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玉不欠谁 作者:非南北

    红楼之黛玉不欠谁 作者:非南北

    三皇孙站在屏风外头,又是恭敬一揖道:“谢过师姐良言相劝。”

    黛玉来时,已经将来意告知刘先生。只师徒两个来不及商量解决之道,三皇孙便先到了。刘先生此刻听了黛玉和永珺对话,心中一喜道:玉儿担忧之事,此刻不是好解决得很么?且昨日永珺也对自己说了此事,这两个徒儿倒想到一处。因而刘先生对黛玉道:“玉儿,我见令弟倒是个机灵的,不如留下听几日的课,也好与我作伴。”

    黛玉自是聪慧的,礞哥儿留下旁听几日,到时候若是七皇子要礞哥儿给十皇孙做伴读,父亲自然好拿礞哥儿已经给三皇孙做了伴读推脱。因而黛玉在屏风后头点头说:“如此,自是礞哥儿的造化,我替礞哥儿先行谢过先生。”转身又对身旁林礞说:“礞哥儿还不谢过先生?”

    林礞一直在屏风后头黛玉身侧未说话,听得黛玉之言也忙从屏风后头出来,向刘先生行礼道谢。刘先生自然说免礼。

    诸事毕,刘先生、三皇孙回避到耳房,林礞亲送黛玉上了车,王嬷嬷、雪雁等人跟随伏侍。路上又有李罕骑马跟在车后,自不会出事,林礞才放心回刘先生住的别院书房,果然和三皇孙一起听了一日的课。刘先生大才,虽只听一日,林礞亦觉受益。

    待得下学,林家已经打发了管事来接,林礞出了别院之后,三皇子向刘先生深深一揖道:“谢过先生成全。”

    刘先生看着林家马车驶上街道,淹没在车水马龙中,方回身叹道:“也不用谢我,原是玉儿自己也想到了。只你对他们家人倒上心。”

    三皇子心道:那是自然,绛珠妹子的亲人才是我真正的亲人呢。面上却微微一笑说:“单看林尚书在铁网山上相助之德,学生便该当对林家感激涕零。再说了,便是忠顺王使人去林家求礞哥儿做伴读,林家直接拒了,忠顺王府也不能将他们家怎么着。便是皇家之人,也没强人所难的。只阎王易躲,小鬼难缠,推说林公子已与我做了伴读大家便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刘先生微笑点头道:“你倒也未卜先知,只玉儿也想到此处了。你和玉儿到底谁更聪慧,我倒是分不出了。”

    三皇子心道:自然是心比比干多一窍的绛珠妹子更加聪慧,只她太过单纯了些,容易被人骗,令人不放心。口中却说:“师姐必我年少五岁,却万事比我先料到一步,我自然不能跟师姐比肩。”原来,三皇子除跟刘先生读书而外,师徒两个亦讨论朝堂之事,昨日三皇子便提过将林礞放在自己身边做伴读,好过别人觊觎。今日黛玉姐弟便来求教刘先生守拙之道,因而刘先生顺水推船,留下礞哥儿在一道旁听。

    又说林礞回到林府,换了衣裳,到林如海房中请安。今日林如海下班倒早,林如海夫妻两个和黛玉皆在房中。

    林礞见了黛玉,先微微怨恨的看了一眼,又向父母请安后,问道:“姐姐今日好端端的,怎么将我一个人丢下?”

    林如海父女倒还镇静,贾敏却有些忍不住了,忙上前将林礞搂入怀中说:“你且好生谢谢你姐姐吧,今日忠顺王府的世子亲自来了,却是要请你为忠顺王世子的长子做伴读的。”

    林礞听了,面色一沉道:“忠顺王不过一个亲王,他的孙子也配请尚书令的公子做伴读?若非别有用心,都叫人不信!”其时书香门第的公子给皇子、皇孙做伴读的比比皆是,原也是体面。但忠顺王到底是当今的庶弟,忠顺王世子已算旁支,何况世子之子?因而忠顺王世子的长子的确不不配请尚书令的公子做伴读的,请个三四品官员之子倒极合适。

    贾敏道:“可不是这话,幸而你姐姐今日回来得早,咱们已经拿你已给三皇孙做伴读推了。”

    林礞听了这话,又横黛玉一眼道:“我素日当你是个好姐姐,我爱吃的爱顽的,必是先与姐姐留着。不想姐姐将我卖给他人做伴读倒不含糊,便是要推了,怎么不说我已拜入刘先生门下?我好端端的,与人做伴读做什么?”

