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整晚胡思乱想,心绪激动,郁持几乎没怎么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就又守在了窗前,望向和主楼之间隔着的那个花园。
    他昨晚从冼姨那里得知,杨惜媚最近每天都会早起出来遛狗,一般就在那座花园里面。
    尽管昨晚那样唾骂告诫过自己,可他还是克制不住地,想见见她。
    哪怕只看一眼都好。
    然而直到天边的暗青色转为苍蓝,再到一片亮白,太阳已初升,院子里都没能看到她的身影。只偶尔经过几个行色匆匆的佣人。
    又过了一会,视野里果然出现了一个拉着牵引绳的人,郁持连忙伸长脖子往拿那处紧盯,却越看越不像是她。
    等那人走进,才发现是冼姨。
    他皱起眉头,心下疑惑,想了想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和始终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打了招呼,说要下去走走。
    回到郁宅后毕竟人多口杂,苏昕蓉也不好做得太过分被人抓了把柄,就没有完全拘禁他。只让保镖时时盯着,让他只能在后院范围内活动,不许接近主楼。
    因此保镖没阻止他出门,又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
    郁持来到花园里,装作偶遇和冼姨打了照面,聊了两句才知道原来杨惜媚现在还没起床,苏昕蓉有心让她多睡会,就拜托冼姨帮着遛狗了。
    郁持心下有些失落,又往主楼那边看了看,强行压下想去那里找她的冲动。
    他目光转回,低头看向了正围着他脚边愣头愣脑嗅着的小金毛犬,心情不禁有些复杂。
    这就是占了他原来房间的那条狗。
    也是她宠爱极了的小宝贝。
    他知道的,她有多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她肯定对待这狗极尽温柔,肯定抱过也亲过……
    这样一想,他心底开始隐隐泛酸,甚至嫉妒起这只狗来。
    狗东西。知道你占了谁的位置,享了谁的福吗?!
    ***
    另一边的主楼里,宋知问正坐在客厅和苏昕蓉聊天,他前两天也是在家陪着家人过年,今天一有了空就跑来郁宅拜年了。
    只不过郁绍焱今天还在郁家主家那边没回来,招待他的只有苏昕蓉。
    因着郁宋两家是世交,双方也算知根知底。苏昕蓉又是看着宋知问长大的,觉得他各方面都还不错,因此也乐意见到女儿跟他多相处。
    陪着聊了一会后她看了看时间,叫来佣人吩咐道:“去看看妹妹起床没有,要是醒了就告诉她知问过来了,别赖床。”
    又转头对宋知问打趣嗔道:“真是奇怪了这孩子,平时都很早起的,怎么今天还睡起懒觉来。”
    宋知问笑了笑:“没事的苏姨,让妹妹多睡会吧。过年这几天是这样的,晚上都闹得休息不好。”
    他现在跟杨惜媚熟了不少,也和家里人一样叫她妹妹。
    苏昕蓉就又对佣人补了句:“她要还想睡也让她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佣人答应着走了,过了一会却匆匆下了楼,脸色有些紧张地对苏昕蓉小声道:“太太,妹妹好像生病了……”
    “什么?!”苏昕蓉神情一紧,下意识就站起身:“怎么会生病呢?昨天回来她都还好好的呀!”
    宋知问也一脸凝重地跟着站了起来。
    佣人道:“我刚才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叫醒,她脸色看着也不太好,身上还有些发热……”
    苏昕蓉急得转身就往楼上走,边走又边吩咐佣人:“快去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这时身后的宋知问跟了上来:“苏姨,要不让我给妹妹看看吧,先弄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苏昕蓉转头看他,神情一松:“哦对,你也是医生啊!我这一急都急糊涂了。偏偏她爸今天又不在家,那就麻烦你了知问!”
