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局 作者:

    美人局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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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局第23部分阅读

    来翰林院的同僚评理,人多嘴杂越说越不清楚,两人久争不下,最后设下一个赌局:韩大人和吕大人分别想办法证明自己所言是对的,三日之后在翰林院请公证人评判,输的那一方要脱了衣裳跳湖。

    寒冬腊月,湖面都结了冰,凿个洞跳下去再捞上来,冻不死也残了。韩大人和吕大人简直是不要命了。

    赌局定下,两人各自回府搜集证据,而他们又打赌的事很快从翰林院传遍了整个朝廷。

    这时,宫里宫外开了另一盘赌局:赌哪位大人跳湖。

    从前有好事者觉得韩吕之争有趣,见他们打赌之余,自己也跟着朋友赌一把,猜猜谁会赢。渐渐的这就变作了一桩生意,一旦韩大人和吕大人打赌,其他赌场就开盘坐庄,让客人来买谁赢谁输,而且赌场还会根据谁的赢面更大开出赔率。这次的“诗句之赌”,大家根据常理觉得是笔误的可能性更大,是故支持韩大人的明显更多一些。

    “相公,你觉得哪个大人会赢”

    千千把这个赌局告诉邈梵,叫他猜结果怎样。邈梵想了想,道:“谁赢我不知道,但我曾在书里看过,说有种虫子就叫黄犬,所以诗里的黄犬大约不是指黄色的狗儿,而是指一种食取花蜜的虫子。还有明月可能说的是明月鸟,这种鸟喜欢在夜间啼叫,而且月色越好叫得越欢,故而取名明月。”

    “也就是说吕大人说对了,韩大人说错了,所以韩大人要跳湖,这样当然是吕大人赢啦”千千拍手雀跃,搂住他亲吻,“多谢帮忙相公”

    邈梵想躲开她的偷袭没成功,被亲的嘴皮发麻,木木地说:“这只是我的看法,不一定就是对的万一真是笔误呢还有,赌局赌的是哪位大人跳湖,并不是哪位大人看法正确。”

    千千糊里糊涂的:“谁错了谁跳湖,两者不是一回事”

    “不是。最终谁跳下去,我们是猜不到的。”他又开始讲解佛法,“缘生性空,是观诸法缘生无性,当体即空。空无自性,世人的命运不在自己手中,因缘际会,导致我们走向不一样的终点。有些事你好像可以预知结果,但也许只因一个微不足道的变故,结局就会出乎意料。好比一阵风吹落了一枚果实,果核里面的种子生根发芽,最终长为参天大树,但倘若没有这阵风,果实被人采摘,种子没有机会埋进土里,便不会有树。千千,明白了吗”

    一个小小的涟漪,就能掀起翻天覆的惊涛骇浪。

    “唔,说得也对。”千千想了想,叹气挥手,“算了算了,一人一半机会吧。”

    “你”邈梵狐疑地打量她,半晌问道:“你想做什么”

    千千狡黠地笑:“没想做什么啊。”

    “骗人,你每次打算干坏事就这么笑。”他毫不留情地揭穿。

    “哎呀呀,这也被你看出来了。”千千捧着脸一副被戳穿的尴尬表情,讪讪道:“我其实不是我,是飘哥想赌一把嘛。”

    他纳闷:“赌”

    于是她把韩吕打赌,众人下注的事情告诉了他。

    邈梵听了表示不可思议:“两位大人自己的赌约,和别人有什么关系这也要拿来赌”

    “一是图个乐子,二是有机可趁有钱可赚,别人凭什么不利用这个机会呀,好多人就靠坐庄发了大财。”她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他更加怀疑她了,眉峰上扬:“你们真的只是下注”

    她愣了愣,反问:“不然呢”

    “我觉得以你的性格,应该会自己坐庄当庄家,让别人来买输赢,这样会赚得多一些。”邈梵摇头叹气,“你这么古灵精怪,怎么可能让别人白白占便宜,是么”

    “嘻嘻,”她捂嘴直笑,抱着他磨磨蹭蹭“相公你好了解我呀,你猜的差不多全对。”

