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宽的三轮车李子摊,只存在了两个晚上的时间,就结束了自己的使命。

    和曾林的商谈,林宽将其完全托付陈风,自己则奔走在水果批发市场和宿舍之间,全力腌制青李。

    而陈风也不负所托,两日过后,给林宽带来好消息。

    交易达成。

    每斤腌李四十元,每周至少提供200斤的相同品质的腌李,多则不限。

    一周两百斤,对林宽来说并没有太大压力。按照现有的条件,他每周能腌制最多四百多斤的腌李,但考虑到他每天还需要固定的时间练习原始手诀和用草木手诀凝练凝胶,所以他并没有给自己太过紧张的下限。

    陈风帮林宽完成交易的商谈,顺手打包了一大袋新鲜的腌李,乐颠颠的离开宿舍,回到竞争激励的实习公司去了。

    林宽则在空荡的宿舍进进出出,仅有一人的宿舍正好给林宽整桶整桶的腌李提供了存放的空间。不过,将宿舍当做加工作坊,到底不是长期办法。这些日子,林宽日日将那些腌李搬上搬下,早已引来门卫老伯审视的目光。如果不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林宽大概会马上搬离宿舍。

    第一周结束,林宽清点到手的4000元红票子,怀着满满高兴的情绪,到学校自动存款机前,把钱存进银行卡中。这周卖给曾林两批李子,总共240斤,总共收入9600元,扣去新鲜李子、容器和运输成本大约600元,他的银行卡里已经接近五位数了。

    看着银行卡上的数字不断变大,林宽感觉生活最大快乐,也不过如此了。

    存完钱,银行卡往口袋里一放,林宽顶着食堂打饭阿姨看饭桶一样的眼神,去食堂打包一袋热米饭,回到宿舍。

    宿舍并不宽敞的走道上,摆放了三个密封塑料桶,这批腌李,明天早上就可以开封,到时候银行卡里的数字,就可以跳上五位数了。要知道,这三个塑料桶里的腌李,可是能抵得上父母两人一个月的收入。

    林宽将刚打的热腾腾白米饭放在桌上,并不急着开吃。他反而伸手去取柜子上摆放整齐的三个饭盒,还有饭盒边上自备的筷子。掀开饭盒的盖子,饭盒里装得并非山珍海味,精致美食,却又是一盒子满满的米饭。

    若说饭盒中的米饭有何不同,却是并非像普通米饭颗粒白软,米粒松散,细看没一粒米饭都透着青碧色的细丝,若隐若现,盛在一个饭盒里,青碧的色彩更加浓烈,一盒看似普通的米饭,却仿佛在碧色翡翠里浸染过一般。

    这是林宽多日以来为自己准备的伙食。在受学校食堂荼毒多日之后,他突然醒悟,既然能用凝胶腌制青李,那为何不能用凝胶来腌制米饭,虽说学校的大米品质不佳,但好歹一番腌制,总不至于更差。等林宽一番尝试,按照腌李的方法,将食堂煮熟的白米饭一番处理,竟就成了这种色泽漂亮,滋味清香,世间难得的碧色米饭。林宽以此为食,果然食物中那股奇怪生硬的味道,被一股草木芬香取代,无需任何配菜,他便能一口气吃上满满三个饭盒。而且用凝胶腌制的米饭,还易于保存,在初夏闷热时节,放上两天,都未曾变味,反而更加香浓。

    林宽今日在食堂购买的大米饭,并非马上食用,而是在今晚腌制,等明日再吃。

    大口大口吃着凝胶腌制的碧色大米饭,林宽一边在心中默默记忆中梦境世界中的点滴知识。突然,桌面传来震动感,打断他的思考。林宽放下筷子,接起手机。

    “喂,你好。”

    “喂!你到底还要不要住房子!……”尖利的女声折磨着林宽的耳朵,他皱着眉把手机拉开一段距离,还是能够能清晰的听到女房东的撕心裂肺般的吼叫声,“你干什么跑掉!租了房子不来住!什么人!赶紧回来!”

    林宽一脸怪异地听着另一头传来那女人不知好歹的大声质问,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回答女房东莫名其妙的问话。

    “喂!喂!”

    电话那头似乎因为一直都没有回答而显得焦躁,声音更加的刺耳,像是一片刮着玻璃的金属片。

    这莫名其妙的女房东,林宽本就对她印象不佳。他的声音也生硬起来:“我想我既然租了房子,交了一个月的房租,住与不住是我的自由,难道说租住一个房子必须要求房客一天到晚地守在里面吗?”

    “我不管,我告诉你,你今天不回来,我把你房间的东西扔出去!”女房东的声音已经发展到不可理喻的阶段,听筒中传来几声模糊的争辩声和碰撞声。

    林宽听到这里,倒是愣住,这人的精神没有毛病吧?不就是房客没有回租住的房子一个礼拜,这女房东的口吻怎么跟丢了丈夫似的。

    “你没毛病吧?”林宽听到电话那头越加气急败坏的声调,他的怒意反倒是降了下来,有些好笑地脱口道。

    不等手机那头还要再说什么,林宽却懒得再听那惹人讨厌的女房东的乌龙鬼吼。他直接关掉手机,心中决定,不再续租,和这种狗屁不通无理取闹性情乖张的房东多有接触,真不是一件善事。

    将三个饭盒的米饭都扫进肚子,顺便将新买的大米饭用一块米粒大小的凝胶细细腌制。然后按照他的老习惯,搭乘公交车来到曾经租住的小区。即便林宽如今收入已经月入过万,但简朴平民的生活方式还未曾改变。