    黛玉听了一笑道:“今儿你跟先生上了一日的学,先生可曾开口收你入门不曾?”

    林礞摇了摇头,转瞬又是一脸不服道:“便是刘先生向来只收有天赋的弟子,我又哪里差了?明日我便求先生收我入门就是,我便是不去忠顺王府,也不要与他人做伴读。”

    黛玉莞尔一笑道:“论咱们礞哥儿的天赋,自然配入先生的门。只咱们进京之后,父亲不欲耽误你,你已经另寻名师,先生岂是夺人所爱的人?因而先生必不能收你入门的,你就跟着先生旁听,只差一个收徒仪式罢了,先生必不藏私,也不差什么。”其时世人最是尊师重道,最是忌讳未经师傅允许另投别门。

    林礞听了也觉有理,且他何尝不知三皇孙的身份,只怕太子一登基,三皇孙便要封为太子。三皇孙的伴读,多少王孙公子求之不得,原不辱没自己。只林礞高傲,欲效父亲从科第入仕,因而不愿因皇孙伴读的身份让人另眼相待罢了。因而林礞道:“既姐姐已经拿这理由推了,看在姐姐师弟的份上,我便勉为其难吧。”说完,林礞自己忍不住笑了。

    黛玉听了,想到今日三皇孙毕恭毕敬的称自己师姐,也觉有趣,只让林礞一笑,些微有些脸红。

    展眼到了年底宫宴,因甄贵妃打入冷宫,今年宫宴由吴贵妃主持。吴贵妃便是七皇子生母,后来和贾元春一同封妃的吴贵妃的嫡亲姑姑,后来的吴贵妃之父吴天佑长姐。

    又因明年开春便要大选,吴贵妃便让二品以上官员家有女儿参选的,宫宴时候皆将女儿带上。黛玉向来不爱这些热闹,但到底吴贵妃在甄贵妃失势之后首次主持宫宴,谁也不愿削她面子,少不得去了。

    这日早起,贾敏按品级大妆了,黛玉倒妆扮得寻常,但掩不住她太过出挑。只鬓边一支羊脂白玉兰花簪,项上一串明珠就显得犹如出水芙蓉,清新脱俗。贾敏见了黛玉样子,到底觉得太过素净了些,又捡了一对南珠耳坠与她戴上,越发显得清丽中更带一股活泼俏丽。

    这日宫宴亦和上次一样众人尽皆屏声敛气,只黛玉余光扫过众人,倒见着了个多年不见的熟人:孙清!

    第36章 旧识

    黛玉先见着孙清倒是一愣,瞬间又觉倒也正常, 毕竟江南巡抚也是二品官员, 孙清自是要参选的。又等一刻钟, 才有内侍过来说吴贵妃到。吴贵妃来自是说了几句吉祥话, 告祝一番,各命妇行礼之后,按列好的位次落座, 方有宫人宣布开宴。

    因明年大选估摸着也是吴贵妃主持,宫宴过后, 可自由交际时, 上前奉承吴贵妃的人无数。黛玉参选不过是过个程序, 因而贾敏母女皆没有奉承吴贵妃的必要,只在一旁和相熟的人说话。

    贾母因要送惜春参选,这次也带着惜春来了,那头又有史鼐夫人带着湘云。贾敏和黛玉过去向贾母见了礼, 便寻了个清静地儿作者。因黛玉和苏素皆是准备落选的,因而两个在一旁说话, 贾敏亦何苏范夫人一处说话。

