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时恰恰归 作者:申丑

    分卷阅读203

    春时恰恰归 作者:申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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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喉间发紧,万千心神凝成一点,不敢私毫放松,反倒胖和尚面色如常,神色松淡。

    “法师的身上有血腥味,清香裹身,消不去血气,不知法师手上染了多少人血,过后犹自带腥。”

    季蔚琇大吃一惊奇,他极信兄长,不带半丝怀疑,侧身做出护卫之意,若是胖和尚暴起,他便以命相拼。便连沈拓都蓄劲待发,执刀提防。

    “我记性不佳,得见法师后苦思良久,才想起似在昱王别院见过法师一面。”季蔚明叹道,“除此之外,法师相貌极似一位旧人,年岁相隔,不得亲见,有缘见过画像。”

    胖和尚笑道:“竟是画像,不是画影图形?”

    季蔚明也笑:“法师言谈风趣。”

    胖和尚叹一口气:“世子慧极必伤啊,你本非寿相,又多思我虑用尽血力,难免损伤年寿。”

    一言刺心,季蔚琇气得涨红了脸,在旁怒目而视。

    季蔚明摆摆手:“天命不可违,人如此,事如此,古今如是。”

    胖和尚哈哈笑:“世子说得有理,天命如此啊,便如太子病弱,昱王康健,兄弟相争,骨肉离心,大抵也是命数之过。”

    季蔚明续道:“再者法师寻些神迹乱人心志,借天意示昱王有主天下之相。”

    沈拓忽得想起曾遇胖和尚外出巡礼,言道有神迹显现,原来自家手笔。

    胖和尚摇了摇头:“粗浅的手段,昱王未必相信,只不过寻个由头罢了,世子责备我乱昱王心性,怎不说是昱王借我之手以慰心安。景家匪盗出身,原先姓的季,性凶残、贪婪,一家人想来心性相同。”

    第一百四十章

    沈拓心里有惊涛骇浪, 只待有人拨云见雾,皇权更迭, 江山易主, 前朝旧事更是纸卷泛黄。寂寂茶室中,竟有一个前朝旧臣,旧时楼台笙歌, 湮灭茫茫烟雨中,良臣奸佞,美人英雄, 付诸黄土。

    季蔚明不好议皇家是非, 轻提水注,道:“英雄莫问出路, 本朝吏治清明, 百姓安居乐业, 衣食无忧, 法师忍心万民再受流离之苦?”

    胖和尚笑起来:“世子莫要诳我,兵祸、天灾、乱世才累及万民,皇家内乱却与百姓无尤, 至多庙堂起风云争端。”他又眨了下眼, 狡黠道, “昱王才智不输太子, 世子以为呢?”

    季蔚明讥笑:“法师日日古佛经书为伴,倒没学得慈悲为怀。”

    胖和尚冷笑:“姓姬的赶尽杀绝,这些年颠沛流离, 没有一副硬心肠,哪有活路?什么姬姓乃黄帝后人,吹得法螺呜呜响,为图脸面好看,倒把祖宗都改了头换了面。你们的祖皇帝泥腿土匪,连正经的名、字都没有,斗大的字不识得一筐,为几斗米领着几上匪盗投在反王军中做了伙贼兵,因着凶残拼命得了反王的青眼,一路从百长到校尉再到心腹大将,匪便为匪,哪知知遇之恩,也是反王咎由自取,提了一个狼子在身侧,又嫁女为妻,结果反王这个泰山岳丈不但丢了兵权,连小命都葬送其手中。

    性且无德,遑论礼仪廉耻。军中缺粮草资费,掘墓倾寺,不敬天地鬼神。偏偏这等贪狼贼子竟窃得天下,可笑可叹。”

    季蔚明不以为然道:“前朝末年,民不聊生,食不裹妇衣无完裙,田地荒芜颗粒无收,荒蛮之地易子而食。法师父子所忠的天下明主在宫中酒池肉林,沉溺美色,真珠万斛倾玉盘听落声博美一笑,此等风雅,确非常人所及。”