    步行拐进有几分熟悉的街巷,虽然还没有在这间出租房中住上几天的时间,但是从来都是步行解决交通问题的他对于这一带还是相当熟悉。至少附近大致店面分布,去最近的超市的最近道路这些问题是清楚的。

    到小区门口已经是过午了,午饭还没吃,好在最近他的胃是能屈能伸,有食物的时候可以吃上一盆,没有食物的时候也能忍耐过去。

    电话那头有些歇斯底里的女房东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更况且在一个星期之前,他还记得那时候有派出所的人挂电话询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

    还是今天回去一趟,反正他的东西也不多,一些衣物行李,按照他现在的力气,就算一个人,也能收拾完毕,扛回宿舍。

    “诶,诶诶……”

    声音有时候是一个奇妙的东西,林宽刚听到这并不是太大声的招呼就感觉似乎是在叫他。他转头寻找,果然在大门门房的安保处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青年保安在探头探脑。

    林宽困惑地指了指自己。

    得到了那个有些憨厚的青年不断点头,招呼他过来。

    林宽转身向门房走去,并不是多长的距离,却让那保安等的有些焦急。

    等到了门房的铁门处,他就立刻被那保安拉了进去。

    林宽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看着明明眉目端正,却目光闪烁的年轻保安,有些谨慎地问道:“你贵姓,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

    “啊,哦,嘿嘿,我姓郑,我名叫卫山,你是要回5号楼的503室吧?”看上去年龄比林宽还小的保安外地口音,没有那些客套的免贵姓啥,报出自己的姓名,紧接着就小心翼翼地询问。

    “是,”林宽点点头,他看那保安的神秘兮兮的神色,顿时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大哥,你别继续住里面了,赶紧拿着东西走吧,那套房死过人,以前还没有啥,听说最近闹了起来,连警察都来了。”操着一腔并不是太标准的普通话,小保安凑近脸,脸上还冒着数颗青春痘。

    “啊?”

    虽然有了些心里准备,但是初次租房的林宽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就撞上了这种恐怖小说中才会出现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出事的地点必然是他那间房间,不然为什么仅仅只有那间房间油漆一新,现在想来,必然是房东在掩饰什么。

    “对哈,我看大哥是大学毕业刚刚出来,人也好,”不知道这个小保安是哪里得来的这个结论,“最近小区里被那两人闹的,没几个人敢晚上出门。你可千万别住那里了,我听2号楼2层的早上出来跳扇子舞的大妈说,那两口子还没有结婚就同居,那时候在自己屋子里玩的,就是那个玩,玩得太猛了,连租房的孕妇的求救声都没有听到,啧啧,活生生一个人呐,听说满地满墙的红血……”

    滔滔不绝的青年话题一开,便一发不可收,手舞足蹈,声情并茂,林宽想不听都无法插进话来阻止。他只得胆战心惊地听着自己住了好几天的屋子里发生的血淋淋的案件。

    这种事情都是这样子,如果不知道,蒙在鼓里,倒是住的好好,没啥负担。但是已知道具体情况之后,回想起往日再普通不过的日常生活都觉得阴森森吓人。

    年轻的保安的话语并没有因为林宽的沉默而停止,他倒像是找到了一个倾泻的渠道,似乎是把心中憋闷了许久的话抖落出来:“你知道吗?这件事到现在还没有过去几个月的时间,你可是别回去了,我是好心跟你说说,这个区里面的住户可是连提都不会提这个,巴不得所有人都忘记这件事情。我下个月就不干了,所以看不过去提醒提醒。”

    林宽真不知是否该感谢这个年龄比他还要小的保安。

    年轻的郑卫山发现对面静静地听他说话的大学生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惊恐或者害怕的表情,只是微微皱着眉头,面露思索。

    他感到有些没意思,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找来一个八卦的人,只是可惜怎么一点也不配合。

    他得不到听众的回答,只好把自己刚进这个物业公司和现在这段日子从老资格那里听来的传闻翻来覆去地说着。

    林宽暂时还没有这种体会,他不知道倾述八卦的人最是不喜欢他这种表现,没有惊奇和情绪波动,让述说的人仿佛对着一平如水的湖面,激荡不起半分波澜,得不到一点成就感。

    所以在模仿物业公司前辈口吻叙述的郑卫山兴奋地说上好大一段,最后发现林宽和自己当时的反应完全不同,准备好的台词也说不下去了,只好讪讪的停住描述,然后挺真心地叮嘱了一句:“真的别住了,那一男一女已经吓的不成样子了,不知道怎么了,前几个月都没有事情,就是从这个月开始,就是前个礼拜,你知道吗?在那个房间里……”

    兴奋起来的青年保安刚刚停下了描述几个月前的案子,又开始了绘声绘色地讲起一个礼拜前的诡异事件,什么墙上的血印子,什么房间里面时不时发出的响动,一点也没顾林宽一周之前还在他口中那间恐怖房间里一个人蒙在鼓里的住了好久。

    林宽僵硬地扯着嘴,干笑地听又上了兴头的青年人手舞足蹈,压根记不得自己的工作职责,好像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垃圾桶,不停的清空家中的废物。

    “小郑!你在干什么!”

    一声暴喝在窗户外面响起,林宽看到正说的起劲的郑卫山身子一颤,肩膀一缩,马上住嘴,扯着比林宽还要僵硬的笑脸,转向窗外,小心翼翼地道:“林大哥,我啥都没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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