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完了,大家都退了,我第一个逃命似地跑出去,躲在花木里,等赵王和其他人都走了,才又鬼头鬼脑地回去求见皇上。

    皇上还在庆和殿,一见我就道:“康儿,想好怎么拔钉子了?”

    怎么皇上现在也这么了解我了。我拿出一份作战计划递给他,“这个是初步的计划,您先看看,去了南京,我再跟都元帅商量。和州不敢保证,楚州一定拿下。”

    皇上草草看完计划,叹道:“康儿,你为了占稳地盘,这回真是下了血本了。”

    我哭丧着脸道:“是啊,东北军调了一大半去,还拿不下两淮,我们完了,今年秋天就没足够兵力防范蒙古人的抢劫了。”

    皇上叱道:“乌鸦嘴,别胡说,我大金顺天应命,江山永固。”

    我好笑道:“是是是,东北补充点新兵吧。我去了后,先把城都打下来,嘿嘿,赵扩不割也得割。”

    皇上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康儿,你这份计划,作战方面去了南京再向都元帅讨教,咱们又抽了十万精兵,当可取胜,你们要做的,是尽量减少伤亡,朕相信这点上你会全力以赴,以你的聪慧,加上都元帅的经验,朕放心。”

    当然了,东北路军可以说是我的嫡系啊,少死一个也是好的。我郑重点头,又道:“皇上,我能去临安吗?”见皇上眼露疑色,我赶紧解释道:“赵扩胆小,突然闻报楚、庐、和相继告破,两淮全境沦陷,多半会吓得六神无主,只想逃命,这时候提出议和,他想都不想就会答应我们的条件。韩侂胄当权后,一直排挤打压主和派,赵扩耳根子也软,不趁热打铁,他被充斥朝廷的主战派们一鼓动,也许就镇定下来,防守起来,反攻起来了。宋军弱,可他们却有股韧性,真正生死存亡的时候就会爆发出强烈的战意,咱们大金,可没有国力跟他们在江北打拉锯战,长年拼消耗。宋国新任京湖制置使赵方,是个名将,匡大人的兵力又不曾补充,未必能对付他。两淮那,也是行险。我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在不折损太多实力的情况下就拿下两淮,但我知道,最终决定割不割地的是赵扩,皇帝的利益和臣民是不同的,只要能和他会面,孙儿必能说服他。”

    皇上正色道:“康儿,你有没有想过,宋廷若以你为质呢?你以为,朕这个皇爷爷真能弃你于不顾吗?”

    我需要去临安和赵扩面谈,我宁可你不关心我。“我当然不想变成人质。我会伪造一个忠良之后的身份去见宋帝,骗他割地。”

    皇上讶然:“这是能欺骗的吗?宋帝再糊涂,宋臣不可能全糊涂。”

    我淡淡地道:“蒙古部灭了乃蛮部后就统一草原,必会进犯中原。不过是几年后的事情,为宋国计,最好是和金国议和,宁割地不赔款,尽快结束战事,好抽出兵力去灭了吴曦,而后选贤任能,精练兵卒,积蓄粮草,待蒙古犯金时再度北伐。收复失地,将轻而易举。”

    皇上皱眉:“宋国若打这种主意,只会更阴险。他们会跟蒙古结盟,南北夹攻我们。你竟然提出来,已经有解决之策了吧。”

    “铁木真身边有高手,父王从前搞过好几次行刺,都失败了。我派了人去乃蛮部当军师,但是,那些蛮夷自恃武力,很不听话,怕是撑不了多久。只有宋国能做手脚。去年十几万投宋的人里,我混了上百手下进去,他们会去福建两广,挑唆蛮人造反。如果,能再操控宋蜀战事,让宋军大大消耗,三、五年内无力北伐,我们就不至于要两线开战,而可以先北后南。”

    皇上沉吟:“蜀王立国仅五个月,自其发檄文后,麾下士气提高不少,又有明教相助,确实可以与宋廷一战。但要靠他消耗宋军实力,怕是才消耗一、两万,蜀国就又要易帜了。”

    “如果由我指挥蜀军,总能消耗上五万宋军。我说服赵扩后就去吴曦那,蜀国灭亡或者打退宋军我再回来。”

