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看信看到这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金嘉树这句话真是问得好。孙阁老到了这一步,还想装出一副忠臣模样来迷惑他人,为自己与家族谋取利益,金嘉树便索性直接扒下他的面皮。
    能随便将无辜路人带走杀害的权臣,跟忠臣、君子之类的字眼根本扯不上关系,他就别装模作样了!有脸说自己有功绩?先看看他过去造了多少孽、害了多少人再说吧!
    反正他根本回答不了金嘉树的问题,越是窘迫,便越显得他一家人行事凶残狠毒。就算还有人被他的言辞迷惑,看到这一幕,也该醒悟过来了。
    孙阁老当然回答不了金嘉树的问题。金嘉树所问的本就是个伪命题,当年根本就没什么金许氏被孙家爪牙带走。况且,在金嘉树口中,金柳氏往金许氏头上栽了个“吴家逃脱仆妇”的身份,那么被孙家带走的便是吴家逃脱掉的仆妇了。当年遭了池鱼之灾的人那么多,孙阁老也好,孙永平也罢,又岂会在意区区一个仆妇的下落?他们又不知道金许氏长的什么样,更不可能见过她本人,又怎能说得出她被带去哪里了呢?
    就算皇帝派人去查问孙家的私兵死士,也不可能得到答案的。孙家还能承认自己曾经害死过那么多与吴家有关联的无辜人士不成?他们若是承认了,那孙家也不会有未来了。
    不过,皇帝若是不满足于仅仅让孙阁老父子丢官,还有心要赶尽杀绝的话,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他可以命人去收押孙家的私兵死士,对他们严刑拷打,找不到“金许氏”,找到其他被孙家所害的苦主也是好事。问出来的口供便是孙家为恶的罪证,到时候孙家人是死是活,就是皇帝一句话的事了。
    他如今不重罚孙阁老父子,是他对老臣的恩典;将来因孙家的罪行而处死孙家成员,也是在行使一国之君的权力,是以法治国、不徇私不枉法的明君行为。从头到尾都是孙家有负圣恩,行事太令皇帝失望了,绝对不是皇帝刻薄寡恩,过桥抽板,对有功之臣秋后算账,怎么都挑不出错来。
    若皇帝在任内把孙家铲除了,便是消除了他在位期间的一大污点。德光皇帝便又是圣明之君了,自会有无数大臣高喊万岁,对他歌功颂德的。
    海棠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便又继续往下看信。
    海礁说,据金嘉树的说法,孙阁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旁边的孙永平还口出恶言,百般谩骂,看得在场的朝中众臣心生不悦。陶阁老毫不客气地挡在金嘉树面前,将孙永平反驳了回去。接着,在皇帝与太后的默许下,禁卫的人把再次御前失仪的孙永平给押下去了,孙阁老还得再三向皇帝与太后请罪,为长子的所作所为道歉。
    太后不置可否,陶阁老顺势请求皇帝,收回孙阁老父子进宫的腰牌,同时将原本在禁军中任职的两名孙家子弟革了职。皇帝欣然接受了表弟的建议,说了些宽宏大量不会与老臣计较的话,让孙阁老只管安心回乡养老。但还没等他说出有什么加恩老臣的举措,他便露出一副疲倦不堪的虚弱模样,太后立刻发话,遣散众臣与宗室,然后带着皇帝回宫休息去了。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自然也不会再有人没眼色地为孙阁老求什么情。就连他最忠心的党羽,都没来得及开口,只能暗地里劝他安心,等皇帝身体稍有好转,他们会设法说情,再把孙阁老他老人家请回内阁中来的。
    孙阁老当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冷冷地看了金嘉树以及金胡两家等证人一眼,便甩袖离去了。据说那天他出皇宫大门的时候,头上的冠都脱了下来,仅仅是穿着官服离开的。
    之后孙家便闭门谢客,只是侧门与后门每日都有许多人进出往来,私底下到底有什么勾当,无人知晓。孙阁老告病,还请了太医上门,太医诊治的结果是他确实病了。孙永平便以此为借口,拖延了父子俩回乡的行程。皇帝没有再催,他的身体是真的不好,暂时没精力去计较这些了。只要孙家无法再妨碍他立储,他其实并不在乎孙阁老是否会离开京城。
    孙阁老刚被踢出内阁,第二天,陶岳陶阁老便采取了行动,迅速在内阁通过了立储的议题。皇帝随即下旨,礼部开始为立储仪式做准备。礼部尚书倒是依然坚持应该立七皇子为储君,陶阁老亲自上门劝说,终于劝得他松口,没有再阻止此事的进行。
    到海礁发出这一批家书为止,立储仪式还在筹备阶段。皇帝在病中,似乎不打算办得太隆重,免得自己的体力无法支撑。可即使如此,该有的程序还是要有的。皇帝拿定了主意,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找借口质疑他看好的储君继位登基的资格,让宗室中的野心家钻了空子。
    为了防止纪王世子生事,他还在病中下旨训斥纪王世子对嗣父母不够孝顺,勒令其禁足在王府中抄写《孝经》。就算纪王世子很着急,很想上串下跳四处搞事,有这禁足令下来,他也无计可施了。如今除了他的几个死忠跟班还会天天跑到纪王府去找他,围着他说好话,整个京城都已经没什么人相信,他还有望回归皇室,成为皇储了。
    据说他与纪王的亲生儿子们关系迅速恶化。原本他一心谋求还宗,还许诺继位后会对曾经的嗣兄弟们关照有加,如今全都化为泡影,他还会继承纪王王位,抢走本该由纪王亲子们继承的爵位与财产,后者岂会看他顺眼?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纪王世子在外界的名声便迅速败坏,所有关于他行事浪荡、欺男霸女的流言,基本都是从纪王府内部传出来的。据说已经有御史风闻此事,打算上本参他。若真的定了他的罪名,只怕他连纪王世子之位,都未必能保住。
    海礁最近在京城过得颇为愉快。他参加了武举会试,考试过程十分顺利,成绩也很不错。虽然比不得周奕君名列前茅的好成绩,却也能排到二三十名。到他将这批书信发出为止,他还未得到正式授官的指令,但周奕君曾告诉过他,他的前程绝不会差。若他没有被安排到什么好去处,周四将军就会把他调入禁军去。除此之外,涂荣涂将军也曾给过他承诺,还有金嘉树那边,也能走八皇子的关系,帮他打点,去处同样是禁卫军,也有可能是与二叔海长安一样的旗手卫职位。
    海礁前程光明,近日也没少从周奕君与金嘉树两位好友处吃到宫廷与权贵圈子里的好瓜,对比上辈子所知道的情报,心情大好。他如今越发觉得自己未来一片坦途了,给妹妹写信时,还有闲心写得如同话本小说一般细致生动,然后得意洋洋地向妹妹炫耀说,他其实也挺有做文职写文章的天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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