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几年,老虞什么时候给过你大伯面子?沈清风当时挑唆知意和虞睿,不就是因为老虞不买账,你大伯只能通过别的法子握住虞家那一票。”
    路剑波又道:“虞睿六年前就知道是沈清风换的孩子。”
    当初虞睿在曼哈顿请他吃早饭,话里话外都透露出来沈清风做人没底线,让他别再跟沈清风接触。
    “虞睿还算善良,老虞跟你大伯和二伯,不相上下。”
    蒋司寻:“虞睿这个人情,你让蔡秘书去还。”
    路剑波道:“我亲自去还,改天我请虞睿吃饭。”
    蒋司寻看一眼父亲,拿水杯碰父亲的杯子。
    路剑波:“你大伯肯定会去保释沈清风,你爷爷那句谁敢保释,财产没他的份,对你大伯不起作用。”
    路剑良料定就算自己去保释,路老头也不会真的翻脸,不仅不翻脸,还会因他对自己妻子不离不弃,反而高看他。
    另一边,路剑良准备好了保释金,没用沈清风的零花钱,他还不差那点保释金,准备好之后打了庄伯电话。
    庄伯并不意外接到老大电话,他看一眼路老头:“剑良的电话。”
    路老头下巴一点:“接吧。”
    庄伯接通后说道:“你父亲休息了。”
    路剑良:“我知道,所以打给您。庄伯您转告我爸,我去保释沈清风了,不管怎样,夫妻一场,我做我该做的。要劳烦您多劝劝我爸,别生气。”
    收线,庄伯说:“您料事如神,老大真去保释了。”
    路老头叹口气,大儿子对沈清风是真心也好,利用也罢,随他去吧。
    他打了秘书电话,交代:“以我个人的名义发条声明,老大媳妇沈清风在二十六年前因恨换了许向邑家的孩子,该受的惩罚必须得受,路家还认她这个媳妇,希望她能改过自新。”
    只要沈清风被关押的消息传出,集团是躲不过股价大跌,路家也会再次历经各种流言,但路老头这条个人声明一出,相当于先发制人。
    人一旦先认错,且不遮不掩,大众总能宽容。
    路剑良在去保释的路上看到父亲的声明,怒不可遏,但又不敢冲父亲大呼小叫,打通电话后,将火气往下压了又压:“爸,法官都还没定罪,您这就给她罪名安上了?”
    有舆论影响力的案子,对本就不易的保释来说,雪上加霜。
    路老头:“剑良,我不会冤枉她。换没换,你心里也有数不是吗?我是老了,但不聋不瞎。我做我该做的,你做你该做的。倘若你能真做到这辈子都不离不弃,不管多少年你都等她出来,路剑良,我佩服你。这辈子,我还没佩服过谁。”
    路剑良冷笑,对着车窗外怔神半刻,又笑一声,挂了电话。
    路老头放下手机,人靠回椅背里。
    半晌后,突然对庄伯说:“我该把家产分一分了。”
    --
    一切算是尘埃落定,只有津运的那个项目,还在沈清风手里。
    蒋司寻陪父亲吃过饭,去了商场一趟。
    许珩打电话给他时,他正在挑丝巾。
    “我爸总算少了一个遗憾。”许珩开口的第一句话。
    就在刚刚,蒋司寻让人把妹妹的那枚脚印给他送了过来。
    两人各说各的,蒋司寻道:“我下午回北京一趟。”
    许珩:“你事情都处理好了?”
    “没。明早再回,不耽误。”
    蒋司寻把又挑中的一条放旁边,继续挑选。
    许珩本来打算晚上回去,临时决定改时间:“我跟你一起吧。”
    蒋司寻道:“一起也行,我还要带设计师回去。”
    “什么设计师?”
    “婚纱设计师。”
    “这才哪跟哪儿,你就开始想着设计婚纱了?”
    “婚纱手工缝制需要时间。”
    设计师说还是想当面见见这位美女大客户,只看照片和视频,看不出气场和气质。
    结婚那么重要,也已经花了那么多钱,她希望从本人身上找设计灵感。
    设计师道:当然,见与不见,蒋总您决定。
    最近设计师正好在港,过几天就回伦敦了,蒋司寻决定此行带上设计师前往。
    许珩手里还拿着妹妹的那枚小脚印,难得没找茬挑刺,还贴心提醒:“知意又不傻,你带设计师回去,她能猜不出你要干嘛?”
