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五国援粮,助秦治水
    章台宫前殿。
    相邦吕不韦、廷尉华阳不飞、典客芈宸等人在和五国使者互相交涉。
    他们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激烈异常,看似与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视线瞟向上首秦王的频率快了许多。
    吕不韦知道王上在等白起的回复,他也在等,心跳速率比那夜兵变还要快。
    五国使者不知秦王在等什么消息,但他们知道秦王等的消息一定对当下局面有极大推进,甚至有很大可能促使秦王做下决定。
    他们呼吸微微屏起,等待秦王结束这场意义不大的争论。
    是成是败,皆在此时。
    秦王子楚心中大震,面上却波澜不惊。
    勾勾手指,示意说完话的嬴白再靠过来,吐气如丝:
    “你去驾寡人王车,接白起来章台宫。
    “告诉他不必战,出席即可。”
    秦王子楚登基不满一年。
    未登基前,秦国国力就不适宜大规模作战,现在依旧不适宜,粮少人缺。
    他同意次子出秦使赵,周游列国。
    正是为了挑拨列国,让秦国安安稳稳地休养生息,以待日后以雷霆之势一统中原。
    秦王子楚只是想以白起吓退列国,想让白起提供威慑力,而不是想立刻和列国开战。
    真要开战,那他肯定会让白起在战场上复活,给六国来一次狠的。
    就像长平之战,秦昭襄王暗中换将,以白起领兵。
    不知情的小将赵括中计,贪功冒进被白起大败,一战断了赵国脊梁。
    嬴白香汗淋漓。
    一半是跑的,一半是吓得。
    汗渍未干,她又匆匆出殿,二去白氏府邸。
    秦王子楚看着常侍背影,胸腔中的阴郁却没有半点消退。
    因为他知道,白起说的“身有疾,不能战”是托词。
    昭襄王要白起攻邯郸时,白起说过类似的话,也是托病不出。
    白起已经做好选择,站在了他这个秦王的对立面,站到了那个竖子的身后。
    白起称病,是不想与他闹太僵。
    而他要嬴白去驾王车请白起,是进一步逼迫,逼迫白起再一次做出选择。
    但昭襄王都没有逼动的白起,他就能逼动了吗?白起意志不可谓不坚定。
    他的视线挪到次子身上,又挪到吕不韦身上,想不通两人是如何说服白起的。
    明明上一次吕不韦去找白起,还险些被杀。
    秦王子楚此时忧心,正是彼时放心。
    之前就是因为知道白起意志坚定,他才从没想过白起会改变立场。
    唐雎、鞠武、李牧、吕不韦、芈宸、蒙骜……章台宫前殿几乎所有人在嬴白跑出去的刹那,都有一瞬间的无措。
    能进入这个大殿的人,就算是再直率的武将,一个多时辰过去也明白味了,找到关键点在常侍身上。
    众人正等着嬴白回禀,秦王当机立断与五国开战。
    嬴白没回来时,秦王子楚表现得太有信心了。
    而现在,常侍第二次跑出去了,王上还没有表明态度。
    这……文臣面面相觑,敏锐察觉到了事态有所变化。
    虽然王上还是一副极为自信的模样,但真要是如此自信为何不回绝五国,直接与五国开战呢?
    武将……想的就很简单了。
    王上为何还不杀这五国鸟人?把这几个鸟师者杀了,直接开战啊!
