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与俗 作者:苏津渡

    分卷阅读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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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他大十一岁,自己都还没长大。她怕疼,一直不想要孩子。他跟后妈关系不好,窝里反的脾气谁也拦不住,他爸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在两人之间受夹板气。

    斗了三年,曾天宇长大了,后妈也学乖了,不再跟他争锋相对,怂恿他爸开拓外地生意,然后她跟着全国各地跑,把他自己留在家里。

    眼不见心不烦,他爸终于从左右为难中解脱出来,越来越热衷于出差,有时隔三五天才给他打个电话。

    ——“男孩大了就要独立,你看人家美国的教育,十八岁以后赶出家门,和父母明算账。”后妈不止一次在他爸耳边吹风。

    没想到这次的分别成了永别。

    下午现场清理完了,他爸妈还不知道遗体已经运走,出了火车站直奔学校。

    他爸沉着脸,嘴唇一直抖,后妈倒是哭了个惊天动地。

    他爸执意要看现场,后妈不想跟去,拉着他让他别冲动。

    这一层有五个班,其它四个都关紧了门,却依旧挡不住外面的鬼哭狼嚎,七班更是连课都上不下去了。

    姜准望着身旁的空座位,想起跟曾天宇说过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滚”,心里发堵。

    他再讨厌一个人,也永远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周老师和江老师从办公室赶来,两两一照面俱是震惊难言,只有曾父哽咽道:“老师,小宇他……”

    他身边的年轻妻子蓦然睁大眼,指着周老师破口大骂:“贱人!怎么是你,你又来破坏我的生活是不是!”说完上前一步,张开手就想挠周媛一脸血。

    江新阳眼疾手快拦住了她,喊道:“马珍珍,你冷静一点!”

    马珍珍调转矛头,精美的彩甲直戳到江新阳鼻尖:“江狗阳,老娘的事你少管!当年你不是逃了吗?那就给我滚得远远的,别给我机会把你送进局子!”

    可怜曾父两鬓斑白脸上挂着泪,半张着嘴看娇妻和两位老师称名道姓,熟悉得像历经了三世情劫。

    这学期统共只开了一回家长会,马珍珍一看就不是这么大孩子的妈,她不想受人指指点点,家长会都是曾父推了会议来开的。所以她才知道曾天宇的老师竟然是她的高中同学。

    七班的门开着,全班都听着了这段现场直播,前排的同学甚至能看到他们江老师面上的难堪。

    校长、主任和民警闻讯而来,带着曾天宇的父母去一楼的空教室。

    地理老师关上门继续上课,每次抬头扫到最后一排都不由得叹气,没讲几句就让他们自习。

    没人有心情自习,亲眼目睹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悲剧,他们反倒安静下来,不再叽叽喳喳地议论,十几岁的面孔染上了悲痛。

    姜准握着笔的姿势一直没变,聂诚频频回头看他,目光中殷切的希望鼓励着他去主动说明情况。

    第一次举棋不定,姜准真想算算自打上了高中以来已经有多少个第一次了。

    第二节快下课,薛冰来班里找他,请他去106聊聊。

    姜准心里反而平静了,稍微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先迈出这一步。

    他从聂诚座位走过时,聂诚仰头望着他,澄澈的眼神里映着担心。

    姜准有一瞬间走神,心想他真如名字一般干净赤诚,美好得让人惭愧。

    心中些许的紧张和慌乱得到了平复,他做出放心的表情,跟着薛冰离开教室。

    到了106,不等发问就将他隐瞒的事情全盘托出,说到曾天宇的一系列动作时,他用撕扯这个词做了替换,详细描述了他们当时的位置和曾天宇拽着聂诚衣领的另一只手。

    民警追了问关于其他同学的事,姜准想起周五第一次离开音乐教室时遇到过胡小菲,她说是怕聂诚出事才跟来。第一次他没提这点纯属因为忘了,民警这时问他就如实说了。

    针对未成年人的询问很温和,薛冰对他上次隐瞒真相提出了批评,教育他任何微小的细节都可能影响案情的判断,这些细节是否有价值要交给他们来判断,而不是自作主张地筛选,同时也对他初次面对这种大事的紧张心态表示理解。

    姜准道了歉,按照聂诚说的,又简单地提了提蒋芳芳的话,薛冰表示他们已经得到了类似的证言,但是依旧欢迎随时反映情况。

    姜准想想,还是没有提中午从保洁阿姨那听到的话。

    下课铃打过,外面的楼道很乱,姜准出了106,看到聂诚坐在斜对面的楼梯上等他。

    “脏不脏?”姜准伸手把他拉起来。

    聂诚毫不在意地拍拍裤子,问:“说实话的感觉如何?”

    “如释重负。”姜准笑了起来。

    聂诚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谢谢。”

    “谢我什么?”

    “我知道你为了怕我难堪才隐瞒的。”

    “也是为了不卷进去。”姜准没有否认。

    聂诚没有再道谢,他向来话不多,也许像姜准一样觉得谢谢显得生分。

    短短几天,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了很多。

    在“救脸恩人”或者更早为胡小菲“拔创”时,他们都没想过能和对方培养出默契。

    一个学期的事好像都浓缩在了这几天,姜准忍不住感叹起时间的微妙。

    很多事看似与时间相关,细说起来时间又仿佛是装饰。

    平平淡淡做了十年的邻居,不如共同经历某件事成了一天的朋友;在社团里勤勤恳恳三年,不如入社新人一亮相的夺目。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

    虽说没有时间的耕耘,品不出深度、见不到广度,但最后的落脚点还是在深度和广度。

    他们前四个月都相安无事,就从周五那天起,姜准去了聂诚家,穿着他的睡衣和他躺在床上开茶话会。聂诚聊了父辈祖辈的事,姜准分享了心中最深的旧伤。他帮他清洗伤口换药包扎,他照顾他退烧喝水不眠不休。

    一切连接都是与具体的事情相关,短暂的时光也会被精彩延长。

    曾天宇案经过了一天的慌乱,第二天学校就恢复了正常秩序。大部分民警已经回到警局着手侦查,学校里只留了一个人负责联络,以及协助校长主任安抚家长。

    涉及到未成年人,媒体被敲打后也不敢大肆报道,只占了报纸的一角以及都市新闻中的两分钟。昨晚姜准爸爸回家也问了,姜准简单说了,他嘱咐了几句,让他不要对学业压力太大。

    周六是元旦,元旦过后一月下旬就是春节,期末考试迫在眉睫。

    再大的事都免不了考完试要开家长会,到时自己考出的成绩哭着也要拿给家长看。在老师们一再强调下,学生们渐渐收心,高一的走廊里又恢复了宁静。

    校弦乐队的训练停了,本来为了元旦准备的节目也放弃了,联欢会变成了追悼会,大家都打不起精神。

    姜准不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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