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修改版] 作者:三更灯火

    艳阳高照[修改版] 作者:三更灯火

    何英目不能视,然而脚步飞快,他并不惧怕可能出现于前方的危险,不惧怕足底是否存在障碍,因为他与余燕至双手相牵,无论去哪儿,无论面对什么,他没有疑惑、没有迟疑。

    一刻钟功夫走出密道,三人站在了一片茂密的林间。余燕至环顾四周,发现此处正是圣天门的后山。

    “哥哥……”少年的叫声像只蝈蝈。

    小跑上前,怀里搂着个大布包还有两把剑,童佳扬起脸,夜色下的眼眸闪闪发亮。

    余燕至百感交集,摸了摸他的头。

    严丰原本不想让他跟来,实在被缠得没了办法,又想他与这二人感情最深,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便只好做出妥协。

    “包袱里有衣裳,还有许多吃的。”童佳将怀中的东西递向前,却是被严丰接过挎在了肩头。

    分量真不轻……严丰无奈地想,早知不如自己收拾,这一路是逃难又非游玩。

    “谢谢。”余燕至的话很简单,童佳只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年,他无法向他解释更多,除了打从心底的感谢。

    看了看余燕至,童佳又将目光移往何英,突然安静了下来。

    余燕至牵起何英的手落在了少年身上。

    沿着肩膀,何英摸到了童佳的脸,他不清楚他在这样冷的夜里等了多久,只觉手心一片冰凉。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

    何英笑着点了点头,他听得懂童佳的话。

    童佳垂下脑袋,轻声道:“我一定会变得很厉害。”

    何英俯身轻轻拥住了他。

    童佳没有哭,哪怕鼻子酸得要命,他紧紧闭了眼,在何英怀里小声絮叨:“你等我,我一定会变得很厉害,你等我……”

    与童佳道别后三人又赶了几里路,远远便瞧见了一棵树下拴着两匹骏马。

    解开缰绳,严丰力大无穷,双掌钳住何英腰身一举送上马背。

    余燕至目瞪口呆,直到严丰快要上马时才将他拉住。

    “师弟,你有伤。”严丰理直气壮,若非何英无法独自骑乘,他必要先照顾余燕至。

    余燕至心下感激,可一想方才场景却又哭笑不得,再看何英,白脸早已气得通红。

    无声地摇了摇头,他接过缰绳,踩镫上马,稳稳坐在了何英身前。

    严丰当他仍心存芥蒂,到底不放心将何英交给外人,也不好勉强,便即跨上另一匹马,一扯缰绳朝前奔去。

    “驾!”轻踢马肚,余燕至紧跟其后。

    双臂紧搂余燕至,鼻尖轻蹭着他后颈,何英深深一嗅,张嘴咬住了那一小片肌肤,磨牙似的啃了啃。

    余燕至笑容加深,他知道何英开心。

    披星戴月,一夜奔波,天将亮之际,三人已远在圣天门百里之遥。

    前方岔路,一人一马正等候当地,那人头戴斗笠,在他们靠近后一抖缰绳掉转马头,领众人向西而去。

    接下来又是三天三夜,马不停蹄。

    可等到第四日,何英却发烧了。他先前淋了场雨,地牢湿气又重,加之没日没夜赶路,病来得又急又猛。屋漏偏逢连夜雨,圣天门发出江湖通缉令追缉叛徒余易,四人因此只能走隐秘崎岖的小路;无医无药,及至第七日,何英已深陷昏迷。

    雾气氤氲的湖岸边系着一艘小船。

    余燕至先行登船,自岸边严丰的怀里接过何英,抱他坐在了船尾。何英枕着他肩头,呼出的气喷在颈窝简直有些烫人。

    严丰将水囊递给余燕至,余燕至喝了一口喂向何英,水却从何英嘴角淌了下来。

    眼见此景,头戴斗笠的人奋力摇起船桨。

    一炷香后小船靠了岸,邵秋湖早已候在岸边,朝那人恭敬地行了一礼:“季前辈。”

    掀开遮面的黑纱,季辛跳下船去:“劳烦邵大夫先医治病人。”

    “我已于茶室备下香茗,请您和严兄自便,”略略颔首,邵秋湖转对余燕至道,“随我来吧。”

    无心周遭美景,余燕至随他一路走进屋中,将何英安放床榻后,急切道:“邵大夫,表兄体质虚弱,每年入冬都要病一场,病根——”

    “他真是你的表兄吗?”邵秋湖神色淡然。

    张了张嘴,余燕至没有出声。

    邵秋湖也不在意,走去床边,先是观了观何英面色,接着指尖搭上他腕子,沉思片刻后便转身药柜抓了几味药塞给余燕至,一指屋内砂锅,道:“三碗水熬成一碗,用此地湖水即可。”

    “他不是我的表兄。”直直望入对方眼底,余燕至诚恳道。

    邵秋湖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他不会有事的,你去忙吧。”

    虽得了邵秋湖这句话,余燕至也未敢放下心,端起砂锅便去了湖边煎药,半个时辰后又端着煎好的药回了屋。

    邵秋湖接过砂锅,将药汁倒入了碗中。

    坐在床头,余燕至扶起何英,发现他手背涂了一层药膏,原本溃烂的伤口也已处理干净。回想他在地牢受得那些苦,余燕至一阵心酸,但仍不忘对邵秋湖道了声谢。

    邵秋湖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拔开木塞,举到何英鼻端晃了晃,瞧他眉一皱缓缓睁了眼,便即端来药碗递给余燕至。

    嘴唇轻轻贴着何英额头,余燕至哄劝道:“听话,喝了这碗药,你的病就好了。”

    他心知何英烧糊涂了,或许听不明白这些话,但仍想安慰对方,减轻他的痛苦。

    余燕至将药含入口中喂给了何英,药苦极了,令人难以下咽,可何英却在他嘴唇离开时做出了挽留。

    “啵”的轻响回荡在安静的室内,让单纯的举动似乎变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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