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蛇君大吃一惊,顺着东方未明的目光望去,只见林木矗立,哪里有丝毫江天雄的影子?明白上当,连忙转过脸来,果然东方未明和纪纹已经分头逃跑。

    罗蛇君心下大怒,道:“臭小子敢戏耍老子,看老子拿你喂蛇!”说着向东方未明追去。嫖客却是望着纪纹的身影,道:“老大,我去追这小娘皮。”说完“嗖”地一声向纪纹掠来。

    纪纹逍遥游轻功尚未熟习,施展起来颇为捉襟见肘,奋力狂奔之下,反而连原来的轻功也大打折扣,更显狼狈。嫖客见她轻功不过如是,并不急追,只笑吟吟地跟着。纪纹瞥见嫖客一脸淫笑,心中大骇,暗想:“要是落在他的手里,我还是尽早自尽算了。”

    两人在林中兜了不少圈子,纪纹身法越来越慢。只听嫖客笑道:“你跑不了了,还是乖乖地伺候老子吧,老子保你如登仙境、欲仙欲死,以后就算老子撵你走,你也不会走了……”污言秽语、少儿不宜。纪纹心下一狠,暗道:“既然逃不了,就和他拼了吧!大不了是一死!”想到这儿,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刚才不该和东方未明分开,心想要是能和阿明在一起,就算死了,也开心得很。

    嫖客见她突然停了下来,略感奇怪,但他见识的水性女子多了,也不以为意,笑道:“小娘皮回心转意了。”纪纹决意一拼,骂道:“回心转意你娘的皮啊!”嫖客何曾被人如此问候?大怒之下,一招“饿狼扑食”疾扑过来。纪纹见嫖客脸色难看,不禁哈哈大笑,只觉这一句实在骂得痛快淋漓!笑声中“螳螂捕蝉”,双手五指并拢,向嫖客啄去。

    “螳螂捕蝉”是“螳螂拳”中的招数,乃是成都兽王庄的独门绝学。成都兽王庄是天下第一等的狩猎山庄,庄主万青山更是以武技、鞭法和箭术闻名天下。此庄既名“兽王”,武功自然和群兽密切相关,这“螳螂拳”便是从螳螂身上仿生而来,进退有度、擒纵得法,威力不可小视。纪纹自小所习的是鞭法和箭术,对拳法用功不多,这时没有了鳄鱼鞭,只好不得已而用之,不禁暗恨齐丽。

    嫖客未曾见识过“螳螂拳”,只守不攻,道:“你这是什么功夫?”纪纹并不回答,“鹤啸九天”、“鹰击长空”,招式连绵不绝,身形也不断变化。嫖客看在眼里,啼笑皆非,道:“你这么好看的美娇娘,干嘛要装成这些丑怪物?嘿,这次是老虎么?”原来纪纹已然变招成为“猛虎下山”。

    嫖客笑道:“你这招力道不够,看来是只软绵绵的母老虎!”纪纹怒道:“谁是母老虎了?”一招“抓耳挠腮”,向嫖客脸上抓去。嫖客见她又变成只猿猴的形状,并不接招,哈哈大笑道:“我看你还能变出什么样子来?”俨然是在看杂技。

    纪纹又怒又恼,她于拳法所习不多,这些拳法都是三哥万凯练习时自己看到的,会者寥寥无几,现在模拟起来,大显笨拙,竟是一丝威胁也没有,越打越是心虚。嫖客看在眼里,笑道:“小娘皮玩累了,那就轮到老子玩了。”一掌向纪纹削来。纪纹伸臂挡格,嫖客却是突然变招,一把向她胸口抓来。

    纪纹大骇,一招“鱼翔浅底”,向后仰去,堪堪避开这一抓。纪纹暗暗心惊,心想这一招才算施展得像模像样,立刻想起一次和万凯比试武功,万凯在“鱼翔浅底”之后一招“蛟龙出海”,出其不意胜了自己,这时心中一动,双脚点地,便要身子前跃——“蛟龙出海”!

    但没想到双脚一点地上,立刻感觉脚下一空,身子竟不由自主地向下落去!纪纹暗暗叫苦,没想到这嫖客竟然在此地设了陷阱,自己竟无巧不巧地踩了上去。只觉身子下落,暗想:“这次真的是‘鱼翔浅底’、‘蚊飞地底’了。”不久便“扑通”一声摔到地上,纪纹只觉浑身生疼,抬头向上看去,只见那缺口已然“轰隆”一声关闭,周围顿时一片漆黑!

    纪纹大是恐惧,颤声道:“臭嫖客你……你别过来,姑奶奶可不怕你。哼……哼!”她平素向来是“哼”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这次却稍稍有点气力不济。

    只听一个幽幽的声音道:“你真的不怕么?”

