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常朝的时间,眼下成了基哥打坐修行的时间。
    他也像历史上很多皇帝那样,进入了寻求长生不老的阶段。
    每个皇帝都会有这方面的幻想,即使他原先没有,但是围绕他身边的道士会pua他,告诉他长生不老是真实存在的,之所以从前皇帝没有修成,那是道行不够,又或是路子走偏了。
    所以基哥身边的四大真君,就是一直在摸索和探寻着这条长生之路,辅助李隆基修炼长生真气。
    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眼下的基哥已经进入会持续十天之久的辟谷阶段,期间不食五谷,只以药食果腹,所以他比从前瘦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了很多。
    三月二十五,
    这一天,本来应该是飞龙军与河西兵比武较技的日子,但是因为圣人在修行,所以推后了。
    李琩也是在这一天入宫。
    进宫之后,直接被高力士派来的人带去了交泰殿的侧殿,在那里将全身的衣服都换掉,换了一身海清道袍,头戴香叶冠,被一个道士以拂尘从头到脚拂拭一遍之后,才跟着一名女冠前往交泰正殿。
    这里就是基哥修行的地方,李琩不能穿戴着俗世之物进入这里。
    殿门被轻轻推开,女冠示意李琩脚步放轻,随后绕过回廊,来到了精舍。
    高力士眼下也穿着一件道袍,也戴着香叶冠,见到李琩之后,示意李琩坐到他身边。
    两人就这么一句话也不敢说,大气都不敢出,望着正中央被四大真君环绕其中的基哥呼吸吐纳,汲取天地元气。
    大概一个时辰过后,先是其中一名道士手里捏出一个法诀,暴喝一声,仿佛一道惊雷,吓了李琩一跳。
    你还别说,这一嗓子中气十足,显然内功深厚。
    接着其他人也陆续喝出声来,直到最后的基哥双唇微启,小腹用力,蹦出一个“吼”字。
    “此番循环二十四周天,比往日更为顺畅,圣人的根底让我等望尘莫及啊,”一位真君拍马屁道。
    接着,李隆基与四人聊了聊方才打坐的心得体会之后,四人才揖手退下。
    高力士赶忙上前,拿着一块锦帕,为李隆基擦拭腿脚。
    这是有说法的,好像是什么修行之后,浊物从四肢被排除体外,需要擦拭干净。
    李隆基搓了搓冰凉的双手,这才看向李琩道:
    “身体好了?”
    李琩赶忙做了一个道揖,点头道:
    “回禀掌教真君,都好了。”
    在精舍,不能叫圣人,也不能叫父皇,只能叫掌教。
    眼下道教的发展,可谓进入鼎盛期,全国的信徒数量非常庞大,那么总是要有个头头的,做为道祖嫡系血脉的基哥,自然是当仁不让了,掌教非他莫属。
    李隆基点了点头:
    “你这一次还是有功的,不管怎么说,石堡城拿回来了,伏俟城也归入我大唐版图,你没有让本君失望,但是,不要居功自傲,藏锋纳锐,才是真君子。”
    “弟子绝不敢居功,皆因掌教威服四海,妖贼望而退却,惧我真龙,弟子毫无寸功,只是代传掌教法令而已,”李琩卑微道。
    李隆基笑了笑:“很多人都说本君过于厚待你,厚待也是有原因的,童儿,赐金丹一枚。”
    童儿,就是高力士了,他在这里的角色,就是是护法小道童。
    只见高力士从一尊药炉之中,以玉筷取出一枚红色的弹丸,放在一个小碟子上,递给了李琩。
    李琩心虚啊,这玩意我敢吃吗?
    但是基哥眼下正眼巴巴的盯着他呢,不吃不行,李琩想着,吃一颗总不会有事吧?
    “谢掌教赐丹,”李琩捏起丹药,咬牙吞进肚子里去了。
    基哥这一招妙啊,不管怎么说,李琩这次都是有大功的,但他不想赏赐,但又不能不赏赐,那么将可以延年益寿的金丹当做赏赐之物,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又显的赏赐隆重,也将李琩继续压制在一个可以操控的范围。
    这就好比我本来可以给你升职或者加薪的,但我只给你一个优秀员工的荣誉。
    “好了,回去吧,本君正在辟谷,这里也没有给你留饭,”李隆基没有询问任何关于西北的战事,就这么将李琩打发了。
    “弟子告退,”李琩缓缓退下。
    高力士出来送他。
    两人直到离开交泰殿,高力士才小声道:“今日尚早,你去一趟少阳院,圣人若是知道了,老奴会帮你说话的。”
    他也是一心想要化解李琩与太子的矛盾,毕竟兄弟俩再这么下去,早晚会死一个。
    “阿翁放心,我本就有此想法,”李琩道。
    高力士叹息一声,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就这么与李琩道别。
    李琩其实能看懂的,高力士知道圣人不会易储,那么李琩现在就等于在一条求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这种话,高力士又怎么可能说出来呢?
