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悠然陪着曹夫人吃饭,随后就把丰管事的事情跟曹夫人说了说。
    “这事儿啊,你还得跟老爷子说。”曹夫人道。
    于是,吃过饭后,悠然又去找老爷子,曹老爷子听悠然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的,然后转身对悠然道:“这样吧,你去把那些个账册都拿来。”
    “嗯。”悠然应声,然后转身回到自家院子里,将那些个账册都捧了过来。
    老爷子让下人拿了一个炉子过来,随后,就点着了那些册子,一本一本的全烧光了,悠然看着那红通通的火光,心里明了了,曹老爷子的意思很明确了,只当不知,不追究了。
    悠然从曹老爷子那里出去,又去见了曹夫人。
    “你不知道啊,老爷子心里难受呢,这事儿,其实如果丰管事跟老爷子说一说,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偏丰管事把这事埋在肚子,当年去庸城办赵家的案子,老爷子差点让人给暗杀了,正是这丰管事救了他一命……”说到这里,曹夫人长长一叹。
    悠然这才明白。
    第二天,如同往常的,悠然带着芝麻去了布庄堂口,如同以往,学习着布庄上的业务。
    “大娘子,丰管事找您。”芝麻进来道。
    “那请他进来。”悠然说着,一会儿,丰管事就进来了,芝麻在一边给他上茶。
    “丰管事找我有什么事?”悠然问。
    “大娘子,丰某是来请罪的。”那丰管事一脸惭愧的道。
    “这如何说起?”悠然问,心里却是有些明白了。
    “丰某送去大娘子那里的账册,大娘子看了吗?”丰管事问。
    “看过了。”悠然点头。
    丰管事苦笑了下,皱皮的脸有一种说不出悔恨道:“丰某不知大娘子有没有看出来,但是丰某这些日子里日夜煎熬,自三个月前,丰某挪用了庄上的资金五万余。”说着,那丰管事又抖着手,从怀里拿出一叠子银票:“大娘子,这里是三万两,余下的还有差不多两万两,丰某一定凑齐。”
    悠然看着丰管事,好一会儿道:“丰管事,你是为了从赌场赎出你女儿才挪用那五万两的吧。”
    “大娘子如何知晓?难道是韩管事跟您说的?”丰管事有些诧异的问。
    “韩管事,韩布他知道你的事情?”悠然皱了眉问。
    “应该知道,他跟我那女婿杨三儿好的很,又怎么可能不知这事儿。”丰管事有些苦笑的道,当初出事时,他本是想找曹老爷子借的,不过,韩布说了,老爷子那段时间生病,这种事就不要麻烦他,以你丰管事在布庄的地位,就暂时借用些,等过后还就是了,而他当时,也因为女儿的事情,六神无主,觉得自己既然以后是要还的,那就算是挪用一下也没有关系,于是就挪用了,可这事,最近他是越想越不对,等到悠然接手布庄的生意,他的心就更难安了,几夜几夜难眠的思索后,最终他将家财房产全部变卖,才筹了三万两银子,于是今天就来跟悠然坦白了。
    悠然看着递过来的三万两银票,并没有接,而是问:“丰管事,你既要说明这事,为什么不去找老爷子?”悠然疑惑的道,按说,这丰管事要坦白也该去找曹老父子坦白,而不是找自己。
    “唉,老爷子掂记着我那点子救命之情,怕就是我跟老爷子说了,老爷子只当不知道,说不准还一把火把账册烧了了事。说实在的,丰某几颜见老爷子。”那丰管事一脸惭愧的道。
    悠然心中暗叹,看来这丰管事十分了解老爷了,连老爷了的反应都在预料之中。
    于是道:“丰管事,你就放宽心吧,既然老爷子不追究,你就当事情没发生好了,至于这银票,你变卖了家当,这今后如何过日子,就暂时拿回去,买回家产,到于你挪用的银钱,以后从每月的月奉中扣除,慢慢扣就成。”悠然道,老爷子显然的根本就没打算要回银子,只不过今天丰管事既然找她说了,那她不能算,丰管事的月奉不少,以后每月扣一点,不会影响到他的生活。
    “我惭愧,无颜再任这管事。”那丰管事仍然坚持道。去意已决的样子。
    “如果你真要辞职,那你得去跟老爷子说。”悠然看着丰管事道。
    丰管事看了看悠然,最后点点头,而最终,丰管事跟曹老爷子谈些什么悠然不得而知,只是最后的结果,丰管事辞了职,而他的侄儿丰收却顶了丰管事的位置。
    “岂有些理,姑姑,这曹家怕是没将咱们放在眼里,这明摆着就是欺我,放着我一个副管事一提,却提了一个小掌柜当管事,这还有没有天理了。”韩布气得咬着牙道。
    “我去找老爷子。”那三姨奶也是一肚子气,说着,便带着丫头急冲冲的去找曹老爷子。
    曹府主府。
    老爷子正在逗他的八哥儿。
    三姨奶急冲冲的进来,一脸委屈的道:“老爷子,我那布儿这些年可是为曹家做牛做马的,如今却叫一个小掌柜爬到了头上,这叫他以后还怎么管事?”
