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骞揭示宇宙真相,把自己悟通的至高理念就这么直接甩了出来,仿佛那玩意儿不值两文钱一般,浑不在意。
    几个古人不说能不能从中悟通几分真理吧,却是一个个心中升起了无限景仰。
    他们都被张真人博大胸怀打动了,略感震撼。
    由于文化习俗原因,聂小倩这些本地人无论境界高低,大伙儿都将真人的话听在耳里,记在心中,却没谁提出相左意见。
    嗯,尊师重道很关键,给老师留面子是华夏美德。
    另外,大概在他们心里也认为,这种关乎宇宙起源的理论离自己实在太远了,就算有不同理念,现在没必要、也没资格反驳,自己目前要做的,只需要原原本本记下来即可。
    至于说验证真假,还是留待以后随着境界提升而慢慢佐证吧。
    他们这么想,艾娃却不这么看,直接反驳道:“张,你这话说的好像不太对。
    耶和华也许可以说‘一念创世界’,毕竟传说中祂只是动动嘴而已,动嘴巴和动念头倒也差别不大,你的说法勉强可以成立。
    但是那什么‘盘古圣君’,祂用斧头去开辟天地……请注意,这是用‘斧头’。
    请问‘斧头’跟‘念头’有什么关系吗?
    再说了,你不是说‘综合各种说法’吗?为什么没有说宇宙大爆炸理论?
    ……咳,别这么看着我。
    你也说过,道理不辨不明,我不是在揭你短,只是在跟你认真讨论。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学术问题。
    嗯,就这样。”
    好!
    艾娃.石塔格小姐这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着实使得漂亮。
    张骞大概……
    张骞却没有如姑娘所料那般被顶的哑口无言,依然笑呵呵道:“不错,在接受知识灌输的时候,会尝试理清真假,辨明真伪,这种带着脑子学习的态度很好。”
    张骞首先夸了小姑娘一句,算是从侧面提点了一下其他人,略微顿了顿,给他们一点消化时间之后,这才解释道:“盘古圣君用斧头开天辟地的事,这里面有说道。
    首先,有一种主流说法认为‘斧头’是一种代指,‘盘古开天斧’其实并不是有形之物,只是讲这个故事的古人将之落于语言文字之中时,为了便于后人理解,而不得不将之形容成有形之物而已。
    其次,在我看来,就算那把斧头是有形之物,其创造本质依然还是‘一念创世界’。
    你们看,那盘古圣君……,无论祂是什么样的存在,有一点是能够确认的——‘祂醒来’。
    这就意味着‘盘古’在之前并没有意识,直至祂开始醒来,有了思维活动之后,于某一刻突然就有了‘动’的念头。
    然后祂动了:念头驱动身躯,身躯驱动开天之斧,一斧头下去,天地为之开——这就是一个由一而二,由二而三的逻辑关系。
    一切的开始,起于盘古‘动’的‘念头’,源头在于‘念头’,而非手臂或者斧头。
    祂的‘身躯’和‘斧头’并不是重点,因为它们本质上只不过是‘一个念头’的‘工具’,是后面那一层套着一层的传力杠杆而已。
    盘古圣君与耶和华理论上用了同样创造方式,只是落于实处之时,表象略有不同,一个驱动手臂,另一个驱动嘴皮罢了。
    对于祂们来说,动嘴皮和动手没什么本质区别。
    这就是我给你的第一个解释。
    至于说,宇宙大爆炸?
    呵,你认为是什么样的力量促使‘宇宙奇点’从无限小的卷缩状态突然伸展开来?
    莫非是电势差?重力势差?惯性力?
    当然不可能。
    因为宇宙尚未诞生,其诞生之后的所有时空特性规则,在当时都不存在,……那是一种更本质的力量,是比所有宇宙常数、甚至四大基本力都更为本质的‘力量’。
    ……我认为,那是一个‘念头’。”
    “滋……”
    张骞的话,让枯禅大师倒吸一口凉气。
    老和尚心想,张真人这话隐隐印证佛陀所言——‘万法皆空、尘世虚妄’。
    若是张真人所言非虚,这乾坤宇宙内所有无形之物、有形之物、乃至一切有情众生,通通都只不过是某个智慧生命心中一丝妄念而已,这岂不正好印证了佛陀谶言?