    “您别客气。”
    宋知问跟着苏昕蓉一起进了杨惜媚的房间。
    一走进去,就感觉幽静的室内铺面而来一股暖香,是他偶尔离她近一些时能从她身上闻到的香味。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她的卧室。
    宋知问稳了稳心神,忙去看中间的大床上正安静躺着的人。
    此时的杨惜媚仍睡得不省人事,脸色苍白眉头紧蹙,额间冒着汗,时不时还咳嗽一阵,看上去确实是很难受的样子。
    最近这阵她睡眠好了很多,也不怎么做噩梦了,苏昕蓉晚上就没有再陪着她一起睡,因此没能及时发现她的异样。
    她坐在床边摸了摸杨惜媚的脸,忧心低喃:“真的好烫……”
    这也是宋知问第一次见到她睡着且虚弱的模样。
    她躺在被褥中,长发披散,柔顺又易碎。
    他眼眸一垂,神情肃了肃,显出惯有的职业状态,站在一旁用消毒湿巾细细擦干净手,又贴在一起搓了搓让掌心升温变暖。
    “来,让我看看。”他上前,在苏昕蓉让出的位置俯下身凑近,查看起来。
    他拨了拨她的眼睑,又用手指撑开她的嘴,拿手机的灯光照着看了看,检查一番后给出了结论:“应该是感染上肺炎了,又受了些风寒。还好不算太严重,需要打点滴降温,再吃点抗生素。”
    苏昕蓉闻言稍稍放下心,又有些自责:“早知道昨天就不该带她出门的,现在正好是这个病的高发期,她又在老宅里跟那一大堆人接触……”
    宋知问宽慰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吃过药多休息静养就好了。您不用担心。”
    他又看了一眼紧闭着双眼,神情似是有所郁结的杨惜媚,心念一动,迟疑一会后伸手从被子里拿出她的手腕,摸了摸她的脉搏。
    过了会他眉间紧了紧,转头问苏昕蓉:“苏姨,妹妹似乎还有些……心悸的病征,她是不是以前受过什么惊吓或刺激?或者,精神长期处于高度紧张或压抑的状态?”
    “……”苏昕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
    主楼后面的花园里,正和郁持聊天的冼姨发现自己手机响了,连忙中断谈话接起。
    这是郁宅给佣人专门配备的工作手机,方便他们之间联络。
    她接起后听了几句脸色就变了:“……妹妹病了?哎呀怎么搞的?好的好的,我这就过去!”
    郁持一听也紧张起来,待她挂了电话后忙问:“冼姨,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两人说话的时候,冼姨就把小狗放到草丛里自己玩,这时便一边四下寻找着,一边对他道:“妹妹……就是你姐姐生病了。”
    郁持眼眸一凝,语气更急切了:“生病了?怎么回事?严重吗?”
    冼姨摇摇头,找到了小狗后小跑过去牵起它:“我也不知道,只说得输液,我现在要赶快过去给他们拿要用的东西,钥匙还在我这儿呢!”
    苏郁两家都涉及医药行业,因此家里也存放了些基础的医疗器械和药品。
    仓库钥匙则由冼姨保管着。
    她牵起小狗就要往回走,可小狗又似乎还没玩够,一个劲往反方向挣扎着哼哼唧唧不肯回。
    郁持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沉吟一瞬笑道:“要不我帮你再遛一会吧,你先过去,别耽误了正事。等遛完了我把它送回去。”
    冼姨并不知道他和杨惜媚之间的那些恩怨纠葛,对他自然也毫无戒备,反倒很是感激他的帮忙:“行,那就麻烦你了。”
    “嗯,放心吧,姐姐的狗我会照顾好的。”
    冼姨把小狗交给他,就独自转身匆匆忙忙离开了。
    郁持垂眸看着在地上打滚撒欢的小金毛,扯了扯手里的牵引绳。
    见它仍是要往草丛那边跑,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眼眸里闪过不屑和酸妒,斥道:“没心没肺的狗玩意,你主人都生病了还只想着玩?”
    他刻薄地骂了几句,又看了看身后不远处跟着的那两个保镖,回头再看向小狗时眼里就多了几分戏谑和狡黠,勾唇低声道:“算了,想玩就玩吧。不过作为交换,你得跟我好好打个配合知道吗?”
    小狗“嗷呜”了一声。
    他放开了牵引绳,小狗立即就欢脱地往远处奔去,直到没入一堆矮灌木丛中找不见踪影。
    随后他自己则悠哉悠哉地走过去,故作随意地寻找了一圈,然后才摆出一副慌张焦急的神情,跑到那两个保镖面前道:“坏了!我姐的狗不知道跑哪去了,你们看见了吗?”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
    三言两语煽动得他们一脸紧张地四处找狗后,郁持趁着不被注意的空隙,果断地转身,溜去了前面的主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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