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咎 作者:烟猫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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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老的城镇,周身都挟裹着森冷气息,林浅蓝与她第一次见面就本能害怕,她看林浅蓝的眼神像在看一只虫。

    一系列诡谲的事情在林浅蓝遇到这个室友后展开,直到有一天,室友在半夜里把林浅蓝叫醒,提醒她,一直住在林浅蓝梦里的姑娘,是个靠吸食林浅蓝元气为生的鬼魂,林浅蓝如果再不想办法将之除掉,迟早就将命丧于她。

    林浅蓝与室友大吵一架,拒绝接受室友的帮助,而在室友愤怒摔门离去后,林浅蓝看着镜子里形容枯蒿的自己,滑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故事在这时进入林浅蓝的回忆杀,她口述揭晓种种谜团——

    “我十二岁的时候,有一阵子爱翻老东西,书柜,壁橱,落灰的大箱子,它们在我眼里充满了神秘。

    我从一摞旧书里翻出一本我妈的旧日记,书脊已经垮了,纸页的边缘发了霉。

    我从那本日记里才知道,我本来应该有个姐姐。

    我与她异卵同胞,在同一个子宫里发育,我太强势,总是夺取她的养分,她生下来瘦弱得像只秃毛丑猴子,连哭声都细弱蚊蝇。我在她之后坠地,蹬踹着健康有力的胳膊小腿,充满着新生儿的朝气与希望。

    她内脏没发育完全就被我从子宫里挤出来,她太孱弱了,连眼睛也没来及张开就匆匆夭折。

    这些事没人告诉我,他们企图瞒我一辈子,不让我难受。

    而我还是知道了。也知道了每晚在梦里等我的女孩儿是谁。

    我拼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旧日记上,砸上整个本子的最后一句话,将字迹晕糊成一片。

    ‘可怜的女儿,妈妈对不起你,你有名字的,你叫林深蓝。别怪你妹妹,妈妈下辈子给你赔罪。’

    我蜷在地上哭泣,心里酸疼得无以复加。

    就算被你吸干了精气又如何,这是我欠你的。

    你本该跟我一起长大,享受鲜活的生命与世界,这些都是你本该拥有的,是我夺走了你的一切,让你只能被困在梦里,被困在白茫茫的一隅窗台上,在无休止的时间重复中等着我出现,通过我的只言片语努力拼凑出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世界。

    你该有多孤独啊。

    你该有多害怕啊。

    我情愿用我的精气生命,换你能看一眼世间。

    我情愿你霸占我的躯体,以我的身体血肉供养你,让你能实实在在活一遭。

    姐姐啊。

    我最亲爱的,姐姐。”

    故事的结尾,林浅蓝在哭泣中睡去,她又去了梦里,去见林深蓝,最后一个镜头,是林浅蓝向前递出的,瘦如枯枝般的手臂,电影在此戛然而止。没人知道林浅蓝最后有没有把生命献祭给梦里的姐姐,也没人知道林深蓝还在不在她的梦里。

    影院里大灯骤开,观众哗然,沈既拾逃过一难般松了口气,转过头去看温让。

    温让的状态太糟了。

    沈既拾看到他3d眼镜下面挂了满脸的泪水,心里就一咯噔。他早该想到的,当林浅蓝那大段自白开始的时候他就该想到的,这种台词和剧情,温让怎么会没反应,他一定会想到温良,把电影里林浅蓝那份卑歉引咎到自己身上,把自己的心脏戳搅得稀巴烂。

    温让不想这个样子出去,他慌忙用手擦着眼泪,好在他们坐在最后一排靠里的位置,不会影响其他观众出场。沈既拾没说什么,他温和地揉了揉温让的脑袋,帮他把帽子拉到头顶。

    “谢谢。”温让小声说。

    那天晚上,温让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依旧是熟悉的潮湿,他就像多年间只扮演同一个角色,演绎同一部戏的老演员,熟稔地在梦里再一次经历着已知的画面,他处在朦胧的上帝视角,看着自己温良放在宝宝凳上。

    “哥哥……”

    “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

    这对话在梦里都让他痛彻心扉。

    别走,别放温良一个人在那儿,他会丢的,会被人抱走的,你会十七年都再也见不到他。别走啊,你再回头好好看他一眼,温良才四岁,他会哭的,他被人抱走的时候该多害怕啊。

    梦里无知年幼的孩子听不到他含血泣泪的嘶吼,梦境永远不会随他的心意转变,以一种残忍的方式进行到最后。

    “温让……”

    “温让……”

    “温让!”

    温让从潮湿的睡梦中惊醒。

    暖黄色的床头灯被打开了,沈既拾正跪在床前,干燥温暖的手掌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见他醒过来,舒展开紧皱的眉头松了口气,说:“吓坏我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一直在发抖。”

    温让欠了欠身,似乎打算起来,沈既拾刚把手收回来,温让一把将之捉在手心里,闭着眼呼出满腔恍惚的闷气,很疲惫地问:“几点了?”

    沈既拾想想刚才从手机里看到的时间,回答道:“三点了吧。”

    温让抬起眼皮,用湿漉漉的目光看看身前的大男孩儿,从他被自己攥住的手里传递出让人安心的温度,从掌心渗透进脉搏,跟随着心脏的跳动,给予自己踏实的慰藉。

    “你还好么?”沈既拾问:“要帮你倒杯水喝么?”

    温让摇摇头,往床的里面挪了挪,牵牵沈既拾的手,说:“今晚在这儿睡吧。”

    “陪陪我。”他说。

    沈既拾没说什么,直接翻身上了床,关掉床头灯,将温让搂进怀里。

    温让的脑袋抵在他胸前,像一只受了重伤的动物,将自己蜷缩起来,拱进安全的巢穴。细软的头发搔着沈既拾的下颌脖颈,传递出脆弱的触感,他的手贴着温让的后背,上下抚慰,明显能感到手底那根凸起的脊骨,温让真的太瘦了,他忍不住垂首,在温让的发顶亲了亲。

    沈既拾会在半夜三点出现在温让房间,其实也是因为做了噩梦。

    大概是跟晚上看得电影有关,电影里,林浅蓝的回忆杀有这么一个画面,她看到从老箱子里翻出的日记后,将日记本紧抱着,团起身子躺进了那个老箱子。

    沈既拾梦到他在一个箱子里。

    梦里的画面支离破碎,分不清方向,也没有光,似乎连空气里都满是发霉肮脏的灰尘,闷热让他喘不过气,过于狭小的空间让他不能动弹,只能保持着跪趴的姿势,贴紧箱底。箱子大概并不是平整地放着,很颠簸,似乎在路上被拖着走,他的膝盖肿胀酸麻,嘴里却发不出声音,意识一阵儿清醒一阵儿模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箱子里,也不知道拖着箱子的人要把他运到哪里,环境大概很嘈杂,隔着箱子,一切声音就像被一层牛皮纸过滤了,他什么也听不清,只觉得自己难受得快死掉了。

    窒息,无助,压抑,害怕,他就像一只牲畜,茫然地面对未知的去向。

    一阵强烈的天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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