    “赵扩那,不需要你亲自去,把你那番话教给别人。”

    “原则没有用处,赵扩若问具体的北伐计划呢?我可以做好一个似模似样的计划,派手下去,但这样不保险,一旦宋臣交相质疑,我的手下里没人能应付。宋国富裕,能屡败屡战,是我们最大的对手,我想亲自去。至于安全,好办,找个人冒充我,和张行简一起去临安。一来,一个皇孙进入宋境,足证大金议和之意极诚,可以松懈宋军戒心,以便我军发动突袭。二来,替身就在临安,就不会有人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了。”

    “这样倒也可以。只是,能冒充你的人,并不好找,你自己看着办吧。整个攻取两淮的计划都是你做的,你就连议和也一并完成吧。在外面,自己小心。”

    “我会的。还有件事,我们在宋国有很多细作吧,皇上您能不能给我道圣旨制约他们?我需要详尽的情报来控制宋蜀战事的进程。北伐失败,割地赔款,和约公诸天下后,韩侂胄肯定会倒台,他提拔的主战派也都会被清洗,若能借战事推几个主和派上台,那就好了。”

    皇上颔首,“你擅长权谋,在临安时就仔细观察下何人可扶吧。”写了道密旨给我,“名单和联络方式,朕会让送去赵王府,善加使用。”

    “谢皇上。”太好了,终于弄到圣旨了,先前那份假的只能骗骗彭连虎等江湖人。我仔细收起圣旨,“另外,我的名字会让宋人想起他们的‘靖康之耻’,我是不是得改个名字?我这辈是从‘火’字旁的,嗯,父王说他本来是给我起了名的,就叫‘焕’,‘焕然一新’的‘焕’,我能不能用这个名字?”

    皇上点头道:“行,其实你早就该改了,名‘焕’也好,以后别再胡闹了,你的名声可不太好啊。你既要任钦使和宋国谈判,当有爵位,你最崇拜常山赵子龙,就封常山郡王吧。嗯,司空襄他就封过常山郡王的,他教了你几年的兵法,当真教出你了。”

    郡王啊,诸皇孙中还没人封王呢。惊喜之下,我跪下恭谨地道:“谢皇上赐封。”

    ————————

    一出宫我就去了天牢。照仆散揆的意思,狱卒们一直精心“伺候”田俊迈,他真不愧勇将之名,到现在还有气,就是不成人形了。我叫了太医给他医治,打算到时带他去宋国放了。我可是孝子,听母亲说了身世后就倒戈了,回去过一阵子只是想造成赵王妃母子俱“亡”,让养父死心,让生父安心,让师父放心,我从此就只是杨康了,我还顺手救了个宋将哦。洪七公只杀十恶不赦之徒,总不好以“杨康可能在为金国效力”的莫须有罪名杀我吧。等田俊迈的用处体现出来时,洪七公早完啦。

    再去和钦定正使张大人商量下议和时该怎么说,安排好诸事才回府,已是二更了。

    赵王在等我,在花园,摆了夜宵。月光皎洁,花影婆娑,凉风习习,蝉鸣声声,那个雍容的男人,在对我微笑。

    父王消沉好久了,终于振作啦,终究是皇子啊,只要有军国大事压下来,他也就顾不上儿女私情了。我心里喜滋滋的,快步走去,坐在他身边。喜欢父王,为他对我的包容,为共同的理想和奋斗目标——统一中国。

    把后来我和皇上的谈话告诉他。提起我的作战计划,赵王只道“我相信你”,完全没兴趣听我详细解释。真郁闷,这可是我半年来的心血啊。

    赵王看着我道:“康儿,有件难事,我自己办不成,你是我的儿子,亲生儿子,这件难事,我也只能找你了。”

    我奇道:“什么事?父王直说好了。你交给我的事,哪次我不是办得妥妥贴贴的。”

    赵王一咬牙,说道:“你既然要去宋国,就想个法子,带你母亲回来吧。你什么事都能办成,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我震惊地望着他。这个偏执的人,还是关心我的父王吗?我们上头还有皇上,你怎么能要我亲自去带那祸胎回来?是仗着你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只要不造反,他再恼火你也不会杀你吗?那我呢?!