    本来少阳院是给李琩吃了闭门羹的,李静忠以太子身体不适为由,将李琩拒之门外。
    既然来了十王宅,又进不去少阳院,李琩自然想着去盛王宅见见自己已有身孕的弟妹。
    但是他刚刚迈上盛王宅的台阶,韦妃亲自跑来将他叫住了。
    “不要跟一个宦官一般见识,你兄长好好的,得知你被拦在府外之后,已经将那个奴婢训斥了一顿,让我来寻你回去,”韦妃着气喘嘘嘘的拦着李琩,随后朝门外的李琦道:
    “二十一郎再等等,待会阿嫂便将十八郎给你还回来。”
    李琦呵呵一笑,给李琩使了一个眼色后,返回了宅院。
    他当下在十王宅是非常受排挤的,因为李琩的缘故,眼下除了荣王琬之外,已经没有其他兄弟会跟他交往了,所以已经没必要继续装作亲兄热弟的模样,见着韦妃,丝毫敬重都没有。
    李琩点了点头,跟着韦妃去了。
    虽然他知道,一开始就是太子拒绝了他,是韦妃强行扭转过来的,李静忠没有太子授意,他敢拦李琩?
    少阳院,李绍虽然谈不上蓬头垢面,但绝对没有洗脸,眼屎都在眼角挂着呢,整个人看起来非常颓废。
    给人一种毫无斗志,随波逐流,浑噩度日的感觉。
    见到李琩,李绍连装都懒得装,眼皮抬了一下,便继续坐在地上,逗弄着笼里的鹦鹉。
    “十八郎来了,”韦妃挥了挥手,将屋内的侍女全都屏退,然后取来坐席放在李绍对面,拉着李琩的袖子坐下:
    “你兄长近来没有出门,心思难免憋闷了一些,你不要见怪。”
    李琩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就这么径直坐下。
    眼见兄弟俩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韦妃内心一叹,推了推太子肩膀,道:
    “十八郎刚刚见过父皇,便来见你了,他也是刚刚病了一场,还在恢复当中。”
    李绍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遍李琩后,道:
    “既然见过了,那便走吧,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人家这尊大佛。”
    韦妃脸色一变,蹙眉道:“好好说话,十八郎来一趟少阳院也不容易,你们兄弟俩平时难逢一面,今日自该好好亲近亲近。”
    “兄弟,他还认我这个兄长吗?你没见人家进来之后,连声敬语都没有吗?”李绍冷哼道。
    他确实在十王宅憋得太久了,就这么大一块地方,长年累月睁开眼看到的人和事物都是一样的,这对人的心理健康危害确实非常大。
    这种环境,换成任何人,都会心理扭曲的。
    以前吧,他还顾些仪态,每天也会装点一下自己,但眼下也懒得装了,给谁看呀?没人看呀。
    听到太子这么说,韦妃赶忙给李琩使了个眼色,示意李琩给个台阶。
    李琩叹息一声,说道:
    “早上刚去了兴庆宫,觐见父皇之后,便来求见兄长,你那个奴婢拦着不让我进,虽然阿嫂说此人是自作主张,但臣弟又不是傻子,心知是兄长不肯见我,许是因为对我有些愧疚吧。”
    这话一出,太子夫妇同时愣住了。
    李绍呵呵怪笑,看向妻子道:“我就知道他今天来没安好心,你还屈尊将他叫来,听见了吧?人家还觉得是孤对不住他,没脸见他呢。”
    韦妃眼神颇为责怪的看向李琩,道:
    “十八郎此话从何而来,你兄长何时对不住你了?莫要妄语。”
    李琩冷哼道:“皇甫惟明干的那件丑事,难道不是兄长在背后指使的?”
    李绍这下算是彻底愣住了,怒道:
    “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我便代父皇好好教训教训你,以惩戒你出言不逊之罪。”
    “教训我可以,但此事若是让父皇知晓,还不知道是谁有罪,”李琩冷笑道。
    韦妃这时候,也意识到事情严重了,毕竟牵扯到了皇甫惟明,于是赶忙圆场道: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了,让十八郎把话说完。”
    “兄长要听吗?”李琩道。
    李绍冷哼道:“你今天不说明白,就别想走。”
    “那好”
    李琩笑了笑,将白狗作祟,以及假的王孝德在押送进京的路上连同左卫卫士一起失踪的事情,都讲述了出来。
    “王孝德眼下就在我的手里,他究竟是被谁指使的呢?兄长认为,我该不该怀疑皇甫,该不该怀疑你呢?”