    没说得几句, 贾母过来道:“敏儿,玉儿明年是否也进宫参选?”又看了黛玉一眼说:“咱们玉儿那样的好模样儿,你倒与她打扮那样素净, 又没戴时新的宫花,又不去贵妃娘娘面前露个脸熟,你倒是一点子不上心。”

    贾敏听了笑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我操那许多心做什么?要我说,母亲也该少操些心才是?没得忙过儿女又忙孙子孙女的,母亲早该享享天伦之乐了。”贾敏说这话的意思,贾母已经听出来这是明显的不欲让黛玉参选了。但是这些话却不能说,尤其不能当众说,一个不注意让别有用心的人传歪了,便是对皇家不敬的罪名。

    贾母虽无什么大智慧,到底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在这些小处却已经活成了人精,贾敏这话的前一句自是听明白了,后一句贾母也深知其意。因而贾母微微叹一口气说:“敏儿这话说得也是,到底儿孙自有儿孙福。只有些时候,是忍不住要去操心的。”

    贾敏明白贾母这话的意思,贾母如今一把年纪还为儿孙奔走,无非是见不得贾家败落了,将来贾家的子孙受罪。贾敏见了贾母脸上几分莫洛之情,倒有一瞬间有些心疼,但是想着贾王氏对自家做的那些事,到底说不出过于亲近的话,只得叹道:“母亲最是明白人,我只是不忍母亲太过劳累。”说完,贾敏带着黛玉一礼,道了告退,便要走开。

    贾敏和黛玉将将转身到一半,贾母到底开口道:“敏儿!”

    贾敏又回过头,看着贾母说:“母亲还有什么吩咐?”

    贾母愣了下子,才道:“前儿我们府里得了几支时新的宫花,几个丫头都有了,我回去打发人给玉儿送两支来。咱们玉儿长得好,戴上只怕越发出挑呢。”

    贾敏听了,抬头看了一旁的惜春和湘云一眼,只见惜春头上两支宫花,果然是今年的新巧花样。再看湘云时,湘云头上却戴的成套的紫金头面,不过因年幼,到底没戴全,不过简单几样钗环耳坠,倒能看出是成套中挑了几件小巧的,也适合这样小姑娘的年纪。

    黛玉听了宫花二字,抬眼看惜春头上两支,可不正是前世薛姨妈打发人四处派送的吗?当时送宫花的周瑞家的好生没礼,不但故意让其他几位姑娘挑剩下的给自己,还故意让迎春、探春两个庶女压自己二品命官嫡女一头。那时候自己父亲可是健在的,她们也敢这样欺人。虽然自己到底没白让周瑞家的踩头上,两支宫花掷而不取不说,还给了周瑞家的一个没脸,可因这事后来贾家奴才没少背地里败坏自己名声。想不到今世已经和贾府远着了,这样两支剩下宫花还要送给自己。黛玉因而转身看贾敏,生怕贾敏不知内情受了。

    贾敏倒也不含糊,虽然不知前世之事,也想着既然是贾家的几位姑娘都有了,便是三春都挑过的。惜春倒罢了,贾敬堂兄是中过进士的,惜春是嫡女,身份也不辱没黛玉什么。迎春和探春是庶女,尤其探春是五品官员庶女,也有她挑过的东西给黛玉的?因而贾敏笑道:“难为母亲记得玉儿,只咱们玉儿前儿也得了一盒宫花,倒也样式新巧,我还想着改明儿打发人给几位姑娘送来呢。母亲那几支,留给云姑娘吧。”

    虽然宝玉唐突英莲的事原是宝玉不对,但是英莲人也打了,宝玉也道歉了,贾母到底不知为何这个嫡亲的女儿越发对自己离心。但见贾敏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贾母知晓女儿是真的和自己离了心。想到林如海在朝中权势,想到黛玉品貌,若是愿意进宫,将来的锦绣前程,这一切都已经和贾府无关,贾母有些难过。

