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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放学铃响前的两分钟,坐在前排袁斯灵的股二头肌突然抽搐了起来,肯定又有人在背后偷偷看着她,“小磁铁”从未失准;而且是曾经出现过的频率,但记不起属于谁。当她一回头抽搐就马上停了,“偷窥”者的双眼躲进了一片正常当中,她依然在寻找的同时看见坐在后排有点懊恼的霍依韩。“他肯定又做那个噩梦了”,袁斯灵想。

    最终伴随着放学的铃声,教室里开始沸腾起来。袁斯灵再次回头看见坐在后排的霍依韩已经走了,但她并没有马上拿起书包追出去,他们同住一个住宅小区,偶尔失去一次一起回家的机会也不会带来什么巨大的惋惜。

    关于这孩子的阴影,她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自己作为一个双亲健在的普通女孩是不会懂的,即使自己已经多么了解霍依韩,这也几乎成为了他们日常的“雷区”。霍依韩的妈妈在1999年的时候失踪了,就在他们一家人赶春运的时候,在火车站失踪了,直到现在一直音讯全无。但他们没有申请法律上的死亡,让这件事沉入看不见的海底。

    袁斯灵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室的时候,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她先要到办公室找自己的爸爸,也就是刚才在讲台上的袁卓,他和霍依韩的爸爸相识三十载,两家人关系一直很好。袁卓还有工作打算晚一点再吃晚餐,而今晚妈妈也不在家,袁斯灵还是决定在学校饭堂解决了晚餐再回去。

    食堂里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的刚才学校外面的巨响和爆炸,网上已经可以找到原因。不仅市公安局官方**,就连各大新闻网都有了消息:乔雅西路发生了一起运钞车劫案,被劫走四千万人民币现金,事件造成二死三伤。警方已成立专案组,袁斯灵看到新闻里有提及专案组的成员,其组长正是霍依韩的爸爸霍杜。新闻里还说警方根据作案手法怀疑这起劫案与较早前香港的另一起运钞车劫案为同一帮犯人所为,与香港特别行政区警方联系过之后,香港将会派出负责之前运钞车劫案的四位探员前来加入专案组协助破案,专案组将会在今天之内正式成立,行动代号为“尘埃”。

    食堂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只因为它近在咫尺,这风头已经盖过了今天另一则本来也非常具有话题性的新闻,是关于本市富豪马杜恒。新闻里说根据知情人士透露如果马杜恒的独子在今年的高考取得一定的分数,那么马杜恒就会把一大笔身家提前送给他。出于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这位大富豪的儿子没有上贵族学校而是就读于乔雅中学这种普通的公立学校,而且还是和袁斯灵霍依韩同班,他叫马仲云。虽然那则新闻大多都是和八卦新闻一样的传言,实际上之前早就有过几次类似的新闻了;但如果不是这劫案,估计马仲云又会被推向校内舆论的风口浪尖。

    还以为罪案这种东西一直都离自己很远,但声音和浓烟都确实只在身边。袁斯灵结束了晚餐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六点五十,通往乔雅西路的狭窄小道还是以穿着校服的人群为主,而且人声鼎沸,乔雅西路的意外绝对吸引了很多人围观。袁斯灵在报摊上买了一份杂志,刚转身就撞上了路人;还没等她的两声道歉结束,那个戴口罩墨镜的人已经离开了,只有他身上的黑色毛衣掉落的纤维还粘在袁斯灵的嘴唇上。

    蠕动的人流把袁斯灵带向乔雅西路,红白相间的封锁线已经在视线范围之内了,对面马路果然一片狼藉。袁斯灵也耐不住好奇伸长脖子张望,但股二头肌再次突然抽搐使她止住了脚步。

    这频率和教室里的不一样,但也不是陌生的频率,而且强烈很多,大街上有一道锐利冰冷的目光正从暗处注视着她,一股强烈的被窥视感占据了她的感官。不知为何她第一反应是刚才自己撞到的那个路人,但抽搐同样在她转头的瞬间停止了,只有人流迎面掠过她。

    “今天搞什么!?”她在心里骂了出来,这天生特殊的感官从来就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反而困扰着她。逐渐长大使她慢慢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要有人在她视线范围外把视线停留在她身上超过一段时间,她的股二头肌就会开始抽搐;不同的触发者会有不同的抽搐频率,无一相同。她和霍依韩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磁铁”,但这小秘密终究也只有两个人知道。

    比起在教室里,刚才的“小磁铁”强烈不止一点,好像带动了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打了一个寒颤。不是陌生的频率,但这种由“小磁铁”引发的毛骨悚然还是第一次,活像被鬼魂在耳根吹了口气。

    她不知哪来的怒气突然决定要逆流而上把那个偷窥者找出来,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故意捉弄了一番,沉不住气。她一直在搜索在报摊撞到的那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她直觉就是这个人在背后盯着她。但直到她走回校门口为止,路上都只是成堆的学生。她还在四处张望,然而她确信自己这沉不住的愤怒并非空穴来风,股二头肌突然又抽搐了起来。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频率,还有不自觉地冷颤也跟着一起来。不管是不是那个穿黑色毛衣的都好,这附近绝对有人偷偷盯着她,搞不好甚至是在跟踪。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却没有任何结果,袁斯灵越来越恼火了。股二头肌的抽搐没有停止过,那不寒而粟更甚从前,简直像被一只游魂搂抱住,不管擦了多少次,冷汗都不断徘徊在额头。这可不是怒喊一声对方就会出来道歉的捉弄,无论她多少次转头,“小磁铁”还是没有像刚才一样消失。直到她实在忍受不了走出乔雅西路,这一切才平息。

    她像是从悬崖爬上来一样喘着气,庆幸着自己捡回一条小命似的。可恨的是这种只有自己才会受的苦只有霍依韩这一个倾诉对象。她又一次痛恨这只会徒添烦恼的“磁铁”,夹杂着害怕和愤怒两种情绪没有再回头一个劲往公车站走。

    她也偶尔耐不住好奇看看对面马路的情况,要收拾好对面的残局似乎还需要一点时间,拖车已经准备就绪了,但街上还是站满了人。她回想起那一声隔着窗户的爆炸,对比那一辆面目全非的运钞车,加上在对面马路忙个不停的霍杜;不知为何就和霍依韩那噩梦联系到了一起,即使他没说,袁斯灵知道唯有那一段童年阴影才会使霍依韩流露出课上那种懊恼的表情,甚至细微得只有她看得出来。

    自己这点烦恼比起霍依韩或许只是九牛一毛,毕竟至今没有发生过任何因“小磁铁”而带来的不幸。还没解除的封锁线让人群中的空气有点凝重,她边向公车站移动边拿出电话打给霍依韩,至少能谈上两句也比在网上聊一整晚来得实际,但没人接。她不知道霍依韩在干什么以至于接不了她的电话,或许在洗澡,或许到楼下买东西去了,然而她也只有这类的猜想。19: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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