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偏远的小村子里,时光无声地流淌着。奔波于赌场与酒馆之间,忍受着贫困和羞辱,小凝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天天长大着,她的跛脚逐渐明显,大家都开始叫她小瘸子。

    朔九每逢输钱就会借酒浇愁,喝醉了便会对小凝拳脚相加,而在清醒的时候他会教小凝她最喜欢的剑术,故此他让小凝称呼他先生。所以,虽然小凝的身上总是伤痕累累,却并不记恨朔九,而是悉心照料他,因为只要他快些醒酒,她就又能练剑了。

    其实,朔九也常挨打,他身上的伤可比小凝的重多了。小凝弄不明白的是那些个混混儿连自己都能对付,先生的身手这么好怎么还会挨打呢?朔九却说,欠了人家钱还不起,要是还不让人家揍一顿出出气就太说不过去了。

    朔九一身赌债,他和小凝栖身的破房子里几乎一无所有。可是,他却好好地收着一把佩剑,小凝曾偷偷地看过,那把剑太漂亮了,剑身的光芒灼人双眼,那剑柄上的饰物和剑鞘上的花纹华美精致,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东西。小凝曾不止一次听到朔九酒后胡言,说自己曾经的家业如何大,财产如何的多,还有数不尽的珍宝、美女相伴,她猜想这把剑一定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否则他不会在输光家产之后,如此落魄的境况下还小心翼翼地收着它,而不是用来换钱。

    小凝的手摸向怀中的翠笛,这是自己身世唯一的线索,朔九曾不止一次把它压在赌桌上,但总算每次都化险为夷。但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打这支笛子的注意了,是小凝摘下挂坠让他还赌债的那天,还是他发现这支笛子秘密的时候?总之,从那个时候起,朔九就开始教小凝剑术了。

    那天小凝敲开瘸子的门,把一小袋钱币放在桌子上。

    “赢钱了?”瘸子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小凝低垂的头,脖颈上的伤痕十分清晰,“怎么,赢钱了还打你?又喝多了,我看他是有钱买酒了!”

    小凝无所谓地撇撇嘴,“还得麻烦你了。”

    小凝每次挨打受伤都是瘸子给她上药,瘸子大叔的药的确管用,就连朔九每次被打个皮开肉绽的回来也多亏他的药才能迅速恢复。

    瘸子收起药瓶对小凝说道:“其他地方都不要紧,很快能消下去。只是手上的那道口子太深了,可能会留疤。”

    小凝笑笑,“随它了,我身上的疤又何止这一处。”说着起身就要出去。瘸子一把拉住了她。

    瘸子贴近小凝,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凑近她的额头。小凝下意识地一偏头。但瘸子的手已经触到她额前的头发,撩开了那几乎遮住她左边半张脸的长发。眼角下那丑陋的伤疤清楚地呈现在他眼前。

    “这个要遮到什么时候?”瘸子说着放开小凝的手。

    “打生下来就有,没办法。”小凝把手插进口袋里,耸了耸肩。

    瘸子却撩开了里屋的帘子,“进来!”

    小凝迟疑了片刻还是跟着瘸子走了进去。

    瘸子说丑陋还是美丽全在各自的心,如果心认为它是美的,它就是。瘸子曾经是个纹身师有着精湛的手艺却被认为是不务正业。关于他的过去他从来只字不提。

    待小凝睁开眼睛,瘸子递给她一面镜子,这个独居的男人家里居然还有镜子,可真稀奇。镜子里,小凝看到左眼角的那道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紫色小花,她不自觉地用右手轻轻地触摸着,却惊讶地发现,在右手弧口原本的伤痕处蜿蜒着一条绿色的藤蔓,和那朵花浑然一体,刚毅中带着几分柔媚。

    “怎么样?”瘸子靠在窗前看着惊讶万状的小凝,“虽然还早,但就当做提前送你的成人礼物。”

    小凝回过头,眼睛中充斥着晶莹的液体。

    “如果要谢我,就用你那只翠笛吹支曲子吧。”

    小凝淡淡地笑了。

    时间转瞬即逝,天希继位已经过了十五轮了,他独自站在子日大殿上仰望高高在上的宝座,怅然若失,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他第一次从父亲口中听到要册立自己的时候,相同的时刻,相同的地点,相同的位置,心境却已大不相同。回顾过去的十五个轮回,作为一个统治者他似乎没有过失误,可是为何心中还是会如此的不安呢?

    风源,天若坐在桌前优雅地写着些什么,重幔后面一个身影晃动,声音低沉道:“你还要等多久?”天若不作声,继续写着,不多时,她放下笔,嘴角微微一扬,说道:“不会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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