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一向擅长揣摩上司心思,再加上他又是由少公子举荐才成为《秦礼》总编,少公子于他有知遇之恩,他不帮少公子才怪。

    果然,和大家想像的一样,叔孙通一出场先是没口子的夸了胡亥一大串话,然后再说了一句,“臣推举少公子为太子。”

    胡亥在一旁看着叔孙通口沫飞扬的表演,心里感觉怪怪的,总感觉自己和叔孙通嘴里说的那个“少公子”不是同一个人来着。

    什么性格稳重、态度谦和、知大体晓大义之类的,那真是自己吗?不会是另一个位面的胡亥吧?

    胡亥低下头涨红着脸听着,似乎是在用他粉扑扑的小脸来大家证明,我还是一个耻度颇高的孩子。

    好不容易等到叔孙通说完,龙椅上的嬴政又询问了几句,接着问其他人有没有什么意见,还有没有什么人选,没有人选的话就酱紫了。

    在这种明显拉偏架的情况下,纵然有那么几位不死心的公子,勾结了那么几个朝臣,也不敢在嬴政面前蹦出来作死,大家只能默默坐着不说话。

    但庆幸的是,这个世界还是有公理和正义的,总有那么几个自称“正义小伙伴”的家伙,看不惯叔孙通这种小人行径,认为叔孙通是他们儒家的败类,要把他从儒家逐出去。

    对滴,就是儒家的人蹦出来了。

    看到儒家的小伙伴气势汹汹的走出来时,殿中包括嬴政、胡亥在内的人,都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你终于出来了”的表情,看着慷慨激昂状喷口水的儒家小伙伴。

    和叔孙通一样,儒家先把扶苏夸了一顿——但比叔孙通夸得有节操的多,至少听完他这夸奖,胡亥觉得还是挺像自家大哥的。不像叔孙通夸自己的话,完全就是晋江ooc同人,只有一个名字是像的,除了脑残粉没人能萌得起来。

    嗯,不幸的是,嬴政就是胡亥的脑残粉。

    最后儒家的小伙伴总结一句,“自古以来,立嫡皆以以长而不以贤,岂可动乎?”

    据在场的胡亥小伙伴分析,如果不是考虑到人身攻击有失分寸,儒家的小伙伴大约会再加一句,“更何况少公子无贤,不过一顽童,侥幸得到老父垂怜而已。”

    不过如果对方真这么说,估计“老父”会让人把他拖出来,然后洒掉洒掉了吧。

    在双方辩友都提出论点论据的情况下,东风吹战鼓擂,最近一直在咸阳城大街小巷的吵得很激烈的战火,终于从民间烧到了朝堂之上。

    儒家这边人多势多,再加上儒家的人,大多数嘴巴子又厉害得很,放在现代社会那都是嘴炮王,吵起架来引经据典,一个两个吵架天赋都已点满。

    按理来说,叔孙通是吵不过儒家的小伙伴的,因为他也是出身于儒家,而儒家思想就是“立嫡立长”的嫡长子制。

    但是此刻叔孙通并不是一个在战斗,这个时代还没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个时代的王朝是以“法”立国的。

    在从小亲近儒家学者、学习儒家思想长大的扶苏和从小学习各种法律知识,认为应该“以法治国、依法治国”的的胡亥之间,谁更符合法家学派的思想不言而喻。

    所以吵了没几句之后,叔孙通那边又冒出几个胡亥不怎么认识的小伙伴,开始帮着叔孙通争执吵架。

    双方口水仗越演越烈,纷纷开始脸红脖子粗,要不是理智犹在,大约没准就有脾气暴的操拳头上了。

    只是双方争执虽然激烈,但派出来的都是小兵小将小雨小虾,没几个出名的家伙,胡亥到是瞅着几个眼熟的,好像是赵高的门人来着。

    而像儒法两家在朝中的代表,淳于越和李斯都在一旁进行强势围观,暂时都没有出手的打算。

    也是,反派大Boss嘛,怎么能这么快就出场呢?场下的小卒子还没有拼光,谁先出手谁先输嘛!

    一场战吵下来,一个上午就没有消耗在众人的口水之中了。

    嬴政是个大方的君王,大手一挥,既然是公务,那么中饭这顿饭,朕管了。

    吃过午膳,大家坐好开始继续吵架。

    从天亮吵到天黑,人生头一次跪坐这么长时间的胡亥,简直快要跟他爹写一个“服”字了,坐这么久还能保持形态不动,实在是牛人中的牛人啊。

    要知道,龙椅这玩意可是后不能靠、侧不能仰的,只能端端正正坐在上面,坐久了比跪着还痛苦。

    就在胡亥想要跟嬴政建议,我们明天再继续之时,儒方代表淳于越出场了。

    大Boss出场,包括对储位归谁没什么想法、正在那昏昏欲睡的小透明百官在内的诸人,都立刻精神一振,挺直了腰板、擦亮眼睛、洗干净耳朵,准备听他到底说什么。

    胡亥也不例外,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淳于越,等着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淳于越今天的表现略为让大家有点失望,因为他并没有一上来就说什么“立嫡立长”这种让人耳朵都磨起茧的话,而是开始左拉右扯的说什么方士修行之术。

    这年头当方士也算是读书人的第二专业吧,不是只有儒家才会当方士,其他学派的人也一样会当方士。只不过,儒家人太多了,所以显得儒家当方士不务正业的人很多而已。

    只是大家不知道,淳于越竟然也点了第二专业——方士而已。

    不过在这种场合讲方士修行之术,是不是哪里不对的感觉啊?

