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可你在我心里就是厉害(二合一)
[本次列车终点站富锦路,下一站沪海体育馆,开左边门,可换乘四号线……]
[沪海体育馆到了,开左边门,上下车当心缝隙,请注意脚下安全……]
“到了到了~走走!”
徐采苓一马当先,拉着方为往前走,方为不忘拉着呆乎乎的柳知意也一起走。
体育馆站这边,方为来的比较少,时日久远,如今也有些陌生了。
而柳知意对这里就要熟悉多了,毕竟家就住在附近,经常也会在这个站坐地铁出行。
经过三年的变化,地铁站跟她印象里也有一些不同了,但依旧有着很多熟悉的场景和环境,令她勾起了不少的回忆来。
“知意,那我们是要往哪个出口走呀?”
“唔,走八号口吧,这边。”
走出地铁,回到路面上,正值早上九点出头阳光正好的时候,视野里的一切都看得格外清晰。
以前在家住的时候,每次出门或者坐地铁,柳知意都不会左看右看,基本都是闷头就走。
可如今相隔三年回来,站在熟悉的街道上,她却像是外来者似的,在原地站立许久,目光慢慢地看着周边环境里的一切。
“变化好大……”
柳知意忍不住感叹,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体验。
方为顺着少女目光长时间停留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个住宅小区,看样子是九几年建成的,这会儿还是很新的。
“裕华小区……知意,你家原来是住那儿吗?”
“嗯嗯,裕华路92弄……”
“哇,知意你家离体育馆这么近!”
“是啊,就几百米。”
“那要不我们先一起去你家看看,然后再去找我姐吧?”徐采苓建议道。
柳知意却摇了摇头笑道:“不着急的,还是先去找采薇姐吧,晚点再回去看看也行,因为现在房子也租出去了,不知道里面的租客是不是还在,我得先打电话问问陈大伯。”
“就是帮你把房子租出去的陈大伯吗?”方为问。
“嗯嗯,他是我爸的发小,也是沙阳村人,不过好早就出来沪海了,然后在这边当二手房东,我爸出事后,阿公就拜托陈大伯帮忙把房子租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
徐采苓也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先去找我姐?”
“先去找采薇姐吧。”
“晨曦咖啡馆怎么走呀?”
“唔,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边。”
离开了三年,环境发生了一些变化,但道路还是没咋变的,柳知意在前面带路,方为和徐采苓便一起跟着她。
“知意,这边变了好多吗?”采苓好奇道。
“对啊,比如这里……以前我记得没有这家便利店的,还有这边……”
柳知意边走边介绍,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了书本里那种物是人非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听着她说,采苓也有些惊奇,果然大城市的变化就是快,这要是换做在岛上,很多地方别说三五年了,十年似乎都没咋变的。
跟东浦新区高度的商业化不同,这边的环境还是比较生活化的。
最引人注目的建筑,就是隔壁的沪海体育馆了,远看着像是马鞍的独特造型,占地面积相当大,同时可以容纳数万名观众,九七年那会儿,还是全运会的主会场呢。
“要是有时间的话,一会儿我们去体育馆看看。”柳知意说。
“咦!可以看吗!要不要门票呀?”采苓想去看!
“平时免费开放的啦,不过要是有演出或者比赛什么的,就要门票了。”
“原来是这样……”
“那边那个,就是我以前的小学。”柳知意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所学校。
“光启小学……知意,那是你以前的小学呀。”
“嗯嗯,以明代科学先驱徐光启命名的。”
“哈哈哈,果然比我们村的小学大太多了!”
“我们小学都倒闭了,现在都是你家的厂啦。”方为也笑道。
“我爸说,我们家厂加工出来的贻贝零食,有知识的味道!”徐采苓嘿嘿笑道。
三人一起走到校门口往里张望一下,看看当初知意就读过的小学。
过完这个暑假,三人就都要上高中了,当年觉得漫长的小学生活,如今回想起,也都已经过去了好远。
看着看着,徐采苓忍不住噗呲笑,一会儿看看学校,一会儿打量一下柳知意。
“干、干嘛呀?”
“哈哈哈,我突然想到知意你背着小书包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模样,就觉得很可爱!”
“哪有……”
柳知意笑了笑,也是想起了当年第一次成为小学生那天,爸爸带着她来学校,她还哭鼻子了呢,吵着闹着说不上学、要回家……
只是她的小学记忆就没有方为他们那么丰富了,因为性格内向,在学校里也没有什么朋友,按部就班地学习考试,课间自己待在座位上看书,不知不觉就这样过了六年。
要不是转学后认识了方为采苓他们,柳知意觉得自己如今,肯定也不会有任何朋友的吧……
或许会待在家里度过漫长的暑假,然后机械麻木地在高中学习、住宿,再考大学,找个无聊的工作,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像是世间遗落的一片无根浮萍,直到结束自己这存在不知为何的迷茫一生……
有那么一瞬间,柳知意觉得真有这么一条世界线真实存在。
只是这一次,她很幸运,在那天上午,跟方为成了同桌,在那天下午,坐上了采苓的自行车,看似平常的一天,却成了命运转折路口的巨变。
或许爸爸妈妈的不在,是无法挽回的遗憾,但在那之后的一切,都是上天对她最好的眷顾了。
“知意~在想什么呢?”
喊话声拉回了少女的思绪,她抬头,沐浴在晨光下的方为和采苓正笑看着她。
“走啦,你还在站着呀。”
“嗯嗯!”
