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前一刻还在关心别人呢,现在却发现自己已经自身难保了。

    怎么办,难道在这里第一次进酒楼就会因为吃霸王餐被带走吗?

    这里的量刑标准完全不清楚啊,要是正赶上严打自己到哪里说理去。

    对面的燕儿可是小脸煞白、满眼期待地望着自己呢。

    还有站在旁边虎背熊腰的小二,你不去管那位传圣旨的却在这里盯着我看干什么,太不误正业了吧。

    林澈正苦恼间,一眼望到了已经三五壶酒下肚,已经喝得有点飘的李白,心中便生出一计。

    “太白兄,一别多年,不曾想今日却在这里瞧见。”于是林澈连忙装出一副他乡遇故知的表情迎了上去。直看得燕儿一阵无语,心底却是暗暗想着,“公子真的不是因为没带钱才装作认识人家的吗?”

    “你是?”李白的表情明显有点犯迷糊。

    “我就是那年长安城里的林澈,林文清啊。”林澈一副你居然已经忘了我的表情,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演员的自我修养。

    燕儿在一旁捂脸,公子为了饭钱还是蛮拼的。但更让她捂脸的事发生在之后。

    李白也露出一副见到故友的表情:“是文清啊,竟然在这里遇到……来来来,一起喝酒,今日我们不醉不归。”拿着酒壶就递给林澈。

    林澈也故作豪爽地将酒壶提至半空,引一道清流直下,看得李白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文清酒量真是…不减当年。”

    “哪里哪里,比起太白兄差远了。”林澈倒也没说错话,这里的酒居然都是蒸馏酒,度数貌似还很高,要是以自己以前那身体,半壶下去就得倒在地上了。同时心里也暗叹,这一手装作对方熟人的招式还真是古今通用。

    “太白兄,此来准备暂住几日。可有暂住之地。”林澈倒也没有忘记自己本来目的,便要将话题引导过去。

    “还没,我刚到……”许是喝多了,李白开始大舌头起来,“这里的酒……很好,在长安也没有喝过。”

    你要是在长安能喝到这种酒,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人穿越了。

    “太白兄为何不点些菜品,只是喝酒很伤身的。”林澈问道。

    “只是这里…酒真如琼浆玉液。”李白这句还可以理解,下一句却把林澈吓了一跳,“再者一路过来也没有钱了,你一会儿带我去…这城中官府,我有圣旨在,他们定会接待你我。”

    本来只是拖欠饭钱,这下估计得变成假传圣旨了。

    “太白兄真是潇洒。”林澈的大脑开始疯狂地运行起来,自己已经走了很远了,燕儿一个小姑娘还不认路,现在回去取肯定来不及了。林澈眼光一转,便落在了正在一旁看热闹的士子身上。

    “可叹太白兄诗文无双竟走到这地步,我还记得一句‘大鹏一日同风起,博摇直上九万里。’何等豪迈,还有那首《将进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周围的那群文士的眼神渐渐变了,虽然刚开始对那醉汉印象不佳,但能做出这种豪放诗篇的又岂会是普通醉汉?看向林澈的目光也多了不少莫名意味,能和这样一位狂士交上朋友的,定然也是文采斐然吧。

    而林澈则在绞尽脑汁想一个问题:李白还写过什么来着?

    “还有那句‘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真是意蕴无穷啊。”

    “这不是……”李白还没说完,就被林澈一杯酒封住了口。

    老子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哪来这么多话。

    而一旁的文士也露出了了然的眼神,这位原来也是有故事的人,故作放荡估计也是为了排解心中惆怅。

    “在下柳凭舟,听闻阁下大才,代天岁城各位同窗,特来敬上一杯。”便将手中酒水一口饮尽。

    李白只是酷酷地说了一声:“李白。”让带头过来的柳凭舟有些摸不清对方的态度。

    林澈在一旁提醒道:“酒。”眼光直往空空如也的酒杯瞟。

    柳凭舟连忙拿起酒壶给李白的林澈倒满一杯,狂士有些怪癖很正常,眼前这位似乎只是嗜酒如命,他可是听说过喜欢穿女装的侯爷。

    林澈也将就着又喝了一杯。为什么觉得脑袋有点热。

    “老板,这两桌的帐我结了。”另一桌一个富贵公子起身说道,一边走到两人身前,全然不顾面色不好的柳凭舟,“学生丁天逸,想请两位过府一叙。”

    “你丁家不过是商贾人家,也不怕辱没了两位先生的身份。”人群里喧闹起来。

    “不去我丁家,难道去你们那些柴门敝户。”丁天逸脸色先是一变,继而一脸讥讽地说道。

    “你这沾满铜臭的纨绔子弟。”

    “你这家徒四壁的穷酸书生。”

    两边各有一群人,相互之间却是一副要互殴的架势。

    一边的李白已经喝得摇摇欲坠,说了一句“好酒”便倒在了桌子上。

    林澈三杯两杯下肚,也是脸色通红。

    “都给我停下!”林澈突然一副威严的表情,镇住了全场。

    “想当年,我和太白兄可是纵横长安城中,上至皇帝,下至百姓,谁不知道我们两个。”

    每个人醉酒后的反应都不太一样,有人醉酒后喜欢唱歌,有人可能醉得脱光衣服满街乱跑,有人可能狂笑不止,还有的人只是睡一觉就好。

    林澈前世从来没有醉过酒,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喝醉酒后,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满嘴跑火车。

    “当时小玉(杨玉环)和小杜(杜甫)也在,大家一起嗨。”他又取过一杯酒,一饮而尽,“你写一句我写一句。”

    不过有旁边那个似醉非醉的李白存在,众人也多以为林澈只是微醉,只有平素常出没于酒席间的燕儿看出:公子大概是真的醉了,还是大醉。

    “当时我就写了一首诗,叫什么来着?对了,去年今日此门中,映日荷花别样红。飞流直下三千尺,人生长恨水长东。相见时难别亦难,一别西风又一年。明朝散发弄扁舟,载将离恨过江南。”林澈和着调子就唱了起来。

    好在李白已经醉倒了,不然绝对能听得吐血。

    “好诗,好诗,真是精妙。”一群文士连声夸道,“老板,赶紧拿上好的纸笔来。”

    “不只是这首,还有前面的诗文也要写下来,。”

    这酒楼中又哪里有此物,一个心急的文士却是直接抢过老板记账用的毛笔,从衣服上扯下一块记了起来,另有一位干脆在桌子上写了起来。数月之后,林澈又一次来到这个酒楼,惊诧地发现每一张桌子上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诗句,俨然成了酒楼特色。

    就连不知书的燕儿也感受到了一丝意蕴。

    “公子难道真得才学斐然?”燕儿美眸之中露出神采。

    酒楼的角落里,一个戴斗笠的男子静静的起身,将银两放在桌上,无声地走出酒楼,“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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