    纪纹只觉这声音低沉阴寒,仿佛是从地底的地底传来(因为她已经在地底了),顿时毛骨悚然,尖叫道:“你是谁?你是谁?别……别吓我!”说到最后,已然带有哭腔。

    只见前方慢慢亮了起来,纪纹揉揉眼睛,只见一个女孩手持盏灯而来。纪纹一看那女孩,顿时吃了一惊,不禁向后缩了一步。只见那女孩脸色白得吓人,眉宇间也甚是阴冷。纪纹颤声道:“你……你是人还是鬼?姑……姑奶奶可……可不怕你。”那女孩微微一笑,道:“你又说不怕了,还不是怕得很?”纪纹见她脸上闪现一丝笑容,想来应该不是鬼,略感欣慰,道:“那你是谁?你是不是那嫖客的手下?”那女孩道:“你说呢?”纪纹确定她不是鬼,平素的胆气便回到了身上,道:“你要是天龙教的人,那我们就手下见真章!”女孩冷笑道:“就凭你?难道你不知道天龙教除了吃喝嫖赌,还有阴尸毒浪么?”

    纪纹不禁一震,吃喝嫖赌、阴尸毒浪的名声她还是略有耳闻的,尤其是那阴尸毒浪,更是听曹萼华提及过,原来曹萼华曾说这四人实在是丢尽天下女人的脸,当下问道:“那你是阴尸毒浪中的哪一个?”那女孩道:“我脸色这么白,你还猜不出么?”纪纹试探着道:“你是阴女?”那女孩道:“货真价实,如假包换,一年管……嘿。”纪纹哈地一笑,指着她道:“你也知道这几句话?”“阴女”面上泛起笑容,一闪即过,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真的不怕那嫖客?”

    纪纹哂道:“我为何要回答你?”说完一掌向她打来。“阴女”微微冷笑,突然伸出一指,身形迅疾无比,反点过来。纪纹没想到这“阴女”武功如此高强,躲闪不及,只觉胸口一麻,已然中招,倒在地上。“阴女”道:“现在你该乖乖地回答了吧?”纪纹哼了一声,将脸转向一边,不再看她。

    “阴女”道:“看来还是把你送给嫖客吧,让他来驯服你这小野马。”纪纹大是惊恐,道:“不要不要,求你了!”“阴女”叹了口气,道:“你要是乖乖地回答我,我不仅不把你送给嫖客,还保证他碰不到你一根小指头。”纪纹连忙点头不迭,道:“你问吧,你问吧,我一定回答你就是。”

    “阴女”抚mo着纪纹的脸,道:“这才乖。”纪纹见她的指甲修长,大拇指染成红色,灯光下微微泛着奇异的光芒,不敢久看,连忙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只听“阴女”道:“你是真心喜欢东方未明的是么?”纪纹顿时“啊”了一声,睁开眼睛,她原本以为这“阴女”要从她口中问一些武林正派的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个问题,不禁大是错愕。“阴女”冷冷道:“不能问么?”纪纹错愕一过,先是略感害羞,继而甜蜜,道:“是啊,我是真心喜欢阿明。”眼睛盯着“阴女”,见她面上神色变幻不定,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什么,心想这女孩容貌极美,年纪也不过和自己相若,没想到却是天龙教的女魔头。只听“阴女”道:“那东方未明也是喜欢你的了?”纪纹想起今日和东方未明互通心曲,大是开心,道:“是啊,阿明也喜欢我的。”突然间对这“阴女”大有好感,也不以她是魔教中人为意,毕竟她是第一个分享自己幸福的人。

    “阴女”叹了口气,道:“就因为这个,你才怕落入那嫖客手里的是么?”纪纹顿时脸色苍白,道:“是,我宁愿死了,也……也……”下面的话却说不下去。“阴女”突然面色凄苦,过了一会,又回复冷漠,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真的是那样,那……那东方未明还会喜欢你么?”纪纹心想她莫非是要把自己送给嫖客,不禁面上害怕,忍不住挣扎身子,大声道:“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阴女”伸出双臂抱住她道:“别怕,别怕,当然不会的。是我错了,我不该问的。”说完怔怔出神。

    纪纹见她言行举止怪异,大感奇怪,问道:“姐姐,你在想什么?”“阴女”收回神来,道:“你叫我姐姐?”纪纹点了点头,眼中尽是笑意。“阴女”面上尽是喜色,突然将纪纹紧紧抱在怀里,轻呼道:“好妹妹,好妹妹。”纪纹听她声音哽咽,突然脸上一滴冰凉,讶道:“姐姐,你怎么了?你哭了?”“阴女”深吸一口气,道:“没有,姐姐是高兴。”纪纹心中奇怪不已,只觉这“阴女”实在太过莫名其妙。

    “阴女”给纪纹解开穴道,道:“好妹妹,你想要什么礼物?姐姐给你。”说着拉着纪纹便走。纪纹紧跟着她左转右拐,只见走道两旁尽是墙壁,各条走道毫无异状,回环曲折,接连走过几道门,也极为相似,不禁大是奇怪,问道:“姐姐,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你不怕走错路么?”“阴女”笑道:“这是姐姐自己的宫殿,怎么会走错?”纪纹奇道:“宫殿?”二人又走了一会,仍是曲折环转,不见尽头。纪纹转得头晕眼花,连方向也已分辨不出,不禁大是惊诧,若不是她无意中掉了下来,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凤凰林下面竟有这等曲折宽广的地下“宫殿”。只听“阴女”说声“到了”,将面前一扇门推开,顿时一片极强的亮光射出。纪纹看了一眼,顿时张目结舌、目瞪口呆,全然呆在当地。

    只见那门里面金碧辉煌、银光灿烂,处处堆满翡翠、珍珠、玛瑙、玉器,各种各样的珍奇古玩,令人目不暇接。纪纹虽然出身武林大家,多少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意思,但现在映入眼帘的宝物却是有大半不曾见过,且如此堆积如山,焉有不呆之理?

