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儿以后就多打飞鹰、多喝牛奶。但没长大之前也不穿运动服!”王十八信了,但还是很谨慎,选择了一个自认为最有利的方式。
    “傻丫头,这世间就没有爹爹解决不了的难题,附耳过来!”废了这么半天话,还是没说服女儿,洪涛很不满意,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嘻嘻嘻……爹爹最会骗人!”几句耳语,王十八竟然被说笑了,还是百年不遇的露齿大笑。她这一笑洪涛才发现,很好看啊,一边一个大酒窝。这么多年愣是没发现,自己这个爹当的很不合格。
    “十八姐,是什么事情如此开心?”不光洪涛注意到了王十八的笑容,院子里的人几乎都很诧异。马上有个儿童团四期的孩子过来询问,也想分享下喜悦。
    “几天没洗头了?腌臜鬼,离我远点!”这也是个倒霉小子,打听啥不好,非打听王十八最为羞于开口的隐私,立刻就遭到了迎头痛击。
    “就是,臭小子老往你师姐跟前凑合什么,等你什么时候把师傅的手艺全学会了,再动这个心思!”
    洪涛也要跟着踩一脚,好不容易见到女儿这么开心的笑,结果刚几秒钟就被傻小子也搅合了。要不是看他也是个大小伙子,得要脸面,真想一脚踹过去。
    “爹爹不许骗女儿,明天就要!”赶开了不长眼的小师弟,王十八趴在洪涛耳朵上继续窃窃私语,脸上的笑容又绽放了出来,看着还有那么点娇羞。
    “必须的,爹爹连夜赶制,保证让你明天穿上!哎……你干嘛去!”得到确切答复只有,王十八不和养父起腻了,撒腿就往外跑,急救箱都没拿。
    “女儿趁天气好把运动服洗洗……”
    “嘿,合算你爹我又当裁缝又当医生,还得兼职塑体顾问!”这下洪涛傻眼了,能让王十八开朗一些肯定是好事儿,但没人帮忙了又是坏事。
    “校长,何为塑体顾问?”好奇心极强,耳朵还特别好用的小伙子又凑了上来。
    “塑,捏土成型也,塑体顾问,就是看你小子不顺眼,就揉捏一顿!你还敢跑,来人啊,把他抓住!”
    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这个儿童团员当的很不合格,居然不了解他们的校长最擅长迁怒于人,还上赶着往前凑,不挨顿折磨以后还不长记性。
    “闭嘴,男子汉大丈夫怎可如此不堪!”
    就在小伙子的杀猪般惨叫声中,蒸汽机启动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时不时还发出尖锐的哨声。洪涛虽然知道蒸汽机是啥东西,但还是忍不住要去看看,终于放开了小伙子,在人家后背上留下两行紫红的瘢痕。
    “……大官人,动了、动了,铁牛动了!你看、你看,还挺有劲儿!”还没进门,洪涛就被一个人影给撞了出来,王鑫满脸的不可思议和惊愕、惊喜,语无伦次,把摄政王撞了个屁墩儿也不去扶,只知道指着屋子里乱喊。
    “大官人,此等魔法会不会触怒神灵?无论牛马皆为耶和华创造,人力不可为……”还是利亚哈姆老成持重,没有那么激动,赶紧跑过来把洪涛扶起,神神秘秘的道出了他的忧虑。
    铁牛能不通过发条驱动就自己转起来,让这个犹太老神棍很是惶恐。他觉得吧,着肯定是传说中的魔鬼之法,已经冒犯了上帝,最好还是不要继续下去。
    “还魔法……妈咪妈咪哄,本王施法了,你现在是女的,明日记得穿上襦裙和绣花鞋。你的钟表由发条驱动,沈大人的铁牛由水和火驱动,和魔法有个屁关系。让开点让开点,都别围着,炸死你们这些杀才!”