    这一局她确实做起了庄家,而且赌客都是精心挑选过的。输赢多少钱财并不重要,关键是他们从此将沉迷在这个赌局游戏当中,无法自拔。

    三日期限一到,这天下朝,韩大人和吕大人就按照约定去了湖边,开始各自举证。其他好多官员也跟着去凑热闹,甚至偷偷下了注的宫人,也纷纷往湖边聚拢。

    詹涟台受邀做了这个赌约的公证人。

    他穿着盘领右衽绯袍,小独科花底色,犀角腰带,头上一顶乌纱忠静冠。出了大殿见到阮七,接过递上来的狐裘披在肩上,一袭雪白底下露出一条绯红,他整个人犹如傲立冬雪的一枝寒梅,美艳近妖。

    韩吕二人请他做证并不是没有缘故的,詹涟台虽是周相的人,但跟那群走狗又不一样,周相的吩咐他照办,该杀就杀该关就关,可是即便死在了他手里,很多人也是不怨恨的。由于他实在是一副儒雅和善的模样,就算拿把刀架在了你脖子上,说话也是不疾不徐,口气谦虚没有半分仗势欺人的凶恶,甚至还表示出极大的同情与无奈,所以他在朝中人缘还不错。

    众人簇拥着詹涟台去往湖边,他一边笑着与诸位同僚寒暄,一边在人群里寻找身影。果然,看见几个熟悉之人,都是周相的心腹。

    他装作随口打招呼:“孔大人也来凑热闹”

    孔祥乃是大理寺卿,正三品。本朝凡是重案要案,均由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会审,所以孔祥与詹涟台十分相熟,私下还有不错的交情。不过论实权孔祥却不怎么样,因为大理寺所断之案,须报刑部审批,而三司会审之时,决狱之权只在刑部,倘若大理寺意见相左,只能奏请圣裁,不可单定。也就是说大理寺处处被刑部压着一头,以至于孔祥总是对刑部之人心存不满。

    好巧不巧,今日刑部的魏侍郎也在。

    詹涟台左右逢源,又同魏侍郎说话:“原来魏大人也在啊。正好孔大人在此,我们三人平素一起办案的时候多,私下相聚的时候少,相请不如偶遇,一起过去罢。”

    魏侍郎拱手道:“一切听从詹大人吩咐。”笑呵呵脾气很好的模样。

    “诶这样称呼就太见外了,魏兄虚长詹某几岁,詹某还要称呼您一声兄长才是,还有孔兄也是。”他故意把孔祥也拉了进来。

    孔祥勉强朝魏侍郎见礼,笑容都敷衍极了,马着脸唤道:“魏大人。”

    魏侍郎则不像心有芥蒂的样子,作揖躬身:“孔大人好。”

    詹涟台装作看不懂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一路春风含笑地到了湖边。

    韩吕二人已经开始举证了,先是韩大人搬出诗句作者前朝名家的多篇诗文,一一例举,从文采讲到用词再到意境,笃定了这句诗是后人誊抄是的笔误。而吕大人则不出邈梵所料,用地方志和游记里相关记载,证明了“明月”和“黄犬”别有所指。

    面对这样的证据,韩大人还是大呼绝无可能,如此一来意境不符,明月鸟和黄犬虫这么俗白的言词,诗作大家怎么可能采用。吕大人争辩道大俗即大雅,此诗直白易懂,区区十字就勾勒出当时情形,谁说意境不好

    两个人争来争去也没争出结果,詹涟台在旁整暇以待,含笑望着此二人,没有着急说话。只见争着争着韩大人和吕大人就相互推搡了起来,文人动手与众不同,并不挥着拳头就往脸上揍,只是碰碰肩膀胳膊,壮胆增加气势。

    两位大人可是从来都没动过手的,这回众人一见有打架的趋势,不仅都不去劝,反而还使劲叫好,甚至有人立马开出了新的赌局赌哪位大人能打赢。

    詹涟台忍俊不禁,刚抬手道:“罢了罢了,阮七,去拉开他们。”

    谁知阮七还没迈步,只听“咕咚”一声,吕大人不慎踩上冰面,冰裂了出现一个大窟窿,他冷不丁就掉了进去。

    “快救人”

    旁边的宫人侍卫多,众人七手八脚的,好不容易把吕大人捞起来,太医署的人也到了,看过之后说吕大人无碍,就是受了风寒和惊吓,恐怕要将养上好一阵了。

    闹剧险些变成了惨剧,吕大人被抬走,其他人也随之散去。詹涟台摇头叹气,喊住了孔祥和魏侍郎:“两位大人,一起出宫吧。”

