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草根 作者:二宝天使

    可是要苏树伟说,让他新潜伏进去的党派,想要将他这种根本上就自私自利,且一切都已自己为根本的人的思想扭转过来,还是有一定的困难的。

    对方的革命理念,在他看来,未免有些太过于理想主义了。

    甚至是极其不现实的空谈。

    有些条例在苏树伟的眼中,简直就是荒谬的,一辈子都不会实现的空谈理论。

    就这样的党派,也就是能忽悠住了这些未曾接受过社会的鞭挞的小年轻,以及那些一穷二白啥都没有,只剩下一条小命的泥腿子了。

    奔着农民造反代代不成的原则,苏树伟觉得,自己最崇拜的蒋参谋长对于其党派人员的重视程度有些过高了。

    是,诚然他们的态度十分的积极,拉拢人的决心也是相当的坚决。

    但是只冲着这个均分天下,废除阶级的教义来看,就绝对当不了家,做不了主的。

    开玩笑呢,他们辛辛苦苦的干革命是为了什么?

    那肯定是为了自己啊。

    他苏树伟为啥总是要干这种火中取栗掉脑袋的事情,他为的还不是天大的富贵,以及在乱世之中的从龙之功嘛?

    不是他苏树伟吹牛,他看人的眼光那是相当的独到的。

    就冲着蒋参谋长当初被孙炯明逼到都要趴在上海青帮的屁股后头寻求庇护了,却依然能够东山再起的本事。

    那他跟着的人绝对就是天命所归的。

    所以,自己的直属长官,效忠的蒋校长的直接命令,他必然是要做好的。

    也多亏自己从事了那么多次的革命斗争的经验,若是想要伪装成为一个一心为了中国,一心为了底层阶层利益的人,那还是相当容易的。

    所以,在苏树伟与驻日共产党人经过几次短暂的接触,表示出了愿意了解和接受他们的革命纲领的时候,再适时的表露出他当年逃日的身份,自己很快就被共产党驻日小组给诚心的接纳了。

    作为一个有着革命斗争经验的老革命家,积极参与新党派各种活动的苏树伟就被安排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任务。

    在日本居住,同情中国现况的海外华侨,通过一定的关系,将苏树伟送回到了国内,由青岛共产小组与总工会办事处的人接应了之后,直接参与到党内尝试着组织与发动的青岛市底层工人大罢工的工作之中。

    现阶段,苏树伟与青岛共产党支部的人员已经完成了初步的接触与认知。

    在熟悉了和了解了青城这边的工作进程了之后,就与他的搭档一起,走入工人们生活以及工作的地方,尝试着调取工人们的愿望,并积极的传播共产党的共同作战与抗争的新思想。

    码头方面是苏树伟与他的年轻的搭档邓明恩的初次尝试。

    果真任何工作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两方面初次接触的结果,还算不上太好。

    就着这个问题,苏树伟与邓明恩在回办事处的路上进行了讨论与分析。

    团结和解救的,能成为他们肩并肩的伙伴的人,并不在码头。

    他们没有找对,在这个城市之中,谁才是最底层的人。

    但是,最了解的本地人,却给他们直接指出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最终,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青城真正需要他们总算今天他们这一趟没有白跑,在明确了目的地的所在了之后,回去跟大家伙商议一下,再进行后续的工作。

    苏树伟与邓明恩就这样一边聊着一边来到了他们位于航校区域的据点所在。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所在。

    谁也无法想到,在德国人投资兴办,实际掌权人为青城陆军与海军两路军阀的军校与大学的居民区内,有这个国家最富有理想与革命精神的党派的根据地与办事处呢?

