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正二?十二?年夏,有刺客闯入皇宫,七皇子受惊晕厥,迟迟不醒,太医院所有太医出动,一连诊治了七日,才堪堪将七皇子救回来。只是醒来后?的七皇子痴痴傻傻如呆儿,偶尔说话还流口水。
    天子脚下?刺杀皇子,承正帝大怒,牵连二?皇子,罚二?皇子在御书房跪了大半日,又?命燕瞻半月内彻查此事,捉住刺客,否则必重罚。
    太子燕鸿被?废,皇帝却迟迟不立新储君,如今七皇子又?变成痴傻呆儿,整个大庆能继承皇位的,也只剩下?二?皇子燕泽。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七皇子一事,于二?皇子最?为有利。也就不难知晓此事是出自谁的手笔。
    事情发生,承正帝再怒也无办法。燕泽动的手,承正帝要求燕瞻彻查,无异于是要燕瞻对上二?皇子,使其二?人分崩离析。
    ……
    摘星楼内。
    窗外人流如织,热闹非凡。明亮的阳光通过大开的窗户洒进来,落在厢房中间正对弈的两人身上。
    如今燕泽来见燕瞻,倒是一点也不避人前。
    燕泽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看似将白子最?后?一口气都赌死了,这句棋,他不赢不行了。
    唇角扬起,脸上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燕瞻长指在桌面上轻点,随后?将棋子丢回,脊背慵懒地往后?靠了靠,端起温热的茶喝了一口。
    “七皇子年岁还小,挡不了你?的路,何必下?此狠手。”燕瞻语气平静,“你?最?近行事,是越发地嚣张不忌了。”
    燕泽悠闲地打开一把?洒金白玉扇,若翩翩风流公子,不甚在意?地说:“谁让父皇还在垂死挣扎呢,迟迟不立我为太子,不就是还打量着想让七弟继承么,那我只好,彻底断了他这个念头了。”
    “养虎为患这个道理,父皇还是不明白。谁让他当初给?了我这么大的权利来对付你?。”燕泽看着燕瞻笑着说,“既有了权利,我可就不能太听他的话了。”
    燕瞻垂下?眼?,
    “二?殿下?却给?我出了难题。陛下?命我抓住刺客,那你?这个主谋,我抓,还是不抓?”
    燕泽哈哈一笑。
    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对着燕瞻道:“不过据我所知,那群刺客似乎是北翼探子乔装的,这个答案,定?能给?父皇一个交代。”
    “既如此,谨遵二?殿下?令,”燕瞻道,站起身欲走,楼下?却突然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原来是一妇人当街扭住一男子的耳朵,疼得?那男子哀哀直叫。
    结果那妇人还不放手,指着男子的鼻子大骂。那男子脸上还有个深深的五指印,一看就知道是被?那妇人打的。
    可即便如此,那男子也不敢反抗。分明一身的腱子肉,块头比妇人大多了,在那妇人面前还是像猫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街上路人对此指指点点。
    “哎哟,好好一个如此健壮的儿郎,怎的就如此怕媳妇?”
    “真是丢尽了我们男子的颜面。”
    “不成体?统!”
    二?皇子看到此处,突然笑着说:“瞰之你?看,看到那男子,你?有没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燕瞻:“?”
    二?皇子惊奇道:“你?还不知道吗?你?惧内的名声?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听说你?夫人指东你?不敢往西,让你?夹菜你?不敢盛汤,可有此事?”
    燕瞻:“……”
    二?皇子扇子敲了扇掌心,啧啧了好几?声?,“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你?燕瞻在战场杀人不眨眼?,在家竟然惧妻?哦哟啧啧啧……该不会你?夫人也扇过你?脸吧?”
    “……”燕瞻眉头一皱,“你?有完没完?”
    “二?殿下?正事不做,倒是天天去偷听一些墙角根子,看来你?很闲?”