    三人同行,气氛有些僵凝,孔祥一直臭着脸不说话,魏侍郎视而不见,只顾和詹涟台谈论。

    “听说宫外有人用韩吕两位大人的约定做赌局,不知您二位是否有所耳闻”詹涟台如此问道。

    孔祥摇头表示不知,魏侍郎则说:“听说过,大约是些游手好闲之徒搞的骗人把戏。”

    “是么”詹涟台微微一笑,“我觉得还有些意思,传言每次还有人预测结果,竟然次次都能说对,于是此人得了个知半仙的称号。”

    魏侍郎惊讶:“竟有这等事”

    詹涟台点头:“道听途说而已,不知真假,我让阮七去打听,却没人见过这个知半仙,你说奇不奇怪大概就像魏兄所言,只是一群江湖骗子而已。”他顿了顿,好像刻意问孔祥似的,“孔兄,您以为呢”

    “嗯哦,当然。”

    孔祥有些出神,半天才反应过来,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又陷入了沉思。

    知半仙他悄悄摸了摸袖子,里面放着一张纸,是今晨他出门上朝,坐进轿子才发现的。没人知道纸条是怎么放进去的,也没人知道是谁放的。

    打开纸条,里面只写了三个字。

    前两个字是韩,胜。

    孔祥一开始还不明所以,直到下了朝听说了韩吕之争,跟过来看了之后,才明白了那两字的含义,原来是说韩大人会赢。果然,吕大人跳湖了,不管他是自愿还是不自愿,反正他掉进去了。

    而纸条上的最后一个字,是“知”。知道的知,知己的知,还是知半仙的知。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对不起,这几天更新疲软了,因为放假家里有客人,各种应酬忙碌补上吃到的祝福,祝大家儿童节和粽子节快乐╭╯3╰╮

    粽子被酒叔吃光光了,就不能送大家了,还是送红包吧,这章底下留言的都送,截止时间到明天更新下一章。小妖精不要吝啬花花,红包不多就当是节日礼物送大家,酒叔的心意不要嫌弃

    最近各种忙,很抱歉,等我放假了重振雄风酒叔其实是一夜九次郎你们造吗

    ps:诗词典故来自王安石逸事,也有人说是苏轼,反正都是传说,这里借用一下啦~

    再ps:小和尚的那段话其实可以理解成蝴蝶效应,嘿嘿。

    第69章

    69桃之符

    韩吕之争被人津津乐道好一阵子,渐渐的归于平静,宫里宫外少了谈资,大伙儿都觉得有些无趣,好在就是年关了,各家事忙,也无暇去管别人的闲事。

    腊月二十九。

    “相公帮我挂灯笼。”

    屋檐底下搭了梯子,邈梵爬上去扫除灰尘,然后挂上茜纱灯笼。千千站在底下仰头望他,满眼爱意。

    “往左边一点,太过去啦,歪的往右边挪挪,好,就这样。”她扶着梯子腿儿,叮嘱道:“当心脚下。”

    邈梵稳稳落地,问她:“还要做什么”

    “多了去了,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贴春牌你字写得好,今年的桃符就你来写吧”千千给他安排了任务,让他去书房裁纸磨墨。

    邈梵写好了字拿出来,千千一看气得笑了。

    只见他写的是:五蕴皆空度苦厄;一切如幻大寂默。横批是“般若常照”。

    她跺脚嗔道:“我叫你写桃符,你写的这个是什么啊这副不行”

    邈梵纳闷,向她解释:“桃符又名仙木,百鬼所畏,从前要刻上神荼郁垒两位降鬼神的名字,后来简而化之,才写一些祝福的话。我写的这副既能震慑众鬼,又有祝福寓意,为什么不行”

    “跟你讲不清楚”千千懒得和他论禅,“反正就是要换一副。“

    他试探问:“那换成妙道长存,一尘不染;圆通自在,万境皆空,怎么样”

    千千没好气的拿话顶他:“横批是不是还要南无阿弥陀佛啊”