    洪涛真想把太阳神教拿出来试试,估计要比新政改革更容易推广。古人对神灵的忠诚远远大于真理和科学,根本不用废话说服,只需展示一下他们无法理解、无法做到的神迹,就会坚信不疑,而且谁不信谁就会被信众消灭,都不用自己动手。
    无知者无畏,不管洪涛如何叫喊,屋子里的人没一人肯出去的,顶多是给摄政王大人让出一条缝,可以从门口看到那台正在呼哧呼哧冒着白烟活动的铁牛。
    沈括确实是有备而来,他不光带着蒸汽机和混合油燃料,还有两套飞轮,把蒸汽机的输出动力用皮带的方式传送到了磨床上,正拿着一块钢片演示,火花飞溅,完全可以代替水轮驱动。
    洪涛还是没敢进屋,从门口探出半个脑袋仔细观察蒸汽机的运行状况。屋里的众人见到他的模样,立刻不太淡定了,开始又主动往外溜的,倒不是怕爆炸,而是觉得此种神物肯定有忌讳,否则大人不会躲那么远。只有两三个傻小子不错眼珠的看,脑子里全是空的,还站在屋里不知所谓。
    “大官人,铁牛吃啥?”王鑫就是比较贼的之一,他始终没进屋,就更在洪涛身后,也探出脑袋看,看着看着就有点想法了。
    “吃泥炭、木柴、油料,一切能燃烧的都可以。”
    “那铁牛每日需睡多久?”王鑫觉得吧,铁牛比耕牛还好养活。
    “不用睡,喝饱水就可不眠不休。”洪涛把头缩了回来,沈括这架蒸汽机已经不是第一代,除了还没有太复杂的以表之外,拿到清末也不算太落后。
    自己给他的图纸就是当初金河湾发展了好几代后可以投入实用的机型,又被他研究熟悉了好几年,吃透摸清之后才拿出来的样品,不光不会比金河湾的机型差,说不定热效率和安全性还要更高。
    这个人去官场里混真是荒废时光,他有很扎实的数学基础,还有一定的物理学知识,在机械工程方面有很高的天赋,只要给出一种理论,再提供合适的计算方法,他就能慢慢算明白然后把它实现。另外他还有他自己的见解,这一点最重要,光会模仿只能叫工匠,模仿时再加入自己的新东西,就离创造不远了。
    “啊!那、那岂不是……”王鑫琢磨着这头铁牛肯定有比较娇贵的地方,不是一般人能伺候的,可是听了洪涛的话,脑子又有点乱了。
    熟悉机械加工的他很清楚,如果有一头不眠不休、不挑吃喝的铁牛在会是什么情景。大牲口们没用了,这么多水车水轮也白造了,再往下想更可怕,好像很多人以后也没啥用了。
    “但它脾气不太好,肚子里气太多就会炸。所以你有活儿干了,去和沈大人商量,看看能不能给铁牛加装上撒气孔,既要让它肚子里的气足够多的,又不能太多。造好之后,你大头爷爷在九泉之下也会笑醒的,将来你们王家靠这个能荣耀几百年!”
    洪涛对王鑫的忠诚不担心,这孩子从出生那天起,就被王大头没日没夜的灌输着驸马是祖师爷的思想,这时候的工匠对手艺看得比命还重,为了让子孙有吃饭的依仗,不要命也会保住那点绝技。
    这种思想方式也好也不好,好的方面洪涛充分利用,防止科技太早扩散,不好的方面洪涛交给促进社去处理,普及教育是她们的工作,别指望自己。
    “大官人放心,您不点头,王家子子孙孙皆不可知!”王鑫很有王大头的觉悟,知道这门手艺的轻重,也知道该付出什么代价。
    “还子子孙孙,你媳妇在哪儿呢?府里和学院里那么多小娘子,你就没看上一个?”一提子子孙孙,洪涛又开始皱眉毛。
    王鑫今年都二十六了,他的同龄人不敢说当爷爷吧,但膝下有二三个孩子是非常平常的事儿,积极点的老大都快成年了,可他连个家都没有。
    他爹也是个老实疙瘩,窝在福建路的工坊里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七八年了就来过一次,打死不敢进府里住,自己请他们父子吃顿饭,结果见到长公主之后筷子都拿不起来了。
    老两口在镇上煎熬了三天,坐上海商的船一溜烟就跑了,从此再也没来过。王鑫年年写信年年就回来一句话:爹娘都好,好好干活,不许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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