    “阴女”却是这个摸摸,那个看看,脸上一副陶醉忘我的神情,过了老大一会,才想起还呆在门外的纪纹,笑道:“妹妹,你快进来啊!喜欢什么,尽管拿吧。”纪纹终于从震惊中苏醒过来,踏进门来,四处打量,问道:“姐姐,你这些宝贝都是从哪儿来的?”“阴女”道:“有些是偷的,有些是盗墓盗到的,还有就是抢的,嘻嘻。”纪纹见这房间甚是宽大,宝物何止千万?只觉匪夷所思,不知这“阴女”究竟是如何搜集到这么多的宝物。

    “阴女”见纪纹并不挑选,道:“妹妹都不喜欢么?我可是忍着肉痛送你的啊。”纪纹听她话中有话,疑道:“忍着肉痛?”“阴女”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平生最喜欢的就是这些珍奇古玩,任哪一件都舍不得……”说着放眼向四周看去。纪纹见她眼中尽是欣喜无限、满足陶醉的神色,不禁心中一动:“原来她嗜宝如命,怪不得会搜集这么多。”

    只听“阴女”幽幽道:“我什么都没有,还剩下的就是这些宝贝了,在我眼中,它们就像是我的生命。”纪纹听她言语凄凉,便道:“姐姐,既然你这么喜欢它们,我就不要了。”“阴女”先是一喜,随即摇头道:“不,我虽然喜欢它们,但更喜欢妹妹你,送你几件,也没什么的。”纪纹摆手道:“不,姐姐,‘君子不夺人之美’,况且,我也不怎么喜欢珍奇古玩之物。”

    “阴女”懊丧道:“要是一般的女子见到这么多宝贝,肯定会又哭又笑,势若疯狂,你却不喜欢,那你是白叫我姐姐的么?不行,我一定要送你一样东西,或是替你做一件事。”纪纹喜道:“那你别把我送给那嫖客。”说着用打量的目光看着她。“阴女”突然哈哈一笑,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纪纹大是后悔,懊悔没事干嘛要去提醒她。

    “阴女”道:“好妹妹,你有什么为难的事?说来听听,看姐姐能不能帮你。”纪纹奇道:“你不把我送给那嫖客了?”“阴女”笑道:“那是姐姐吓你的。”纪纹顿时放下心来,喜上眉梢,只觉这“女魔头”也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可怕。

    “阴女”拉着纪纹走出这堆满宝物的房间,左转右折,又到了一间房中,纪纹见那房中妆台悬镜,春闱缓挂,香气浓郁,奇怪不已,问道:“这便是姐姐的卧室?难道姐姐就住在这地下?”“阴女”道:“这里是姐姐的宫殿,姐姐当然住在这儿了。”纪纹“哦”了一声,道:“怪不得姐姐的脸蛋这么白,原来是一直很少晒太阳。”“阴女”叹了口气,道:“是啊,好久没有了。”

    纪纹见她床上也堆满不少宝石玉器,显然是极度喜爱的了,只见床头还放着几本书,纪文识字不多,看最上面一本的书名是三个字,便读道:“这是什么书?肉……肉什么团?”“阴女”不禁“啊”地一声,粉白的脸上荡起红晕,连忙将那些书推到枕下。纪纹并未注意到“阴女”的脸色变化,她平素不喜读书,也不以为意。只听“阴女”道:“你想到了么?有何为难的事?”

    纪纹沉吟道:“我有什么为难的事?”心中一动,道:“有是有的,可是你帮不上忙。”“阴女”道:“你说说看。”纪纹道:“阿明的妈妈不……不喜欢我,我心里难过得很。”“阴女”不禁“啊”了一声,道:“原来是这种事。你说说看,她究竟怎么不喜欢你了?”纪纹便将在东方未明家中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阴女”面上微笑,道:“妹妹很喜欢吃醋是么?”纪纹奇道:“什么吃醋?”“阴女”笑道:“你连阿明喜欢他妈妈都生气,不是吃醋是什么?”纪纹面上羞赧,嗔道:“姐姐你也笑我!”

    “阴女”笑道:“对,你不是吃醋,你是不信任。”纪纹不禁迷惑道:“什么不信任?”“阴女”道:“你不信任东方未明。”纪纹道:“我怎么不信任了?”“阴女”笑着看着纪纹,道:“你想呢?”纪纹想了一会,突然笑道:“我现在信任阿明了。”“阴女”道:“真的?”纪纹点了点了头,兴高采烈道:“是啊,阿明只喜欢我一个的,我相信的。”

    “阴女”突然冷冷道:“我却不相信。”纪纹听她语气突变,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阴女”道:“我不信东方未明会永远喜欢你一个。男人不是这样的。”纪纹喃喃道:“不会永远喜欢我一个?难道不是么?”不禁心中思索,她生性多疑,这时又不禁担起心来:“是啊,谁知道阿明以后会不会喜欢上其他人?”