    赵王还在努力游说,游说自己的儿子。没办法,谁让他没儿子聪明呢,而这儿子又最是固执,除非能用道理折服他,否则他不愿干的事就是不干,怎么逼迫都没用。“她在外面,若是落入有心人手中,说出什么来,你我都有麻烦,不如带她回来。她在外面吃了苦,应该明白些事理了,不会再干涉你……”说了半天,见儿子只是品茶,并不搭话,迟疑地道:“她总是你母亲,处了有,嗯,十三年,她只是一时想岔了,你就这么恨她?”

    我摇头道:“不,她选择谁是她的自由,她选了那个人,该生气的、会生气的,是父王你,关我什么事?但她不该要我去宋国。我的未来,我自己决定。再说,我为人如何,你们都是知道的,试问金国君臣谁能容忍我叛国投敌?”

    “她,唉,她说话做事是不经脑子的,我看,她根本没想到这些。”

    “父王,你实在很怪啊,明明有的是美人等你挑选,你何必就对她一人死心塌地呢?我想了又想,到底没想出来她有哪一点好处。”

    赵王苦笑道:“康儿,你天资聪颖,生就满腹机谋,我今日的成就,大半仗你之力。每次商量定策,我都会想,能有你这个儿子,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是康儿,我不像你,你是天生的王者,恩威并施,分权制衡,你做来如呼吸般自然,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乐在其中。没人让你玩弄权术,你反而会全身不得劲吧?但我不行,我和你不一样,我会累,就不想那么复杂,那么沉重,就想过点简单的生活,惜弱那么善良,那么纯洁,不懂权谋,亦无亲戚,和她在一起,我可以放松心情,我知道,她不会害我。”

    赵王呵呵冷笑起来:“有的是美人等我挑选,可这些美人,看中的是我皇子的身份,不是我这个人。如果,我不是皇子,或者说,如果,有一天我失势了,她们,可能不离我而去吗?但你母亲就不会。你也看到了,那个人,憔悴苍老得我都认不出来了,你母亲,依然会跟他,很坚决地跟他。十八年来,我对你母亲千依百顺、呵护备至,就是真心换真心,只是,她的真心,终究在别人身上。”

    “你要这么说,那我问你,父王,”我正色问道,“你想有失势的一天吗?”

    赵王皱眉道:“当然不想。”

    “那就不要失势。既然不会有那么一天,不会有让人选择共患难还是各自分的时候,假意与真心,又有何分别?”

    “没有分别吗?”赵王茫然了。

    “是,没有分别,因为,我们一定不会失势。你需要的,是一个知书达理的贤内助,像三伯母那样的就好。至于她,昨天,杨铁心的养女穆念慈来找我了,要我放弃身份跟她走,还说,杨铁心在楚州毕再遇麾下为骑兵将领,她也在那,这是他们的意思。”望着魂断神伤的赵王,我低沉地道,“父王,多情总被无情弃,你既无心我便休。”

    你既无心我便休,你既无心我便休……哈哈,我一生只爱过一个女人,自问对她千依百顺,呵护备至,她却弃我如敝履,现在连我的儿子都劝我放弃。不,我不会输给一个贱民,惜弱是我的,我的!赵王阴沉地道:“带你母亲回来。”

    “父王!”重重放下茶盏,“我母亲在念经礼佛,为我消除罪业呢。杨包氏和我完颜康有何关系?如无他事,孩儿告退。”我气得站起便走。

    这孩子,竟是存心以假作真了。赵王又惊又急,“康儿,我养你十八载,你就这么报答我吗?”