    只有蒙骜、麃公、王陵、王龁这四公神态严肃,交头接耳了两三句话。
    他们不知道白起还活着,但他们知道现在不适合打仗,更不适合一打五。
    原本他们对王上极有信心,相信王上手上有能够震慑五国的事物,治水、开战两不选。
    常侍第一次跑出去,四公耐心等待。
    常侍第二次跑出去,四公知道,坏事了。
    这是意外。
    四公打了一辈子仗,最忌讳的就是意外。
    嬴成蟜长出一口气,心跳慢慢正常。
    他要是手上有香槟,现在已经提前开了。
    白起,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半个多时辰以后,嬴白回来了。
    她这次来回乘王车,所以比上次要快得多。
    独身一人。
    秦王子楚看见嬴白的时候,就知道事情的结果,心中重重一沉。
    等到嬴白在他耳边说出:
    “白起言:‘身患重疾,离不得床榻,今日实是无法出席了,请王上恕罪。’”
    秦王子楚心间一丝侥幸也没有了。
    他的大父秦昭襄王逼迫不了白起,他也一样。
    没有白起的支持……秦王子楚双目微眯,打量朝堂群臣。
    白起态度,便是武将态度。
    只要白起未死消息一出,以四公为首的秦国武将尽皆会归在白起麾下,唯白起马首是瞻。
    当然,秦王子楚可以选择杀了白起,像他的大父秦昭襄王一样,让秦国武将知道谁才是秦国的主人。
    但杀白起,是纯粹的弱己。
    非必要,秦王子楚不会做。
    而除了势力最大的武将派系,站在某竖子身后的,还有以吕不韦为首的部分文臣,和外戚中最大的楚系。
    相邦。
    御史大夫。
    九卿。
    这十一个人,站在秦国文官金字塔尖,是拿两千石最高年俸的实权上卿。
    吕不韦自身是相邦,麾下有两个九卿,楚系有两个九卿。
    十一个人便占了五个,支持秦王子楚的文官高层只多了一个。
    看似秦王子楚依旧占上风,但要知道的是。
    九卿中有绝大多数人从屁股坐上位置开始,就必须站在王的一边,立场基本上是绝对不可能动摇的。
    九卿之首,奉常。
    掌宗庙礼仪,文化教育,是祭天出兵时的主持者,与秦王一个鼻孔出气。
    九卿郎中令,掌宫殿掖门户。
    九卿卫尉,掌宫门卫屯兵。
    九卿太仆,掌舆马。
    这三者哪一个立场偏移,都会威胁到秦王安全。
    九卿宗正,掌王族亲属。
    绝对的王权拥护者。
    这五个人,是保底拥护秦王子楚的。
    按照常理,其实还应该有一个少府。
    九卿少府,掌山海池泽之税,以给供养,专司供给王室。
    少府掌管秦王私财,与国财分开,本来也应该是站在秦王子楚一边。
    但因为吕不韦理财有道,早在秦王子楚还在邯郸时就接管了秦王子楚所有的钱财供给。
    所以吕不韦为相邦后,就在秦王子楚的默许下就把少府换成了自己的人。
    也就是说,本应该至少有奉常、郎中令、卫尉、太仆、宗正、少府六个保底的秦王子楚,还丢了一个少府。
    这在实质上看,秦王子楚已经是大劣了。
    若非御史大夫隗状是秦王子楚新提拔的人,坚定不移跟着秦王子楚走。
    那不论实质仅论明面,秦王子楚也是大劣。
    武将全失,文官大劣,秦王子楚忽然想笑。
    不知不觉间,咸阳这片天地,怎么一下子就换了呢?
    他换了个坐姿,在堂下争吵声中,开始认真考虑妥协次子的可能性。
    事到如今,他依然可以一意孤行,乾纲独断。
    他是秦国的王,他的手中握有秦国所有虎符,他一声令下想让谁人头落地谁就要人头落地。
    但他现在这么干,有一些不合适。
    他不能一个人把所有事都做了,更不能犯众怒。
    秦国是他的秦国,也是贵族的秦国。
    治水,修渠,这其实都是好事。
    坏事的点,在于治水要耗费的国力,在于列国趁火打劫,在于他应该没有十年时间了……
    他呵呵一笑。
    问题有许多,看看能否一个一个解决吧。
    若都能解决,那就治吧。
    秦王子楚第一个解决的,是他的命。
    他可以死,为了秦国。
    这就是秦王的命。
    此时,精神抖擞的吕不韦正在堂下言说实际:
    “尔等口口声声为了道义!为了百姓!
    “那耗费的粮食、人力,尔等为何不承担呢?”
    沉寂了一个半时辰有余的公子成蟜开口了:
    “可以啊。
    “秦国若允许五国援助,五国可以立即派人,立即运粮啊。”
    少年说的极为认真,认真到跟在他身后的李牧、唐雎、李园、鞠武、张良,全部懵逼。
    五人看着少年面孔,竟然看到了少年眼底的喜色,似乎是就在等吕不韦问这句话似的。
    这稚子……不会真是个君子吧?
    真把这件事当作一个简单的治水修渠了?
    五人中,就是现下最薄弱的张良也能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
    五国派人运粮,至关中。
    那到时候能是治水修渠吗?那肯定是打仗啊!
    这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可以,是堵吕不韦的嘴。
    可从一个秦国公子嘴里说出来,还是从秦国差点举国攻伐救出来的公子成蟜嘴里,这……
    被抢了词的五人一时懵逼之后,纷纷附和公子成蟜。
    有公子成蟜在前面冲锋,硬顶秦国,他们乐的在后面摇旗呐喊。
    在想着公子成蟜还真是个君子的他们没有注意,或者说注意了没有在意。
    公子成蟜接管了话语权。
    躲在嬴成蟜身后的五国使者,是不会迎接秦剑锋锐,但也失去了进攻、防御、后撤的指挥权力。“荒谬!”一声炸喝忽然响起,一个老将站了出来。
    其虽非秦国四公,但其比四公更要受到秦将的崇拜,就连四公在面前都要低下头颅。
    秦国上卿,乐毅。
    武将向来论战绩。
    乐毅之战绩,秦国唯有白起能媲美之。
    老人须发皆张,指着嬴成蟜:
    “小儿无知!