    “阴女”似乎知道她的心思,道:“你敢和我打赌么?”纪纹奇道:“赌什么?”“阴女”道:“赌男人都是花心的,东方未明也不会例外。”纪纹迟疑了一会,心想以前自己多心,屡次误会东方未明,这次不妨信任他一次,便道:“好,我和你赌。”随即道:“怎么赌?”“阴女”微微一笑,道:“这个先不说,如果你输了怎么办?”纪纹忖道:“如果我输了,如果我输了,我就……我就杀了阿明,然后自杀!”心想东方未明如果真是那样,自己也不想活了。回过神来,不由哑然失笑,向“阴女”道:“如果是你输了呢?”“阴女”道:“那我就再替你做一件事,而且无论千难万难,都一定替你做到。”纪纹点头道:“那好,怎么赌?”

    “阴女”突然一指点向纪纹,纪纹不意她突然出手,尚未躲闪,已觉半身酸麻,口中道:“姐姐你干嘛?”“阴女”又封了她几处穴道,方道:“开始赌啊!”纪纹奇道:“什么开始赌?”“阴女”封上纪纹的哑穴,笑道:“如果东方未明知道你就在旁边,他还会花心么?”纪纹如堕云里雾里,丝毫不知这“女魔头”为何这般行径。

    “阴女”将纪纹放在床上,随即走出房间。纪纹身体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不由大是难过,回想那“阴女”的言行,仍不知她究竟有何深意。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听一个声音惊道:“你……你是谁?”纪纹听在耳里,立刻就想跳起身来,心中不禁又惊又喜:“是阿明的声音!”随即想到:“阿明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听那声音,似乎是从隔壁的房间中传来,忖思:“阿明自然打不过那罗蛇君,看来也被他们抓来了。”

    只听东方未明道:“你……你别过来。”声音短促,略显着急。纪纹甚是奇怪,自己落下来时怕嫖客侵犯自己,才说“别过来”,阿明为何也说“别过来”?莫非是也有人要侵犯他?心中电闪,要不是哑穴被封,早大声笑出来:“可不是有人要侵犯他么?正是‘阴女’姐姐要侵犯他!”越想越是好笑。

    果然是“阴女”的声音道:“你不喜欢我穿成这样么?”纪纹心想:“穿成什么样?哦,姐姐要勾引阿明,想来要穿得不同点。”突然觉得大是好玩,又想:“哼,臭阿明,如果你真的动了心,我可和你没完。”只觉这次和“阴女”姐姐的赌局大是值得。

    只听东方未明道:“你……你究竟是谁?再不说我可不客气了。”脚步声响起,似乎是在后退。纪纹大是高兴,似乎是因为东方未明没有立刻就扑上去。只听“阴女”道:“你不认识我么?我可认识你!”东方未明惊讶的声音道:“你认识我?”“阴女”道:“是啊,而且认识很多年了。”

    只听“阴女”幽幽的声音道:“很多年以前你就这上面的林子里打猎,从那时起,我就认识你了,也就喜欢上了你,每次你来打猎,我都偷偷地瞧着你,猜你的名字,猜你的家世,后来你经常带一个女孩子来,我才知道你叫阿明。”

    纪纹越听越是兴高采烈,心想“阴女”姐姐编故事的能力果然非同一般,听到最后一句,不禁发怒:“那个女孩子想来就是齐丽了,哼!”

    “看到你们亲密无间、青梅竹马的样子,我真的好伤心,好难过。”

    纪纹心里大怒,暗道:“什么亲密无间、青梅竹马,我看是亲密有间、青竹梅马,哼!哼!哼!”要是怒气可以冲开穴道的话,就算是无瑕子、徐子易等人封的穴道,恐怕也早被冲开了。

    “我和阿丽不是你说的那样!”是东方未明的声音。纪纹顿时怒气全无。

    “真的?恐怕不是吧?那女孩叫阿丽?她是喜欢你的,连我都看得出,只是你从来没有察觉罢了。”

    东方未明道:“不、不可能,阿丽怎么会喜欢我?”声音中略有颤抖,似乎是第一次真正感觉到。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而我……也和那女孩一样,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喜欢着你……”

    那边沉默了一会,突然“扑通”一声,似乎有人被推dao在地。只听东方未明道:“姑娘,请你自重!”“阴女”幽幽道:“你干么这么狠心?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你连抱我一下都不肯么?”东方未明道:“姑娘,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我谢谢你,就算阿丽也喜欢我,我也同样是这句话,因为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阴女”道:“是那个箭术很好的女孩么?”东方未明道:“是,她现在很危险,我要去救她。”纪纹见他仍在牵挂自己,眉花眼笑,极是开心,如果开心也可以冲开穴道的话,就算是荆轲、达摩、张三丰等人封的穴道,她也照样冲开不误。

    “阴女”道:“你闭着眼睛,怎么去救人?”顿了一下,又笑道:“就算你睁开眼睛,就走得出去么?如果你能出去,罗蛇君他们也早就攻进来了。”东方未明道:“你究竟是谁?这些房门走道究竟有何玄机?”“阴女”道:“你想不明白是么?”东方未明道:“不错,我转得头晕眼花,总是迷路。”纪纹心想阿明竟也掉了下来,她见识过这些走道,大有感触,这里的地下迷宫确实令人头疼。