柳知意灿烂一笑,跟上他们的脚步。
走过斑马线,三人来到街道的另一边。
不远处,一座高档的商务酒店出现在眼前。
“锦华都城酒店(旭会店),这、这是文老师家的酒店吧!”徐采苓惊讶。
“对啊,锦华酒店在沪海有好多分店呢,各个区的都有。”柳知意也抬头看了看。
方为之前就听知意说过她家小区附近就有锦华酒店了,这会儿也是亲眼看到了。
锦华公司的酒店生意确实做的非常大,光是沪海市内就有十一二家,国内的一二三线城市也基本都有分店,除了提供高档商旅住宿之外,还有涉及餐饮、酒店用品、地产投资等领域,整个集团的生意算是非常庞大了。
要不是之前锦华公司给学校赞助修缮了田径场,连方为都不知道文素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呢,目前也就他们四人知道而已。
有时候想想也怪奇妙的,平日里总感觉这样的阶级离自己的生活好远好远,却没想到文素素会跑到了岛上来,还成了大家的老师,或许这样接地气的她,才是她最独特的魅力吧。
由奢入俭难,换做方为自己,他觉得自己也很难做到,这也是他最佩服文素素的地方了。
“到了!酒店旁边那家咖啡店就是了!”
柳知意伸出小手一指,方为和徐采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锦华酒店旁边不远处,就有一家咖啡店。
位于繁华商业街上的这家咖啡店还是挺大的。
门前种满了鲜,绿色的植物点缀其间,户外区这里撑着几把风格独特的遮阳伞,伞下是一张张精致的桌椅,外墙是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透过窗能看到室内一排排的桌椅,正有穿着工作服的服务生端着盘子在送餐。
“晨曦咖啡馆……这就是我姐姐上班的地方了嘛!”
徐采苓念出招牌上优雅的艺术字体,小表情显得激动起来:“环境好好!难怪我姐常说他们店很高档,东西又卖的好贵,果然一看就很贵的样子!”
“应该就是了,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嗯嗯!”
“……你猫着腰干啥?”
“不要被我姐发现啊!”
“……鬼鬼祟祟的,别人以为你是小偷呢,快走啦。”
“嘿嘿。”
三人便一起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店里的卫生打扫得相当干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宽敞明亮的大厅,天板上悬着几盏设计感十足的吊灯,里面还播放着音乐,恰巧就是昨晚文素素弹奏的那首《水边的阿狄丽娜》钢琴曲。
吧台在店铺醒目的位置,台面干净整洁,有两位咖啡师正操作着咖啡机制作咖啡。
看看菜单,不仅提供各种经典的咖啡饮品,还有提供一些特色果茶和各种糕点小吃,墙上挂着一些艺术画作,还有一面免费借阅的大书架。
九点多这会儿,正是店里最忙碌的时候,客人也好多,大部分在店内就餐,也有些在室外区就餐,还有不少是赶着去上班准备打包带走的。
里面的店员都很年轻,有些年纪小的,看着也就跟方为他们差不多,年纪最大的,也不超过三十,都穿着店里定制的工作服。
男店员是白色衬衫搭配深色裤子,女店员则是白衬衫搭配a字裙,都穿着墨色绿的工作围裙,围裙上印有店的logo,中间还有个像哆啦a梦似的口袋,方便随时从口袋里拿出笔来点单。
“哇……”
徐采苓感觉很是新奇的样子,柳知意也挺好奇的,毕竟这是俩少女第一次走进咖啡店诶!
在这年头,喝咖啡可算是小资白领才有的享受了!
方为同样也有些惊讶,采薇姐工作的环境比他想象的好多了,难怪一开始她会说好不适应、压力好大,毕竟一个从小地方出身的人,在这样相对高档的场所里打工,别提有多谨小慎微了,客人的一点不满,都会在心里放大成巨大的压力。
三人目光搜寻着,看店里走动的每一位服务生,可惜并没有看到徐采薇。
这时,一名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子发现了这三位新进店的客人,便赶忙快步迎了过来,嘴角挂上职业的微笑。
“您好,欢迎光临晨曦,您这边是三位嘛?”
“你好,我想问一下徐采薇在吗?”方为礼貌问道,如果不在的话,那估计是跑错地方了,就只能打电话问了。
“诶?”
女孩愣了愣,“你们来找我们主管呀?她这会儿在后厨呢,我去帮你们说一声吧。”
还没等方为说话,徐采苓就忙道:“不用不用!不用叫她!我们先点餐!”
女孩把目光看过来,见着面前少女跟主管有些许相像的眉眼痕迹,便大致猜到他们的身份了。
“那……唔,这边请!”
“谢谢姐姐!”
女孩很是干练地领着方为三人来到落地窗旁,一处就餐位置极佳的位子上坐下。
然后拿过来桌面上的餐牌递给他们点餐,同时又从围裙里的‘哆啦a梦兜兜’里,变魔术似的拿出来了小本子和笔。
“这些都是我们店里非常热销的餐品,你们可以看看哈。”
“嗯嗯!姐姐你在这里工作多久啦?”
采苓相当自来熟,确认姐姐在店里之后,姐姐的同事可不就是妹妹的同事嘛!
“我啊,去年来的,那时候刚毕业,是徐主管招我进来的。那个……你是采薇姐的妹妹吗?”
“嘻,对啊,我叫采苓!”
“还真是!你们的名字都好好听,眼睛也好像……”
“都随我老妈啦。姐姐,我姐在里面干嘛呢?”
“清点物料什么的,我们店里人手不太够,好多事都得她经手,排班啊、招聘培训啊什么的……不用我去跟采薇姐说一声吗?”
“不用不用!”
女孩年纪也不大,听采苓这么一说,她便也明白了少女们调皮的心思,笑道:“那采薇姐知道你们来了,她肯定很高兴。”
“嘿嘿……姐姐,你们店里什么最好喝?”
“可以试一下这个卡布奇诺噢。”
“卡不起糯?这是什么呀……”
徐采苓和柳知意都没喝过这个,好奇地听女孩介绍。
“就是这个。”
女孩把餐牌上的图案翻开给她们看,不像经典咖啡那样黑不溜秋,反而像是甜品似的,还有着相当精致的拉。
“跟拿铁有点类似,是由蒸牛奶,奶泡和浓缩咖啡混合而成,只不过奶泡的分量很重。口感非常轻,喝起来软软的,倒不像是液体饮料。你们可以点湿卡布奇诺,没那么多奶泡,或者干卡布奇诺,奶泡分量就很足……”
“姐姐你好厉害,懂好多!”