    “如果你喜欢,也可以用。不过我觉得宝筏普渡似乎好一点。”他认真起来的样子呆头呆脑的。

    “哎呀呀呆和尚”千千恼得直拧他,“这儿又不是寺院,贴这些哪儿像过年的样子,劝别人出家当和尚斩断六根还差不多我说一副,你来写”

    邈梵拿她没辙,叹着气说好。

    于是最后贴出来的是“惠通邻里,门迎春夏秋冬福;诚待世贤,户纳东南西北财”,横批“吉星高照”。

    千千笑嘻嘻挽着邈梵胳膊:“你觉得这副怎么样是不是比刚才的好多了”

    “户纳东南西北财”他无奈地笑,“确实是你喜欢的。”

    千千不服气:“钱多有什么不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小鬼们照样不敢来惹我。”

    他摸着她头顶笑:“你喜欢就好,贪财鬼。”说着他忽然想起什么,问她,“最近又去骗人了吗”

    千千有些心虚,低头否认:“没有。”

    他不说话,一味地打量她,目光狐疑。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不信算了”她甩手跑远,佯怒不理他了,实则心里七上八下没底极了。

    他看着她气急败坏的背影,摇着头自言自语:“骗了就骗了,我又没说要生气”

    除夕到了,小荷做了满满一桌菜,一家人围坐团年,这顿饭从掌灯入席,要一直吃到深夜,将近子时就去放炮仗烟花,庆祝新年来到。这称作“熬年守岁”。

    看着琳琅满目的鸡鸭鱼肉,邈梵落座后脸色勉强,小荷夹下一块鹅肉给他,吓得他使劲摆手,差点就要念经忏悔了。

    “是素的不信你看”小荷不由分说把肉塞进他碗里,指着满桌的菜说,“平时吃饭可以分开,但今天过年,不兴这样分桌子的。你又不吃荤,所以我才做了素宴,用的都是豆腐萝卜这些东西,你们试试看。”

    果然,烧鹅是用豆腐做的馅儿,外面的皮是炸过的腐竹,用酱汁上了色根本看不出来。还有肘子是萝卜块儿,香酥排骨其实是藕条裹了面糊过油炸好,形似而已。

    千千给大伙儿斟了酒,邈梵以茶代酒,小俩口祝大家来年事事如意。

    小荷厨艺出众,一家人吃得开开心心,频频举杯,欢声笑语到深夜,小荷又煮了酒酿丸子端上来。

    “来,一人一碗解解腻味。”

    邈梵没在意,正好嘴里干渴,很快把一碗丸子吃下肚,连汤水也喝干净,回味着酸甜醇香的味道,这才觉得脑袋有些发晕。

    千千见他双颊酡红,眼神也略微迷离,问他:“相公你怎么了”

    邈梵指指碗:“里面有什么东西”

    “哎呀坏了我放了醪糟酒”小荷一拍脑门儿,“我忘记檀公子不喝酒了。”

    “陪我出去走走。”邈梵抓着千千的手,两人一同出了门。

    小荷在后面挥手喊:“早点回来啊等你们放鞭炮”

    小俩口一走,小荷赶紧端出正儿八经的烧鸡和白酒,拿给鲁师傅和阿飘解馋。

    阿飘撕咬烧鸡腿,嘴里包着肉含糊不清地问:“小胖丫头你该不是故意的吧让小和尚吃醉了离席,千千当然要跟着去伺候,然后我们仨躲起来大酒大肉吃独食”

    鲁师傅不参与讨论,小口小口抿酒咂嘴,捋着胡子一脸惬意。

    “我不是故意的,姑娘才是故意的。”小荷扯下鸡翅膀给阿飘,“她说没见过檀公子喝醉的样子,让我帮帮忙来着,所以在他那碗酒酿丸子里面,我还特意多加了一勺烧酒。”

    “啧啧,她的鬼话你也信。”阿飘叼着肉连连摇头,“她哪里只是想看小和尚喝醉的样子,这分明就是想借酒行凶嘛”

    小荷纳闷:“行什么凶”

    “嘿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阿飘不肯说,细长的眼睛眯起来,贼精贼精的。

    走出巷子人烟稀少,这个时候万家灯火通明,别人都在家里团聚过年,鲜少有人出来走动,偶然有几个背着行囊风尘仆仆的路人,看模样都是赶着归家吃年夜饭的。远处天空时不时有焰火绽开,噼里啪啦的一阵绚烂,还有砰砰闷响的爆竹声传来。

