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请你们摆好自己的画笔,今天我们讲的是”一头长发的唐老师详细地给教室里的同学们讲着硬笔美工应该注意的细节。他是个很有激情的青年画家,也很有才能,上课总是充满激情,同学们都很愿意听他的课,所以胖子校长用了很大的代价留下了唐老师。
    下课后唐老师继续和同学们讨论了很长时间,对于他来说回家并不是重点,因为他的家就在画室二楼,校长专门拨给他一个房间。回去后妻子已经煮好了晚饭,今天是他春节休假后的第一堂课,唐老师笑着问道:“这么长时间没有准备专业课了,还行吗?”
    妻子笑道:“行不行其实都一样,我教的也不是一般人。”
    唐老师笑道:“说的也是,你教的那帮都是专业画家了,也没什么好要你操心的,你就混工资吧。”
    妻子道:“不混工资能行吗,现在情况越来越麻烦,我们的开销肯定会越来越大的。”
    唐老师道:“什么麻烦,你是不是又想买房子了,我不是说了吗,没到时候,再拼个两年我们自己回去搞个画室,到时候再说买房子的事吧。”
    妻子白了他一眼道:“说什么梦话呢,和我装糊涂是吗?”
    唐老师被这句话说得一头雾水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妻子看看他有些怀疑地道:“你是真有病假有病啊,我就走这么几天你就把我的话全忘了?”
    唐老师道:“你说什么了?”
    妻子上下看看他道:“你就装糊涂吧,不错我知道你和姓陈的关系不错,不过一码是一码,这件事情如果不办妥了大家以后都不好过。”
    唐老师越听越奇怪道:“你是不是有病啊,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很有意思吗?”
    妻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很妩媚地笑道:“我知道你早就有打算了,只是不愿意告诉我而已,算了,我原谅你了。”
    说罢还在惊疑不定的唐老师脸上吻了一口,然后收拾自己的画板去上课了。唐老师对妻子的行为实在不能理解,担心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便一同跟着她进了教室,这时大概已经来了有一半左右的学生,妻子道:“来的暂时不多啊,也好,我们复习一下过年前的功课。”说罢取出教学资料讲了开来。
    唐老师一个人坐在最后仔细地听着妻子讲课,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期间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进教室,忽然唐老师看到了一个本不该看见的身影,瞬间他的冷汗就流了下来,因为他居然看到了王文娜。
    这个早在年前就自杀身亡的小女孩背着画板在唐老师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走进了教室,然后她选择了一个离唐老师很近的位置坐了下来,然后打开画夹专注地听起课来,而对她生前最喜爱的老师,王文娜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
    唐老师这时候左右打量了一番,他发现这些学生都是非常奇怪的,一个个面无血色、表情呆滞,最明显的就是手,他们拿着画笔的手指甲里没有一丝血色。唐老师的心猛然颤抖起来,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老婆这间教室的灯光永远都是一片惨白,而妻子的课永远都是在晚上,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一提起妻子,同事们总是一副不解的表情了。
    而再看他的妻子,他越来越觉得抽象,自己好像对夫妻生活从来没有什么明确的记忆,对过去的生活脑子里也没有清晰的记忆,每天发生的事情好像当天总是能够遗忘一般。
    他再也不敢深想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是爱妻子的,他真的不希望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最好就是一场梦而已,可这真的是梦吗?
    下课了,唐老师一动不动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学生们毫无表情,毫无交流,静悄悄地从教室里走了出去,包括王文娜在内,他彻底迷茫起来。
    妻子看着他皱眉道:“走啊,还不回去?”
    唐老师深深吸了口气,跟着妻子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看她熟练地操持着家务,心里一阵阵地发寒。过了一会儿,只听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唐子,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我回去一趟你变化竟有这么大?”
    唐老师想了很久才道:“小姚,能告诉我咱们究竟是人还是鬼吗?”
    妻子放下手上的活计,怜爱地开导他道:“早让你对自己好一点,你不听,当然是人了,不过我不是。”
    唐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并没有多少惊悚的感觉,反而悲从中来,他捂着脸呜呜大哭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泪水,反正一发不可收拾,老婆就像“人”一样,让唐老师靠着自己的身体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道:“我知道你辛苦了,我也知道你很累,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是我拖累了你。”
    不知哭了多久,唐老师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他缓缓道:“一切都是为了那张符是吗?”