    “阴女”道:“如果你能抱我一下,我就领你出去,你就可以去救那个女孩了。”东方未明“嘿”了一声。只听“阴女”道:“难道抱我一下,就让你这么为难么?难道这比你救纪纹还重要?”纪纹也在想:“对啊,如果阿明为了救我而抱这女孩一下,我该不该怪他?”甚是捉摸不定。

    那边一片沉寂。只听东方未明突然大声道:“那好,我便抱你一下!但你要说话算数!”纪纹不禁心中一震。“阴女”笑道:“那个女孩最擅长吃醋,你不怕解释不清么?”东方未明道:“蚊子素来疑心于我,可能在她眼里,我抱你一下比她的生命还重要,她宁愿死了,也不会让我抱你,但我问心无愧,也无须解释。”纪纹听在耳里,突然间热泪盈眶,心中大叫:“阿明!阿明!”挣扎着要动弹起来,可是哪里动得分毫?

    只听脚步声想,当是东方未明走上前去。突然脚步声停了下来,只听东方未明道:“你……”声音便止歇下去,似乎起了甚么变故。纪纹心想“阴女”是天龙教的人,阿明可能是遭了她的暗算,不由大是着急。只听“阴女”道:“你要抱我,真的全是为了要救纪纹?而不是因为我的样子?你真的一点也不动心?”东方未明嘿然不语。

    “阴女”幽幽道:“我明白了,因为你还小,你什么也不懂的。”东方未明大声道:“不错,我可能什么也不懂,但我还明白言而有信,嘿!”“阴女”道:“其实你何必担心,你抱我一下又有谁知道?你啊,真是个傻子,真是个幸福的傻子!”说到最后,化为苦笑,苦笑中似乎还夹杂着悲伤和羡慕。

    “我输了,没想到世界上真的还有这样的感情……”是“阴女”低沉的声音,若有若无,也不知道是说给东方未明听,还是说给纪纹。

    只听“嘎喳”一声,房门开了,纪纹见到是东方未明进来,大是开心,眼波流转,泼向门口。东方未明猛然见到纪纹已经化险为夷,也大是高兴,抢上前来,但走得几步,突然停下,满脸喜色变成怒色,大声道:“你……你是在考验我么?难道你始终不相信我?”心中怒极,大哼一声,转身冲出房间,怒气之下,竟连门都撞倒下来,不禁又气又痛,飞身而走。

    纪纹大是着急,只求“阴女”姐姐快点进来给自己解穴,想来着急若也能冲开穴道的话,就算是天王老子、如来佛封的穴道,现在的纪纹也能把它冲开!

    不久“阴女”走了进来,面上歉疚,道:“好妹妹,对不起。姐姐不该这么做的。”说着解开她的穴道。纪纹哪里顾得上她,跳起便去追东方未明。“阴女”只听“阿明,阿明”的声音在走道中回荡,不禁微微苦笑,心想这对小冤家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想起自己,不由自怜自艾起来。

    东方未明心中气苦,全不择路,尽力狂奔,走道并不宽阔,屡屡撞到墙上,痛疼不止,但他丝毫不觉,脑中只想着“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为什么你不相信我?”终于跑不动了,趴倒在地,只觉头脑剧痛,不禁双手抱头。忽觉脸上一凉,竟在不经意间流下了眼泪。

    他天性乐观活泼,于情感一事较为迟钝,不然不可能一直毫无察觉齐丽的心思;其后心仪沈湘芸,情窍初开,但一遇上纪纹,亦立成过眼云烟;和纪纹在一起的时日虽然短暂,却尽是朝夕相处、从无分离,少年纯情、一发而不可收,如果以前更多是纪纹垂青倾心,那现在则是东方未明真正喜欢上了纪纹。只是他心里还没有完全意识到罢了。

    只听走道中回荡着“阿明!阿明!”的呼叫声,是纪纹的声音。东方未明清醒过来,听到她声音中渐渐有着急之意,立刻便要跳起回答,忽然想到什么,又颓然而止。脑中泛起的尽是她和阿丽初遇时的争执、她和沈湘芸的怄气、她对妈妈的唐突,心中亦喜亦悲,又是甜蜜、又是无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再面对她。只听纪纹的声音时远时近,忽高忽低,这下面地道曲折婉转,也不知道她究竟身在何处,忽然想:“要是她能找到我,那就……要是找不到,就……”尽是胡思乱想。

    突然纪纹一声惊叫声传来,还夹杂着嫖客的淫笑声。东方未明头皮一麻,顿时忘却一切,从地上跳起,向那声音之处抢去。但这地下迷宫端地非同小可,每走几步便有一门,门后亦有走道纵横,心下着急,慌不择路,听到纪纹的声音越来越是惊惶,更是忧心如焚。

    突然面前一亮,“阴女”出现在面前。东方未明如遇救星,狂喜不止,连忙跟在“阴女”之后,过了不久,便看到纪纹。只见嫖客招招进攻,纪纹步步后退,狼狈不堪。东方未明不暇思索,从后抢上,“短笛无腔信口吹”,十指向嫖客拂去。