    踩着雪一路走,他的大掌紧紧抓着她的手,温暖熨帖。

    “去哪里呀”她乖巧地跟在他身后,斗篷拉起来遮住额头,只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眼睛。

    “不知道。”他回眸一笑,呼出来的气息都是酒味儿,咧着嘴找不着北的样子,“我不知道,就是想和你一起走走,一直走一直走也许去天涯海角。”

    他难得有这么不清醒的时候,千千觉得不趁机做点什么就太对不起那碗酒酿了,于是把斗篷拉下来,冲他撅起嘴:“那你要先亲我一下。”

    大街上虽然没什么人,但依照邈梵以往的性格,是绝对不肯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的,不过现在他喝醉了,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好啊。”

    他爽快答应,没有一丝犹豫,捧起她的脸就弯下腰去,张口含住她的唇,肆意亲吻了一番才直起身来:“行了么”

    千千抿唇,尝着他口腔里绵长的酒味,笑着摇头:“不够,还要亲。”

    他微微一笑,又俯身下去。

    两个人站在长街中央,直到亲得嘴皮发麻,这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他脚步踉跄,含着笑问:“还要不要亲”

    她摸着发肿的唇皮,摇头又点头:“不等会再亲。”

    两个人又牵着手往前走。

    “鸳鸯桥”

    看着面前的那座古桥,千千惊讶地走上去,摸了摸桥边刻着名字的石头。

    邈梵醉醺醺地跟上去,一下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跟着她喃喃念道:“鸳鸯桥这里有鸳鸯”

    千千“扑哧”笑了,反手拍拍他的脸:“真是醉了。鸳鸯桥不是说桥下有鸳鸯,而是指有心的男女一起从桥上走过,就能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有情人,懂了么”

    “做鸳鸯呵”他勉强站直了,抓着她的手就往桥上走。

    她惊讶:“你做什么”

    他理所当然地说:“你和我不是鸳鸯么我们要过桥啊。”

    千千哭笑不得,只得任由他牵着走上桥。

    “娘子。”他忽然停住了,转过身牵起她的手,郑重其事地说,“以后每年我们都一起过。”

    子夜降临,全城的烟花爆竹都在这一刻炸开。

    她的脸庞被焰火照亮,这样明媚动人这样活色生香,瞳孔里是五彩斑斓的烟花火色,她笑盈盈张嘴:“好啊,相公。”

    他也笑了,说了些什么,可四周是震耳欲聋的炮仗声,她听不清楚,大声喊他再说一遍,可他又听不见。

    最后俩人只得相视一笑,闭了嘴站在桥上,仰望天上朵朵花火。

    她缩在他怀里,双手捂住耳朵,笑声咯咯飘了好远,飘到鸳鸯桥的另一头。

    詹涟台站在桥边柳树下,墨色大氅让他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只有当烟花腾空绽放,落下昙花一瞬的光芒,才照亮了一张沉郁玉面。

    恍恍惚惚中,他似乎觉得是自己站在桥上,怀里也拥着心爱的人儿。

    眼睛里好像落进了什么焰火,烫得他眼眶发痛,只能紧紧闭上,面容扭曲痛苦。如影随形的阮七见状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詹涟台摆摆手,片刻睁开眸子,怅惘地看着走下桥的俩人:“何其有幸,岁岁年年,陪她看尽花开花谢。阮七,你说我当年错没错”

    阮七一贯的冷静自持,顿了顿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大人,您已经做出了选择,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鱼与熊掌你说得对,是我舍弃了虞儿。”詹涟台抬手抚上柳树树干,自顾自说着话,又像是在对谁呢喃耳语,神色温柔缱绻,“很快便会发芽了,青柳,一定很美。”

    忽然之间他松了手,转身大步离去,看不出一点留恋。

    “阮七,我们的局布得怎么样了”

    “根据千千姑娘的吩咐,我又以几个赌局为饵,分别给他们送去消息,现在好几人都对知半仙深信不疑,其中以孔祥最甚。”

    “光是这些不够。”詹涟台摇摇头,“我们需要一个更大的赌局,才能让他们彻底信服。”