    妻子点点头道:“唐子,别勉强自己了好吗,我真的不希望你这样。”
    唐老师道:“我们还有退路吗?”
    妻子摇摇头,唐老师拉着她的手站起来道:“小姚,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这句话是我永远的承诺,天荒地老也不会变。”
    妻子温柔地靠在丈夫的肩膀上,表情无限幸福。
    “那个唐老师是个鬼眼。”陈团长突然道。
    “什么意思?”马天行问。
    “我在他的眼珠里并没有看到他老婆的倒影。”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陈团长和唐老师妻子说话的时候却一直盯着唐老师在看,本来以为是团长害羞,原来他早就起了疑心。马天行道:“他是鬼眼,那我们是什么眼,我们可都能看到他老婆了。”
    陈团长道:“用科学界的话来说,所有物质都是依附在空间里的,我们人类生活在三维空间,那么鬼神有可能就生活在四维、五维空间里,那么当这些空间出现平面交集,你就可以看见另外空间里的生物,所以我们能看见他老婆也不奇怪,而且有可能你看到的明明是鬼,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马天行道:“团长,我很怕哎,那么你是人是鬼呢?”
    陈团长对我道:“你看看小马的眼珠里有没有我的成像。”
    我过去仔细看了看,马天行道:“看见没有,记住无论交情多深,一定要站在真理这边。”
    我道:“实在看不清,你眼屎实在太多了。”
    何壮和陈团长立刻笑成了一团,马天行道:“行啊,你小子也开始损人了。”
    陈团长道:“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说小马,你也应该请一次客了吧。”说罢陈团长将车子停在了一个饭店门口。马天行看了看我们道:“我真没带钱。”
    下了车子后,何壮忽然对马天行道:“我很鄙视你。”
    一句话呛得马天行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我们走了老远他才跑过来道:“壮子,你一年到头难得说几句话,这么对我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何壮看看他指了指自己口袋,又掉过头去,马天行道:“我这不是真没带钱吗,要不然明天,明天我请。”
    陈团长道:“这辈子我估计是吃不上你的饭了,也许大壮和小罗还有希望。”
    马天行嬉皮笑脸地搂着陈团长的肩膀道:“领导,您不能这么小看我,明天我就请客。”说罢伸手向团长上衣口袋摸去。
    陈团长道:“你干吗?”
    马天行道:“您不是过年买的中华还没抽完吗,让我帮帮您。”
    陈团长笑道:“你还知道自己烟放哪儿了吗?”
    马天行笑道:“知道您的不就行了吗?”
    进了饭店陈团长要了一个包厢,我们道:“在大厅吃不就行了嘛,又没有外人。”
    陈团长道:“我有点事情想和你们说说,还是要个包厢吧,那里面清静。”
    上过菜我们支走了服务员,陈团长倒了杯酒道:“敬我老爸。”
    我们虽然都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跟着做了,然后陈团长道:“你们想不想知道我父亲的事情?”
    马天行道:“老爷子有什么传奇故事吗?说来让我们膜拜一下啊。”
    陈团长笑道:“我们一家人都很传奇,自从做了这一行,普通生活基本与我这个家就无关了。当年我爸爸接过一个案子你们也知道和这件案子关系很大,只不过当时限于侦破手段的落后只做自杀便草草结案了。但是后来经过我父亲的调查而掌握的资料,一切并不是表面看来那么简单,我详细把他的刑侦过程说给你们听听。”
    说罢我们渐渐从陈团长嘴里听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简直让我们难以置信。虽然我们搞神秘调查之前也算见多识广了,可是真到了这份上也实在过于抽象,我和马天行都目瞪口呆,何壮的表情一如既往地纹丝不动,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等陈团长一切详细说完,我问道:“团长,你说最后陈科长遇到的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陈团长想了想道:“这个人是我的爷爷。”
    我们又大吃了一惊,道:“您不是说您的爷爷是位非常古板的公安局长吗?以他这种性格能相信这些事就很不容易了,而且他居然还参与了进来,这是不是与他的性格有些矛盾?”