徐采苓忍不住夸奖,光听着就很好喝了。
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有啦,比起采薇姐来,我还差得远呢。”
“我姐很厉害吗?”
徐采苓眨了眨眼睛,从外人的口中听到对自家姐姐的夸奖,还是怪奇妙的,毕竟一直以来,姐姐的形象在她心里,就只是个会跟她抢东西吃、睡觉时会把脚蹬她脸上的笨蛋而已。
聊到徐采薇,女孩可就来劲儿了。
“采薇姐当然厉害啦,我听店里的前辈说,采薇姐刚来店里的时候,年纪比我还小,然后才不过四年而已,她就从服务生做到了咖啡师,然后现在还成了主管!”
“而且她人也好好的,我刚来那会儿也是什么都不懂,有次送餐的时候不小心摔了,餐撒了,杯子也摔破了,她也没有说我,还帮我给客人道歉,帮我一起收拾杯子,她的手还不小心划破了……”
“我就比较笨嘛,也是苏江的小地方来的,平时采薇姐帮了我好多的,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像采薇姐一样厉害,有一天也能自己在这里立足啦。”
听着面前小姐姐的讲述,徐采苓也有些目光出神。
想不到自己那个笨蛋姐姐,竟然在别人心里,也是如此值得敬佩的偶像么!“嘿嘿,姐姐你一定可以的,我姐那么笨都可以,而且我们那地方比你们苏江那地方可能更穷呢,她可以你也可以的!”
“哈哈哈,你们俩姐妹都好好!你们都是采薇姐的弟弟妹妹吗?”
“算是吧。”
方为笑了笑道:“我是隔壁家的弟弟,这位是隔壁村的妹妹。”
“哇!你们好有心!大老远跑过来看她!前天她还说,今年中秋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
“她敢不回?中秋不回、国庆也得回!”
几人正聊着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婉,这边客人走了桌子怎么还不收一下呢?”
“……噢!来了来了~!”
小婉这才回过神,笑道:“我先去收桌子了,帮你们下单三杯卡布奇诺哈!”
“谢谢姐姐~!”
小婉去吧台下完单,快步走到了拐角那边的桌子去,接过徐采薇手里的抹布,又跟她说了什么。
正在擦桌子的徐采薇猛地抬头,看向这边的方向来。
偌大的咖啡厅里,方为采苓知意三人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她的妹妹已经半站了起来,扶着沙发的靠背,正朝她挥挥手。
窗外的阳光刺眼,徐采薇揉了揉眼睛,一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反应过来之后,惊喜和惊吓和激动和不可思议同时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惊呼一声:“采、采苓?!”
安静的咖啡厅里,这一声显得有些大了。
她连忙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跟看过来的其他客人们笑了笑,这才快步往三人座位的方向走来。
心脏怦怦跳,面前的少年少女,可不就是她远在千里之外小海岛上的弟弟妹妹嘛!
难以形容在举目无亲的大都市里、在自己忙碌工作的店里,亲眼看到他们时的心情,穿着工作服、套着围裙的徐采薇站在他们面前,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嘿!嘿!”
徐采苓嬉笑着,举起手掌在她面前挥了挥:“姐!干嘛呢你!傻掉啦?!”
徐采薇这才回过神来,扑上去挤到妹妹和知意的座位上,没好气地掐她掐她、挠她痒痒肉。
“咯咯咯……姐,别挠了!痒痒!咯咯咯……”
“你笑得小声点……!吵到别人了……!”
徐采薇忙捂住笨蛋妹妹的嘴,于是便只听见她呜呜呜的声音了。
好一会儿,见她不再叫唤了,徐采薇这才松开手来。
徐采苓发动最后一击!也挠了下姐姐的痒痒肉!姐妹俩安静地打打闹闹。
“你想闷死妹妹好继承家产啊!”
“谁让你突然跑我店里来的?”
“那、那我想你了呀!就来看你呀!”
“故意吓我才对吧?想我了不给我打电话说一声?”
“嘿嘿,就是故意吓你!怎么样?惊不惊喜?”
“惊喜你个猪头!”
徐采薇开心得俏脸都红了,手上的动作和嘴巴却一点不客气,好似不这样‘教训’一番调皮的妹妹,就发泄不了激动的心情似的。
“喏!给你带的!你最爱吃的贻贝罐头!我们家自己做的!”
“嘿嘿……”
徐采薇毫不客气地接过袋子,看着里面的小吃食,美滋滋地笑。
“看到吃的比看到妹妹还开心是吧!”
“别皮。快说,你们什么时候来沪海的?”
“昨天啊。”
“好你个臭丫头……!昨天就到了也不跟我说!心里没姐了是吧?”
徐采薇开挠!
徐采苓连忙求饶!
“咯咯咯……没有!这不是想着给你惊喜嘛,姐一点不懂情趣!”
“你们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你跟老爸他们说过没?”
“肯定不是偷跑呀!我让老爸他们不要告诉你的……哎哎!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这不是看你忙嘛,不想给你添麻烦呀……”
“瞎说什么胡话呢,你是我妹妹,再忙我还能不管你啊?”
“那、那我也心疼姐呀。”
“咦惹,肉麻死了!”
徐采薇是知道方为采苓知意他们想要来沪海做暑假工的,之前还一直盘算着他们什么时候来呢,倒是没想到突然这仨就出现在了眼前。
惊喜和开心之余,又自然而然地有些担忧:“那你们现在住哪儿呀?”
“我们住文老师家呀,昨天是文老师来接船的,然后带我们去了外滩玩、南京路玩,我们还去了东方明珠塔!”
“亏你好意思一直麻烦你们文老师诶?”
“姐,文老师对我们很好的!就是想到她在,才不想让你忙工作的时候还顾着我们嘛……”
这话确实也是,虽说自己现在已经是主管了,但责任和担子也更大了,加上店里有好几个新人,平日里真的走不太开,当时徐采薇都想好了,要是采苓她们过来,她就请两天假带他们好好玩玩,然后让他们回去就好了,身为打工人,对她而言,沪海也只是个工作的城市而已,还远没到可以享受的程度。
幸运的是,这边还有他们的文老师在,平时听妹妹说起过不少,徐采薇也很感谢有文老师帮忙分担了一些她这个姐姐的职责了。
“那你跟着你们文老师,要好好听她安排,别给人家添乱知不知道?”