    他莞尔一笑:“开春会试,不如我们赌一把,就赌状元花落谁家”

    作者有话要说:送红包截止啦没拿到的小妖精也别郁闷,下次有机会再来了~~~

    叔昨天中暑了,天气实在太热了,40度

    今儿更得早,晚上努把力争取再来一更,请给酒叔送吻加油╭╯3╰╮

    第70章

    70文殊师

    正月初一,邈梵在头晕脑胀中醒来,睁眼就见千千趴在枕边,露出来的肩头全是他留下的红痕爱印。

    昨晚

    他甩甩头,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事。好像先是出了门,上了一座桥,在桥上看见五颜六色的东西,然后走回家进屋关门,接着千千亲他后面的记忆断成了一幅幅画面,时不时闪现眼前,就是连接不起来。

    她亲他,他应该也亲她了,好像还撕破了她的衣裳。他撑起身子往床底下一看,果然有一团碎布。他捡起来瞧了瞧,暗自触目惊心,昨天晚上自己的力气不是一般大啊。

    视线掠过不远处的罗汉榻,他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定定想了一会儿,榻上发生了什么似乎也有印象了。

    他悄悄撩开被子,看见千千手腕上的勒痕,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是真的

    脑海里出现了她被捆住双手,可怜兮兮地趴在榻上,背对着他哭哭啼啼求饶:“相公不要了不要了”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没说话,但动作一下比一下更用力,更可恶的是他觉得自己似乎还一直在笑。

    笑过了呢他又做了什么

    他目光又挪到了书桌那里,远远地看着笔墨纸砚狼藉满地,他仿佛看见了昨夜在那里纠缠的情形。

    她坐着他站着,俩人交缠在一起。他掐着她的腰,低头看得一清二楚,她一直尖叫,抓得他身上全是指甲痕

    邈梵懊恼极了,大力拍额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相公,”拍打声吵醒了千千,她朦胧睁眼,见他坐在床头打头,纳闷道:“你做什么”

    他有些尴尬,吞吞吐吐地道歉:“娘子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她愈发纳闷,打着哈欠起身,“你做梦啦”

    他摇头,满脸愧疚地指着她身上的印记:“昨天我脑子不太清醒,没控制好力道,弄疼你了。”

    只见她笑嘻嘻地靠过去,抱住他撒娇:“痛是有一点啦,不过我很喜欢”

    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喜欢”

    她挑挑眉毛,软哒哒的胳膊缠上他:“昨晚你又热情又主动,一边亲我一边说情话,你说最喜欢我最爱我了,你还夸我长得好看,身上摸起来滑滑的,你很喜欢摸,你还捏着我胸口说又软又香,恨不得天天抓在手里”

    他双颊滚烫,简直可以烧开水了。他惊慌失措地跳下床,拾起衣裳胡乱往身上套,语无伦次道:“快快起来,要迟迟了。”

    他说了这么多肉麻情话绝对不可能的吧

    千千瞧他窘迫成这样,趴在枕头上哈哈大笑,笑够了才放过他,道:“骗你的你这个闷葫芦怎么会说那么多话你只会埋头苦干,一言不发的。”

    “埋头苦干”这个词还是让邈梵羞涩不已,他去箱柜里找出衣物,放到床头,垂眸不敢直视千千:“快点,不是你说要去进香么”

    大年初一开门放炮仗,炸得碎纸满地红色似锦,俗称“满堂红”,图个好兆头。放过了炮仗千千和邈梵出门,前往大觉寺上香。

    京师的百姓们都遵循着年初一上香的习俗,一是讨个新年好意头,二是据说这天许的愿特别灵验,所以每逢新年初一,京师总是人头攒动,家家户户都往郊外的寺庙道观涌去。

    而千千决定去的地方是大觉寺。她给邈梵解释道:“大觉寺供奉的是文殊菩萨,据说拜了就能高中的,你马上要考试嘛,当然要去拜拜了,求菩萨保佑你这个佛门弟子。”

    她不懂佛法,道听途说而来的东西讲出来,惹得邈梵摇头直笑:“文殊菩萨乃是华严三圣之一,释尊佛的协侍,代表无上智慧。大概正因如此,别人才总是说拜了文殊菩萨就能变聪明,读书厉害,考试高中。”

