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松涛第一个冲了上去,拉住秦昭的手,说道:“秦守备,想不到这才大半年,你就从我的下属变成我的上官了。你说世事变幻有多么奇妙?去年我第一次见到秦守备,就知道你是要平步青云的。”
    秦昭把手从徐松涛手里抽出,说道:“莫拉我!等我和新娘子完礼,我再来和你喝酒!”
    众人哄堂大笑。
    徐松涛见众人笑他巴结,也不恼,反而大声说道:“要喝!今天这盏酒我是一定要和秦守备喝的!“
    众人又是大笑。
    许家跟来的丫鬟绣琴拉着许名说道:“小姐!我们先去铺嫁妆!老爷为你的嫁妆可花了不知道多少心思!“
    许名点点头。
    秦昭没办法,只能跟着许名和绣琴去铺嫁妆。
    一群家丁当着众人,把十几抬嫁妆抬进了后面的洞房。看到家丁抬得十分吃力的样子,众人都啧啧称奇,议论这许家到底买了多少嫁妆。
    这守备爷娶香山县第一美人,还要赚这么多嫁妆?
    家丁进了后面洞房堂屋,把包裹着的嫁妆一一打开,摆好位置。
    那嫁妆真的是一应俱全,从沙发到床,从浴盆到刷牙的杯子,从浴衣到礼服冠服,发钗项链手镯,什么都有。而且买的东西一看就十分高档,处处都是讲究。秦昭仔细看了看,发现好多东西自己都没见过,觉得许德善似乎不止花了一千两。
    秦昭给的一千两聘礼,许德善还倒贴了些回来。
    许名看了看琳琅满目的嫁妆,眼睛又红了,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绣琴泼辣地说道:“守备爷,小姐她爹这些天越买越大方,可没有占你们家便宜,几乎是翻倍地赔回来了!“
    秦昭哈哈一笑,拉着新娘子许名走回了大堂。二人上礼台,一起朝秦昭父母的牌位跪倒。
    赵良策从下面上来,献上了一对被割喉放了血的大雁。婚姻以雁为礼,象征一对男女的阴阳和顺,也象征婚姻的忠贞专一。
    然后就是婚姻的高潮了,行三拜大礼。
    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
    秦昭的父母都已经过世,就拜父母牌位。
    拜完了父母,下面一片叫好声。
    秦宁扯着嗓子大吼一声:“大礼已过!开席了!“
    铺嫁妆耽误的时间太长,诸位客人都等饿了。听到秦宁的话,宾客们纷纷食指大动,开始在酒席上夹菜吃。
    明代广东这边的婚礼礼节颇细致,宾客们开席了,秦昭这边的礼节还在继续:先是沃盥礼。
    新人入席前,净手,沃盥礼毕,新人入席对坐。
    然后是同牢礼
    新人同席共坐,同食一餐,新夫、新妇席前的主食黍和稷,以及调味用的肉酱,供新夫、新妇一起食用,称为“共牢而食”。新人依次祭黍、祭稷、祭肺,并以羹酱佐餐,三饭而礼成。是所谓同牢之礼。有夫妇相亲相爱,从此合为一体之意。
    然后是合匏礼
    “合卺”是指夫妇交杯而饮,合卺所用酒器是由一分为二的葫芦制成,夫妇各执一片而饮,称为“合卺而饮”。破之为二,合之成一,象征夫妇一体。葫芦味苦,夫妻共饮合卺酒,也有着夫妇二人从今往后,要同甘共苦,患难与共的涵义。
    然后是结发礼。
    丫鬟绣琴在新郎和新娘头上各剪下一束头发,放入准备好的锦囊中,妥善保存。有诗为证:侬既剪云鬓,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然后向父母牌位献茶。
    这一套仪式完了,才算真正走完了程序。
    献茶结束,新娘回婚房,等待新郎官入洞房。
    新郎官则暂留在大堂和宾客喝酒。
    秦昭人逢喜事精神爽,只觉得自己今天的酒量极好。他一桌一桌敬过去,觉得那金华老酒十分的清冽爽口,一点喝醉的感觉都没有。
    敬到郑成功这一桌的时候,郑成功拉着秦昭说道:“秦老弟,哥哥我上个月在泉州,在邸报上看到你在嘉鱼擒斩的几千首级,当真是如坠梦中。怎么我这个做软椅生意的弟弟,突然变成为先帝报仇,为苍生做主的大杀神了呢?“
    “后来又有人传消息过来,说你是用火箭杀敌的,我才明白过来。“
    “秦老弟,你当真是鲁班转世一样的人物!愚兄佩服!“
    “可叹哥哥不能和你一起统军出征,奋勇杀敌,为天下苍生杀出一片太平出来!“
    秦昭举杯说道:“风云际会自有时!会当时日,郑大哥一定也是一个大杀四方的救国大将!“
    郑成功哈哈一笑,端起自己的海碗一饮而尽。
    秦昭也将手中碗酒一饮而尽。
    喝了一圈,秦昭有些微醺。他结束了敬酒,笑吟吟地走进了自己的洞房。
    “新娘子!“
    “昭哥哥!“
    秦昭笑了笑,用玉钗子挑起了许名的红盖头。
    许名那倾城的容颜顿时出现在秦昭面前,让房间里刹那间泛出光彩出来。也不知道是涂了胭脂腮红,还是许名害羞了,秦昭只觉得许名脸上红扑扑的。整张脸蛋白里透红,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秦昭认真地看着许名。
    许名脸上更红,害羞地闭上眼睛,说道:“昭哥哥,你怎么这么直愣愣地看着我。“
    秦昭笑道:“这是和我一起过一辈子的人啊。以后这张脸老了,生皱纹了,我也要记住她今日的样子。记住她嫁给我时候是这么年幼美好,我这一生一定不能负了她!“
    听到秦昭的话,许名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昭哥哥,你可记得住你说的话?“
    “我当然记得住。“
    “昭哥哥,我嫁入秦家,以后就生是秦家的人,死是秦家的鬼了。不管以后谁和你为敌,你的仕途有多么凶险,我都会一心一意在家里等你。就算是这个家被人毁了,我也会拉着我们的孩子,和你一起流亡逃难,无论稀糠还是风雨,都不离不弃!“
    “如果有人觊觎我的容貌,你又护不住我,我就毁了我的脸,也要和你白头偕老。“
    秦昭点了点头。
    许名脸上突然又红了一些,小声说道:“昭哥哥!我为你解衣服!“
    秦昭笑了笑,高举着双手。
    窗外突然下起了羞答答的小雨。
    一夜雨打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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