“知道的!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等你像阿为一样靠谱的时候,姐就信你不是小孩子了!”
“姐,不要损我的同时又夸他呀!他带头的!”
方为:“??”
“呵呵,那故意吓姐一跳,也是阿为带头的?”徐采薇冷笑。
“额……这个。”徐采苓挠头。
方为:“采薇姐明鉴!”
见着采苓吃瘪的样子,被挤在角落里的柳知意也忍不住捂嘴轻笑。
刚刚离开的小婉也端着盘子送餐过来了。
点的是三杯卡布奇诺,她送过来的是四杯。
送完还低头在徐采薇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老板她刚从后门开车走了,采薇姐你可以多坐会儿……”
徐采薇:“……”
别搞得主管我像是老板不在就摸鱼的样子啊喂!
还没等她说话,小婉就笑嘻嘻地走了。
“小婉姐姐人也好好。”徐采苓感叹。
“嗯,小婉就比你们大一岁,没考上高中,去年跟老乡一起来沪海打工了,很单纯勤快的小姑娘。”徐采薇点了点头。
这边是四人座,徐采薇便没有跟妹妹和知意挤了,起身坐到了方为那边。
“来,尝一下我们店里的招牌,在岛上可喝不到噢!”
“干杯~!”采苓举起杯子。
“哈哈,喝咖啡哪有人干杯的呀?”
徐采薇笑着,却也还是端起咖啡来,跟他们一起干了个杯。
“嗯嗯~~!这个好喝!这个比那个苦苦的好喝多了!”
“还行吧,拉没拉好,图案有点散了。”
“哇,姐你好挑剔!”
“我可不挑剔,是客人挑剔,别看这小小的一点瑕疵,有些客人会挑毛病的,现在知道打工难了吧。”
采苓她们或许不懂,但方为可懂这种感受,尤其是服务行业,加上这年头上店里喝咖啡本就是很小资的事情,一些客人挑剔到令人发指,在这样的环境上班,受到的压力和委屈自然是相当大的。
上次和采薇姐见面,还是过年那会儿了,那时候她才刚当上店里的主管。
如今也过了大半年了,比起当初来,徐采薇在主管的这份工作上也更得心应手了,显得相当成熟和干练。
其实看年纪,她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岁而已,比他们就大了四岁,但在社会上磨炼过许多后,看着也已经稚气褪尽,隐隐有了女强人的风范。
“采薇姐刚刚在忙什么呢?”方为转头问她。
“在清点库存呀。”
徐采薇一边说着,一边从围裙的兜兜里拿出来她的本子,上面的每一页都满满当当地记录着各种物料和她整理的报表。
“这些都是每天要做的事,然后最近店里人手不太够,又招了新人,每晚还得培训新人,还要给大家做排班安排、绩效评估,卫生管理也要做、库存管理也要做、各种报表也要做、还得研究新餐品、还得管理预算什么的,乱糟糟的好多啦。”
“嘿嘿,采薇姐说是乱糟糟,其实早已经安排的井井有条了吧?”
“哼哼,这个倒是~”
徐采薇喝了口卡布奇诺,很是自豪地说道:“不是我吹牛,现在店里离了我可不行!”
“姐好厉害!”
“采薇姐好厉害!”
三人一通彩虹屁,夸得徐采薇得意非常,身心的疲惫都得到治愈了!
“采薇姐现在离自己开店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嘿嘿,还好吧~还有很多要学呢。你们一中的录取通知书都拿到了是不是?”
“对啊,采薇姐知道啊。”
“我说的!”徐采苓自豪道。
“……那你偷偷过来不跟我说?”徐采薇白了她一眼。
徐采苓叹了口气:“哎,女人,就爱翻旧账!”
“闭嘴!”
“哼。”
徐采薇懒得理她,但不管怎么说,弟弟妹妹们都考上了一中,她还是相当高兴的,毕竟那可是一中诶。
“等你们以后开学就是高中生了,在一中要记得好好读书,读书才有出息!别像姐我,高中都没考上……”
“采薇姐已经很厉害了!”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去?”
“下个月才回去啊!”
徐采苓说:“我们才刚来,还没开始做暑假工呢!然后我们文老师要开画室,我们就去她那里上班!”
“噢噢,那很好呀。”
徐采薇想也知道,这是文老师对他们的关照,在文老师那里上班,肯定要比任何地方都轻松了。
“你们有去处了,那我就放心了,不然我可不放心你们在沪海到处玩。”
“姐,要不这样,你刚刚不是说你们店里人手不够嘛,然后方为和知意去文老师那上班,我就来你店里上班给你帮忙怎么样?”
“不需要。”
令采苓有些意外,姐姐的拒绝竟是这样毫不犹豫。
“为、为什么呀?我来给你帮忙还不好!”
“你能帮啥忙呀,刚初中毕业,啥都不会,不给姐添乱就好了。”
采苓不服气,哼道:“你当时不也是初中毕业就来上班了,然后小婉姐也是,你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因为我们没有选择。”
“……”
采苓安静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姐姐,她突然有些心疼。
“姐……”
“就是因为姐知道在这里上班有多辛苦,姐才不想你来这里上班呀。”
“你考上了一中,你就好好读书,好好练体育,不要像我一样,不要觉得姐很厉害,姐其实不厉害,姐就是因为不厉害才会在这里的,知不知道?”
“……”
“你就跟着文老师好好学习,她能带你看你看不到的世界、接触到你想象不到的东西,这对你来说可比在姐这打工有意义多了。”
不知道采苓有没有听进去,她只是红着眼睛揉了揉眼眶,小声嘟囔了一句:
“反正你在我心里就是厉害……”
“……”
徐采薇突然有些泪奔,像是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人击打了一下,她掩面仓皇而逃……
(本章完)
[本次列车终点站富锦路,下一站沪海体育馆,开左边门,可换乘四号线……]
[沪海体育馆到了,开左边门,上下车当心缝隙,请注意脚下安全……]
“到了到了~走走!”
