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南风 作者:兜兜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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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南风 作者:兜兜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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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李慕脸皮…………

    唉…………顾南风只能叹气,唉唉唉…………

    李慕牛皮糖似黏着她,无处不在,形影不离,任打任骂,任劳任怨,任你说什么仍是一副嬉皮笑脸无赖相,说到底就是不要脸,“呸,真不要脸。”

    “你要是还不开心,就亲自来抽我吧,只小心着点,别动了胎气,那我可得心疼死。”李慕跪在搓衣板上,笑嘻嘻负荆请罪。这已是第三天,他被顾南风结结实实拾掇了三天,命都去掉一半,不过,谁让他自作孽,不可活。

    小六子送安胎药来,见此场面又一次咋舌,“皇…………皇上,您怎么跪下了…………”

    他实在心疼,又转过脸,苦哈哈去求顾南风,“贵人娘娘,您就是再生气也得守着礼法不是…………这怎么…………怎么能让皇上跪您呢…………”

    李慕挪了挪膝盖,疼得浑身没力,还得硬撑,“去你,你个阉人懂什么?这打是情骂是爱,你们贵人娘娘越折腾我就表示爱我爱得要死要活,你在这捣什么乱,快去伺候娘娘进药。”

    “呜…………奴才就是心疼您…………”小六子一边抹眼泪,一边磨磨蹭蹭不肯走。

    李慕习惯地想踹他,却发觉本挪不动腿,只好改成推他一把,“疼个头啊你,快滚快滚,有你们贵人娘娘心疼我呢,往死里心疼!”

    顾南风认为自己表里如一地下贱着,这么多天,从寒冬腊月到春暖花开,自他来,她才终于有一回好睡眠,可算起来他应当是她头号仇人,当杀之后快,怎么成了她救命稻草,他守在身边,她才能一觉到天明。

    他不知下什么毒,缓慢而深重,待她惊觉,已离不了他。无论是顾小西或是顾南风,这些年毫无长进,白活两世,又或者那些说起来令人掉一地**皮疙瘩情爱小事,来时却似洪水狂风肆虐,任谁躲不过。

    凌晗压低了声音说:“小姐好不容易睡熟,公公可别来添乱,药先搁着,等小姐醒了再说。”

    小六子伸长了脖子往里头探了探,被凌晗推了一把,关了门扯到外厅说话。

    “我说好姐姐,劳您再贵人面前也替咱皇上说几句好话成不成?皇上这几日可瘦得狠了,脸颊都凹下去,我见了心里难受,求姐姐去讨一句特赦吧。”

    凌晗翻个白眼,尖利指甲戳着小六子脸,“就知道心疼你家主子,他苦上这三天算什么?我家小姐怀着孩子被关牢里时候,谁顾上心疼她来着?小姐说得好,他这全是活该,受不了走就是了,呸,谁稀罕谁?”

    小六子吓得忙去捂凌晗嘴,急急道:“好姐姐,你这找死不是?敢说这么大不敬话。”

    凌晗瞟他一眼,不屑道:“瞧你那点出息,我家小姐说了,皇上现在正变着法子要来讨好我这顾小姐身边第一号大丫鬟,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小姐说,‘怕个毛?’”

    小六子低下头,无语泪千行,“娘娘威武!”

    凌晗耳朵灵,听见里头起了响动,第一时间冲上前,“小姐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行啦,别把我捧得跟邪教教主似。”

    这时已有伶俐丫头鱼贯而入,侍奉她洗漱更衣。顾南风不爱被人伺候菩萨似摆弄,但无奈顶着个大肚子笨手笨脚,连腰都直不起来,生活不能自理,天天活受罪。

    “小姐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踏实,这不,晌午都过去,您还呵欠连天,才醒来就犯困呢。是用膳还是再睡会?”凌晗跪着为她穿鞋,仰着头笑呵呵问。

    顾南风揉了揉眼睛,春困烦人,总是睡不醒状态,“我倒是不饿,里头那小东西饿得乱踢乱打,猴子似闹腾。”

    凌晗道:“是小主子等不急要出来了吧?”