    曹老爷子看了看气急败坏的三姨奶,好一会儿才道:“老三儿,这些年,有些事情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来是因为曹家后继无人,留着这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过是个累赘,所有,有些事情,我明知道却并不说破,别的且不说,那云裳坊是怎么回事?这些年来,仓库的实物每年都会短缺不少,前几年还发生过一次火灾,据说也烧掉不少料子,可奇怪了,就是那一年,云裳坊卖出的料子却同我曹氏布庄卖出的料子一模一样,老三儿,那云裳坊的老板可是你那侄儿吧,你有何解释?”曹老爷子淡淡的问道。
    “老爷子你……”三姨奶的脸一下煞白了,没想到云裳坊的事老爷子知道。
    “有些事情适可而止,明天叫你的韩布到悠然那里去支一笔遣退的银子,他即有了云裳坊,就不必在我曹氏的庄口做事了。”曹老爷子说着,就挥挥手让三姨奶离开。
    三姨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行礼告退,心里却是五味杂谈,原来自己和侄儿做的事情一切都看在老爷子眼里,可笑自己还沾沾自喜,真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想到这里,三姨奶心中长叹,回到院里,意兴阑珊。
    “姑姑,怎么样?”韩布仍在边上巴巴的问。
    “还怎么样,这些年我们真是自作聪明,我们做的事情老爷子都看在眼里,你明天就离开曹家吧,好在有那云裳坊,你以后就好好经营它吧。”三姨奶道,老爷子既然念着那份情不追究,那她也不能太不识相。
    “姑姑……”韩布不干。
    “没什么说的,若还不识相的话,老爷子怕是连点旧情也不念了,到时,哪里你的好果子,你忘了老爷子当年辣手对赵家的样子。”三姨奶厉声的道,想起当年,赵家的结果,这会儿她心里也冒出寒气。
    “是……”韩布只能应着,没有三姨奶的支持,他在曹家什么也不是。
    第二天,韩布便来找悠然,支了遣退银,走的时候,还恨恨的瞪了悠然一眼,似乎这一切都是悠然害了似的。
    悠然叹口气,她很无辜。
    接下来的日子,悠然的生活便十分的规律,其本上就是府里堂口两头跑,院里的菜如今除了偶尔的浇点水,其他的也不需她操心。
    这天悠然回到家里,却看到曹畏和太子两个坐在院子里。
    “怎么,今天这么闲了?”悠然先跟太子见礼,然后问曹畏,须知这段时间两人忙着招兵的事都脚不掂地儿。
    “这兵招完了,也该歇歇了。”太子笑呵呵的道,可眉头却锁着,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悠然没有多话,回到屋里。
    过了一会儿,太子离开了,曹畏进来,坐在那椅子上,仍绞尽脑汁的在想着事情。
    悠然递了一杯茶给他问:“什么事,想的这么愁?”