    他们平日里用于隐藏的身份,不是在各大院校之中任教的老师,就是在杂志报纸上发表文章,撰写稿件的作家与记者。

    总之,文人清高又足够格调的身份,为他们打了不少的掩护。

    毕竟作为最富有知识的那一阶层的人,言论自由对于他们来说,是唯一能够充分利用的武器。

    而这种武器,只要不触及到现任执政者的最终的底线的话,哪怕是一方军阀,也只能趟平了让这些文人们任意的嘲讽。

    因为这是一种政治姿态,表明自己相对开放的执政理念与态度。

    向广大的民众表现出一种亲民的姿态了之后,最起码在对地方上实行某些政策的时候,不会引起过多的抵触与反抗。

    而在天地君亲师,尊师重教为根本的儒家文化影响最为深厚的山东,对他们这些持有笔杆子与自由言论的人发难,那简直就是不能饶恕的罪过了。

    况且他们选的那处地方又是特别的敞亮,就在需要有些本钱的民居中央的所在。

    一座纯木质的二层小楼,底下做成了如同书店一般的可进来购书看书的书铺,而楼上走廊上的左右四间房间,就被他们给用作平常开会,办公的所在了。

    苏树伟与邓明恩进去之后,黄老头也没有立刻离开。

    他平日很少来这一片区域逛荡,所以就在这条街上多转了两圈。

    在黄老头确认了这条街上都有些什么明显的标志建筑了之后,他又悄无声息的从这条街道里离开了。

    在他马上就要走进自己最熟悉的海港区内的时候,他还特意在街边的报亭中购买了一份,就在那条街中办公的胶澳日报社所出的《胶澳日报》。

    了解到了那位惹祸头子的归属了之后,总要弄明白他现在所主张的主义又是什么了吧?

    若是有机会,黄老头又确认了邵长官的安危,他是不介意让这个小子吃一点苦头的。

    想到这里的黄老头就将报纸往腋下一夹,急匆匆的就往老东家的仓库赶了过去。

    待到黄大爷返回到仓库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新东家,竟已经拿着一支钢笔,就在仓库的出入库登记所用的桌子上,一笔一划的写着提货所用的单据呢。

    对于此,黄老头有些惊讶:“小东家,这么快就要把货提走吗?”

    小东家邵年时却是笑到:“不算早了。”

    “我寻人去把初家在青城的码头管事找了过来,我现在要做的也只不过是让对方帮忙将货物运送到我在南郊的印染厂罢了。”

    “待到我将这批货物二次加工了之后,那才是真正出货的时候。”

    “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直管将货物登记好就是……哦?你这里夹得是本地的报纸吗?”

    邵年时笑的过程中,眼神就转向了黄大爷的腋下。

    这黄老头一愣,笑着就将报纸递到了小东家的手中,对面这个人还真是年轻,心思好猜的很。

    一瞧,这小东家就是想要瞅两眼他买来的报纸呢。

    果然,当邵年时端起报纸了之后,就被这份新闻量不少的胶澳日报给吸引了进去。

    其实,刚才提前离开的黄大爷可没注意,当他跟在苏树伟的身后离开仓库的时候,他口中那个好懂的小东家,却是站在仓库的箱子上,居高临下的通过仓库高顶上的窗户,看着他们几个人的行动呢。

    对于黄大爷因为这几个人的出现就有些反常的表现,邵年时实在是好奇极了。

    这若是平常的一个看仓库的老头,依照邵年时埋头赚钱的性子,可能也就不会过多的关注一位大爷的恩怨情仇了。

    但是这位大爷,好像是认识自己的父亲。

    毕竟他与对方在闲聊的过程之中,装作无意的让对方提起了那位邵长官的全名。

    邵志忠,这个邵年时还是邵满囤的时候,也很少从口中说出来的名字。

    因为作为一个儿子,怎么可能在日常的生活之中直呼自己爸爸的名字呢?