    顾南风打了个呵欠,懒洋洋软趴趴像一团棉花,“谁知到呢?就爱折腾我。”

    “我看看——哎哟——”

    他一激动,忘了自己跪足三个时辰,血脉不通,方起身就甩个大马趴,被小六子搀着一瘸一拐走进来。

    凌晗捂着嘴窃笑,“瞧,还有人听壁角听得把自家给摔了。”

    李慕出现在门口,顾南风便转过脸去,不看他,免得心烦,更是,害怕见他,又乱了方寸。

    “小七,你让我他,我就跟这调皮孩子说句话,小七…………”他大约是疼得厉害,以至于想笑,却牵强,面目狰狞。

    顾南风觉得时光倒回,李慕像小时候一样,是只可怜又自卑小土狗,顶着丑巴巴一张脸,装出自以为可爱表情来讨食,滑稽可笑。

    可是她心底却是酸,她真是疯了,爱着这样一个混蛋,哦,其实她自己就是流氓无赖,也算般配。

    她未出声拒绝,他便喜不自禁,急忙冲上前来,这一刻望着她高高隆起小腹,又变得无所适从,慌乱地又带些讨好以为地望着顾南风,乌黑眼珠子湿漉漉闪光,像是小鹿斑比,装无辜装到出神入化神鬼不觉。

    她坐着,他跪着,双手扶着她水桶腰,耳朵贴着肚子,小心翼翼屏气凝神,这场景似曾相识,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泡沫情景剧里——午后阳光从窗台倾斜而下,碎金似散落一肩,历经艰险终于修成正果爱侣一齐等待孩子降生,男主角情深似海,感动多少怀春少女。

    她神情一窒,无知无觉时手已经放在他头顶,兴许真有血脉相连一说,或者只是臆想,那孩子在肚子里舞一套太极长拳,惹来李慕傻笑不停,乡巴佬似顶一双星星眼,抓着顾南风大喊大叫:“动了动了动了————你,真在动,真,这小子真聪明,他认得老子是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南风十指收拢,想象自己已习得九白骨爪,要卸了这白痴天灵盖。

    一屋子人不知何时走了个干净,只剩下他俩,一个发傻,一个发呆,顾南风扶着腰勉强站起身来,而李慕还跟残废似瘫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万事了就滚吧——”

    李慕那可玻璃心早已经被碾得渣滓都不剩,豁出去不要这张老脸,也不能丢了老婆孩子。

    药已经重新热好,李慕拼了老命站起来,端着药碗蹭到顾南风身边去,脑袋跟随她视线灵活转动,争取多得些出镜率。“胡太医说你身子受过寒,只怕抵不住生产那道关,你看,为着你自己,为着咱们孩子,多少喝一口吧。嗯?老婆…………”

    顾南风只有一个字送他,“滚——”

    要说死皮赖脸勇往直前就是李慕同学天,被这样羞辱,他依旧笑得出来,仔细看左边嘴角还孤零零挂着个小梨涡,可用“天真可爱”四个字形容。

    “你吃过药我就滚,立刻,真从你脚底下滚到门廊。好小七,好老婆,求求你喝一口…………”

    顾南风无奈,“太苦。喝不下。”

    李慕显然会错意,仍在想尽办法惹她一笑,“这样,我从门廊再滚到院子里那月牙门下面怎么样?喝一口?”

    顾南风继续摇头,“谁稀罕看你耍宝。”

    “好吧!”

    “你说什么?”

    李慕仿佛下了天大决心,一副视死如归壮烈模样,“你喝一口,我陪你喝一口,怎样?”

    还未等她点头答应,他便是生怕她拒绝似,先给自己灌一口,那味道何止苦,古怪复杂无以言说,李慕那张脸痛苦地皱成一朵老菊花,好半天舒展枝叶,强颜欢笑地送一勺到她嘴边,顾南风心慈手软,没来得及躲开,任他灌一口苦水。

    这俩人都呆,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药,哪有传说中浪漫,俩人都苦不堪言,泪洒心田。

    到最后李慕叹一口气吟诗作赋,“老婆,你说我俩这也算是同甘共苦了吧。”

    顾南风不理他,只说:“这药是滋吧,你要当心,别闹得成了柳下惠。”

    一时间,老菊花似李慕脸更加扭曲。

    得了富贵忧郁症顾南风同学难得有个好心情,拍拍李慕仍在震惊中脸,自顾自喝茶绣花去。

    可是流氓就是流氓,不能对流氓有丝毫同情。

    晚上顾南风洗澡,这人死乞白赖坐在屏风后头就是不肯走,丫鬟们也没胆子敢,只得任他胡闹。

    待她穿一件薄衫出来,他即刻单腿跳迅捷地冲过来,估计膝盖还肿着,不害臊地一把抱住顾南风,扭扭捏捏在她身上乱蹭,一个大男人跟小媳妇似靠在她肩头,委委屈屈说:“老婆老婆,那药没整出毛病,你看你看,真,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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