    李绍夫妇瞬间面无血色。
    因为他们都明白,这里是长安,王孝德还活着,这个人只要一露面,李林甫就能坐实了是皇甫惟明指使的。
    到时候,李绍固然不会有多大的事,最多挨顿训,但是皇甫惟明谋害亲王,绝对死路一条。
    而李绍当下,决不能失去皇甫惟明。
    “此事绝非皇甫所为,是有人要陷害他,”李绍脸色阴沉道:
    “你也别以为可以拿这个威胁我,父皇英明,也不会上你的当,一个小小的兵马使,就想污蔑封疆大吏,三法司的人不是瞎子,呵呵我就知道你是故意出嗣的,就是想出去之后,交构官员,反过来跟我作对,李琩啊李琩,你的那些盘算别以为孤不清楚。”
    韦妃听到这里,叹息一声,神情落寞的垂下头,她知道,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再无修复的可能,因为李琩已经铁了心认为是太子在害他,而太子也咬定,李琩要抢走他的东宫之位。
    最可怕的是,他们俩的猜测很可能都是对的,太子确实要害李琩,李琩确实要夺位。
    李琩冷笑道:“事情,我总是会查清楚的,究竟是不是李峘泄露给皇甫,我也会查明白,若事实如此,这两个人都不要活了,当然,兄长可以以不知情为由脱去干系,我本意也不愿意牵扯到你身上,但是你若继续跟我过不去,那就两说了。”
    “十八郎,你怎么跟你兄长说话?”韦妃怒道:
    “你兄长从未为难过你,甚至还去信嘱咐皇甫全力配合你,你怎么能这样揣测你的哥哥?”
    李琩也跟着起火道:“他没有为难我?我刚回京就听说,检举我交构盖嘉运的奏疏,已经堆成山了,都有哪些人上疏,我一清二楚,没有他的嘱咐,这些人敢吗?”
    韦妃一愣,诧异的看向自己的丈夫,见李绍脸色铁青,似乎在强忍着怒火。
    见此情形,韦妃心知兄弟俩再这么说下去,必然当场撕破脸,于是看向李琩道:
    “你先回去吧,我们之间一定有误会,大家都冷静冷静,答应我,那个人不要交出去,我们这边也会调查,会给你个交代的。”
    “给他交代?他算什么东西,需要孤给他交代?”李绍忽然暴走了,怒然起身指着李琩道:
    “想坐孤这个位置是吧?我等着你,现在,给孤滚出去!”
    李琩笑呵呵的起身,朝韦妃道:
    “瞧瞧,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滚!”李绍暴喝道。
    李琩搓了搓手,就这么慢悠悠的起身,前脚刚跨出门槛,就听到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太子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今后你再替这个狗东西说话,就给孤滚出少阳院,我大唐皇后都能废得,太子妃算个屁。”
    李琩对此无动于衷,心知今天跨出少阳院这个大门之后,他与太子便算是彻底决裂了。
    这个人太懦弱了,李琩今天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竟然只敢拿媳妇撒气,你的耳光怎么就不敢扇在我脸上呢?
    你若打我,我还认你是个汉子。
    李琩的心情其实也非常沉重,因为他确实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和太子必死一个。
    基哥不易储,死的就是他,而基哥确实不打算易储。
    但是,太子并不知道基哥不会易储,就算别人告诉他,他也不敢笃定,自身的权力总是需要自己去努力维护的,那么太子必然要出手跟李琩掰扯掰扯了。
    离开少阳院,李琩径直去了盛王宅,也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自己的弟弟。
    如果李隆基只有两个儿子,李琩和李琦,那么他们兄弟俩闹掰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但好在基哥有二十多个儿子,那么李琩和李琦这对同胞兄弟,就是生死与共,富贵同享了。
    “这件事除了皇甫,别人不会做,”李琦也认为是皇甫背地里搞的鬼,皱眉道:
    “但是你眼下跟李绍翻脸,是不是太早了些?李适之刚刚拜相,形势还不明朗,此人是极大的变数啊。”
    李隆基继位以来,如果是同时委任两名宰相,那么肯定是一主一副,但是呢,首相和次相之间对着干的局面,远远超过了伴食宰相出现的次数。
    如果严格来说,伴食宰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卢奂的爹卢怀慎,剩下的即使牛仙客,也或多或少有些自主权。
    李林甫敢骂牛仙客吗?不敢,那是哄着人家做事的。
    李适之上台之前,就跟李林甫不和,上台之后能和睦吗?怎么可能?李适之做为大宗,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李林甫的,怎么可能对此人俯首依从呢?那不是丢了祖宗的脸?