    陈团长道:“没什么矛盾的,人本来就是有两面性,况且我爷爷那还不是性格的两面,实在是做事情的两面,其实我们这个调查部门很早就成立了,早期并不属于科学部门,而是属于安全系统的,我爷爷就是成立这个部门的元老,只是因为当时的社会环境,他们不可能做大张旗鼓的宣传,一切事实真相还需要加以掩盖。”
    马天行道:“怪不得您父子俩都是在这个部门里做事,原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陈团长道:“小子,那时候这个部门简直就是烂到不行的机构,都是找关系不愿意来。我爷爷也是没办法后来才把我父亲搞进来,这也是他进入这个部门第二重要的原因。”
    我道:“那么您父亲穿过镜子里看到的那几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呢,他们是不是在修炼鬼符?”
    陈团长道:“不错,他们就是在修炼鬼符,被活埋的就是祭品。”
    我道:“可是另外四个人当时说他出来害人才活埋的他,怎么他又成了最终受害者?”
    陈团长道:“应该说那五个人中的其中四个还不算是坏到家,他们当时选择做祭品的确实是一个行为不端正的人,而且还是这个人主动来找他们的。”
    马天行笑道:“这不是找死吗?还有这样的道理,看来贪心真是害死人啊。”
    陈团长笑道:“你认为他是在找死?”
    马天行道:“难道不是吗,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呀,多行不义必自毙。”
    陈团长道:“你说错了,真正贪心的不是被埋的,而是埋人的四个。”
    我道:“为什么这么说,至少他们针对的是坏人。”
    陈团长摇头道:“他们明明知道修炼邪法是不对的,但是还要修炼,只是为了让良心上过得去,他们选择了一个似乎并不无辜的人,想要杀死他,难道这就对了?这不但是人性的贪婪,也是人性可怕的一面,他们往往会为做一件错事而寻找借口,这是很可笑的事情,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我道:“他们吃亏了吗?难道最后没有修炼成?”
    陈团长道:“他们算计了半天,最后还是把自己算计了进去,因为他们埋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人,从他一开始找上他们四个就是利用了这四个人的心理,最后这四个人果然没有辜负他,企图利用他做祭品,结果被反噬,辛辛苦苦得到的一瞬间全部吐了出去。”
    我道:“那么那个死去的小女孩其实是被反噬的?”
    陈团长道:“没错,包括那个小女孩的家人,他们根本就知道其中的一切隐情,在女儿被夺去性命后他们选择自杀是逃避反噬的一种手段。那时估计人已经绝望了,就准备做鬼来反抗命运,却不知命运就是要他们做鬼不做人,鬼符的真相其实是种在人身上的报应,让本来应该是鬼的人重新回去做鬼,那些修炼者都是在做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我们都沉默了很久,陈团长过了一会儿又道:“这四个人一个是教授美术的老师,一个是世代种田的农民,一个是教授舞蹈的教练,都是好好的人,非要去搞那些遥不可及的成仙之道,结果反而成了帮凶,一个个到头来人鬼都做不成。”
    我道:“团长,那还有一个人是做什么的呢?”
    陈团长道:“那是五个人里现在唯一还是人的,当然如果不是他回头早,现在也做鬼了,至于这个人是谁,现在暂时保密。”
    我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这个人是谁,便不敢再说了。陈团长道:“我父亲调查的案子,那夫妻俩自杀时死亡的姿势,以及绑手用的红线都是寻求阴间同路的,足见感情很深,可最后也就齐齐走上了不归路。我想他们一定非常后悔。”
    我道:“那么那个叫王文娜的小女孩呢,她也和这个事情有关系吗?”
    陈团长道:“当然有关系了,没有关系能出现在这个案子里吗?”
    我道:“那是什么关系呢?如果按您说的来看,我没发现还有什么交集点了,该死的不是全死了吗?”
    陈团长道:“这件事情哪有这么容易了结,不过该了结的总会了结的。”
    何壮道:“有没有对付他们的法子?”
    陈团长道:“你是在问我?”
    何壮点点头,陈团长道:“没有什么太明确的方法,不过让我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手?”
    何壮道:“他们在等。”
    陈团长道:“你是说时间还没有到?”
    何壮点点头。陈团长想了一会儿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反正不管咋样最近大家还是小心点的好,从小王反馈回来的消息看,估计他们也快了。”
    马天行道:“小王反馈了什么消息?”
    陈团长道:“什么都没有调查到。”
    马天行道:“那我们也没必要这么紧张吧。”
    陈团长道:“对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罪犯,他们带着目的来到这里却什么都不做这本身就很可疑,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做好一切防备,以防他们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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