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年的时候,马俪文拍了一部《我们俩》,讲述一个莽撞的小女孩和一个孤独的老太太,从磕磕碰碰到相依为伴。
    《我能说》有些类似,不过要显得刻意一些。
    老太太见弟弟可怜,时常给他做饭吃,江科长心怀感激,便答应教她英语。
    这种戏码对周瑾和李民启来说,毫无难度,两人相对而坐,灯光昏黄而温馨。
    “周一、周三、周五,一周三天够了吧,不收你钱。”
    “你这意思是……答应了?不收钱那多不好意思啊。”
    周瑾一笑,“公务员不允许从事兼职,不过,如果我下班晚了,您能帮我弟弟准备晚饭吗?”
    “能,太能了,我保证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老太太惊喜不已,飞快地跑去拿了英语书过来,“今天不就是周三嘛,打铁要趁热。”
    “好,”周瑾道:“不过不用学那么难的单词,日常沟通的话,用简单的词汇就可以了。”
    老太太马上反应了过来,“那你还考我那么难的词,什么经度、纬度、生态学……”
    “啊,这个……”周瑾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总不能说是故意刁难吧。
    老太太嗔怪地瞪他一眼,“你可真够坏的,难怪能当公务员。”
    周瑾赶紧转移话题,“那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见面问好,how are you?”
    “i’m fine,thanks,and you?”老太太一口的京片子,说得标不标准不好说,反正嗓门贼大。
    “good,”周瑾赞了一句。
    之后几天的戏份,基本都是江科长带着老太太学习英语。
    两人用英语对话,用英语玩游戏,用英语唱歌,甚至还一起去酒吧,找老外搭讪聊天。
    看起来老太太很烦人,一直在麻烦江科长,但不知不觉间,江科长那颗冷漠的心也被打动了。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如此奇妙,一老一少的羁绊也很和谐。
    这天晚上,两人从酒吧归来,因为喝多了酒,找了张长椅坐下,长椅两侧,是朦胧的路灯。
    江科长首次袒露了心扉:
    “我读高中的时候,父母瞒着我生了弟弟,我一怒之下,报了离家很远的大学,没多久,妈妈就去世了。”
    说到这里,周瑾换了英语,“我匆匆赶回来办了葬礼,再次离开的时候,根本不了解家里的情况,因为怕我担心,爸爸一直瞒着我……一年以后,爸爸也去世了。”
    “我想,他们一定是早有预感,怕我孤独,才生了弟弟,只是我那时候还不明白。”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想成为一名歌唱家,带着吉他走到哪唱到哪,,现在却留在信访局,变成了老百姓的出气筒,过着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生活……真是抱歉啊,没能活成最想活的样子。”
    “唉~”李民启长叹了一口气,“原来你也有这样悲伤的过去。”
    周瑾很惊奇地看着她,“你居然都听懂了?”
    “没有,”李民启道:“不过,只是听你的声音,大概也能猜到。”
    虽然汉语、英语语言不通,但说话的声音却骗不了人。
    有些疼痛被包裹在糖衣底下,只有同样疼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这是属于人类共同的情感,和语言没有关系。
    “你呢,为什么要非要学英语?”周瑾扭头问她。
    “我也有个弟弟,”李民启看着远方,“很小的时候就去了美国,但是一句汉语都不会说。”
    “想通个电话,但没法沟通啊,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身体怎么样,子女们好不好……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镜头逐渐拉开,俩人坐在长椅上,灯光朦胧,树梢上挂着一轮弯弯的月亮,清冷无比。
    “好,”文穆野站在不远处,鼓起掌来。
    “哎哟,终于演完了,”周瑾伸个懒腰,扶着老太太站起来。
    他以前觉得演技好就是要爆发,表情要狰狞,情绪越激烈越好,现在却有了些新的体会。
    准确而又自然,这才是最难的。
    像他们俩刚刚那一场,充满生活气息,仿佛身边的老太太和小年轻聊天一样,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演的痕迹。
    但是两人的情绪变化,心理的那种感觉,又清清楚楚地传递了出来。
    用俩字形容:享受。
    “行了,小周,咱们也收拾回去睡觉吧,明儿没有早戏吧?”李民启走过去问文穆野。
    文穆野道:“没有,您就好好休息吧。”
    “得,那我们可走了啊,你也早点睡,别弄太晚。”
    老太太招呼一声,在周瑾的搀扶下向场外走去,忽地旁边窜出来一个小黑影,一下子扶住她另一只胳膊,“李奶奶,哥。”
    “哎~”李民启笑眯眯地答应一声,“小楷啊,你这还没睡啊,跑这来干什么?”