    ‘……莫非,宇宙起源真是起于‘某人’一念?’
    ‘……大梵天?’
    ‘不不不,我大乘佛教不承认!’
    枯禅大师赶紧将印度教那异端至高神从脑海中甩出去,诚心正意,暗呼阿弥陀佛。
    他身为大乘佛教禅宗嫡系,九世修行,曾经八次证得比丘金身,这一世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证得阿罗汉果位,确确实实是一位得道高僧无疑。
    从他曾经有八次机会登上极乐世界而临门止步来看,显然是看不上比丘沙弥格位。
    渍渍,一个屌丝还看不上正规部门普通公务员,也是够可以的了,绝对是个有能力,又心比天高的傲娇之人。
    这么一位得道高僧,即便如今修为退转,法力十不存一,但一颗道心还在,肯定也不会承认某个异端邪说至高神。
    说实话,以往枯禅大师即便时时将‘阿弥陀佛’挂在嘴边,那也只是对佛门先贤的一种承认,承认其正朔地位而已,可没有像净土宗那帮秃驴那样把佛祖当成一种信仰来朝拜。
    正宗禅宗门人,只要没把经书给念歪了,他们跪拜佛像,那叫礼佛,而不是将信念寄托出去。
    这是一帮正宗求道种子。
    这么说也许有些狂妄,事实如此,毕竟连佛祖本身都只承认自己是‘觉悟者’,后来者只要‘觉悟’,同样也能成佛作祖,就算不能取而代之,大概也可以相提并论。
    此乃佛门正觉,枯禅大师从来没认错过。
    所以说,老和尚连佛门正祖都没崇拜,当然不可能去承认自己只是印度教大梵天心中‘一丝妄念’了。
    一旦承认,无疑就是毁信仰,摧道心。
    不过,枯禅大师虽然不承认‘梵天创世’之说,但也没有否认张真人的理论。
    这话听起来有些矛盾,其实也简单,意思就是说他承认自己或许只是某个至高的‘一丝妄念’,但那绝对不是梵天。
    说实话,老和尚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醒的理解‘四大皆空’。
    他以前认为‘四大皆空’是一种只可意会、无法言说的莫名境界,大概要等完全舍弃‘小我’,脱了‘自我’,之后才有可能真正领悟。
    ‘也许,那种境界太高了,就是佛祖本尊也无法对凡人言说?’
    枯禅大师曾经那么认为过。
    然而,眼下张骞张真人以一种颇为另类的说法,用凡人的语言,竟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
    这就太令人费解了。
    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境界太低;或许是因为心中妄念太多,以至于让和尚有了不该有的想法,诞生出某种对佛祖的……疑惑。
    “不好,心魔作祟!”
    老和尚突然一震,心中警铃大作,禅心震荡,原本已经摸到阿罗汉果位边缘的坚固禅心竟然有了崩裂的前兆!
    这可不比之前功力退转那么简单,一个不好,恐怕就会坠入非想非非想他化自在阿修罗魔境!
    “阿弥陀佛……”
    枯禅大师念了声佛号,闭目不言。
    他外表看不出什么,实则内心抛起了阵阵滔天波浪。
    若非早已法力退转,恐怕早已失控,弄的异象连连了,哪里会像如今这般不声不响?
    张骞看出了老和尚的险恶处境,有丝毫没有施以援手的打算。
    呵呵,又不是他爹,没义务无微不至的关怀,成与不成,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此时,除了张骞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枯禅大师的处境,他们大多数人甚至连张真人震耳发聩的大道之音都没能吸收一二,简直智商堪忧。
    咳,好吧,这么说其实也有点冤枉了。
    毕竟之前张老爷他们讨论的问题实在太过深奥,你就是把一个真正陆地真仙叫过来也未必能悟得通,所以,普京连宁采臣这个文科生都是一脸懵逼,也就丝毫不奇怪了。
    不过,作为辩论方之一,艾娃听懂了,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被张骞说服了,但处于叛逆期的姑娘仍然梗着脖子反驳道:“嘁,你说是就是啊,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有本事把耶和华和盘古叫过来。”
    艾娃.stg洋洋得意,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哼哼,就算你说得再有道理又有什么用?反正无图无真相,如今口说无凭,待会儿无论你说什么本姑娘都是一概‘我不相信’!看你还有什么招。
    小姑娘天真了。
    张骞确实叫不来耶和华和盘古,但不代表他只会用嘴巴说服别人。
    大老爷要动真格的了。
    呼……
    一阵微风吹过,在场的人突然感觉……没了感觉。
    嗯,什么叫没了感觉??