    “我国放弃天险,引五国大军进入,岂非自掘坟墓乎?
    “关中尽是平原,无险可守。
    “你为我秦国公子,我王为救你更是不远千里将伐燕!
    “你这竖子怎恩将仇报!欲灭我秦国也!”
    嬴成蟜也很愤怒,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污蔑:
    “五国是为了道义!是为了给关中治水才派人送粮!你怎么能说五国是想要攻伐秦国呢?
    “你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乐毅冷笑:
    “哦?是这样吗?
    “竖子回首问问身边的李牧,当初赵国为何不让我秦国大军借道伐燕。”
    李牧刚要回答,少年先大声喊道:
    “因为秦国是要打燕国!
    “因我一人!引发战争!伤千千万万人性命!
    “这不是道义!
    “赵国当然不会借道了!”
    少年回首,抬头坚定地望着李牧:
    “是这样吧?”
    李牧也看着少年,少年表情似乎在说一定是这样。
    这位不擅长权谋的赵将短暂沉默,然后撇过头,他有些心虚。
    他刻意大声,表明不心虚地喝道:
    “然也!”
    少年得到了肯定,眉眼间更为自信,昂着头望乐毅。
    像是在说,你看我就说是这样吧。
    乐毅气笑,大骂道:
    “竖子不足与谋!”
    治粟内史士仓摇摇头,笑着说道:
    “此言差矣,公子成蟜不过赤诚之心,乐公年老,不能理解少年罢了,我却是能知悉一二。”
    这位专管秦国财政的九卿摇头晃脑,开始报数:
    “治水关中,以五万人为计,以十年而论。
    “一人一年食十八石粮,五万人一年食九十万石粮,五万人十年食九百万石粮。
    “人嘛,我秦国不缺。
    “既然公子说是为了道义,那就援助一些粮食好了。
    “我秦国也不要多,就按照所需的粮食数。
    “五国每年就援助我国九十万石粮,平均一国十八万石,如何啊?”
    李牧、鞠武、唐雎、李园、张良都暗暗冷笑。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啊。
    他们合纵逼秦国修渠,是为了弱秦,消耗秦国人力粮食,不是为了资秦!
    他们等着掌握话语权的公子成蟜一口回绝。
    “好啊!”少年一口答应,速度奇快无比:“就这么办!”
    最为敏锐的唐雎脸色霎时一变。
    因为公子成蟜一直是五国代表,今日所说尽是站在五国立场维护五国利益。
    所以唐雎被麻痹了,先天以为公子成蟜依旧会维护五国利益。
    直到公子成蟜说话,唐雎才猛然想起来。
    身下这位少年君子的立场不是五国,而是道义!
    还不等唐雎说出拒绝的话,早就等候多时的吕不韦一口应下:
    “一言为定!”
    “不可!”唐雎终于说出口了,额头有些见汗。
    事情走向有些偏离了。
    秦国文武还没有反应,公子成蟜先不乐意了。
    他回过头,皱紧小眉头:
    “为何不可?”
    “这……”唐雎大脑前所未有完全发动起来。
    他紧急搜寻理由,比刚才怼秦王的时候还要忙碌。
    这位以口舌自傲的魏国名仕,有些慌了。
    他必须要找到一个符合道义的理由。
    道义是一把双刃剑,对敌时锋利无边,对己时同样如此!
    所谓师出有名,这个名就是道义。
    五国以道义联合在一起,逼迫秦国至此。
    这个时候若是自废道义,无法自圆其说,那将是场灾难。
    没有道义,合纵不成。
    单对单,秦国是无敌的。
    唐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察到高台上秦王的目光侵略性越来越强了。
    似乎要通过他这个媒介,而攻到魏国去!
    “因为我魏国缺粮啊!”满头大汗的唐雎终于是想到了:“我魏国若是每年予秦十八万石粮,那就会死伤魏国子民成千上万!以人命而修渠,这是不道义的行为啊!”
    嬴成蟜暗暗赞叹。
    唐雎不愧是能在青史留名,有勇有谋的说客。
    只要打开一个思路,后续言语就如同瀑布之水倾泻而下,急智若斯。
    若是临时对之,少年或许会语塞。
    但现在,他不是临时,他做过太多的预稿了。
    少年“啊”了一声,不甘地点点头:
    “那……确实如此。
    “治水修渠,是为了百姓。
    “用百姓的性命去治水,这是本末倒置,这确实是不道义的行为啊,确实不能给粮。”
    唐雎抹了一把汗,连连应声称是。
    燕使鞠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警戒值提到最高。
    燕国因为十万石粮而死了假相将渠,现在要十八万石?