徐采苓一马当先,拉着方为往前走,方为不忘拉着呆乎乎的柳知意也一起走。
体育馆站这边,方为来的比较少,时日久远,如今也有些陌生了。
而柳知意对这里就要熟悉多了,毕竟家就住在附近,经常也会在这个站坐地铁出行。
经过三年的变化,地铁站跟她印象里也有一些不同了,但依旧有着很多熟悉的场景和环境,令她勾起了不少的回忆来。
“知意,那我们是要往哪个出口走呀?”
“唔,走八号口吧,这边。”
走出地铁,回到路面上,正值早上九点出头阳光正好的时候,视野里的一切都看得格外清晰。
以前在家住的时候,每次出门或者坐地铁,柳知意都不会左看右看,基本都是闷头就走。
可如今相隔三年回来,站在熟悉的街道上,她却像是外来者似的,在原地站立许久,目光慢慢地看着周边环境里的一切。
“变化好大……”
柳知意忍不住感叹,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体验。
方为顺着少女目光长时间停留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个住宅小区,看样子是九几年建成的,这会儿还是很新的。
“裕华小区……知意,你家原来是住那儿吗?”
“嗯嗯,裕华路92弄……”
“哇,知意你家离体育馆这么近!”
“是啊,就几百米。”
“那要不我们先一起去你家看看,然后再去找我姐吧?”徐采苓建议道。
柳知意却摇了摇头笑道:“不着急的,还是先去找采薇姐吧,晚点再回去看看也行,因为现在房子也租出去了,不知道里面的租客是不是还在,我得先打电话问问陈大伯。”
“就是帮你把房子租出去的陈大伯吗?”方为问。
“嗯嗯,他是我爸的发小,也是沙阳村人,不过好早就出来沪海了,然后在这边当二手房东,我爸出事后,阿公就拜托陈大伯帮忙把房子租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
徐采苓也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先去找我姐?”
“先去找采薇姐吧。”
“晨曦咖啡馆怎么走呀?”
“唔,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边。”
离开了三年,环境发生了一些变化,但道路还是没咋变的,柳知意在前面带路,方为和徐采苓便一起跟着她。
“知意,这边变了好多吗?”采苓好奇道。
“对啊,比如这里……以前我记得没有这家便利店的,还有这边……”
柳知意边走边介绍,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了书本里那种物是人非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听着她说,采苓也有些惊奇,果然大城市的变化就是快,这要是换做在岛上,很多地方别说三五年了,十年似乎都没咋变的。
跟东浦新区高度的商业化不同,这边的环境还是比较生活化的。
最引人注目的建筑,就是隔壁的沪海体育馆了,远看着像是马鞍的独特造型,占地面积相当大,同时可以容纳数万名观众,九七年那会儿,还是全运会的主会场呢。
“要是有时间的话,一会儿我们去体育馆看看。”柳知意说。
“咦!可以看吗!要不要门票呀?”采苓想去看!
“平时免费开放的啦,不过要是有演出或者比赛什么的,就要门票了。”
“原来是这样……”
“那边那个,就是我以前的小学。”柳知意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所学校。
“光启小学……知意,那是你以前的小学呀。”
“嗯嗯,以明代科学先驱徐光启命名的。”
“哈哈哈,果然比我们村的小学大太多了!”
“我们小学都倒闭了,现在都是你家的厂啦。”方为也笑道。
“我爸说,我们家厂加工出来的贻贝零食,有知识的味道!”徐采苓嘿嘿笑道。
三人一起走到校门口往里张望一下,看看当初知意就读过的小学。
过完这个暑假,三人就都要上高中了,当年觉得漫长的小学生活,如今回想起,也都已经过去了好远。
看着看着,徐采苓忍不住噗呲笑,一会儿看看学校,一会儿打量一下柳知意。
“干、干嘛呀?”
“哈哈哈,我突然想到知意你背着小书包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模样,就觉得很可爱!”
“哪有……”
柳知意笑了笑,也是想起了当年第一次成为小学生那天,爸爸带着她来学校,她还哭鼻子了呢,吵着闹着说不上学、要回家……
只是她的小学记忆就没有方为他们那么丰富了,因为性格内向,在学校里也没有什么朋友,按部就班地学习考试,课间自己待在座位上看书,不知不觉就这样过了六年。
要不是转学后认识了方为采苓他们,柳知意觉得自己如今,肯定也不会有任何朋友的吧……
或许会待在家里度过漫长的暑假,然后机械麻木地在高中学习、住宿,再考大学,找个无聊的工作,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像是世间遗落的一片无根浮萍,直到结束自己这存在不知为何的迷茫一生……
有那么一瞬间,柳知意觉得真有这么一条世界线真实存在。
只是这一次,她很幸运,在那天上午,跟方为成了同桌,在那天下午,坐上了采苓的自行车,看似平常的一天,却成了命运转折路口的巨变。
或许爸爸妈妈的不在,是无法挽回的遗憾,但在那之后的一切,都是上天对她最好的眷顾了。
“知意~在想什么呢?”
喊话声拉回了少女的思绪,她抬头,沐浴在晨光下的方为和采苓正笑看着她。
“走啦,你还在站着呀。”
“嗯嗯!”