    贾敏母女两个闲聊几句,总是说不到一处,没几句就散了。贾家虽然朝中无人了,到底当年荣国公贾代善在世时候,贾母也是风光过的,许多旧识的诰命不看僧面看佛面,也给贾母几分薄面,因而贾母打听起消息来还不算费事。于是母女两个散了,贾母自去另寻熟络的人说话。

    又说江南巡抚孙瑜是二品官员,按理孙清明年也是要参选的。只孙清和京城一众贵女比起来,身份就低得很了,如今甄贵妃又倒了,孙家人千里迢迢送孙清进京,孙瑜太太少不得要另四处寻人巴结。

    孙瑜太太原有几分精明,眼见甄贵妃倒了,便欲阻止孙清参选。但孙家大奶奶和孙清本人早几年都做过凤冠加身,执掌凤印的梦,孙瑜太太自己也做过,因而孙大奶奶和孙清总是不愿放弃。说什么:一个人做梦便罢了,一家人数次做同一个梦,便是天意。天予不取,必受其咎,不来一试,怎么甘心?因而这次孙瑜太太和孙大奶奶都进了京,只孙大奶奶身份有限,不能参加宫宴,于是孙瑜太太带着孙清来了。

    孙瑜太太展眼细看了在吴贵妃面前奉承的各家姑娘,自是环肥燕瘦,争奇斗艳,只孙清放在这些姑娘中间也算出挑的。又想着甄贵妃倒了之后,孙瑜虽然暂且还做着巡抚,但不知道那日查起甄家旧事来,孙家便要遭。若是清儿应选,真有造化选在将来的太子身侧,又得了宠爱,只怕将来翻出孙家旧事的时候,还有些许转圜余地,因而孙瑜太太又生出了一分放手一搏的心思。

    孙瑜太太再看了一眼未曾到吴贵妃跟前奉承的众女,其中便以黛玉和苏素最出挑。督察院左副督御史亦是二品官员,苏素身份在参选众女中自然也不高,且苏素也没那个青云志,和黛玉一样,不过准备着明年走一二轮淘汰罢了。

    可孙瑜太太不知苏素身份,心想:这许多贵女之中,以林家女模样儿、气度为最,这林家女身旁女子亦是最出挑的女子。这女子虽和林家女一样简简单单几件钗环,并不曾盛装,但容色已经直逼精心打扮的孙清。这女子又和林家女相熟,只怕也是身份尊贵的,若是将来后宫之中和此二女相争,清儿之路只怕荆棘遍地。

    孙瑜太太又想:看这二女不去吴贵妃跟前儿奉承,只怕是志不在此的。但皇家内院的事,谁说得清?便是这二女皆没进宫的心思,但说不得哪位王妃看重了二女品貌和背后父亲权势,将二女留下做皇孙正妃也未可知。自家清儿要搏前程,此刻要去结交在吴贵妃面前奉承的贵女,那些一颗富贵心的贵女只怕未必肯搭理清儿,但清儿若是和林家女交好,便是不同了。林家女若是当选,必是正妃,谁还敢怠慢和她交好的秀女?林家女便是不当选,自家也损失不了什么了。因而孙瑜太太叫过孙清,在孙清耳旁低于几句。

    孙清一来满心的青云志,二来也得孙瑜太太亲自调教几年,长进了不知多少,早就识了进退。因而孙清听完,微一点头说:“祖母放心。”又些微理了一下云鬓衣衫,才到黛玉跟前儿说:“林姑娘,江南一别多年,林姑娘倒是越发清丽了。”

    黛玉和苏素正说话呢,猛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正是孙清。因而黛玉笑道:“孙姑娘,你好啊。”

    孙清倒是半点没有了当年的刁蛮习气,和人说起话来进退有度,令人如沐春风。若是黛玉不曾在数年前和孙清产生过一场冲突,只怕也要以为孙清是极好,极有教养的姑娘。只黛玉又想:若是孙清当真改好了,便会因为当年之事难为情,若是见着自己,也只好当不认得才是,何苦上前相认?可是孙清如今来和自己套近乎,半点子没有难为情的样子,只怕是有所图而来。因而黛玉虽然面上不显,心下却对孙清有几分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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