    他从小到大,喊得最多的,是欢快的,发自肺腑的……爹啊。

    强忍着泪花的邵年时就看着黄老头满怀警惕的离开。

    在对方刚才离开了自己的视线的时候,一早就得到通知,来这边货仓等候吩咐的初家的小伙计,就被邵年时派出了第一个任务。

    “跟上刚才的那个大爷,尽量不要让人发现,晚些时候,跟我回厂子,再把白天的事儿跟我说说。”

    初来乍到的邵年时并不想贸贸然的就认一堆有的没的亲戚。

    更何况,在一切真相没有得到证实的时候,谁是好的,谁是坏的,不能仅凭着一个人的一面之词就进行判断。

    邵年时觉得,既然他触碰到了,回忆起了因为年幼以及父亲有意的去模糊掉的有关于童年的记忆。

    那么他就无需太过于刻意的去追求当年的真相。

    他只需要让自己明白,什么人是自己的敌人,而哪些人又是自己的朋友。

    毕竟当年的事情连自己的父亲都不去在意了,自己这个享受了父母之爱,若不是因为疾病说不定就会懵懂单纯的过一辈子的生活,正是自己父亲当年的所求啊。

    用报纸掩盖了自己表情的邵年时深吸了一口气,父亲对于自己的希望就是那么的简单。

    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十亩,亦或是更多的可以耕种佃租的良田。

    娶一个媳妇,生几个娃娃,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让老邵家留下一个根就行。

    ‘哗啦’

    当邵年时将报纸放下来时,就又变成了原本那个灼灼生辉,耀眼自信的小东家了。

    “这报纸办的真不错,有时间我可要多买来瞧瞧。”

    跟着黄大爷寒暄一番,这最后一件布也送到了初家自用的黄卡之上了。

    这种原本用于军备的卡车,随着德国人的撤离,也以转手的方式卖给了当地的商会与豪商的手中。

    像是这样的便宜,依着初老爷这样的老牌商人自然不可能放过。

    故而别瞧着库存的布料不少,但是两辆带着斗的大卡,足可以将这批货一次性的运走了。

    见到事情办完了,邵年时自然也不会与一个看仓库的老头多说。

    他跟着这趟大卡一起,踏上了朝着南郊回返的道路。

    待到听闻了风声跟着工人们一起迎出来的陈介夫看到了这一批次的布料了之后,他可是被这种好事儿给惊的目瞪口呆的。

    若是天天都有人送这样白来的布料,还不需要多余的工人生产,而且成本几近于半送,那这样的好事儿是有多少来多少,谁还费劲巴力的开纺织厂啊。

    只可惜,这真就是一锤子的买卖,且只有邵年时敢干的买卖。

    没瞧着邵年时在将要求跟他说了之后,就急匆匆的朝着市里再一次的回返,要给相关的接货人,发加急的电报嘛。

    至于他?

    先扛出其中的六百件原色布,开始染色。

    至于这布染什么颜色?

    技术型厂长搓搓自己的双手,咱们就从现如今各路军阀最为青睐的混灰蓝灰色开始染起吧。

    真的,这颜色的布料,只要真的有关系,那简直是染出来多少,就能卖出去多少的存在了。

    而就在陈介夫开动马力,将平常反复试验就是不投入生产的染槽全部投入到生产的过程中,邵年时却是来到了邮电局,跟高高在上的电报窗口的人递过去了一张灰绿色的票子。

    “往济城发一封电报,电报的内容如下。”

    一位坐在木质高台后面的发报员就将纸笔拿了起来,做发电单据的记录。

    “你说吧。”那记录员看了一眼邵年时递过来的那张钞票,似是提醒一般的多说了一句:“一个字儿一角钱,你是知道的吧?”

    邵年时点点头,就开始了自己的阐述:“我要发到济城租界区富豪大街115号,初家公馆,初开鹏先生收。”

    发报的内容是:“军用布料,六百件,价一百二。”

    说完这些邵年时顿了顿,又多说了一句:“标点符号就不用了。”

    因为电报收费的方式是,一个标点,算作一个字符的价钱。

    若是能够表述清楚的事情,是无需用标点来断开的。

    邵年时相信初家老爷的理解能力,这足可以让他剩下三角钱的巨额费用了。民国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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