    王俊楷扶着她,道:“我看你们俩演戏啊,真,真放松。”
    这小子被周瑾调*教过之后,不知怎么的,就对演戏来了兴致,没事就过来观摩。
    也不知道懂不懂,反正每次还假模假式地托着下巴点点头。
    周瑾道:“你们现在不用上学吗?都三月底了,也该开学了吧。”
    “用啊,我请了长假,等拍完戏,还要去公司训练。”
    “训练什么啊?”
    “唱歌啊,还有跳舞,不过我跳舞不好,唱歌还行,”他踮起脚来,瞥了眼周瑾,小声道:“李奶奶,我唱得比我哥好听。”
    “哈,他唱得是够难听的,”李民启笑着拍拍他,“不过啊,像你这么点儿大的孩子,就该好好上学,跟娱乐圈混什么啊。”
    周瑾瞪了那小子一眼,道:“李奶奶,您这可就不懂了,多少人想进娱乐圈还没路子呢,这小子要是红了,比念书强。”
    王俊楷叹口气,“唉,我也难着呢,这次要是成不了,我也不当练习生了,过来跟你们演戏成不?”
    “可别,”周瑾笑道:“你就好好当你的tf男孩,没事唱唱歌,上上综艺,别来祸害我们电影圈了。”
    再过一段时间,小鲜肉当道,这位爷保不准也是其中一员悍将。
    “可我现在有点喜欢演戏了怎么办?”王俊楷扭着头问。
    周瑾眼皮都不带抬的,“我还喜欢影帝呢,有用吗?”
    “哈哈,有这志向就好,”李民启一手环着一个,虽然身体累,但倍儿开怀,“小楷还小,先好好念书,演戏什么的长大了再说。”
    “小周呢,你想拿影帝也慢慢来,你要是演江科长这种角色啊,那还真差着点儿。”
    老太太眼光毒,看出来周瑾火候差不多了,就是缺一部代表作,一个足够复杂的角色,来让他彻底发挥。
    周瑾扶着她迈过一台阶,道:“是啊,票房和奖项不可兼得,我还真得寻摸寻摸,不过影帝暂时拿不着,您这老影后可是板上钉钉的了。”
    李民启演技自不用说,慰安妇题材又政*治正确,金鸡华表要是不给个奖,那真说不过去了。
    “哈,托你的福,影后我是不奢求了,演过瘾了就好。”
    一老一少,外加一小屁孩,三人走到路口,坐车回到酒店。
    周瑾先将李民启送回房,再将王俊楷扔给他的助理,最后回到房间匆匆洗个澡,拿出手机一看,上面是好几个未接电话。
    都是刘思思打来的。
    有心回一个吧,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于是编辑了一条微信发过去:刚回来,睡了没?
    等了一会儿,没见回复,估计是睡了,周瑾就发了个晚安,然后关了手机,决定睡觉。
    刚一闭上眼,隐隐约约就听到隔壁传来说话声。
    他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才听清是老太太在念英语:
    “today,i'm standing here for those girls……今天我为了那些被日*军夺去梦想的少女们站在了这里,我们要铭记那些少女们受过的痛苦,日*军曾经犯下了反人伦的罪行,但至今不肯道歉……”
    “呼,”周瑾沉沉地躺回了床上。
    这老太太心里装着一团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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