柳知意灿烂一笑,跟上他们的脚步。
走过斑马线,三人来到街道的另一边。
不远处,一座高档的商务酒店出现在眼前。
“锦华都城酒店(旭会店),这、这是文老师家的酒店吧!”徐采苓惊讶。
“对啊,锦华酒店在沪海有好多分店呢,各个区的都有。”柳知意也抬头看了看。
方为之前就听知意说过她家小区附近就有锦华酒店了,这会儿也是亲眼看到了。
锦华公司的酒店生意确实做的非常大,光是沪海市内就有十一二家,国内的一二三线城市也基本都有分店,除了提供高档商旅住宿之外,还有涉及餐饮、酒店用品、地产投资等领域,整个集团的生意算是非常庞大了。
要不是之前锦华公司给学校赞助修缮了田径场,连方为都不知道文素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呢,目前也就他们四人知道而已。
有时候想想也怪奇妙的,平日里总感觉这样的阶级离自己的生活好远好远,却没想到文素素会跑到了岛上来,还成了大家的老师,或许这样接地气的她,才是她最独特的魅力吧。
由奢入俭难,换做方为自己,他觉得自己也很难做到,这也是他最佩服文素素的地方了。
“到了!酒店旁边那家咖啡店就是了!”
柳知意伸出小手一指,方为和徐采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锦华酒店旁边不远处,就有一家咖啡店。
位于繁华商业街上的这家咖啡店还是挺大的。
门前种满了鲜,绿色的植物点缀其间,户外区这里撑着几把风格独特的遮阳伞,伞下是一张张精致的桌椅,外墙是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透过窗能看到室内一排排的桌椅,正有穿着工作服的服务生端着盘子在送餐。
“晨曦咖啡馆……这就是我姐姐上班的地方了嘛!”
徐采苓念出招牌上优雅的艺术字体,小表情显得激动起来:“环境好好!难怪我姐常说他们店很高档,东西又卖的好贵,果然一看就很贵的样子!”
“应该就是了,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嗯嗯!”
“……你猫着腰干啥?”
“不要被我姐发现啊!”
“……鬼鬼祟祟的,别人以为你是小偷呢,快走啦。”
“嘿嘿。”
三人便一起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店里的卫生打扫得相当干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宽敞明亮的大厅,天板上悬着几盏设计感十足的吊灯,里面还播放着音乐,恰巧就是昨晚文素素弹奏的那首《水边的阿狄丽娜》钢琴曲。
吧台在店铺醒目的位置,台面干净整洁,有两位咖啡师正操作着咖啡机制作咖啡。
看看菜单,不仅提供各种经典的咖啡饮品,还有提供一些特色果茶和各种糕点小吃,墙上挂着一些艺术画作,还有一面免费借阅的大书架。
九点多这会儿,正是店里最忙碌的时候,客人也好多,大部分在店内就餐,也有些在室外区就餐,还有不少是赶着去上班准备打包带走的。
里面的店员都很年轻,有些年纪小的,看着也就跟方为他们差不多,年纪最大的,也不超过三十,都穿着店里定制的工作服。
男店员是白色衬衫搭配深色裤子,女店员则是白衬衫搭配a字裙,都穿着墨色绿的工作围裙,围裙上印有店的logo,中间还有个像哆啦a梦似的口袋,方便随时从口袋里拿出笔来点单。
“哇……”
徐采苓感觉很是新奇的样子,柳知意也挺好奇的,毕竟这是俩少女第一次走进咖啡店诶!
在这年头,喝咖啡可算是小资白领才有的享受了!
方为同样也有些惊讶,采薇姐工作的环境比他想象的好多了,难怪一开始她会说好不适应、压力好大,毕竟一个从小地方出身的人,在这样相对高档的场所里打工,别提有多谨小慎微了,客人的一点不满,都会在心里放大成巨大的压力。
三人目光搜寻着,看店里走动的每一位服务生,可惜并没有看到徐采薇。
这时,一名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子发现了这三位新进店的客人,便赶忙快步迎了过来,嘴角挂上职业的微笑。
“您好,欢迎光临晨曦,您这边是三位嘛?”
“你好,我想问一下徐采薇在吗?”方为礼貌问道,如果不在的话,那估计是跑错地方了,就只能打电话问了。
“诶?”
女孩愣了愣,“你们来找我们主管呀?她这会儿在后厨呢,我去帮你们说一声吧。”
还没等方为说话,徐采苓就忙道:“不用不用!不用叫她!我们先点餐!”
女孩把目光看过来,见着面前少女跟主管有些许相像的眉眼痕迹,便大致猜到他们的身份了。
“那……唔,这边请!”
“谢谢姐姐!”
女孩很是干练地领着方为三人来到落地窗旁,一处就餐位置极佳的位子上坐下。
然后拿过来桌面上的餐牌递给他们点餐,同时又从围裙里的‘哆啦a梦兜兜’里,变魔术似的拿出来了小本子和笔。
“这些都是我们店里非常热销的餐品,你们可以看看哈。”
“嗯嗯!姐姐你在这里工作多久啦?”
采苓相当自来熟,确认姐姐在店里之后,姐姐的同事可不就是妹妹的同事嘛!
“我啊,去年来的,那时候刚毕业,是徐主管招我进来的。那个……你是采薇姐的妹妹吗?”
“嘻,对啊,我叫采苓!”
“还真是!你们的名字都好好听,眼睛也好像……”
“都随我老妈啦。姐姐,我姐在里面干嘛呢?”
“清点物料什么的,我们店里人手不太够,好多事都得她经手,排班啊、招聘培训啊什么的……不用我去跟采薇姐说一声吗?”
“不用不用!”
女孩年纪也不大,听采苓这么一说,她便也明白了少女们调皮的心思,笑道:“那采薇姐知道你们来了,她肯定很高兴。”
“嘿嘿……姐姐,你们店里什么最好喝?”
“可以试一下这个卡布奇诺噢。”
“卡不起糯?这是什么呀……”
徐采苓和柳知意都没喝过这个,好奇地听女孩介绍。
“就是这个。”
女孩把餐牌上的图案翻开给她们看,不像经典咖啡那样黑不溜秋,反而像是甜品似的,还有着相当精致的拉。
“跟拿铁有点类似,是由蒸牛奶,奶泡和浓缩咖啡混合而成,只不过奶泡的分量很重。口感非常轻,喝起来软软的,倒不像是液体饮料。你们可以点湿卡布奇诺,没那么多奶泡,或者干卡布奇诺,奶泡分量就很足……”
“姐姐你好厉害,懂好多!”