    我慢慢转过身来,“养育之恩不敢忘,只是孩儿一直以为你会要求孩儿亲善内族(宗室)。你确定是要我带包惜弱回来吗?活生生的、心甘情愿的包惜弱。”

    赵王一怔。儿子的手段,从荣王一事上就可看出来,他为了不留隐患,连女孩和婴儿都不放过,他以为自己不姓完颜,今日应了他,不知多少内族会因为可能有威胁就死在他手里,可是,这是唯一能得回惜弱的机会,心甘情愿的惜弱呢。罢了,我失宠时,那些人不曾为我说过一句好话,直到康儿渐长,禀赋非凡,才改颜支持。他们死在康儿手里也是活该,康儿变成现在这样心狠手辣、无情无义,还不都是他们教坏的,是他们一手造就了魔鬼,我何必为他们着想!怀着满腔怨毒,赵王漠然颔首。

    我坐回去,想了想,正色道:“她是很固执的人,想要她心甘情愿地回来,就要让她对杨铁心失望、死心,不能简单地杀人,而要捧人。饱暖思**,当杨铁心做了官,官职还越来越大,有人赠送年轻美女时,他未必记得旧情。”别人我不敢肯定,杨铁心嘛,可以为义气牺牲包惜弱一次,就一定可以为国家牺牲包惜弱第二次。“我会去在她身边,劝说她。”

    赵王思忖着道:“好办法,你尽管去做。要多久?”

    我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月?”

    “两个月做到有人送美女的大官,你以为杨铁心有毕再遇的才华啊?那家伙四十岁了还在卖艺谋生。宋国不是金国,就是有我帮忙,也需要花上两年。别嫌久,你已经用了十八年了,还失败了呢。”

    赵王皱眉:“你要在外两年吗?皇上那不好交待的。”

    我恨恨地往嘴里塞着点心,嚼得稀碎,“先是去临安劝说宋帝割地,再是去蜀国指挥作战,希望能撑到明年秋收,之后我会再找借口。还有,有的人就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后悔,你最好再娶个侧妃。”为了我在宋国的安全,李兰芷是要除掉的,赵王府需要再有一位女主人。赵王的眼光太差了,我要在我走前定好人选,免得我不在时他乱点。

    赵王犹豫半晌,轻轻点头:“既然有需要,我会配合你。你在外头时,自己小心。”

    一个人在宋国,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事。才听到皇爷爷的嘱咐,再听到父王的嘱咐,我感觉到的不是关心,而是悲哀,悲哀我做人的失败。本该最亲近的人,生身父母不把我当人看(人是独立的,有思想的,我的未来,我自己做主!),养父和祖父只要利用我的才智,众多手下,跟随我只为前程,这世上,又有谁会记挂我,只为我着想,不离不弃?

    刚劝说了父王,但其实,我自己,也是渴望真心的吧?

    一时索然无趣。“我去收拾行李,父王慢饮。”

    他没有问我会不会还对惜弱好!!!赵王怔怔看着儿子远去,心下悲凉。康儿,还真是完全不当她是母亲了,抑或,这孩子从来不曾在乎过所谓的父母。

    无聊的三角恋!我越想越气,索性去了佛堂,给李兰芷一瓶药,欧阳克送我的药。

    于是,赵王妃端了一壶酒去花园寻王爷。

    赵王看着王妃翩然而来。柳腰纤纤,头戴银凤衔玉拢丝,将一头乌发拢成流云髻的式样,如远山般的黛眉,精巧玉立的瑶鼻,巧夺天工的樱唇,一双秋水明眸更是波光流转,别有一种清雅动人的风姿。月色如水,倾泻而下,她身上是玉兰花暗饰的银白色迤逦曳地长裙,每走一步,裙裾摆动,银光流离,不逊于五颜六色的锦绣,乃是云锦,以银线织成的布料,价比黄金(不懂古代的服装首饰发式,打灯火阑珊的《金枝玉叶》上抄的)。

    喜欢打扮,喜欢珠宝,喜欢漂亮衣服,这个样子,在康儿眼里,才能算得正常女人吧。赵王心中感叹。

    赵王妃轻移莲步,来到近旁,柔声道:“王爷,独饮无趣,臣妾陪您喝一杯?”

    赵王淡淡地道:“先放下吧。你也坐下,我们聊聊。说真的,你来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赵王妃脸上的浅笑一直不变,款款落坐,“姓李,名唤惜惜。”

    赵王点头道:“惜惜,好名字。你是临安口音,那的人呗,怎么会来了金国?”

