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静庄的男朋友是隔壁院校的体育生, 国庆期间她去跑去爬山,半路爬不动了看到旁边的人穿人字拖就上去了,发出一句“是不是人”的感叹, 那人就是她男朋友袁岱倧。
    袁岱倧看她一个人杵根拐, 吭哧吭哧一级一歇, 体力很弱的样子,笑眯眯坐在石凳上看她。
    葛静庄想这人真闲, 偏要爬给他看, 连走两段低血糖都要出来了, 扶在栏杆上大口喘气。
    结果袁岱倧过来给她递了包饼干, 友好地拉了她一段。
    登顶后葛静庄请袁岱倧吃东西作为感谢,交流一番发现大家都在燕城念书, 就加了微信。
    葛静庄平时爱吃零食解压, 身高164体重110, 有些容貌焦虑, 嚷嚷自己胖要减肥, 耐不住压力一大就饿。
    有一天她向袁岱倧讨教健身方式。
    袁岱倧大大咧咧说:“你胖什么胖。”
    葛静庄唉声叹气:“我再重一点,以后的男朋友都要抱不动我了。”
    袁岱倧嗤了一声,“那是细狗,我单手就能把你抗起来。”
    葛静庄不信。
    袁岱倧当场给她演示了一遍什么叫体育生, 一只手抱住她的腿让她坐肩上。
    葛静庄一边尖叫一边摸他的肌肉,一个低头一个抬头。
    两人眼神火花带闪电,拉丝了。
    葛静庄回学校路上脸还是红的, 收到袁岱倧微信。
    ——做你男朋友够不够格?
    葛静庄双手捂脸,少女心扑了出去, 过于紧张等到第二天才回他,说, 够吧。
    袁岱倧南方人,也是个随性少爷,拎拎钥匙收收租就能过得不错,但是葛静庄家在西北,隔着一千多公里,他们很默契没有提未来的事。
    乔蕤做起了分享博主,拍拍vlog,孟秋和葛静庄有空的时候陪她到处取景。
    路遇草地,乔蕤将道具地毯一铺,三个人坐在草地上闲聊。
    话题逐渐不正经。
    乔蕤最老司机,瞪大眼睛:“你这么快就和他睡了?”
    葛静庄有点口干,咕噜咕噜喝矿泉水,含羞带怯眨眨眼,“我有点迷恋和他肢体触碰,那天他学校有活动,难得穿西装,肌肉绷得衬衫很紧。”
    “他一本正经的。”
    “我就很想把他弄乱。”
    葛静庄猛点头,“是我,是我色心大发。”
    乔蕤捏了个草莓,喂给孟秋。
    葛静庄继续说:“有一次我经期,人很烦躁,问能不能和他睡觉。”
    孟秋听呆了。
    乔蕤:“然后呢?”
    葛静庄嘿嘿一笑,“他说不好吧,但是能帮我揉肚子,然后我就对他上下其手了,我爽了,他还没办法做。”
    “没让你用……其他……帮他?”乔蕤好奇得睁大眼。
    葛静庄眼睛亮晶晶,点了下头。
    乔蕤笑说:“你捡到宝藏了,有点纯情。”
    葛静庄幽幽一叹,“他是很好。”
    孟秋安抚性拍了拍她的背,“别想那么多。”
    乔蕤看向孟秋,“你呢?到时候又异国恋?”
    “那可不是坐几个小时高铁或者飞机就能解决的。”
    葛静庄放下剥了一半的橘子,一拍大腿,“对啊!你这不是循环了吗?”
    她顿了顿,探究道:“你那位那么强势,肯放你去啊?”
    孟秋点了下头,“肯的。”
    其实距离在赵曦亭眼里并不是问题。
    -
    很稀奇的,赵秉君有天午后联系了孟秋,托她办一件事。
    他的车低调地停在校门后面两百米处,他那张车牌和赵曦亭的一样可以在许多地方通行无阻。
    但他没有如往常一样驶入燕大。
    他手边是一个微型蛋糕和一只白色的宝诗龙首饰袋,“可以帮我送给一个人吗。”
    孟秋很快反应过来。
    赵秉君无名指戴着戒指,他甚至没有想过摘下来去送这些东西。
    “没有别的意思,我欠她的。”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孟秋没有立场去评价什么,轻声说:“我不能保证她会收下。”
    赵秉君:“我知道。”
    孟秋默不作声地拿走东西。
    下车前,赵秉君笑容淡苦,寥寥玩笑了一句。
    “有机会重来一次的话,我或许会学一学赵曦亭。”
    大四的宿舍没什么人,马珍珠桌上摆着许多考证的书,她随意拢了拢,不大好意思,“有点乱。”
    孟秋扫到一眼试题,“你打算考公吗?”