    胖和尚顿时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圣人虽不贤,太子却为万民忧虑。”

    季蔚明轻笑,分茶入盏,请胖和尚品评。又道:“江山旧主逃亡流离,也是令人唏嘘。”

    胖和尚啜饮一口,茶香幽幽,难得静谧辰光,长叹一口气道:“昔时王侯成寇,隐姓埋名又无居所,风云变迁沦为世间草芥,于天下势不过蜉蝣之力,哪动得姬家皇朝半分半毫,不过发间虮子。十多年前遽州水灾,流民四起迁去各州各城,我们混迹其中,隐入逃溪。桃溪归属宜州,宜州水路枢要,富庶繁华之所,来往便利,多骚客风流人物,历来为皇朝所重。

    小僧有幸在宜州得见昱王,俊逸秀美,才智过人,有明主之相,惜乎为嫡非长,幸乎太子体弱多病,真是进退之间皆是妙棋啊。小僧游历期间,听闻太子与昱王兄弟情深,昱王广搜天下名医为兄诊治,此间关怀,令人拍掌击节,赞叹不已。

    小僧感怀昱王与太子之情,又得知桃溪有隐姓名医,于是投名举荐于昱王,昱王访之心喜,将人接入禹京送入东宫。不知太子可曾感叹昱王深情垂泪榻间?

    昱王于朝野皆有声望,人品贵重,德行高洁,更兼才华出众。不知世子可曾深夜无眠,尝想:太子身故,昱王取而代之?”

    季蔚明笑了笑:“大师不知人心不可品度?”

    胖和尚哈哈大笑:“其时我也不过勉为一试。山之巅,海之滨又有神迹隐现,乃天命示意:昱王为江山之主。

    昱王曾斥责奉承之人,道:此为无稽之谈,太子才是储君。”

    季蔚琇与沈拓对视一眼:然而,桃溪名医却是死于昱王之手。

    季蔚明问道:“太子与昱王之争,引得朝野震荡、争执不休。法师心中可畅快?”

    胖和尚沉默片刻,苦笑道:“庙堂高远,江湖路遥,小僧竟无悲喜。”

    沈拓越听越火,拍案怒道:“法师一言定人生死,名医虽死于昱王手中,难道法师无因果?沈某见识短浅,不懂长计过往,前朝的皇帝只管得自己寻欢作乐,不管百姓死活,以致官逼民反。法师为前朝皇族张目,可怜惜升斗小民?”

    胖和尚愣了愣,笑道:“都头不知风过高塔,塔尖才闻得风动。”

    沈拓道:“法师说得艰深,我却不懂,我也听过一句:牵一发而动全身。法师隐在暗处,看耍猴戏,你们算得什么草芥,我们才是草芥。你们争斗,这个为王,那个为寇,我们却求日作夜休,嘴中有食,身上有衣,死时薄棺一副。

    法师曾问太平犬与乱世人,沈某愿做太平犬,至少夜归家中妻儿老小安好。你们翻手风云,哪管得荒野白骨也曾有名有姓,有妻有子,有屋有田?”

    胖和尚叹一口气:“阿弥陀佛,都头所言……开弓无回头之箭,箭已离弦。”

    季蔚琇摁住沈拓,道:“都头失礼了。”

    季蔚明则叹道:“朝野从无太平,何曾少了明争暗斗?随波者逐流而去,逆水者力挽狂澜,昱王一系虽敛财构陷,倒不致生乱祸及百姓,圣人亦非昏聩之君,岂会坐视不理。”

    胖和尚垂首道:“我既落世子手中,任凭处置。”

    季蔚明端茶慢饮:“法师之事与我无关,我不过于寺中邀一僧人饮一杯寺中好茶罢了。”

    沈拓离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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