屋檐下梅珂痴痴的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她缓缓的伸出手去,落在手心的雪花瞬间融化。

    “这世间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永恒的呢……”一丝寒意席进了她的心头。

    “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什么都在变,”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梅珂侧脸看到一虎背熊腰的男子——鳌鼎。每每看到他近乎透明的身体便令梅珂心下为没能让他及早重生而感到自责。在此之中她想到了为此而付出所有的父亲鳌向天,为了能让他瞑目于九泉,更为了弥补作为女儿未尽的孝道,她把这一切当成了必须去完成的使命。为此她曾一度为摸不着头绪而苦恼,直到涉足妖界意外得知‘日月阴阳石’的存在,她的思绪才霍然开朗,在有了眉目后欢喜之余她更多的是对鳌向天的死感到惋惜,若能早些知道他们便不会着了姚红的道儿,那般大费周折的与‘崇阳宫’扯上关系最终弄了个一败涂地……

    不堪回首的往事搅乱了她的心神,眼下让她庆幸的是与墨白客的邂逅,她相信在他的帮助下事情终会有个结果。

    “他来了……”鳌鼎声音低沉。

    梅珂听得出他说的是谁,她失神一阵沉默,“我知道。”

    “那你可知道怎么做?”鳌鼎明白墨白客的意图。

    梅珂更是清楚,若是不给他一个交待她就很难再从他那儿得到帮助。“我没考虑过,也不觉得应该去做些什么,我同他早已陌路。”

    这样的答案虽然不是鳌鼎想要的却也让他无话可说,“我想让你明白的是你要考虑的不光是我,还有你自己。不要因为我而受委屈!”

    梅珂痴颜一笑,“我会的。”

    院门开启,奎狼含笑踏着积雪步入院中,“夫人最近身体可有好转?”

    梅珂早就默认了这样的称谓,在将一片痴心错付他人之后她的那颗真心便已经死了,只要墨白客能助她达成所愿,她便愿下嫁于他。这是无形之中两人达成的约定。

    “好些了,大王让你来的?”

    奎狼点头,“大王怕夫人在深闺中寂寞,特命小人安排了一场表演邀夫人共赏,以此来为夫人解闷。”

    梅珂若有所思,“在何处?”

    “召郎院。”

    梅珂失神,对于墨白客的意图她心下已有所明了。所谓‘召郎院’只不过是‘聚义堂’前的一片空地而已,墨白客重建‘极乐窝’有意为之命名,是因为在那里梅珂曾策划出了一出闹剧,并且同关星宇有着紧密的联系。“你且去吧,我随后就到。”

    奎狼心下暗喜转身离去。

    “没想到他会如此费心的去了解有关你的所有事,”鳌鼎看的明白。

    梅珂牵强一笑,“与自己爱的人苦命纠缠倒不如同爱自己的人闲散度日。”

    鳌鼎微微点头,他不知道梅珂的话是否出于本心,但她能这么想却也让他感到欣慰。

    如画纸般白净的雪地上,墨白客率一众人早已做好了准备,他们身穿黑白服饰分为两队处在他的面前。关星宇也在其中,他心下清楚即将要发生什么,却不知道会不会像当初那般幸运。

    梅珂姗姗来迟在墨白客的嘘寒问暖中同他一起落坐,从她的脸上墨白客并没有看到一丝惊诧的表情,或许这一切于她而言早已变得无趣,但并不重要,因为想要看表演的人是他,梅珂不光是陪衬还会是其中的主角。他不知道梅珂在发现关星宇的身影后会有怎样的反应,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梅珂代关星宇向他求情,他便会毫不留情的收回对梅珂付出的所有。

    此刻和他们同坐的还有路小野,墨白客顺从了他的意思把他当成了贵宾,他惬意的坐在墨白客的旁边期待着关星宇的表现,而他仅仅把这一切当成了游戏。

    奎狼上前宣布规则,黑白双方各自为阵相互比试,分别进行三个项目:相扑、射击、霸王举鼎……往事历历在目,梅珂实难想到自己当初古灵精怪拿来应付鳌向天为她和梅香选婿的主意会被墨白客借用,对于他的目的她很清楚。所有的一切都同之前一样,可她却再找不回当初观看赛况时的兴奋劲儿,有的也只是想要抽身逃离,因为她不想面对那张面孔,更不愿再为他伤心。

    第一项,相扑。

    黑白双方纠缠在了一起,身着白衣的关星宇被淹没在人海里并没有被谁觉察到。路小野站在了座椅上搜寻着他的踪迹,心下寻思着他会不会为自己丢脸。他忘了关星宇乃一介凡夫,而与他对抗的皆是墨白客精心挑选出的狼族猛将。然而墨白客不会轻易就让他丧命,赛前他有意吩咐过手下要给关星宇崭露头角的机会,不到最后一刻决不会要了他的性命,所以看似是黑白双方的较量倒不如说是一群人在陪他玩。

    不远处的屋顶,李天行拿一酒囊一脸愁容的坐在上面,眼前的局面让他觉得墨白客实在卑鄙,不但是在折磨关星宇更是在折磨着梅珂,他心下清楚梅珂只有视而不见才能够保住自己,这对关星宇而言也会是件好事,即便是死也会痛快些。尽管他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一时间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化解。

    赛事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几轮比试下来在双方队员的相互配合下人数由起初的几十个缩减到了十几个,路小野带着些许困意意外的看到了关星宇的踪影,他没想到他还能撑的住,兴奋之中一阵欢呼,“姓关的真是好样的,没让小爷失望!”