    马珍珠伸了个懒腰,“考公考编我都打算试试,广撒网么,最后哪一样结果最好就选择哪一样。”
    她今天没戴隐形,戴了副眼镜,鲨鱼夹松松夹起头发,比之前见到知性温婉。
    她看向孟秋手里的蛋糕,有点惊喜:“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孟秋解释说:“是……赵秉君。”
    马珍珠脸上的笑意立马冻住,“让他滚。”
    “我不要。”
    孟秋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如果马珍珠会收下,赵秉君一定自己来,不会试图通过她曲线救国。
    真正的放下是平静无澜的。
    显然马珍珠和赵秉君心里都还有对方。
    但是他们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孟秋轻轻叹息。
    赵秉君没有勇气为她离婚,他连设想都是不可能发生的重头再来,而不是给马珍珠一个以后。
    随后孟秋听了一个很长很俗的故事。
    马珍珠哭出声音,她仿佛太苦了,镜片都挂着眼里的雨痕。
    “我该忘掉的。”
    “可是我太恨他了。”
    孟秋把首饰和蛋糕都拿走了,给马珍珠订了一个新的一个,并祝她生日快乐,孟秋特地问她喜欢什么口味,马珍珠说奥利奥。
    赵秉君没走。
    他平静地坐在车后座,脸色像小青柑茶。
    孟秋入了局,她和赵秉君做过两次共犯,一次因为赵曦亭,一次因为马珍珠,赵秉君也许是太长时间没人可诉,有些话就在车里说了出来。
    孟秋忍不住说:“你老婆不介意么?”
    赵秉君笑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和我闹。”
    “她爱躲清静,也知道我离不了。”
    他的叙述让孟秋想到秦之沂。
    孟秋脑海中冒出些画面,如果做些假设的话,把赵曦亭换成赵秉君,她或许永远不会接受他,也不会喜欢他。
    他们从一个家庭里长起来,骨子里的东西却大相径庭。
    赵秉君才是真正的利己主义者。
    赵秉君提起赵曦亭,“他原来还算守规矩,不招惹他,他做事不出格。”
    “十多年前,大院儿里他有个好兄弟叫江黎,非常叛逆,长辈不让做什么他偏做什么,别家提到他都说他品性不行,江黎父母管不住,把人送去部队。”
    “最后一程赵曦亭送的。”
    “我们后面才知道江黎有抑郁症,挺严重,躯体化时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那天江黎偷跑出去跳江,跳江之前给赵曦亭发了消息。”
    “江黎告诉他保险柜密码,车钥匙的位置,还有他七七八八银行卡基金,祝他以后的生活顺顺利利。”
    “赵曦亭晚了一步,没看到。”
    孟秋听到这心尖一挤。
    赵秉君继续说:“当夜有些巧,是个夏天,有个小孩在江里溺水,江黎义无反顾下去救人。”
    “结果小孩活了。”
    “他死了。”
    孟秋咯噔一下,听得胸闷。
    赵秉君声音散在空气里,碎得七零八落。
    “这事一出,大院里的人都很震撼,先前说江黎品性不好的人都不说了,那个寂静的氛围,仿佛江黎不是做好事死的,而是被他们合谋害死的。”
    “我永远忘不了曦亭那天的眼神,”赵秉君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唇缓缓挪动,“没温了,你知道吗。”
    “从那以后他变了许多,在没那么守规矩。”
    赵秉君翘翘唇角,“我们这波人,看着都体面,有时候活得没个人样,真情实感付出去,得到的可能是虚情假意。”
    “想求真性情呢,又喜欢假惺惺的表面功夫。”
    赵秉君淡笑继续:“后来我们私底下聊起江黎的事,说江黎名字取得也巧,跟墓碑似的,出生起,死的地点和时间已经写好了。”
    赵秉君离开以后,孟秋坐在校外的长椅上坐了很久。
    那天没有收到短信的赵曦亭。
    有多遗憾。
    -
    自从拿到实习offer,孟秋的雅思书不大顾忌地摊着。
    她找视频练听力,赵曦亭走过来把视频一关,拉了椅子坐她身边,给她念,腔调和原版大差不差,甚至更性感。
    他懒洋洋地玩她耳垂,“还教哪儿?”
    赵曦亭平时过于不正经,以致于孟秋差点忘了他母校哈佛。
    她想起那个公主的故事,好奇问道:“你英硕是哪里的?”
    “剑桥。”赵曦亭摸她的后脑勺,“做我学妹么?”
    孟秋偏向于现代语言方向,咨询了一下是剑桥比较好,“你之前哪个学院的?”
    赵曦亭徐徐吐出两个单词,“trinity college.”
    trinity college是剑桥学习成绩最好的学院,从2011年开始连续位列 tompkins table第一名,学院投资也最多,超十亿英镑。
    孟秋问:“trinity college 的may ball是全校最好的吗?”
    may ball中文剑桥五月舞会,他们彻夜狂欢不止跳舞,还像哈利波特里各学院争奇斗艳,使劲浑身解数让参与者觉得活动值得票价。
    据说trinity college举办的舞会最神秘,从来不定主题,在最后一刻才揭晓,还会有欧洲王室成员在那一天飞过来玩。
    赵曦亭轻笑了声,勾了勾唇,“和你说顶什么用,自己去体验体验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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