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第十六章：不离
《皇后纪》已完结出版 作者:花半里
第18节:第十六章：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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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縯这几场胜仗打下来，意气风发，未免有几分急进心理，一心想着要拿下宛城，却没想到在大雾迷漫的小长安中了甄阜与梁丘赐的计，汉军大败，死伤无数。/瑤池電子書。yaochi．me⊙﹏⊙/刘氏家眷连同刘刘的二哥刘仲、二姐刘元和三个女儿，共数十人，尽数命丧于此。
汉军败退棘阳，小长安并不安全，刘秀便连夜将丽华带往棘阳，与姐姐刘黄、妹妹刘伯姬住在一处，当是有个照应。十二月的天，她淋的这场雨几乎没要半条命，好在照顾得当，隔了两日，竟也慢慢好了。
丽华慢慢握住刘伯姬的手，不知道要怎样去安慰她，她心里明白，在悲伤与死亡面前，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甚至是虚伪的。
“三哥带着我逃走的时候，是遇上二姐了的，三哥要拉她上马……”刘伯姬用罗帕掩住嘴，失声痛哭，“可是……二姐她……她死活不愿意上马……她只说……她只说……”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丽华紧皱着眉，眨回去眼睛里的泪水，颤声：“别说了，别说了……”那些惨烈的场景，连想象都无法想象，她又如何忍心再让刘伯姬重述一遍？
“二姐她说‘这一匹马救不了我们几个人，我们不能都死在一起，你们要好好活着，快走’……我和三哥是活下来了……可是二姐……二姐和几个孩子却……”将这些说完，她伏在榻上哭到不能自己。
这时刘黄慢慢地进来，双目通红，脸颊微有些浮肿，想也是这两日尽是在哭了。丽华站起身，她一直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刘秀的这位孀姐——她的丈夫胡珍两日前已死于小长安。
“姑娘，这两日净要你陪着伯姬，难为你了。”
丽华不知该如何接口，只得摇头说了一句：“不会。”
刘黄叹了口气：“你看我们这一摊子，章儿、兴儿两个孩子天天哭闹着要找娘，到处是哭声……伯升那里也不好过。”
这些丽华自然是知道的，甄阜与梁丘赐赢了小长安之战后，乘胜把物资留在蓝乡，率领兵十万南渡潢淳水，抵达临水，在潢淳水与沘水之间扎营布防，又破坏身后的桥梁，以示破釜沉舟绝不回师的决心。新市兵、平林兵眼见汉兵多次败退，而甄阜、梁丘赐又要大举进攻，这些人已经出现了逃跑的意图。不光刘縯焦头烂额，就连刘秀都面含忧色。
拦下了习研和湖绿的跟随，她一个人在府内走了一圈，拦住一人，问：“知道刘文叔刘公子在何处么？”
那人却先是上下打量了她几个来回，突然咧嘴一笑：“你是丽华！”并非是疑问，而是肯定。
丽华眉峰微动了一下，敛衽一礼，低眉浅笑：“诺，不知先生讳字？”
那人嘿嘿一笑：“我叫刘稷，早就知道姑娘了，夫人未过逝前便想要见姑娘一见，只可惜……”脸色一黯，但随即又笑开，“姑娘闻名不如一见，果然担得起新野第一美人之称啊！”
丽华忍不住抿嘴，这些话放到现代，那自然是没什么，但在这汉朝，也真称得上孟浪了。刘稷，原来也是刘家人，他说的夫人又是谁？
“你家夫人是？”
“自然是文叔的母亲了！夫人之前一直心文叔的婚事，他始终不愿娶妻，也不知他究竟看中了哪一家姑娘，自从听二姐说……”他笑得暧昧不明，“知道是姑娘以后，便一直想要见姑娘一见。”
这个刘稷，真是口没遮拦，什么话都说！简直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你不是要找文叔，他在那里！”
顺着刘谡的手指，看到刘秀站在一株枣树下，他对面站着刘縯，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刘稷笑嘻嘻地离开，她慢慢走过去，停在不远处等他们结束谈话。刘秀看到了她，嘴角露出温浅笑意，她抿起嘴角，回他一个笑，却正好看到刘縯转头看过来。