    不行!
    绝对不行!
    “相邦啊。”鞠武苦着脸,诉苦道:“你是到过蓟的,连我都城的百姓都不能够吃饱啊,哪里还有粮供给秦国呢?更何况我演过距秦国山高水远,千里迢迢运粮至此,十不足一,运到秦国的十八万石粮,我燕国要一百八十万石粮啊。”
    “这……”少年迟疑,然后点点头:“在理。”
    唐雎开了个头,鞠武紧随其后。
    李园、张良、李牧三人直接抄作业,都说本国无粮。
    这边哭穷未竟,那边吕不韦就冷哼一声:
    “看来,公子做下的承诺,是不做数了?
    “出尔反尔,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少年躬身下拜,诚恳地说道:
    “是小子有失考虑,言语不周。”
    这一道歉,气势便降了。
    代表五国出使的嬴成蟜的气势下降,五国气势便也下降。
    吕不韦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喝道:
    “你五国合起来都拿不出的九十万石粮,却要我秦国一国出吗?
    “你们会死伤子民,我秦国就不会死伤子民乎?
    “满口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娼,一群下作鸟人!”
    魏使唐雎怒目,刚要反驳。
    少年音响在他前面。
    公子成蟜刚直起来的腰又弯了下去,道:
    “是小子考虑不周。”
    唐雎:“……”
    他迅速拉起公子成蟜,怒声道:
    “我五国粮食运送到秦国,路途便要损耗无数!而你秦国却不需要如此!”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虽然话还是一样的话,但第二时间说出来的气势,和第一时间是不同的。
    尤其在少年先致歉的前提下,唐雎言语效果更是大打折扣。
    主管山川河流的秦国少府扬眉:
    “魏使的意思,是我国关中就可筹措九十万石粮了?
    “要是关中一地能有九十万石粮,那还治什么水?修什么渠?足够食用了!”
    李牧行军打仗,知道士气的重要性,廉颇十三万破六十万就是最好的例证。
    而士气,就是气势。
    发觉落了下风的他立刻参战,沉声道:
    “关中的粮自然是不够的,但你秦国只有一个关中吗?”
    “赵狗不懂不要乱吠。”主导了邯郸之战的老将王陵冷笑:“我秦国自然不只一个关中。但从萧关调粮到关中,路途比邯郸到关中还远。你赵国粮行百里有损耗,我秦国就没有嘛?莫非你这条赵狗能复活长平下面的四十五万赵狗,引阴兵护送我秦国的粮?”
    “老狗敢尔!忘了邯郸之败乎?”李牧眼瞳充血,却是硬生生克制了打过去的冲动,他是少有不冲动的武将:“战场上相见,牧拿你祭旗!”
    王陵、李牧互相瞪视,各自阴沉着脸不言语。
    秦国相邦吕不韦神情淡然,轻蔑地望了一眼五国:
    “公子,明白了否?”
    他饶有深意地看着公子成蟜:
    “关中用郑国治水,则死伤百姓,自亡秦国也。
    “只有你一人是君子,你身边的都是小人,他们是在利用你。
    “他们只想要秦国灭亡,哪里管百姓死活呢?”
    公子成蟜如遭雷击,回首看着五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颤抖着指着五人,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尔等为何没有言说治水有如此大代价?尔等包藏祸心也!
    “尔等非为救民,而为灭秦也!”
    楚使李园立刻就想要狡辩——是你派使者来找我们的,不是我们找你。
    这锅他李园肯定是不背的。
    唐雎眼疾手快,手肘轻轻撞击李园心口。
    这个时候内讧,自破合纵,不是拱手给秦国做嫁衣吗?
    李园吃痛,一时没有说话。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划水了近两个时辰的张良咽了口口水。
    他……好像找到感觉了,这是计谋的味道。
    只要能让秦国治水,让秦国十年不能外战,十年不能发展,疲秦大计不就成了吗,这是大方向啊。
    那送一点粮,怎么不可以接受呢?完全可以接受啊!
    “公子,我们就是为了道义而来。”男生女相的张良这一刻分外美丽:“既然秦国缺粮,那我韩国可以援助一些,只是……”
    在嬴成蟜眼中,张良脸上带着光。
    张良抬头,第一次主导话语,面对秦国文武,心有些打颤。
    他咬咬牙,继续说道:
    “只是,十八万石实在太多了,我韩国凑不出这么多。
    “我韩国只能在保证我韩国子民不受饥饿的情况下,尽力援助秦国。”
    6k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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