    嫖客见东方未明身后还有一个女子,大是开心,哈地一笑,道:“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让老子有这等艳福?”说着伸手接驾东方未明的招数。他适才输给东方未明,实是不甘,心想今日要成就好事,非要打倒这东方未明不可,只要打倒东方未明,纪纹和那女子就不在话下、只在身下了。全采攻势,招招狠辣。

    东方未明用小逍遥功凝神接招,这走道甚是狭窄,二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不久便拆了二十余招,这一架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嫖客久攻不下,心中着急,心想这事要是传到武林之中,自己恐怕就没脸再混、只能呆在妓院里了,最好是能杀了这小子,那就万事大吉。当下恶向胆边生,施出重手,双掌向东方未明迎面劈来。

    东方未明只觉他掌风突恶,手下一滞,一招“海上明月共潮生”,双手向上架去,二人手臂相接,均是一震,东方未明慢了少许,略微吃亏,不禁后退一步。嫖客哈地一笑,进身上步。

    东方未明落入下风,谨守不攻,二人又斗了三十余回合,嫖客见他来来回回都是那几招,怒道:“臭小子就只会这几招么?”东方未明嘿道:“这几招你就攻不进来!”嫖客大怒,狠攻不止,但见东方未明仍是小逍遥十八式来回使用,连多一式都没有,不禁又是吃惊,又是无奈。

    东方未明也是思索,只觉稳守不攻时,“海上明月共潮生”、“云想衣裳花想容”、“野渡无人舟自横”三招所用的次数远较其他十五招为多,心下一动,连续几招都是“海上明月共潮生”,居然总能克制对方的招式,让对方不得不半路中止,越打越是得意。嫖客却是好奇连连,心中不信,不停变换招式,但东方未明始终是那一招。嫖客武功虽无过人之处,但四十余年的经验还是有的,突然一指点出,心想就算打不中东方未明,也要强迫东方未明不再使“海上明月共潮生”。东方未明毫不迟疑,手掌一收,要将嫖客的食指包在手内。嫖客缩手后退,哈地一笑,道:“你这一招可就不是一直的那招了吧?”

    东方未明心思电闪,突然大声道:“不,它还是‘海上明月共潮生’!”嫖客怒道:“臭小子赖皮,分明不是!”东方未明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嫖客只觉耳鼓巨震,不知道这小子究竟为何得意。

    东方未明大笑道:“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说着看向嫖客,面上冷笑,道:“你便是武功再强十倍,也同样赢不了我!”嫖客见他目光炯炯,面上尽是鄙夷之色,不禁为之气结,怒道:“那老子就试试看!”二人又斗在一起。东方未明每一接招,便道:“这也是‘海上明月共潮生’,这也是……这也是……”嫖客见他每一招分明不同,大怒道:“这些招式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是同一招?”东方未明却是面上微笑,越来越是自信。

    原来就在这无意之间,他的武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得窥了逍遥派武学至高无上的真谛!

    东方未明现在所悟到的,乃是这“海上明月共潮生”招式中的“潮”字便指敌人,而“海上明月”就是自己,一个“共”字,便是顺着敌人,无论“潮”水有何异动,“海上明月”总能“共”而和之,那便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因此东方未明才敢放言:“你便是武功再强十倍,也同样赢不了我!”

    正如无瑕子曾经所说的“走对了步法,未必就了不起”,东方未明在妙悟了逍遥游随心所欲的境界之后,触类旁通,于小逍遥功也有了类似的心得。小逍遥十八式中“海上明月共潮生”不过是招数固定的一式,就如同逍遥游中某步固定的步法,只能破解某些固定的招式,但这招式练得熟了,自然就能触类旁通、因势生发,既然可以“共潮”,自然“共风”、“共雨”、“共雪”都可以,也就是它可以破解天下一切招式!这一境界连玄冥子都没有达到,东方未明却已全然想通,焉能不欣喜若狂、大笑出声?

    逍遥派武学冠绝天下,放眼历代宗师,达到这个境界的也不算少,就如今时的无瑕子掌门,修为亦已大成,但那皆是积年累月之功,能够初学逍遥派武功便登堂入室的,千载之下,也只有东方未明一人而已。

    东方未明哈哈一笑,突然歪歪斜斜的伸出一指,向嫖客的手腕点去,口中道:“其实这也是‘海上明月共潮生’!”嫖客极是诧异,反应稍慢,已被东方未明点中,右手立刻松了下去,随即被打倒在地、动弹不得,只觉这一仗当真输得莫名其妙、活见了大头鬼。

    纪纹有过经历,知道东方未明的武功又有了了不起的进步,不禁猛力拍手称赞。东方未明也沉浸在武功大进的喜悦中,拉住纪纹的手便道:“蚊子,我终于全想明白了!”纪纹笑道:“全想明白了什么?”东方未明手舞足蹈道:“前些日子我说不能被武功所限,那时只是模糊地想到,今日终于得到了验证!原来这‘海上明月共潮生’的真意便是破解敌人的招式,只要敌人有招,我便总能有招应付!”纪纹奇道:“什么招数都能应付?这一招真地这么厉害?”东方未明猛地点头,大是开心,他平生痴迷武学,期盼的便是能武功大进,如今夙愿得偿,忍不住抱住纪纹又蹦又跳。纪纹见他兴奋忘我,也极是高兴。“阴女”在边上静静看着,面上复杂。

