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十八年 作者:大醉大睡

    分卷阅读69

    战。

    泰山身法迟滞,挥舞着他的大砍刀结结实实堵在季舒流面前不动,这样,葛兴礼周围最薄弱的一环终于没人再攻过来,只要季舒流守住泰山一人即可,季舒流自己背后无忧,也轻松许多。

    计策得逞,季舒流内心稍定,正在思索如何突围,只听华山阴森森地在远处道:“泰山,把季舒流跟别人分开,不许离得太近!”

    泰山忽然收招退后两步,呼哧呼哧地喘息片刻,绕个弯子,对准季舒流背后的受伤少年砍去。季舒流急忙出剑阻拦,泰山却拼着身中一剑,从季舒流和受伤少年的缝隙中挤过去,再喘息两声,从另一边又挤回来。

    几名少年不堪重压,被迫向远离泰山的方向退却。季舒流趁泰山心有旁骛,数剑连刺,把他左臂划得血肉模糊,其中一剑还在他腰上开了道口子。雨水落在伤口上,把不断流出的鲜血冲淡,泰山却只是低吼几声,勇猛不减。

    季舒流和其余同伴终于又越拉越远,单独面对泰山;华山另派出三人从季舒流背后围堵,将他彻底困在原地。

    当此之时,泰山奈何不了季舒流,季舒流也奈何不了泰山。单论武功见识,季舒流略胜一筹,围攻之下丝毫不乱,可泰山似有无穷体力,而且皮糙肉厚筋壮血足,同样深的伤口如果落在季舒流身上已经能让他倒下,落在泰山身上却收效甚微。

    初时急促的雨滴开始减缓,淅淅沥沥绵延不绝,只有风依然猛烈。

    季舒流暗道自己决不能出任何差错,收敛心神,小心应付。终于,他身后偏左的一人不慎踩中一滩泥水,脚下微滑,咽喉、胸前同时露出破绽。季舒流迅速转了个身,运足内劲格挡开其余几人的兵刃,剑尖余力不减,刺入打滑那人的胸膛,不假思索地避开心肺,抽剑护身,重新迎上泰山。那人重伤倒地,无力再战。

    冰凉的雨点不住打在季舒流头顶,他心头一惊——避开心肺?

    刘俊文无暇,文如意无力,只有他季舒流是无胆,无胆下杀手。

    刚才他懵懵懂懂,一切发自本能,现在他心中一片明了,却还是下不去狠手。厉霄就在附近,他不知道一旦杀死醉日堡门徒会发生什么,厉霄会不会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一剑刺穿他的胸膛,挖出他的心肺?

    一阵邪风迎面刮来,灌进口鼻,季舒流几乎窒息。

    如此走神了一会,季舒流强迫自己冷静,专心致志对付泰山,仔细观察泰山的动作和眼神。尽管围攻他的人已经少了一个,泰山却丝毫没流露出对同伴的担心,反而改变策略,不再伺机伤敌,更像是急着要把敌人缠住。

    季舒流心头猛然掠过一股不祥的预感,刚才背后三人都是以“堵”为主,只有泰山不服气地全力进攻,为何此时忽然改变策略,而且眼神中跳动着兴奋?他想到一个可能,突然冒险背对泰山,从空出的缺口突出包围,冲向葛兴礼那边。

    已经晚了。

    刘俊文被华山带着几个手下缠得牢牢的,其余的醉日堡门徒全都在猛攻四名少年和中间的葛兴礼。那名左臂受伤的少年又受了好几处伤,被秋雨湿透的外衣上染满了血,文如意不知何时换到他身边竭力护持,仍旧左支右绌。

    受伤少年忽然脱力,跪倒在地。

    一名使剑的醉日堡门徒举起剑对着他当头斩去,避无可避。

    文如意不顾攻向他自己的刀剑,毅然转身,把受伤少年和葛兴礼一起扑倒在身下。一刀一剑同时深深插进文如意的背部,留下两道致命的伤口。文如意身体一缩,双臂双腿齐用,抱住了那个使剑敌人的小腿,用尽他此生最后的力气把那人拽倒,骑在那人腿上。

    受伤少年会意,仍然把葛兴礼压在身下,趴在地上右手从旁出剑,一招割断被压住那名敌人的咽喉,骄傲地大喊:“文哥,你的仇报了!我没怂!”

    还站着的两名少年眼睛也红了,低低嘶吼着为他们挡住其余敌人的攻击。

    季舒流直到此时才冲到他们附近,见状腿上发力,一个急转扑向刘俊文那边。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应该最先除去的不是武功最硬的泰山,而是悄无声息设局布阵的华山!

    他听到背后沉重的脚步声,知道泰山已经追赶上来,却没有回头,用最简洁迅猛不留后路的一剑,刺穿笃定等待泰山救援的华山胸膛。

    华山惊诧的表情迅速僵硬,嘴里淌出鲜血,怨毒的眼神钉在季舒流脸上,至死没有合眼。季舒流听到身后的犀利风声,向左让开,泰山的砍刀从他右腿砍下一块肉来,直接露出骨骼。

    季舒流紧咬着牙一声不吭,从华山的尸体中抽回长剑,回身刺中泰山胸口,虽然只留下浅浅一道伤,却阻断了他的攻势。

    刘俊文比震惊的醉日堡门徒们更早反应过来,趁机杀死两名不知所措的敌人。

    既然开了杀戒,杀几个都是一样!季舒流右腿受伤后身法受限,对阵泰山堪堪平手,却大异刚才,招式杀气毕露。

    少年们那边得到刘俊文的帮助,缓出手来,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葛兴礼哭叫“文师兄”,其余的人则都哭着喊“文哥”。

    文如意还剩一口气,虚弱地道:“你们……活着回去,帮我给我娘……带个话。”

    少年们都安静地等他说下去。

    文如意大口吸着气,极度的痛苦之中,一点点低下去的声音不改倔强任性:“她偏心我大姐和……三弟,不把我当儿子看,我也不把她当娘看,你们千万就地把我烧成灰儿,叫她……再也看不见,后悔……一辈……”

    他已经说不出话,先前帮他报仇的受伤少年哑着嗓子狠狠答应:“你放心!你这番话我肯定添油加醋十倍告诉你家那个老虔婆,叫她后悔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话毫无道理。如果文如意的母亲真的不把他当儿子看,闻言能有几分悔意?如果母子之情尚存,他的报复岂非胡闹?少年们却个个拍着胸脯,保证要让文如意复仇成功,死得毫无憾恨。

    季舒流忽然想到,厉霄对自己关怀得无微不至,自己从未体会过被家人忽视的感觉,实在无权评判这种事,心中发酸,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刚才还奋不顾身舍生取义的市井少年。

    他已气绝身亡。

    作者有话要说: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

    苏轼《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

    第33章 故人久立

    短暂的安静过去,混战再起。

    季舒流握紧长剑,独自应付泰山。激战中,他感觉不到右腿伤口的疼痛,却能感觉到失血和寒冷带来的疲倦。泰山流的血也许比他更多,可惜仿佛永无倦意,每一刀的力度还和刚刚开战时一样。

    季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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