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箜篌尽 作者:寒鸦台

    分卷阅读29

    如金如玉,

    却也带着肃杀与血腥。

    谢紫微笑,他反手握住闻青的手:“但我只要你一生平安康健。”

    闻青心下不禁有几分酸涩。

    谢紫总是这样,将所有的温柔所有的美好全都捧出去,似乎从不害怕有一日韶华冷却、被人辜负的痛苦。

    这样的人,也许本就不适合呆在这个京城。

    比自己,更不适合。

    几月之后的深秋。

    黄叶纷飞。

    落了一地。

    踏着枯叶而去,一地的悲凉寂静。

    谢紫和闻青在高台上看景。

    闻青拨着箜篌,今日他好不容易才闲下来。

    他近日在京城渐渐已扬了名声,不少达官贵人请他去奏乐助兴,身价也自然水涨船高。

    谢紫立在凭栏处,看着远处京城昏暝天幕之下,楼房市肆也暗了颜色。

    忽而有几分感慨。

    这几个月,的确算不了太平。

    但一切汹涌的波浪都只是在一层平和的皮之下,不知何时又会冲破出来,搅得尘世天翻地覆。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闻青垂眸道。

    谢紫只是笑,笑得风月尽散,流年永寂。

    后来闻青再想起谢紫这个笑,才隐隐察觉到,谢紫可能在那时,就已料到一切的结局。

    五日后的深夜,禁军包围了长乐王府。

    夜里一片宁静,只重重兵甲死锁,叫一个人也出不去。

    当禁军统领王晗命人打开长乐王府时,却恰在重重朱门,灯火摇曳间,见到了端坐在厅中的长乐王殿下。

    微勾唇角,一片淡和,抬眼时,一片清风明月,一段温雅似画。

    君归闲笑得温和。

    他说:

    “恭候多时。”

    作者有话要说:

    ☆、流华散

    王晗沉默。

    他虽素来忠于皇室,但对这位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长乐王,心中还是存着几分敬畏的。

    “长乐王殿下,陛下有请。”

    王晗端肃的面上显出几分惋惜,就像在看一个末路的英雄。

    君归闲淡笑,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盏:“王统领何必着急?这长乐王府已是陛下手中笼,本王自然不会自讨苦吃。只劳烦王统领,宽限些时候。”

    也不知是否想借此放过君归闲,还是当真胸有成竹,王晗面无表情地颔首。

    君归闲转身。

    他没有派人找回暗门的人。

    也没有调遣自己的暗卫。

    他入了长乐永安。

    长乐永安是长乐王府中历代继承王位之人的祠堂。

    独于皇室宗庙而立。

    是先祖皇帝赐予初代长乐王的荣耀。

    而今立在祠堂内,君归闲一眼眼看去,灵位上写满了的尊号,究竟是荣耀,

    还是血泪?

    十岁那一年,他的父亲被先帝赐死,换来他继任王位,被远送明月山。

    长乐永安。

    似乎永远都是个讽刺。

    既无长乐,也无永安。

    况且,哪有灵堂上写这四个字的?

    别人看来只知是圣上亲封的光耀,可是这四个字却如一柄刀,时时悬在长乐王府上下人等的头顶,不知何时就会闸刀落下。

    所以当他不顾与君雁雪的情谊毒杀先帝时,心中甚至是有几分快感的。

    那么多年的委曲求全小心谨慎,那么多年午夜梦回却举目无亲。

    他不是神佛,他自然也会恨。

    只是他忘了,既然如此,君雁雪也会因此对他恨之入骨。

    “父王,当年你劝我不要报仇,我却不懂。”君归闲于祠堂内看白幡舞若幽魂。

    月色清寒。

    “我只是忘了,恨之一字,会毁了太多人。”

    所以他才让闻青放弃。

    因为他自己已陷入泥淖,不得解脱。

    才深知有多少人会因为恨这一个字,落得如他一般的地步。

    当年他在明月山见到谢紫,也许是存了几分对君雁雪的心思,便也移在了谢紫身上。

    有时候看着谢紫天真无忧的样子,竟也会想起曾经无忧的自己。

    “父王,我真的想放弃了,长乐满门,两百年藏了血的荣耀,我再也不想背负了。”

    君归闲目光疲倦又平和。

    “九泉之下,一杯薄酒,请诸位先灵安息。”端起酒盏,君归闲玄色衣袖行云曳水一般,长长一礼,一袖的清风,满目的寒月。

    月照青丝,

    宛如华发。

    嘉庆六年十月,长乐王被判谋逆。

    株连者,满朝上下,一万七千人,时称“长乐之案”。

    自此,嘉庆帝君雁雪亲政。

    而此刻,天牢内。

    一片昏暗。

    谢紫看着前几日患了伤寒,一直倚着墙咳嗽的谢书,忽然觉得有些自嘲。

    浮华一世,终如流水。

    应当是这样的感受吧。

    其实当年谢书支持长乐一党时,便是压上谢家赌一场天下的局。

    无论是输是赢这些年自然早有准备。

    谢紫也知道输了,绝不恨天命。

    只是,谁都看得出来,是君归闲不想争。

    否则,

    否则当年何须留着君雁雪的性命?

    不过是,

    情深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折桂枝

    君归闲没同谢紫他们关在一处。

    静坐牢房深处,君归闲指上流淌过是清冷的月光。

    他静静等着。

    等着那个他曾深爱过的孩子给他的是鸩毒还是白绫?

    又或者,

    是凌迟?

    月光如寂。

    第二日却下了雨。

    听雨声淅淅沥沥,又是一帘寒雨碧。

    君雁雪端坐在金銮殿上,大殿昏暝,映在他艳丽面上的光影,竟透出一种刻骨的恶毒。

    当谢紫被人拖上来时,已在玉砖上蜿蜒出一道血痕。

    远远看去,如同白雪上的寒梅。

    透出一种无边的绮丽来。

    缓缓勾出个残忍的笑,君雁雪居高临下地看着黑发凌乱的谢紫,以及那一身烟紫色长衫上斑驳的血色时,忽然道:“谢紫,朕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有今日。”

    谢紫挑眉,划开一道冷厉:“就算如此,你也不过是个废物。”

    君雁雪面色骤然一变。

    阴沉与刻毒的气息流连在他的眉间,使他眉宇间迫出一道寒光,如极细的兵刃。

    他低沉的笑在空中晕染开来,带出几分阴寒。

    只见皮囊秀美的小皇帝微微抬首,便是一笑:“既然谢卿如此嘴硬。朕便赐谢卿一物吧。”言罢,他命身边的侍卫端来一物事。

    却是一用带着勾刺的夹棍。

    君雁雪面色柔和地看着谢紫:“刑部素有刑官精通用刑之道,朕听闻其中有一法子,十分巧妙。”

    “乃是用此夹棍夹断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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