    关星宇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明白是旁人都在让着他,即便他干站着不动,别人也会败倒在他面前。这场毫无意义的比赛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他认为这或许是墨白客在拿他来为梅珂出气,于是他便选择以狼狈来成全,所以尽管没有人愿跟他比试,他还是硬着头皮主动出击并且竭尽全力,只是想要让身上多一些伤痕从而减轻几分内心的痛楚。

    已经再没有人能够阻挡梅珂的视线,关星宇凄凄惨惨的身影清晰的出现在她的眼前,而她却没有一丝的动容,就仿佛同他未曾认识过一样。她的反应出乎了墨白客的意料,他不禁觉得她似乎真的已经放下了,心下担心起她会不会因为察觉到自己对她的怀疑而闷闷不乐。

    “看了这么久,夫人会不会感觉累了?”墨白客带着一丝歉意看向梅珂。

    “赛事尚未进行完,我可不想扫了大王的兴,即是大王有心准备这一切,我便甘愿陪大王看下去!”梅珂一脸从容,墨白客的摇摆让她越发想要证明些什么给他看。

    墨白客干笑一阵没有再言语,一个陪字让他意识到了赛事的无聊和自己的无趣。

    一番角逐黑白双方各有两人进入下一局,关星宇便是其中之一,此时他的身上已遍布伤痕,与梅珂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神里所流露的是同样的漠然,彼此曾造成过的伤害已经让他们没有过去更没有以后可言。

    第二项,射击。

    同之前的规矩一样两两对射,双方上阵拉弓搭箭。路小野看傻了眼已经从游戏中完全跳了出来,他猛地起身一脸愤怒的看向墨白客,“什么玩艺儿,这明明就是让他们去死嘛,不带这样玩儿的!”

    墨白客笑意淡淡没有理会,奎狼和木鸦及时上前将路小野强行拉至一边。

    “你若不终止比赛的话就休想从小爷这儿得到‘日月阴阳石’!”路小野连蹦带跳死命挣扎希望能为关星宇换取一线生机。

    墨白客无法再保持淡定,梅珂更是一脸吃惊的看向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墨白客对她的隐瞒要比怀疑更让她难以接受。

    墨白客心下乱作一团,“我……”

    “不用说了,你不就想知道我对他还有没有死心吗?我告诉你,我巴不得他死,而且是死在我的手里!”梅珂说完怒气冲冲的起身来到赛场,在从旁人手里夺过一副弓箭后她搭箭将箭心直指关星宇的心窝。

    墨白客的心悬了起来,在已然明白梅珂心思的情形下为了不失‘日月阴阳石’更为了他们能有以后可言,他清楚的意识到不能再一意孤行让关星宇出什么意外。

    “我欠你的命是该还了……”关星宇将眼睛合上,死在梅珂的手中是他所想要的结果,对此他无怨无悔。

    梅珂瞪大的眼睛渐失了神色,她不稀罕他的命,更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纠缠。‘嗖’地一声一箭放出,或许是从未使过,那只箭最终偏离了目标从关星宇的肩头擦过,而她却仍不死心倏忽间搭箭想要再射。处在屋顶的李天行醉意朦胧之中被这一幕惊醒,他猛吸一口冷气从屋顶跃下已顾不得所以想要出面阻止。当他挤进人群的时候,梅珂那只紧拉箭羽的手已经被墨白客握住。

    泪水登时充斥了梅珂的眼眶,内心饱受的折磨让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淌。

    “对不起,本王不该怀疑你!”墨白客深感内疚。

    弓箭脱手落地,梅珂无力的瘫在了他的怀里,“只是还望大王日后莫再将他的生死与我扯上关系!”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泪越发多了起来。

    墨白客连连点头,“本王决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关星宇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此时此刻活着对他来说成了一种折磨,他不知道同梅珂之间是否能够画上一个句号,但他清楚他们给彼此所造成的伤害已经不是谁生谁死所能够消除的了。

    赛事就此而止,熙熙攘攘的人群四散而去,李天行呆站着痴痴的朝墨白客怀里的梅珂看了许久,他不觉得她对墨白客会是真心,却又不可否认她会因为‘日月阴阳石’而出卖真心,这让他实在感到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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