她收起笑，远远敛衽一礼。
刘縯微点了点头，转向刘秀说了句什么。她看到刘秀看着她，嘴角又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蓦然脸红。
“这里不比氏坞堡，只怕你住不习惯，我过几日便想办法将你送回去。”
丽华脚步微顿了一下：“我能说我不回去么？”
刘秀转身，与她面对面，表情不变，似乎她的回答，他已了然于，只是微微叹息：“小长安的惨状你也看到了，我怎能……放心让你留在这里？”
丽华抬眼与他对视，淡淡一笑：“有你在，我还怕什么？”
刘秀双眸墨汁乌玉，深深看着她，一动不动。
丽华被他看得晕生双颊，忍不住想，在他这个古代人面前，她的话是不是太大胆了些？
但他却突然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她的手拿起，五指渐渐收拢，握在掌心。丽华手指在他手心里微微用力，与之相握，抬眉一笑，眼波流转。
“下江兵五千余人前日抵达宜秋，我同大哥商量了，明日我们与李通亲自前往拜访，若能联兵，能解得眼前之危，那是再好不过。”
“下江兵？”丽华想了想，“可是成丹、王常等人？”
“诺，只要和下江兵联合，再加上这里的新市兵，则棘阳之围可解，宛城可再徐徐图之。”
“可是……”丽华迟疑，“甄、梁二人手握十万兵，而汉军与新市军再加上下江兵一共才……这相差太大了。再说，那王常也不一定就愿意联兵。”
刘秀笑：“这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说服他。”
丽华笑而不语，她仍旧是那一句话，有你在，我还担心什么？
次日，刘縯亲自带着刘秀与李通去往宜秋游说王常联兵，而习研与湖绿则围在丽华身边劝说她离开。
“姑娘，这里实在不是姑娘您能待的地方，兵荒马乱的，奴婢还又听说前方又有十万军围着，已经有人开始逃跑了。姑娘啊，您这样……可不是要惹夫人忧心吗？”
丽华自然明白习研的意思。她担心的也是对的，这里有谁不知道她是新野丽华？用她的话来说，识在新野算是最大的土豪了，财大势大，谁人不知？而识疼妹子也是出了名的，她这个识最疼爱的妹子、别人口中的新野第一美人，到底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这样凭白无故的跟着刘秀出现在这里，惹人闲话是必然的。
可是，刘秀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而她走到这一步，也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只要她回到家，夫人震怒之下，是势必要将她嫁出去的。若她想要与刘秀在一起，那个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回的。
“湖绿，你回去吧，回去告诉我娘，就说……”她紧了紧捏着的拳头，“我现在还不能回去，请娘愿谅，他日凭娘责罚。”
湖绿扑嗵跪倒在丽华脚边，大哭道：“姑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阻拦姑娘了！求姑娘不要赶奴婢走……”
她突然大哭，丽华却是懵了一下，奇道：“你哭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
习研也担心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叫了声：“姑娘……”
丽华看她一脸的担心，这明白过来。她让湖绿回家去，夫人自然会责怪罪她护主不利，只怕听到她不愿意回去，还会迁怒，将湖绿赶出家只怕还是最轻的，重些怕是还要受责罚。
在这个时代，奴婢的命是最轻贱的。
“你不必担心，我写封帛书你带回去，交给我娘，她便不会赶你走了。”
湖绿仍旧摇头哭求着。
丽华心下一软，有些不忍心。但再想，她在这里，一仆两婢又带有一个半大的孩子，总归是不好的，而习研又跟着她的时间最长，与她最有默契，她自然是不舍得习研回去的。还是只有硬下心肠将湖绿赶回家了。
“你起来吧，你在家的时间也不短了，该是了解我娘的。”