    过了老大一会,东方未明才平静下来,见纪纹还抱着自己不放,笑道:“好了蚊子,我们商量怎么处理这嫖客。”纪纹却是毫不松手,道:“不,我才不松手,我怕一松手,你又要跑了!”东方未明这才想起适才之事,脸色不由沉了下来。纪纹哪里容得他多想,如炮竹般解释道:“阿明,我真的没有不相信你,是真的,刚才和姐姐打赌,我也是赌信任你的。姐姐你说是不是?”说着望向“阴女”。“阴女”点了点头,平静道:“不错,是我输了。”东方未明听明原委,面色稍和,随即又道:“你若真的信任我,就不该和她打赌。”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已不再郁闷,只想:“依蚊子的性子,她能稍有点信任我的意思,就已经很难得了。”纪纹见他面色转变,放下心来,道:“你见到我危险,就忘记一切赶来,我……我真的很开心。”东方未明面上微笑,并不答言。“阴女”却是“扑哧”一笑,看向纪纹,眼神大是异样。

    纪纹连忙放开东方未明,向地上的嫖客踢了一脚,道:“我们拿他怎么办?一刀杀了么?”嫖客求生心切,连忙求饶。纪纹怒道:“才不能饶了你,不然……不然……”她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对这嫖客却是心有余悸。“阴女”突然道:“不能杀他,留着还有用。”纪纹奇道:“‘阴女’姐姐留着他有何用?”“阴女”尚未回答,东方未明已冷冷道:“什么‘阴女’姐姐?她要真是天龙教的‘阴女’,还会和这嫖客作对么?”纪纹也立刻恍然大悟,东方未明站到纪纹身前,向“阴女”道:“你究竟是谁?”

    “阴女”面上微笑,道:“我的确不是阴女,但我对你们没有恶意。”东方未明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和蚊子的这么多事?”纪纹也正有此疑问。那女孩平静道:“因为我的确早就认识了你。”顿了一会,方道:“我在这下面生活了十几年,实在闷得很了,就上去看看林中有什么人和事。”东方未明和纪纹都吃了一惊,齐声道:“你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均觉不可思议。那女孩面上苦笑。东方未明见她面色雪白,当是极少见光所致,心下信了八分。

    纪纹却是疑心又起,道:“那……那你刚才说你一直喜欢阿明,是……是不是真的?”女孩哈地一笑,道:“当然是假的,我试探他的么。”说完向东方未明嫣然一笑。东方未明不由“嘿”了一声。纪纹放下心来,道:“姐姐,那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道:“我叫史燕。”

    东方未明道:“史姑娘要留着这嫖客何用?”不知为何,始终不能对这史燕完全信任,亟欲问个清楚。史燕道:“我有一个朋友被罗蛇君他们抓住了,我要用他来换人。如果你不同意,尽可杀了他,反正人也是你擒住的。”东方未明摇了摇头,道:“既然史姑娘需要,那就留下吧;如果姑娘需要帮手,在下愿意效劳。”史燕淡淡道:“多谢。”东方未明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再问。

    嫖客见暂时保得性命,面露喜色。纪纹道:“哼,死罪虽免,活罪难逃,一定要给你点厉害,让你记得姑奶奶的手段!”说着唰的一声掏出匕首。东方未明道:“你要干嘛?划破他的脸,还是在他脸上刻字?”纪纹道:“才不是,这人坏得很,不阉了他,不知还有多少女人要遭殃!”东方未明和史燕同时“啊”出声来,惊骇不已,又觉莫名滑稽。

    嫖客也是“啊”了一声,面如土色,他生平靠此吃饭,毕生的乐趣也尽在其中,实在难以想象如果没有那活儿,人生还有什么寄托,见纪纹的匕首锋利无比,灯光下闪烁刺眼的光芒,恐惧之下,几乎要晕过去。

    纪纹洋洋得意,道:“怎么样?姐姐你同意么?”史燕慢慢叹了口气,道:“我没有异议。”东方未明道:“那谁来阉他啊?”纪纹和史燕同时向他瞪眼嗔视,齐声道:“当然是你了!”东方未明又“啊”了一声,道:“是我?”二女大声道:“废话!”东方未明挠头道:“可是我没做过,不知道该怎么做……”二女均是“噗嗤”一笑,纪纹将匕首塞到东方未明手里,和史燕相互挽手而走。史燕回过头道:“小心别要了他的命。”见东方未明还呆在当地,手足无措,更觉好笑。