    “无上智慧”千千不解,“最有智慧的不应该是佛祖吗”

    邈梵摇头:“法华经中有个故事,说燃灯佛是妙光菩萨的弟子,而释迦如来在成佛前,得了燃灯佛的授记,所以可以说燃灯佛是释尊的本师,妙光菩萨是释尊的祖师。彼时妙光菩萨,即今文殊师利菩萨。文殊菩萨以祖师身份,示现为弟子,可见佛法平等,不生执著。智慧的超越,亦由是可知。是故文殊菩萨乃无上智慧的化身。”

    千千听得晕乎乎的:“好复杂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就好比葛密是你的老师,但反过来你也可以做他的老师,是不是”

    邈梵谦虚道:“道理是这样,但我还有很多学问要向葛先生讨教才是。”

    “别这么谦虚嘛,在我心里你最有学问了”千千总是毫不掩饰对他的欣赏和崇拜。

    说曹操曹操到,他们居然在大觉寺门口见到了葛密。

    邈梵惊讶:“葛先生怎么在这儿他不是闭关了吗”

    只见葛密换了身行头,一改往日的邋遢表象,看起来像个普通的教书先生。他行色匆匆,刚才还在大门口,一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千千古灵精怪地猜道:“也许他也来求神拜佛,想让自己变聪明点儿,以免又被人骗啦,哈哈”

    邈梵沉下脸,作势要训斥她:“不许说葛先生坏话。”

    她朝他吐舌头挑衅:“谁叫他就是笨回回被我骗,是该来拜拜文殊菩萨,多分一点智慧嘛。”

    他绷着脸没绷下去,忍不住笑了出来,摇头无奈:“顽皮。”

    大觉寺内外人山人海,千千和邈梵好不容易随着人潮挤进去,还没领到平等香,只见有个穿着宝蓝色曳撒的富贵公子也挤了过来,兴奋地拍上邈梵肩头。

    “檀公子”

    邈梵回眸定睛,略微诧异:“周公子”

    “真巧啊。”周韬显得很惊喜,热情地邀请邈梵,“这儿人多不便,寒舍专门辟了一处清静佛堂进香,你随我来吧。”

    千千听见周韬的声音,一下从邈梵身后探出脑袋,不怀好意地笑道:“哎哟喂这是谁呀”

    周韬刚才没看见她,这会儿一见她钻出来,脸色顿时像吞下只苍蝇般难看。他僵硬地打招呼:“原来檀夫人也在啊。”

    “我们夫妻二人夫唱妇随,相公去哪里,奴家自然就要跟着去哪里。”她故意大秀恩爱,还说话刺激周韬,“不知周公子娶妻没有呀没有的话赶快讨房娇妻回家,这下您就跟我们一样,不用眼红别人啦。要是娶了个能生的,没准儿三年抱俩,下次见您左右两边一边一个大胖小子嘞”

    周韬从前就不喜欢女人,听了千千一番话,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恶心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怒目瞪着千千,再三笃定不喜欢女人是明智的,女人太讨厌了特别是眼前这种牙尖嘴利还一肚子坏水儿的蛇蝎子

    邈梵还记着千千的嘱咐,不让他和周韬接触。于是他委婉拒绝道:“多谢周公子好意,我们在这里进香就好,不用麻烦了。”

    又是满腔热情付诸流水。周韬心里不是滋味,瘪瘪嘴继续想办法:“后面佛堂清静,比大殿这儿好其实,在下还想与檀公子探讨佛法,研读佛经有些地方不明白,还望您指点一二。”

    邈梵彬彬有礼回绝:“大觉寺里有众多得道高僧,周公子可以请教他们,学问一定胜过我这个半僧半俗之人。”

    “”

    周韬灰溜溜走开了,千千笑呵呵地摇着邈梵手臂,兴高采烈地夸他:“相公好样的,就是别给他好脸色”

    虽然让她如愿以偿,但他还是有些不明白:“周公子为什么总是缠着我们”

    哪里是缠“我们”啊,分明是缠着你好嘛

    千千努嘴不悦:“谁叫有人一天净会招蜂引蝶的”

    邈梵冥思苦想,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他喜欢你”他紧紧牵住她的手,“那我可得小心了,不能让他抢走你。”