湖绿哭着回答：“夫人最是和善不过……”
“这就是了，那你还怕什么？”
“奴婢……奴婢……”
“回去吧，让夫人安顿一下枝兮，说我很快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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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败退棘阳，小长安并不安全，刘秀便连夜将丽华带往棘阳，与姐姐刘黄、妹妹刘伯姬住在一处，当是有个照应。十二月的天，她淋的这场雨几乎没要半条命，好在照顾得当，隔了两日，竟也慢慢好了。
丽华慢慢握住刘伯姬的手，不知道要怎样去安慰她，她心里明白，在悲伤与死亡面前，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甚至是虚伪的。
“三哥带着我逃走的时候，是遇上二姐了的，三哥要拉她上马……”刘伯姬用罗帕掩住嘴，失声痛哭，“可是……二姐她……她死活不愿意上马……她只说……她只说……”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丽华紧皱着眉，眨回去眼睛里的泪水，颤声：“别说了，别说了……”那些惨烈的场景，连想象都无法想象，她又如何忍心再让刘伯姬重述一遍？
“二姐她说‘这一匹马救不了我们几个人，我们不能都死在一起，你们要好好活着，快走’……我和三哥是活下来了……可是二姐……二姐和几个孩子却……”将这些说完，她伏在榻上哭到不能自己。
这时刘黄慢慢地进来，双目通红，脸颊微有些浮肿，想也是这两日尽是在哭了。丽华站起身，她一直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刘秀的这位孀姐——她的丈夫胡珍两日前已死于小长安。
“姑娘，这两日净要你陪着伯姬，难为你了。”
丽华不知该如何接口，只得摇头说了一句：“不会。”
刘黄叹了口气：“你看我们这一摊子，章儿、兴儿两个孩子天天哭闹着要找娘，到处是哭声……伯升那里也不好过。”
这些丽华自然是知道的，甄阜与梁丘赐赢了小长安之战后，乘胜把物资留在蓝乡，率领兵十万南渡潢淳水，抵达临水，在潢淳水与沘水之间扎营布防，又破坏身后的桥梁，以示破釜沉舟绝不回师的决心。新市兵、平林兵眼见汉兵多次败退，而甄阜、梁丘赐又要大举进攻，这些人已经出现了逃跑的意图。不光刘縯焦头烂额，就连刘秀都面含忧色。
拦下了习研和湖绿的跟随，她一个人在府内走了一圈，拦住一人，问：“知道刘文叔刘公子在何处么？”
那人却先是上下打量了她几个来回，突然咧嘴一笑：“你是丽华！”并非是疑问，而是肯定。
丽华眉峰微动了一下，敛衽一礼，低眉浅笑：“诺，不知先生讳字？”
那人嘿嘿一笑：“我叫刘稷，早就知道姑娘了，夫人未过逝前便想要见姑娘一见，只可惜……”脸色一黯，但随即又笑开，“姑娘闻名不如一见，果然担得起新野第一美人之称啊！”
丽华忍不住抿嘴，这些话放到现代，那自然是没什么，但在这汉朝，也真称得上孟浪了。刘稷，原来也是刘家人，他说的夫人又是谁？
“你家夫人是？”
“自然是文叔的母亲了！夫人之前一直心文叔的婚事，他始终不愿娶妻，也不知他究竟看中了哪一家姑娘，自从听二姐说……”他笑得暧昧不明，“知道是姑娘以后，便一直想要见姑娘一见。”
这个刘稷，真是口没遮拦，什么话都说！简直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你不是要找文叔，他在那里！”
顺着刘谡的手指，看到刘秀站在一株枣树下，他对面站着刘縯，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刘稷笑嘻嘻地离开，她慢慢走过去，停在不远处等他们结束谈话。刘秀看到了她，嘴角露出温浅笑意，她抿起嘴角，回他一个笑，却正好看到刘縯转头看过来。
她收起笑，远远敛衽一礼。
刘縯微点了点头，转向刘秀说了句什么。她看到刘秀看着她，嘴角又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蓦然脸红。
“这里不比氏坞堡，只怕你住不习惯，我过几日便想办法将你送回去。”