徐采苓忍不住夸奖,光听着就很好喝了。
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有啦,比起采薇姐来,我还差得远呢。”
“我姐很厉害吗?”
徐采苓眨了眨眼睛,从外人的口中听到对自家姐姐的夸奖,还是怪奇妙的,毕竟一直以来,姐姐的形象在她心里,就只是个会跟她抢东西吃、睡觉时会把脚蹬她脸上的笨蛋而已。
聊到徐采薇,女孩可就来劲儿了。
“采薇姐当然厉害啦,我听店里的前辈说,采薇姐刚来店里的时候,年纪比我还小,然后才不过四年而已,她就从服务生做到了咖啡师,然后现在还成了主管!”
“而且她人也好好的,我刚来那会儿也是什么都不懂,有次送餐的时候不小心摔了,餐撒了,杯子也摔破了,她也没有说我,还帮我给客人道歉,帮我一起收拾杯子,她的手还不小心划破了……”
“我就比较笨嘛,也是苏江的小地方来的,平时采薇姐帮了我好多的,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像采薇姐一样厉害,有一天也能自己在这里立足啦。”
听着面前小姐姐的讲述,徐采苓也有些目光出神。
想不到自己那个笨蛋姐姐,竟然在别人心里,也是如此值得敬佩的偶像么!“嘿嘿,姐姐你一定可以的,我姐那么笨都可以,而且我们那地方比你们苏江那地方可能更穷呢,她可以你也可以的!”
“哈哈哈,你们俩姐妹都好好!你们都是采薇姐的弟弟妹妹吗?”
“算是吧。”
方为笑了笑道:“我是隔壁家的弟弟,这位是隔壁村的妹妹。”
“哇!你们好有心!大老远跑过来看她!前天她还说,今年中秋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
“她敢不回?中秋不回、国庆也得回!”
几人正聊着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婉,这边客人走了桌子怎么还不收一下呢?”
“……噢!来了来了~!”
小婉这才回过神,笑道:“我先去收桌子了,帮你们下单三杯卡布奇诺哈!”
“谢谢姐姐~!”
小婉去吧台下完单,快步走到了拐角那边的桌子去,接过徐采薇手里的抹布,又跟她说了什么。
正在擦桌子的徐采薇猛地抬头,看向这边的方向来。
偌大的咖啡厅里,方为采苓知意三人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她的妹妹已经半站了起来,扶着沙发的靠背,正朝她挥挥手。
窗外的阳光刺眼,徐采薇揉了揉眼睛,一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反应过来之后,惊喜和惊吓和激动和不可思议同时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惊呼一声:“采、采苓?!”
安静的咖啡厅里,这一声显得有些大了。
她连忙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跟看过来的其他客人们笑了笑,这才快步往三人座位的方向走来。
心脏怦怦跳,面前的少年少女,可不就是她远在千里之外小海岛上的弟弟妹妹嘛!
难以形容在举目无亲的大都市里、在自己忙碌工作的店里,亲眼看到他们时的心情,穿着工作服、套着围裙的徐采薇站在他们面前,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嘿!嘿!”
徐采苓嬉笑着,举起手掌在她面前挥了挥:“姐!干嘛呢你!傻掉啦?!”
徐采薇这才回过神来,扑上去挤到妹妹和知意的座位上,没好气地掐她掐她、挠她痒痒肉。
“咯咯咯……姐,别挠了!痒痒!咯咯咯……”
“你笑得小声点……!吵到别人了……!”
徐采薇忙捂住笨蛋妹妹的嘴,于是便只听见她呜呜呜的声音了。
好一会儿,见她不再叫唤了,徐采薇这才松开手来。
徐采苓发动最后一击!也挠了下姐姐的痒痒肉!姐妹俩安静地打打闹闹。
“你想闷死妹妹好继承家产啊!”
“谁让你突然跑我店里来的?”
“那、那我想你了呀!就来看你呀!”
“故意吓我才对吧?想我了不给我打电话说一声?”
“嘿嘿,就是故意吓你!怎么样?惊不惊喜?”
“惊喜你个猪头!”
徐采薇开心得俏脸都红了,手上的动作和嘴巴却一点不客气,好似不这样‘教训’一番调皮的妹妹,就发泄不了激动的心情似的。
“喏!给你带的!你最爱吃的贻贝罐头!我们家自己做的!”
“嘿嘿……”
徐采薇毫不客气地接过袋子,看着里面的小吃食,美滋滋地笑。
“看到吃的比看到妹妹还开心是吧!”
“别皮。快说,你们什么时候来沪海的?”
“昨天啊。”
“好你个臭丫头……!昨天就到了也不跟我说!心里没姐了是吧?”
徐采薇开挠!
徐采苓连忙求饶!
“咯咯咯……没有!这不是想着给你惊喜嘛,姐一点不懂情趣!”
“你们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你跟老爸他们说过没?”
“肯定不是偷跑呀!我让老爸他们不要告诉你的……哎哎!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这不是看你忙嘛,不想给你添麻烦呀……”
“瞎说什么胡话呢,你是我妹妹,再忙我还能不管你啊?”
“那、那我也心疼姐呀。”
“咦惹,肉麻死了!”
徐采薇是知道方为采苓知意他们想要来沪海做暑假工的,之前还一直盘算着他们什么时候来呢,倒是没想到突然这仨就出现在了眼前。
惊喜和开心之余,又自然而然地有些担忧:“那你们现在住哪儿呀?”
“我们住文老师家呀,昨天是文老师来接船的,然后带我们去了外滩玩、南京路玩,我们还去了东方明珠塔!”
“亏你好意思一直麻烦你们文老师诶?”
“姐,文老师对我们很好的!就是想到她在,才不想让你忙工作的时候还顾着我们嘛……”
这话确实也是,虽说自己现在已经是主管了,但责任和担子也更大了,加上店里有好几个新人,平日里真的走不太开,当时徐采薇都想好了,要是采苓她们过来,她就请两天假带他们好好玩玩,然后让他们回去就好了,身为打工人,对她而言,沪海也只是个工作的城市而已,还远没到可以享受的程度。
幸运的是,这边还有他们的文老师在,平时听妹妹说起过不少,徐采薇也很感谢有文老师帮忙分担了一些她这个姐姐的职责了。
“那你跟着你们文老师,要好好听她安排,别给人家添乱知不知道?”