    二人说说笑笑,回到史燕的“闺房”,纪纹得知史燕不是天龙教的人,和史燕更是亲近。史燕常年寂寞,对纪纹这个妹妹也极是喜爱,道:“妹妹,今天姐姐和你们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你不怪姐姐么?”纪纹笑道:“才不怪,要不是你,我们早就被那罗蛇君抓住了,还要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呢。还有,要不是你的那个打赌,我也不知道原来阿明那般喜欢我。”幸福溢于言表。史燕道:“是啊,‘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妹妹,你真的很幸福。”言语中大是羡慕。纪纹道:“姐姐你也可以啊。”史燕一愣,幽幽道:“我也可以的么?”纪纹道:“是啊,姐姐你这么漂亮,皮肤这么好,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史燕微微苦笑,不再答言。

    纪纹四处打量,见这房间建造地金碧辉煌,再联想到整个“地下宫殿”,不禁迷惑不止,问道:“姐姐,你这个宫殿是怎么来的?是你建的,还是原来就有的?”史燕笑道:“姐姐哪里有这个本事?这里都是我师父和师兄改造的。”纪纹讶道:“改造的?”史燕点了点头,道:“你猜这里原来是什么?”纪纹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史燕笑道:“这里是地下,你说还能是什么?”纪纹脑中一闪,不禁惊叫道:“你说这是坟墓?”只觉毛骨悚然。史燕见她害怕,心下好笑,道:“你都呆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才想到怕么?”纪纹慢慢适应下来,道:“这里真的是坟墓?”

    史燕道:“不错,原来这里就是一个很大的坟墓,我师父是盗墓的行家,一次盗墓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坟墓,就喜欢上了这里。”纪纹啧啧称奇不已。只听史燕道:“我师父便隐居在此,耗尽心血改造重建,后来还有我师兄的帮忙,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说到师兄时,神色不禁黯然,纪纹却没有注意到。

    正在此时,东方未明从门外走进来,纪纹迎了上来,见东方未明手中的匕首并无血红色,便道:“怎么?没阉了那淫贼么?”东方未明摇了摇头,道:“我下不了手。”纪纹道:“真是没用,这坏蛋就是阉了十次八次也不值得可怜的。”史燕笑道:“算这家伙福大吧。”东方未明道:“此人就留给姑娘了,我和纪纹这便告辞。”纪纹揪然不乐,道:“我刚认识了一个姐姐,不想现在就走。”东方未明道:“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妈妈就要着急了。”他上午和妈妈顶嘴,现在不由大是后悔,雅不愿妈妈着急。

    史燕静静道:“说的是啊。”向纪纹道:“你不是要讨婆婆喜欢么?姐姐说过帮你,现在就帮你一次吧。”纪纹喜道:“姐姐有好法子么?”史燕笑道:“你得罪了婆婆,现在就要乖乖地装淑女向婆婆赔不是。”纪纹大是羞赧,道:“姐姐,你教我怎么装淑女赔不是。”史燕哑然失笑,道:“这个也要教么?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纪纹忙问道:“重要的是什么?”史燕道:“重要的是要送婆婆一件她真心喜欢的礼物。”纪纹奇道:“真心喜欢的礼物?”史燕点头道:“是啊,姐姐帮人帮到底,就送你一件宝贝,保证你婆婆喜欢。”三人来到史燕的“藏宝屋”,让纪纹自己挑选。东方未明进入那个藏宝屋,也是目瞪口呆,合不上口。

    纪纹左挑右捡,只觉哪一件都是稀世之宝,惹人怜爱,叹气道:“这些东西都很好,可是我怎么知道婆婆喜欢哪样的?”史燕哈哈大笑,东方未明也面上微笑。纪纹明白过来,恨不得在这个宫殿下面再挖个宫殿钻进去,原来她顺口之间竟然叫出了“婆婆”!

    三人都在寻找,东方未明忽然“呀”了一声,手指指向墙上,脸上大是讶异,似乎是见到不可思议的事。纪纹和史燕向他看来,只见他所指的是一块放在墙上的大型珍珠块,只见那珍珠长有三四寸,宽有一两寸,颜色如玉,晶莹绚丽,光彩夺目,最奇的是中间嵌有一尊栩栩如生、面貌生动的观音佛像,纪纹看在眼里,也不禁“啊”了一声,看向东方未明,道:“那……那不是你……你……”

    史燕笑道:“你们真是有眼光,这可是自然界天然生成的珍珠佛像,真是很难想象大自然之间竟能产生如此令人叹为观止的珍品。”东方未明和纪纹都走上前去,仔细观看,随即四目对视,均是奇怪、迷惑不已。史燕见他二人如此,不禁奇怪,问道:“怎么了?”

    东方未明回头道:“这……这珍珠中的观音像极了我妈妈!”史燕吃了一惊,难以相信,颤声道:“什么?真有这么巧的事?”纪纹道:“是啊,是啊,真像阿明的妈妈,怎么这般奇怪?”史燕见纪纹也如此说,想来应是不假,不禁称奇。东方未明仔细看了一会,道:“这观音和妈妈像极了,真要找出点不同,就是略微比妈妈胖了些。”只见那观音面上微含笑意,雍容慈祥,心中不禁一热,仿佛真的见到了妈妈。

    纪纹突然一拍手,道:“姐姐,我就送这件珍珠佛像给阿明的妈妈了!”史燕面有难色,似乎极为不舍,但仍道:“那好吧,看来这是冥冥中的缘分,我舍不得也不行了。”说着将那尊珍珠佛像从墙上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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