丽华脚步微顿了一下：“我能说我不回去么？”
刘秀转身，与她面对面，表情不变，似乎她的回答，他已了然于，只是微微叹息：“小长安的惨状你也看到了，我怎能……放心让你留在这里？”
丽华抬眼与他对视，淡淡一笑：“有你在，我还怕什么？”
刘秀双眸墨汁乌玉，深深看着她，一动不动。
丽华被他看得晕生双颊，忍不住想，在他这个古代人面前，她的话是不是太大胆了些？
但他却突然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她的手拿起，五指渐渐收拢，握在掌心。丽华手指在他手心里微微用力，与之相握，抬眉一笑，眼波流转。
“下江兵五千余人前日抵达宜秋，我同大哥商量了，明日我们与李通亲自前往拜访，若能联兵，能解得眼前之危，那是再好不过。”
“下江兵？”丽华想了想，“可是成丹、王常等人？”
“诺，只要和下江兵联合，再加上这里的新市兵，则棘阳之围可解，宛城可再徐徐图之。”
“可是……”丽华迟疑，“甄、梁二人手握十万兵，而汉军与新市军再加上下江兵一共才……这相差太大了。再说，那王常也不一定就愿意联兵。”
刘秀笑：“这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说服他。”
丽华笑而不语，她仍旧是那一句话，有你在，我还担心什么？
次日，刘縯亲自带着刘秀与李通去往宜秋游说王常联兵，而习研与湖绿则围在丽华身边劝说她离开。
“姑娘，这里实在不是姑娘您能待的地方，兵荒马乱的，奴婢还又听说前方又有十万军围着，已经有人开始逃跑了。姑娘啊，您这样……可不是要惹夫人忧心吗？”
丽华自然明白习研的意思。她担心的也是对的，这里有谁不知道她是新野丽华？用她的话来说，识在新野算是最大的土豪了，财大势大，谁人不知？而识疼妹子也是出了名的，她这个识最疼爱的妹子、别人口中的新野第一美人，到底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这样凭白无故的跟着刘秀出现在这里，惹人闲话是必然的。
可是，刘秀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而她走到这一步，也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只要她回到家，夫人震怒之下，是势必要将她嫁出去的。若她想要与刘秀在一起，那个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回的。
“湖绿，你回去吧，回去告诉我娘，就说……”她紧了紧捏着的拳头，“我现在还不能回去，请娘愿谅，他日凭娘责罚。”
湖绿扑嗵跪倒在丽华脚边，大哭道：“姑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阻拦姑娘了！求姑娘不要赶奴婢走……”
她突然大哭，丽华却是懵了一下，奇道：“你哭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
习研也担心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叫了声：“姑娘……”
丽华看她一脸的担心，这明白过来。她让湖绿回家去，夫人自然会责怪罪她护主不利，只怕听到她不愿意回去，还会迁怒，将湖绿赶出家只怕还是最轻的，重些怕是还要受责罚。
在这个时代，奴婢的命是最轻贱的。
“你不必担心，我写封帛书你带回去，交给我娘，她便不会赶你走了。”
湖绿仍旧摇头哭求着。
丽华心下一软，有些不忍心。但再想，她在这里，一仆两婢又带有一个半大的孩子，总归是不好的，而习研又跟着她的时间最长，与她最有默契，她自然是不舍得习研回去的。还是只有硬下心肠将湖绿赶回家了。
“你起来吧，你在家的时间也不短了，该是了解我娘的。”
湖绿哭着回答：“夫人最是和善不过……”
“这就是了，那你还怕什么？”
“奴婢……奴婢……”
“回去吧，让夫人安顿一下枝兮，说我很快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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