“知道的!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等你像阿为一样靠谱的时候,姐就信你不是小孩子了!”
“姐,不要损我的同时又夸他呀!他带头的!”
方为:“??”
“呵呵,那故意吓姐一跳,也是阿为带头的?”徐采薇冷笑。
“额……这个。”徐采苓挠头。
方为:“采薇姐明鉴!”
见着采苓吃瘪的样子,被挤在角落里的柳知意也忍不住捂嘴轻笑。
刚刚离开的小婉也端着盘子送餐过来了。
点的是三杯卡布奇诺,她送过来的是四杯。
送完还低头在徐采薇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老板她刚从后门开车走了,采薇姐你可以多坐会儿……”
徐采薇:“……”
别搞得主管我像是老板不在就摸鱼的样子啊喂!
还没等她说话,小婉就笑嘻嘻地走了。
“小婉姐姐人也好好。”徐采苓感叹。
“嗯,小婉就比你们大一岁,没考上高中,去年跟老乡一起来沪海打工了,很单纯勤快的小姑娘。”徐采薇点了点头。
这边是四人座,徐采薇便没有跟妹妹和知意挤了,起身坐到了方为那边。
“来,尝一下我们店里的招牌,在岛上可喝不到噢!”
“干杯~!”采苓举起杯子。
“哈哈,喝咖啡哪有人干杯的呀?”
徐采薇笑着,却也还是端起咖啡来,跟他们一起干了个杯。
“嗯嗯~~!这个好喝!这个比那个苦苦的好喝多了!”
“还行吧,拉没拉好,图案有点散了。”
“哇,姐你好挑剔!”
“我可不挑剔,是客人挑剔,别看这小小的一点瑕疵,有些客人会挑毛病的,现在知道打工难了吧。”
采苓她们或许不懂,但方为可懂这种感受,尤其是服务行业,加上这年头上店里喝咖啡本就是很小资的事情,一些客人挑剔到令人发指,在这样的环境上班,受到的压力和委屈自然是相当大的。
上次和采薇姐见面,还是过年那会儿了,那时候她才刚当上店里的主管。
如今也过了大半年了,比起当初来,徐采薇在主管的这份工作上也更得心应手了,显得相当成熟和干练。
其实看年纪,她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岁而已,比他们就大了四岁,但在社会上磨炼过许多后,看着也已经稚气褪尽,隐隐有了女强人的风范。
“采薇姐刚刚在忙什么呢?”方为转头问她。
“在清点库存呀。”
徐采薇一边说着,一边从围裙的兜兜里拿出来她的本子,上面的每一页都满满当当地记录着各种物料和她整理的报表。
“这些都是每天要做的事,然后最近店里人手不太够,又招了新人,每晚还得培训新人,还要给大家做排班安排、绩效评估,卫生管理也要做、库存管理也要做、各种报表也要做、还得研究新餐品、还得管理预算什么的,乱糟糟的好多啦。”
“嘿嘿,采薇姐说是乱糟糟,其实早已经安排的井井有条了吧?”
“哼哼,这个倒是~”
徐采薇喝了口卡布奇诺,很是自豪地说道:“不是我吹牛,现在店里离了我可不行!”
“姐好厉害!”
“采薇姐好厉害!”
三人一通彩虹屁,夸得徐采薇得意非常,身心的疲惫都得到治愈了!
“采薇姐现在离自己开店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嘿嘿,还好吧~还有很多要学呢。你们一中的录取通知书都拿到了是不是?”
“对啊,采薇姐知道啊。”
“我说的!”徐采苓自豪道。
“……那你偷偷过来不跟我说?”徐采薇白了她一眼。
徐采苓叹了口气:“哎,女人,就爱翻旧账!”
“闭嘴!”
“哼。”
徐采薇懒得理她,但不管怎么说,弟弟妹妹们都考上了一中,她还是相当高兴的,毕竟那可是一中诶。
“等你们以后开学就是高中生了,在一中要记得好好读书,读书才有出息!别像姐我,高中都没考上……”
“采薇姐已经很厉害了!”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去?”
“下个月才回去啊!”
徐采苓说:“我们才刚来,还没开始做暑假工呢!然后我们文老师要开画室,我们就去她那里上班!”
“噢噢,那很好呀。”
徐采薇想也知道,这是文老师对他们的关照,在文老师那里上班,肯定要比任何地方都轻松了。
“你们有去处了,那我就放心了,不然我可不放心你们在沪海到处玩。”
“姐,要不这样,你刚刚不是说你们店里人手不够嘛,然后方为和知意去文老师那上班,我就来你店里上班给你帮忙怎么样?”
“不需要。”
令采苓有些意外,姐姐的拒绝竟是这样毫不犹豫。
“为、为什么呀?我来给你帮忙还不好!”
“你能帮啥忙呀,刚初中毕业,啥都不会,不给姐添乱就好了。”
采苓不服气,哼道:“你当时不也是初中毕业就来上班了,然后小婉姐也是,你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因为我们没有选择。”
“……”
采苓安静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姐姐,她突然有些心疼。
“姐……”
“就是因为姐知道在这里上班有多辛苦,姐才不想你来这里上班呀。”
“你考上了一中,你就好好读书,好好练体育,不要像我一样,不要觉得姐很厉害,姐其实不厉害,姐就是因为不厉害才会在这里的,知不知道?”
“……”
“你就跟着文老师好好学习,她能带你看你看不到的世界、接触到你想象不到的东西,这对你来说可比在姐这打工有意义多了。”
不知道采苓有没有听进去,她只是红着眼睛揉了揉眼眶,小声嘟囔了一句:
“反正你在我心里就是厉害……”
“……”
徐采薇突然有些泪奔,像是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人击打了一下,她掩面仓皇而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