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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得聪这次来的目的其实并不是要回衡山地区,而是打探大中的目标,打探大中会不会履行之前许下的诺言,也就是让任家代守西夏?
    换而言之,大中收复衡山地区,任家其实是勉强能接受的,只要中军不再继续向西。
    消化了一下吴玠的话,任得聪直言不讳的又问道:“那你们会不会再西进?”
    吴玠说谎道:“某家现阶段接到的命令是夺取衡山地区,至于会不会西进,那得等官家和朝廷的进一步命令。”
    任得聪心道:“莫不是大中准备视形势而定是否吞并西夏?”
    吴玠仿佛是能看穿任得聪的心思一般,道:“某家给你们任家一个忠告,就赶紧灭掉西夏李氏,这样你们任家才有机会替朝廷世代镇守西夏。”
    在任得聪看来,吴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任家能灭掉西夏李氏,那么任家就能吞下整个西夏,到那时,任家就能有上百万可战之兵,中军虽然能打,但面对这上百万可战之兵,也一定会掂量一下,值不值得动用大量人力和财力来收复西夏,尤其是在西夏愿意归顺大中的情况下,如此一来,大中很可能会让任家占据西夏,世代替大中守卫西夏。
    吴玠又道:“其实,我们西军在此陈兵,对你们任家也有好处,据某家所知,西夏朝廷刚从衡山地区调回去了十万精锐,加上西夏朝廷原来拥有的军队,其兵力即使没有二十万,也一定有十五万,关键是西夏朝廷的军队都是百战精锐,你们任家的那三十几万大军能不能敌得过西夏朝廷的十几万精锐,真不好说,有我们西军为你们任家牵制一下西夏那十几万精锐,你们任家的胜算将大大增加。”
    说起这事,任得聪也有些懊恼!
    当初,任家决策失误——如果任家果断将夏州城锁上,然后绕道直奔兴庆府,也就不会有之后这么多事了。
    只可惜,任得敬太忌惮掌管了西夏军队半辈子的李察哥了!
    所以,任得敬跟李察哥在夏州纠缠了十几日,错过了最佳战机,结果,被李仁孝将衡山地区的精锐夏兵调了回去,进而导致中军越过了没有多少军队驻守的衡山,然后夺取了衡山地区,为任得敬反夏带来了很多变数。
    也可以说,任家是一步错,结果导致步步都错。
    任得聪道:“朝廷帮住我们任家,我们任家从上到下全都感激不尽,不过,后面的事,就不劳烦朝廷了,我们任家会自行解决。”
    吴玠听罢,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任家是不想让我们西军继续西进吧?”
    任得聪笑道:“是不想元帅的西军有无谓的折损。”
    任得聪这话有一个潜在含义,那就是,蛊惑吴玠拥西军而自立。
    这是任家最期待的事。
    如果吴玠拥西军占据川陕、陇右自立,那任家不仅多了一个实力强大的盟友,未来任家的西夏也将拥有一道最完美的隔离带将西夏和大军隔离开来,进而杜绝了大中吞并西夏,西夏丢掉重要的衡山地区的影响也可以降到最低,而且,那时任家还可以在大中和吴玠两边左右逢源,甚至可以坐山观虎斗,再乐观一点,任家可以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收服吴玠吞并川陕、陇右,将来甚至有可能会取大中而代之。
    总之,吴玠如果能自立,那对任家而言,好处将多不胜举。
    吴玠怎么会听不出来任得聪的潜在意思,他暗自冷笑,心道:“你们任家也太不了解我大中的组织结构了,先不说我大中军政互不统属,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政事,因此根本得不到西部地区的官员的支持,就算抛开官员不说,仅仅是西军内部,也不是我一人说得算的,张宪在陇右,王彦在陕西,我但凡有点异动,他二人必定起兵来讨伐我,退一步说,就算张宪和王彦不起兵来讨伐我,就是我蜀地的西军,也不可能跟随我拥兵自立,我中军从上到下全都接受过政治教育,因此,他们知道他们是为谁而战的,那个谁绝不是我吴玠,所以,我只有指挥这支部队的权力,没有拥有这支部队的权力,这种情况下,我脑袋得进多少水,才会傻到去干拥兵自立这种蠢事?”
    想是这么想,可吴玠嘴上却打哈哈道:“最重要的还是你们任家能取西夏李氏而代之,否则,说甚么都是没用的,也是没有意义的,而且,你们任家的速度一定要快,要不然,夜长梦多,说不准哪天让我们西军西进的命令就下来了,到那时,如果你们任家还是这种进度,那某家一定会毫不犹豫挥师西进。”
    任得聪以己度人认为,吴玠也有拥兵自立的想法,只不过,任家现在还没有伐掉西夏,因此,现在两家谈这些事,还有点为时过早,进而认为,从吴玠个人的角度出发应该是希望他们任家能取代李氏成为西夏之主,在这个基础上,吴玠催他们任家动作快点,完全说得通。
    想到,任家未来有可能与拥兵自立的吴玠结盟,进而让任家拥有无数可能,任得聪激动不已!
    不过——
    任得聪还是进一步试探道:“还请元帅多帮我们任家争取一些时间。”
    吴玠满口答应:“放心吧,某家一定会尽量帮你们任家争取时间,毕竟……哈哈,你说是不是。”
    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嘴之后,吴玠神色一正,又道:“不过,最关键的并不在某家这里,还是在于你们任家的速度够不够快,嗯……直说吧,某家最多也就能给你们任家争取一个月时间,时间一过,你们任家如果还打不开局面,那么某家势必要挥师西进,否则,朝廷一定会将某家换掉。”
    吴玠又“推心置腹”与任得聪密议了一会,才亲自送任得聪离开。
    送走了任得聪,吴玠立即回到中军大帐,然后让人拿来空白奏折和笔,之后亲自给李衍写奏折。
    这份奏折,吴玠写得非常细致,将李仁礼和任得聪来找他的过程全都写进了奏折,然后密封,叫亲信来,吩咐亲信快马加鞭将奏折和任家给他送的所有礼物包括十个美人一并送回燕京交给朝廷。
    亲眼看着亲信离开,吴玠心道:“任家这群叛逆,想害死某家啊,不知道在大中像某家这样的重臣和重要人员身边全都布满了锦衣卫和亲军都尉府的密探,某家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朝廷的眼睛?而且,朝廷现在又在大搞反腐倡廉,这个时候如果出点事,某家没准就会万劫不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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