    他木讷迟钝又爱吃醋的样子讨人喜欢极了,她才不管这是庄严宝殿,也不管旁边有多少人,踮起脚就在他脸颊亲了一口:“你可得把我抓紧了,不然也许我溜走了呢。”

    他严肃点头,随即微微害羞:“菩萨看着呢。”

    排队终于轮到了他们,俩人领了香到佛前叩拜。千千跪在蒲垫上磕头,然后直起身双手合十,阖眸许愿。邈梵微微含笑,跪在菩萨前默念经文,虔诚叩首。

    这时忽然殿外一阵骚动,有人大喊“杀人了”,惹得众人惊慌失措,接二连三往外跑。

    人们相互推搡拥挤,千千被推得摔倒在地上,磕得掌心流血。邈梵赶紧把她抱起来,带她躲进了大殿角落。

    “还伤着其他地方没”他用手绢把她流血的手包起来,关切询问。她借机撒娇,泫然欲泣:“相公,疼好疼”

    他急忙哄她,拉着她的手又是吹气又是亲吻,连连安慰。她偷偷地笑,斜眼看着端坐正殿的菩萨像,嘴唇翕动。

    看见没他是我的,不属于你们。

    等人潮散去,外面好像又来了官兵,把大觉寺团团包围,邈梵这才带着千千走出大殿,见到周韬和几个人站在那里,脸色凝重地说着话。

    周韬余光瞥到邈梵,赶紧迎上来:“檀公子没事吧”

    邈梵一想起他“爱慕”自家娘子,脸色比刚才还要冷:“无事。”

    周韬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刚才有刺客行刺,险些酿成大祸,还好已经捉住了。”

    说着官兵压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从后院佛堂出来,千千和邈梵定睛一看,大惊失色。

    葛密

    葛密的袖子上沾了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官兵押着他走,他却一直破口大骂:“姓周的老贼你不得好死你残害忠良你没人性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唔唔”

    很快有人拿布把他嘴塞上,他拼命挣扎,挣得脖子根都红了,眼睛瞪得铜铃般大,感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先生”邈梵下意识就要上前,被千千一把按住。

    她低声劝道:“别去,看看再说。”

    葛密也看见了他,愣了愣却把脸别过去,毫不认识的样子,继续不甘心地蹬腿踢打。

    这时从佛堂出来一人,身着紫色蟒袍玉带,年纪约六十上下,一双鹰目锐利阴鸷,看起来威严甚重。放眼整个朝廷,能有资格穿蟒袍,而且敢于穿成这样的就只有宰相大人。

    果然,周韬恭恭敬敬走过去,唤了一声“父亲”。

    周相捂着手腕,露出底下一截白纱,估计是受伤了,但没伤及要害。他掠过众人走到葛密跟前,问:“谁指使你刺杀老夫”

    葛密脖子一挺,把脸别到旁边不屑一顾。

    周相示意把他嘴里的布抽走,葛密嘴巴一松,立马又破口大骂起来,什么词儿都往外蹦。周相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并不开口,等到葛密骂累了喘气,他才徐徐又问:“是谁”

    葛密重重哼道:“奸贼老子是替天行道天下人都想杀你”

    这时有个武将打扮的人上前,询问周相是否就地格杀。周相摆手否定,鹰眼深沉:“把他送到大理寺,交由三司会审,最后请圣上裁定判罪。”

    眼见葛密被押走,邈梵急匆匆想上前帮忙,千千费了好大的劲才拖住他。

    “你去了也是白去,你想赔上自己的性命吗”

    邈梵着急道:“葛先生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管。”

    “可是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千千努力劝他,“不如回家想想法子,总好过前去送命。再说了,你没听到三司会审最后是由皇上定夺,也就是阿九,葛密是你们老师,他不会见死不救的。你就放一百个一千个心吧。”

    邈梵这才安静下来,沉默片刻道:“阿九会救葛先生的。”

    “嗯嗯,就是,我们快回去吧,找飘哥打听打听情况。”

    千千急忙拉着他离开大觉寺,不想让人知道他和葛密的关系,以免惹祸上身。

    当晚,一道圣谕就发到了大理寺。

    葛密意图行刺朝廷重臣,凌迟处死,当即行刑。

    作者有话要说: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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