    所以李琦担心,当下的首相和次相之间,首先就会爆发一场大冲突,而李林甫明摆着更为势大,而且是支持李琩的,那么李适之想要分庭抗礼,就需要扩展势力,最容易拉拢的,便是太子党。
    宰相之争没有结果之前,背后的太子和隋王之争,就不易过早显露。
    李琦劝道:“你该忍一忍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李琩双手一摊,笑道:
    “我今天去少阳院之前,根本没想过跟他摊牌,但事情的发展,往往都是出人意料的,他似乎已经铁了心要收拾我了,我这次去西北,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眼下再不遏制我,他担心会有更多人支持我。”
    李琦沉默片刻后,看向其兄,脸色肃然道:
    “你真的决定要争了?”
    李琩双目一眯,点头道:
    “而且我们胜算极大,父皇想借我压制太子,我便顺其自然,直接将太子压垮了,到了那个时候,他不选我,还能选谁?”
    李琦兴奋的点了点头,随即低声道:
    “那么杨玉环的问题,将来又该如何解决?”
    李琩愣道:“玉娘是玉娘,贵妃是贵妃,这是两个人,父皇不是已经都解决了吗?”
    “哈哈”李琦点头大笑,拍掌道;
    “我并非希望阿兄冒这样的风险,但实在见不得李绍这个蠢货在当上太子之后那股嚣张劲,他从前敢跟我摆架子吗?”
    武惠妃活着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人敢招惹李琩兄弟俩,包括那时候的太子李瑛。
    “不说这些了,找个由头,让我见一见武敬一,”李琩小声道。
    李琦点了点头:“今后凡事都要提前告知我,我这边有人脉,或许能帮上你的忙。”
    “这不就用上了吗?”李琩笑道。
    武敬一,是中书省右散骑常侍,也是李琦的老丈人,管着甲胄库的钥匙,而杨洄,管着枪矛斧锤等长短兵的武库,有这两样,其实就已经能发动政变了。
    李琩绝不是想要让武敬一给他开库,对方也没那个胆子,每逢军械出纳,需六司共同勘核。
    内侍省、中书省、门下省、卫尉寺、少府监、军器监六个衙门共同在场的情况下,你才能开库,武敬一是绝对不会乱来的。
    而李琩其实是想要武库的钥匙,接近武敬一,才能将钥匙搞到手。
    当然了,难度也不小,要是让武敬一发觉李琩在打武库的主意,人家铁定不会再跟李琩有任何关联,不检举他,那都是看在李琦面子上了。
    李琩借口帮弟妹给娘家送东西,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拜访武敬一。
    他首先要做的,是申请一次开库的机会。
    各个卫府的军械,不是用到坏才会更换的,实际上是你用的越好,越给你换,说明你懂得养护兵器。
    而所有军械甲胄,如果一直放在府库吃灰,是肯定会生锈的,时间越久,说不定就成废铁了。
    一串钥匙,如果你经常用,你就会发现它非常圆润,如果隔一段时间不用,你摸上去之后,就会有生涩粗糙的感觉,这就是金属物品的氧化过程。
    武库的兵器,也是时不时会被拿出来轮换的,给哪些人轮换呢?就是那类兵器磨的锋锐,铠甲擦的锃亮的优秀士兵。
    既然人家都优秀了,肯定是要褒奖的,每次换兵械,给你一百个钱,远比放在武库的养护成本要低廉很多。
    卫士们呢,也愿意赚这个钱,毕竟又不需要他们付出什么。
    李琩如今执掌左卫,完全有理由申请更换兵械,他会将这个过程尽量拖的久一点,只有频繁开库,他才有机可乘。
    人家如果只给你开一次,你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杨洄那边,李琩是不担心的,就凭这小子历史上是以谋反罪被赐自尽,那么李琩宁愿相信杨洄是真的谋反了。
    自己这个妹夫还是有胆子的,这次负责西北军资调度,大的回扣没敢吃,但是小的好处,还是捞了一点的。
    他捞的这些东西,有些让人哭笑不得,其中最多的竟然是马掌。
    虽然马掌绝对是畅销货,任何时候都不愁卖,但你这偏门捞的也太偏了些,足足给李琩送过去六百副马掌。
    我要这么多玩意当饭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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