    “宫里传来消息,怕是皇上最近就要废太子了。”曹畏道。
    “这废不废太子,你发什么愁,上回娘还跟我说,让你不要跟太子走的太近呢。”悠然回道。
    曹畏看了看悠然,却轻轻拉了她在身边坐下,一手圈着悠然的腰:“你不明白,曹家今时不同往日了,如果太子被废,那楚王也无意王位,更没那个实力,因此,上位的必是康王,而康王因为秦将军之事,怕是容不下我,也容不下曹家,因此,一旦康王继位,曹家必亡。”曹畏道。
    “不是说,曹家掌握着天机门,于皇家同掌天下吗?”悠然不由的问道,当日皇上让她离开曹畏时,就曾说过,这天下有一半是曹家的。
    “那种话你也信?自古以来,皇家怎么可能容得了别人同掌天下,这曹家若不是这些年来子孙不继,怕早就为朝廷所除了,那皇上有着后宫三千,怎么可能就会对我娘念念不忘,还逼她立了誓言永不出嫁,这其实就是要断了曹家的根,可却没想,我娘又有了我们,如此一来,曹家将更为皇家所忌,就算是想退,都没有退路,所以我一直支持着太子,毕竟太子当储君多年,手下自有一部份追随者,如今再有我曹家的支持,我曾跟太子有个秘密盟约,一旦太子登基之日,就是我曹家全身而退之时,这事,前些日子,我已跟老爷子谈过,老爷子也赞同。只是如今,朝中以太子腿疾为由,要废太子,这事颇为难办哪,这次太子招兵,其实是访民间神医,希望能将腿冶好,可神医都说了,几乎没有完全冶愈的希望。”曹畏皱着眉道。
    而悠然,此时那心猛跳了一下,不知道神水能不能冶,不过,当初,在山神庙时,悠然就给太子服过神水,救过他一命,只是因为当时腿骨断了,错位了,因此,那伤口虽然愈合,但腿却因歪而瘸了,若要重冶的话,必须先正骨。
    于是,悠然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说出来,这神水之密是谁也不能说的,可如今太子之事关系着曹家的安危,而如今,她跟曹家是一体的。
    最终一咬牙道:“我可能能冶。”她觉得这个神碗现在留在她身上是一个负担,干脆就交给曹畏算了。何况,曹畏以后还要上战场,有这个在,他保命的起会大的多了。
    “你说什么?”曹畏一脸置疑的望着悠然。
    悠然不说话,直接取下木符,然后将手中的那木符化成了碗,跟变戏法似的,碗里很快又聚了半碗水。
    “这……这是什么?”曹畏有些张口结舌。
    “当初有一个老和尚来我家讨水喝,我就给了他一碗,他喝了一半,这就是剩下的一半,也许是因为有佛法的原因吧,总之,这水似乎用不完似的,而且还跟观音玉净瓶里的水似的,水到病除。”悠然说着,直接将半碗水喝干,随后,曹畏就惊讶的发现,那碗壁上又湛出水珠,不一会儿,又有了半碗水,到了这里,那水就不动了。
    这个在悠然的想法里是比较难以接受的,可曹畏也就在刚开始时惊讶了一下就接受了:“这定是高僧加持了法术的,在天机总纲里面,就曾提到过有先祖曾拥有一个法器,只要一按板机,就能杀死敌人。”
    悠然这才想起,这时一个信仰鬼神的时代。抠动板机就能杀死敌人的,难道是手枪?
    “这么说,当初你救烧鸡坊的人用的就是这水,还有那次我受伤,居然很快就好了,你定是给我用了这水吧。”曹畏突然的笑了。
    过去一些疑惑都得到了解答,当初悠然在救烧鸡坊中毒的人时,还说是他提供的药方,他当时就十分的怀疑,虽然后来他一直没问,但这个疑惑一直就在,如今释然了。
    悠然点点头。
    “既然这样,那定是有用的,至于正骨,我想太子那点苦总是能吃得的。”曹畏道。然后取一只碗倒了神水下来,然后在那木碗重新化为木符后,又给悠然戴上。
    “那,你怎么跟太子说。”悠然有些忐忑的问。
    “这还不容易,又找个大夫来给太子冶腿就是,反正这前几个大夫都说要,要想冶好腿,正骨是第一步,这个还得大夫下手,后面在熬药的时候加上这水,怕到时大夫也说不清,还只当自己走运,真的冶好了太子呢。”曹畏理所当然的道。
    “可是,要把已经愈合的腿又敲断,太子肯冒这个险吗?”悠然又问。
    “这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了,太子只得拼死一搏,要不然康王上位,第一个不容的就是太子。”曹畏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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