    一提起往事,这李惜惜就泫然欲泣,掏出块锦帕抹拭,哽咽叙述:“不敢隐瞒王爷,小女子本有丈夫,还有个女儿,就住在临安城里,做点小本生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倒也和睦安乐。可是,前年……这也是命,下雨,他抄近路回家,打个胡同里过,那里有家赌场,说是可以进去避雨,还有免费的茶水点心,硬是把他拉了进去。他赌了几把,赢了一点,后来又去了几次,也总赢,赌场里人说他是赌神,他信了,就不做生意了,每天去赌,越赌越大。开始还能赢上一点小钱,不过四个月,是每把都输,他要说他一定能翻本,把家里的柜子、箱子全卖了。半年后,我记得很清楚,是七月初五,他带了两个很凶的人回来,抓我的女儿……呜,我的女儿,他,他竟然卖了女儿,还是卖给勾栏院!我求他,他却说,七夕雏儿能卖个好价钱,老鸨急着买人,才肯开高价,叫我不要挡他的财路,还说,他还说,要不是要我烧饭,他就连我一块卖了……”珠泪滚滚,浸透锦帕。

    赵王递给她条干净帕子,她接过,继续道:“可怜我的女儿,那时才十岁,我救不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抓去了。我觉得好失望,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完全变了,他心里已经没有这个家了。又过了十几天,我找了个机会逃回娘家,第三天他就找来了,我爹阻拦,他就大叫起来,说我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他没准许,我就跑回去,不是归宁,而是逃跑,我爹不让他接我,是教女不贞……爹爹没法,只得让我跟他去,还把他和娘两个人养老的积蓄都拿出来给他,指望他能对我好一点……呜,爹娘哪里知道,一回去,他就把我也卖了……我抵死不从,老鸨很生气,骂我,饿我,打我,我真想一死了之,幸好,得江先生相救,小女子就来了金国。”

    赵王叹道:“原来如此,你也是个苦命人。你有没有想过,要不是那家赌场,你本来,可以和你的丈夫、女儿在一起,很幸福地过完一生。”

    李惜惜摇头道:“江先生早就讲过啦,赌场都吃人不吐骨头,都会赶走输得倾家荡产的人,再拉新人进去,看到谁有点家底,迟早都会找机会引诱人的,倒也不是我家特别倒霉。但是他,他为了有钱去赌博,把我们母女全卖了,这个人,我算是看透他了,他根本是自私自利,无能无耻,我恨不得,恨不得……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康儿做事的风格。赵王心中苦笑:当年,如果自己也是这么做,惜弱会不会像这惜惜一样,恨透了负心人?可惜,当年自己不能久留宋境,只得快刀斩乱麻。“你先前说你是有个女儿的,人呢?”

    “不知道,她被转卖了,江先生在帮我找。”李惜惜吞吞吐吐道:“王爷,小王爷曾经说,如果能找到我女儿,可以让您认她做义女……”

    赵王爽快得点头,“行,有个郡主的名义,当可嫁个好人家,后半辈子就能享福了。”心下明白:那小女孩肯定是在儿子手上,拿来控制这女人的,很可能,永远不见天日。

    聊了开去,李惜惜斟了酒,递到赵王唇边,赵王也不好不饮。不久就觉得头晕目眩,身体发热,微觉奇怪。康儿不喝酒,先准备的是茶啊,这才喝了几杯酒,怎么就醉了呢。一定是因为康儿答应了带惜弱回来,自己太高兴了。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再饮一杯吧。”

    纤细白皙的手指,比白玉杯更洁白,更细腻,更温润。赵王抓住她的手,醉眼朦胧地问:“惜弱,你回来了?”

    “是的,王爷,是惜弱回来了。您看看,惜弱变了没有?”李惜惜吐气如兰,在赵王耳边呢喃。

    “好像变了呢,惜弱以前可不会这样。”

    李惜惜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王爷还想不通吗?惜弱在外受了太多苦啊。是惜弱糊涂,出去一回才明白,只有王爷会对惜弱好,只有王爷对惜弱最好,王爷能原谅惜弱吗?惜弱以后都会听王爷的话了。王爷不要嫌弃惜弱,不要赶惜弱走,好不好?”

    “好好,惜弱,你终于明白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李惜惜大喜,殷勤地道:“王爷,惜弱扶您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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