    见燕瞻不曾否认。
    “我说呢,本以为是你?的托词,”燕泽忽然收起笑容,看着燕瞻道,“如此惧妻,无怪乎到现在沈无庸的下?落你?也不肯告诉我。”
    ……
    刺客已经出了京城,燕瞻要抓住这些刺客,需要费些功夫。
    也是给?承正帝一个交代。
    只不过燕瞻在离京之前,还去了一处。
    是关押沈无庸所在之地。
    当初留下?沈无庸,燕瞻借沈芙之名,率先扣下?了沈无庸移到一个隐秘之地,关押严密,连燕泽也不知。
    此次,燕瞻离京捉拿刺客之前,却特意?去见了沈无庸一面。
    ——
    书房里透着寂静。
    连永昌侯府都安插了人,看来燕泽已经在下意识地防范他了。
    燕瞻接过密报,那群刺客已经离开京城,往徐州而去。
    徐州离京城不算近,燕泽将他调离京城,必定?有所动作。
    将手中的密报放在烛火之上,火蛇舔舐,很快将那封密报化成了灰烬。
    燕瞻面无表情看着窗外:“明日出发,另准备一队人马前往徐州。”
    青玄:“是,属下?这就去做准备。”
    ……
    满满吃饱喝足了,躺在床上,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看着,对所有的一切都很好奇。
    多多悄咪咪地踮起爪子,整只猫扒在床沿,身体?拉长了,探着脑袋去看满满。
    一娃一猫,四目相对。多多觉得?满满需要它陪,蹭地一下?跳上了床,蜷缩在满满身边陪他一起睡。
    沈芙将账本递给?管事的,转头看到一娃一猫睡得?香甜,走过去弯下?腰将满满抱了起来。
    多多立刻惊醒,抬起头,生怕有人要害它的小主人。
    孩子尿了,最?近沈芙学?着亲手给?孩子换了尿布,满满也很乖,任由娘亲动来动去也不闹,就算难受了,也只是偶尔哼哼唧唧。
    这样的好脾气,沈芙真的很难相信是她生出来的孩子。
    换完了尿布,满满就像个小猪崽一样哼哼着往沈芙胸口钻。
    不过沈芙最?近在断奶了,不能再喂他,起身把?他抱给?奶娘。
    吃饱喝足的满满又?活跃起来,躺在沈芙怀里转着眼?珠子到处看。
    燕瞻一回来,就看到两人一猫直勾勾地看着门口。
    “这是看什么?”燕瞻净了手才走过来。
    沈芙立马把?孩子丢到他手上,“在看你?呢。满满每天都看着门外,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在燕瞻手里的满满配合地“啊呜”了两下?,好像在赞同娘亲的话。
    沈芙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沈芙问。
    燕瞻单手抱着满满,另一只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道:“嗯,七皇子遇刺,刺客逃出京城,我领皇命捉拿刺客,明日出发。”
    “啊……七皇子不是才三岁吗?他在皇宫里好端端的怎么会遇刺?”沈芙奇怪道,很快又?想到了什么,“不会是,二?皇子做的吧?”
    燕瞻点头:“是。”
    “……这二?皇子对三岁稚童还真的下?得?了这样的狠手。”沈芙嘟囔了声?。
    不过既然是二?皇子下?的手,燕瞻为什么还要出去?
    “去多久啊?”沈芙眨巴眨巴眼?睛。
    燕瞻沉吟了一会儿,道:“不确定?。”
    沈芙愣了下?,思索片刻后?走到燕瞻身边,直直望着他:“你?是不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去查文氏的线索?”
    燕瞻偏头看了她一眼?。
    她很聪明,几?句话就能猜出他的目的。
    只是她平常太过懈怠,对朝政之事也没有兴趣,所以燕瞻也很少说给?她听。
    “是。”燕瞻简单回道。
    沈芙看了他好一会儿,原来自己真的没有猜错。
    文氏的线索就在杨县,如此重要的线索,关乎到文氏与先太子,燕瞻不能假手于人。可是当时太子被?废,时局不稳,燕瞻没有合适的理由离京。现在,倒是有了。
    关于文氏的事,沈芙虽然已经全部告诉了燕瞻,期待等着文氏平反的一天。但?是事关文氏冤屈,沈芙也想亲自去探寻。
    反正安王府里一切都好。满满可以给?方嬷嬷和婆母带着,她很放心。
    想到这里。
    “我也要去。”沈芙扒着燕瞻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你?也要去?以什么理由?”燕瞻问她,“我是去追查刺客不是去游山玩水,皇命在身,你?有看过执行任务还把?夫人带在身边的吗?”
    “若陛下?问罪下?来,又?该怎么办?”燕瞻一个又?一个问题甩下?来,将沈芙问得?眼?冒金星。
    “我……”沈芙试图给?出理由。
    燕瞻:“你?什么?”
    “……”沈芙说不出个所以然,抿着唇,愤愤地站起来,径直爬上了床。
    面朝里,背对着燕瞻闷闷不乐,一言不发。
    她不是生燕瞻的气,她是在生自己的气。
    她想自己能亲自去查文氏的线索,好过只是在王府里干等着。可是她确实也没有理由能跟着燕瞻一起去。
    燕瞻的每一个问题她都答不上来,她又?凭什么要求一起去?
    房间里安安静静,燕瞻抱着孩子,看着孩子圆溜溜湿润润的大眼?睛没说话。
    时间不早了,燕瞻起身将孩子抱给?奶娘。
    ……
    第二?日一早,天还蒙蒙亮。
    燕瞻从床上起来,看了眼?还在沉睡的沈芙,没有吵醒她。
    青玄已经等在书房外。
    天光微亮,轻薄的晨光落在燕瞻身上,透着浅淡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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