    蒋司寻:“我不带着见面,到时麻烦许伯母安排。”
    以设计礼服为由,许知意不会怀疑。
    结束通话,蒋司寻去结账。
    一共选了五条新款丝巾,有长有短。
    许知意在公司都是穿正装,颜色单调,这些丝巾适合系在手腕,系在裙子上,搭西裤,配衬衫都可以。
    在机场贵宾休息室,许珩见到这位婚纱设计师,同蒋司寻一行人一同进来,中短发,打扮干练,穿了西裤衬衫,淡妆,通身唯一的首饰是两枚珍珠耳钉。
    设计师今年三十九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但完全看不出实际年龄。
    蒋司寻给他们简单做了介绍。
    许珩不懂婚纱设计师是否像知名服装设计师那样,经常出现在各大秀场和时尚派对。
    他担心道:“我妹妹应该不认识你吧?”
    设计师浅笑说:“应该没机会认识。”
    傍晚七点钟,他们一行人落地北京。
    许珩直接回家,蒋司寻则去远维大厦接人。
    许向邑虽然人不在港岛,但那边的所有情况,他都在时时关注。
    儿子回来,肉眼可见的疲惫。
    “你和司寻这段时间都不容易,等他回来,我必须得好好感谢你们俩。”
    许珩没邀功:“我还好。蒋司寻压力大。”既要对付路剑良还要顾及路家的大局,又要周旋在各大家族与几个董事之间。
    他承诺几个董事的好处,接下来必然得一一兑现。
    许向邑挽起衣袖,问儿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宵夜。”
    这时何宜安给儿子端来一碗冰镇绿豆芋圆汤,道:“先吃点。”
    许珩:“我想知道,我这个待遇能维持几天?”
    何宜安笑:“就今晚一晚。”
    许珩:“……”
    何宜安顺势在餐桌前坐下,感慨道:“总算能在庭审时看到沈清风认换孩子这个罪。”用其他罪名送她进去,到底不解恨。
    遗憾的是,小脚印还是没找到。
    她示意那碗绿豆芋圆,问儿子:“怎么不吃?”
    许珩打开包,“送给您和我爸一件礼物。蒋司寻的功劳,我借花献佛。”
    他把那枚小脚印递给母亲:“知意来到这个世上,留下的第一个痕迹。”
    “不是说,找不到了吗?”何宜安激动着,沙哑着声音分两次才说完这句话,小心翼翼接过来。
    纸张泛旧,那枚小脚印依然鲜红。
    轻微吸了吸鼻子,她把小脚印给丈夫看。
    许向邑把这张资料表对折,再沿着脚印边缘折,只将小脚印露出,他放在自己手里比划,恍若女儿的小脚踩在他的掌心。
    何宜安忽然别开脸,见不得这一幕,不禁潸然。
    她手机振动,女儿发来消息:【妈妈,我今天回家要很晚,九点钟还要跟曼哈顿那边开视频会。你和爸爸别等我了,早点睡。】
    何宜安回复:【我们也不困,你忙吧。】
    许知意放下手机,不再劝,每次不管多晚回去父母都会等她,劝也不听。
    今天自己的心思几乎都在港岛那边,直到路爷爷发了个人声明,她才将心放回肚子里,沈清风终于没机会再被保出来。
    津运的那个项目,最后大概率会再回到路剑良手里。
    倒了杯水,许知意倚在桌沿慢慢喝着,这是六年来,因抱错这事心里最舒畅的一天。
    她捞过手机发消息给蒋司寻:【等过几天,你不忙了,我去港岛,一起去看看路爷爷。】
    蒋司寻:【好。】
    许知意问:【你还在公司?】
    蒋司寻在一楼的电梯间,刚按了上行键,电梯门缓缓打开。
    手里拎着给她的礼物,他单手打字:【马上进电梯。】
    许知意当他在港岛那边下班了:【你今天回去好好睡一觉,我还有视频会,结束得很晚,今晚就不跟你视频了,你早点睡。】
    她又补充一句:【如果你现在方便,现在和你视频。】
    蒋司寻进了电梯,按了数字‘20’,门关上,数字不断攀升,离她越来越近。
    他回:【旁边有人。】
    许知意:【那就打字聊天。】
    电梯停靠二十楼,蒋司寻下去。
    许知意分享此刻的心情:【你如果今天在北京就好了,晚上忙完我替你庆祝,也替我自己庆祝。】
    蒋司寻问:【你想怎么庆祝?】
    许知意笑:【因为你没回来,我就没具体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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