    围观人民群众纷纷表示压力很大,希望淳于先生快点说人话。

    淳于先生在东拉西扯一顿之后,大约是觉得自己已经将殿中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于是开始慢吞吞的讲人话了,“吾有一友,旧燕国人士,名为卢生……”

    卢生!一听到这个名字,胡亥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的弦似乎断了一根,接着在大脑深处,有什么东西似乎松动了一下,又有什么东西似乎想从封印的缺口中钻出来。

    而此时在大殿之中,淳于越还在继续说,“卢生年前入海,近日归来,巧得一《录图曰……”

    “亡秦者,胡也!”胡亥和淳于越一起念出这五个字。

    第168章 坑儒

    其实在场的淳于越表示自己也很冤枉,压力也是相当的大。那个胡亥公子,它不是一向身披熊皮、脸皮极厚、百毒不侵、百邪不入、你喷自你喷、明月照山岗吗?我才说了一句话而已,你怎么就吐血了?你是在故意玩我吧?

    淳于越表示自己才是受惊的那个,他刚念完“亡秦者,胡也”,这句注定要成为千古名言的台词呢,就看见大殿之上公子区那一块,忽然出现了一阵骚动,似乎还伴有人语。

    没等淳于越搞清楚状况,他就看见十七公子忽然站了起来,冲着王座之上的嬴政高叫了一声,“父皇,十八弟吐血了!”

    十八弟?公子胡亥?他吐血了?胡亥吐血了?他怎么可能吐血?他那么表要脸!

    淳于越表示,这一定是个奸计,是胡亥想出来坑自己的奸计。

    淳于越还没有表示完,就听见十七公子继续说道:“父皇,十八弟晕倒了!”

    陛下!这是奸计这是奸计啊!这一定是十八公子的阴谋!对!就酱紫!一定是他的阴谋!

    淳于越很想跟嬴政这样说,但嬴政是谁啊?连续十一年“感动大秦二十四孝好爸爸”大奖得主,他会搭理淳于越?

    就见嬴政用可以堪美当年从荆轲手中逃生的速度,“噌”的一下从龙椅上跳下来,跑到大殿之上公子区那一块,一把从荣禄公子怀里抢过嘴角还在流泪的胡亥公子,摇了摇又晃了晃,不停的叫着胡亥的名字,急得站在一边夏无且一个劲的直打转。

    陛下,腾个位置好不好?让微臣去给少公子诊个脉什么的。

    到是一旁的荣禄看出了夏无且的心思,开口说道:“父皇,让太医先给十八弟诊治好吗?”

    “对对对!夏无且,你过来!”嬴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依依不舍的将怀里的胡亥让出来一点。

    那模样,就跟大型犬科生物,让出自己心爱的骨头一个表情,看着离嬴政最近的荣禄直想捂脸。

    早知道父皇对胡亥的爱是格外不同,格外深沉的,但为什么要让本公子这个当儿子的看到?同样是儿子,待遇差这么多,就不怕其他儿子黑化不开心吗?

    荣禄发誓,等胡亥好了,一定要揍他一顿,让他懂什么叫“打是亲、骂是爱”才行!

    夏无且冒着嬴政凶残的目光,颤抖抖的给胡亥诊了脉,然后一擦额上的汗,开口说道:“回禀陛下,少公子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静养片刻醒来就好了。这里……人多混杂,对少公子的身体不好,不如……先回寝宫再说。”

    听说宝贝儿砸并无大碍,嬴政悬着一颗心,算是放了一半下来,他将手里的胡亥交给内侍,命内侍背胡亥回寝宫——自己的寝宫,不是胡亥的寝宫,然后冷眼在淳于越等人身上扫过,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离去。

    按包括夏无且之内的众太医说辞,胡亥只是普通气急攻心,并无大碍,静养片刻醒来就好了。但问题是,这一静养就是三天,三天胡亥都没有醒过来,气得嬴政又往冰山上爬了爬——放出的冷气简直可以冻死人。

    最近一段时间,无论是咸阳宫里的内侍和宫女、后宫的妃子还是他们的子女、朝中的文武官员,都觉得生存压力十分的巨大,稍不留神就可能引来嬴政“嗖嗖嗖”的冷箭攻击,严重者还会被嬴政丢进牢里去和淳于越等人作伴。

    纵然以上所述的人中,不少人希望胡亥再也醒不来,但他们可没有胆子在嬴政面前表现出来,依旧装成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

    到是嬴政,看一些让他不开心的人,尤其是他的儿子们,都会有意无意的说,“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的想法……朕之不幸,汝等之大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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