    意思就是说,无论是和尚师徒、女鬼聂小倩、夏侯、书生、大胡子和艾娃,除了张骞之外,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通通被剥夺了五感七识!
    人的物质感官称为五感,更深层次的精神感知称为第六识,自我意识‘活动’便是‘第七识’,剥夺‘五感七识’,意思就是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思维念头都转动不了,时空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不喜欢有人问,既然时空对他们毫无意义,既然连思维念头都转动不了,那他们是怎么认识到‘自己被剥夺的感知’?
    那当然是:通过前后对比。
    当一帮人再次有了意识之后,第一个隐隐约约念头……并不是‘这里是哪里’,而是:感觉好憋屈,好不舒服,好想动一下。
    没错,这时候都没有宇宙万物框架之内的概念,只有一个隐隐约约的自我,所谓‘感觉不舒服’也不是清晰明确的概念。
    具体形容的话,这种情形大概就像普通人刚刚起床那种迷糊状态。
    嗯,比那还有迷糊1万倍。
    在这之后,‘自我’渐渐觉醒,但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诞生清晰的‘我’的概念的时候,有一个莫名之物诞生了——它,一开始貌似无限大,一旦仔细留意,又仿佛无限小,好像怎么说都行,又或者无论怎么形容都不准确。
    直到它动了。
    然后就有了光,有了暗,有了具体而清晰的大小概念。
    ——创世纪,宇宙大爆炸。
    “呜呼,壮哉!奇哉!大哉!”
    宇宙奇点在膨胀,由先天坠落后天的第一瞬间,‘一个’先天之灵化而为七,其中之一忍不住欢呼雀跃,感叹万分。
    这时候,作为七股念头中的一个,它已经可以称之为他,因为枯禅大师已经觉醒,有了自我,唤回了之前所有记忆。
    之前正是大和尚在感叹。
    他确实不得不感叹,因为张真人给他演示了一次开天辟地。
    ……不,绝对不是‘真人’,大老爷绝对不是区区陆地真仙可以相提并论的。
    ……这或许是一个‘觉悟者’?
    此时此刻,枯禅大师一百万个肯定,张骞大老爷绝对与佛祖一个等级,要不也不可能于混沌中开辟世界。
    作为在场境界第二高的人,老和尚原本只是以一股精神意念存在着,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已经在这个新开辟的小宇宙中化形而出,还是原本模样,一个干干瘦瘦老和尚。
    嗯,说和尚其实不对了,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已经有了头发。
    长出了头发的大和尚在虚空中笑了笑,向某个方向长拜一礼,由衷道:“混沌无极,由无极而化太极,此正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果然一念创世界……多谢老师传我大道。”
    没人回应。
    张骞当然在这里,但老和尚明显误会了什么,在意念交流中,把‘世界’和‘宇宙’两个概念弄混了,相当于无形中给大老爷戴了高帽。
    张骞一个人,该吹牛逼的时候确实会吹牛逼,但有时候也是会谦虚的,比如他此时就不想承认自己创造了宇宙。
    他等记名弟子稍微平复心情之后,这才谦虚道:“这并非宇宙,了不起就算一个小千世界而已,两者有质的差别,人在之前那一刻,你可称我为‘盘古’,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按照这种算法的话,你们也可以算是‘先天神灵之一’。
    说这个,之前那些你们看不懂,待我演化世界,开辟地火水风、五行五相,把四类五种玻色子展示给你们看。
    嗯,由于地火水风缺其二,这创世之术在宇宙中用来,略微有失偏颇,不可一味照搬。
    且看好了,看我手段:
    呔!
    地、火、水、风,给我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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