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 作者:醴泉侯/铜汁铁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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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襁褓里的婴儿,这笔烂账不管算在谁的头上,总不能怪他吧?”

    文殊奴把扒了皮、汁水淋漓的李子也放在我面前:“爷说的这叫道理。但道理太不尽人情了。我遭了二十年的罪,总要恨点谁吧?爷这意思是让我恨世道,可恨世道太没出息了。哪有什么世道。害人的从来不是世道,是人。我去恨王主吗?王主是我的靠山,恨他就要恨我穿的衣服,吃的肉,过的好日子,恨他太累了。恨沈庄主?他太厉害,太高高在上,我怕永远看不到他吃亏遭罪的一天,我恨不起。莫非爷要我恨你?可文殊奴舍不得。我只能去恨沈公子了。我难道不该恨他?本来该是我的一切,可都被他给占去了。”

    他美目转来,眼波欲流。

    我苦笑道:“你费这么大周章叫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他道:“爷别担心。就算我恨他,他占去的东西,无论武功还是身世,哪一样我也抢不回来。我今天要谈的是我和爷的事。”

    他把最后一句话拖得又甜又长,身子也向我倾来。我退了退,有点不耐烦了:“好好说话。总这样有意思吗?”

    他道:“我说王主恨瀚延德恨得浑浑噩噩,不是说着玩的。王主性情刚愎,奉母至孝,这一生又过得风调雨顺,从没吃过这样的大亏。他现在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尚能行军打仗,一切如常,但坏起来时看谁都要害他,已经杀了三员大将。夜里他总说看见母妃在哭着喊热,但他救不得,在屋里都放满了大缸,还整晚把自己泡在水里。只有我说话,他还能听得进去。”

    这是典型的被害妄想和精神失常了。

    瀚延德的一把火居然烧出了这个结果。我不由坐直了腰听他说话。

    他继续道:“瀚延德一部虽然被王主打散,但是跑了首恶。王主不知为何就是认定他藏进了归云城,一定要屠净归云给母亲报仇不可。百足之蛇,死而不僵,王主虽然垮了,但他幕中麾下的人还没死光呢,这大军就这么又开回烈鬃江边了。我告诉王主,的确谁都想害他,但他还有我靠得住,王主于是派我来监军。爷,如今这局面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若和义军里应外合,莫说赫烈军不成威胁,说不定还能反扑蛮子皇帝。”

    他说的实在诱人,但我却觉得哪里不对劲。我道:“是不错。那么你想要什么呢?”

    他斟了一杯琥珀色的酒,将银杯举到我面前,委屈道:“我想要什么?我就不能是为了爷好?”

    要是不认识他和沈识微,别人说他俩是兄弟,说不定我还真信。

    论这俩人城府之深,都是十环已经扩张到河北了。但流派略有不同。为了不叫人看破本意,一个靠的是装得什么也不在乎,另外个靠的却是演的有点过火。

    一个是假的云淡风轻,一个是虚的泫然欲泣,在烦人方面不分伯仲。

    见我瞪着他不说话,他终于有点意兴阑珊了。

    文殊奴把杯子放下,靠回椅背,架起一条腿来。

    他的软皮靴尖缀着一颗硕大的明珠。被他轻轻颠着,也像方才那几个怯怜口一样,瑟瑟发抖:“我不是说过吗?我和你的缘分还没尽呢。”

    第114章

    我把那杯琥珀色的美酒从面前挪开。

    文殊奴望着杯底在桌面上拖出的水渍,语气变得有点焦急:“现在拦住你们的三营,我已让他们后撤了一里,那领军的将领气得咬牙切齿,但也奈何不了我。要是爷点头,我不说能把赫烈军像肉一样放在银盘里奉上,但至少能缓归云的燃眉之急 。咱们暂且不说你能有多大军功,爷不是最爱兵如子吗?爷想一想,若我从中策应,能少死多少人?有多少咱们折首旅里的兄弟?”

    我道:“你真的撤了一里?要是天亮后我们要走,你们不会追来?”

    他忙道:“这是自然,还有以后……”

    我道:“还有就没有了吧。”

    他一愣,强笑道:“爷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我幻想了一秒钟站在归云城头,看赫烈大军潮水般退去的场景。苦笑道:“我明白,我也很想答应你。但文殊奴,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

    文殊奴望向我,发间的宝石在他眼里也映出一团通红:“你不用给我什么东西,是我想给你东西。文殊奴只求爷收下,哪怕当报答你的恩情。我过去只是一个怯怜口,谈何本钱?但现在我握着这数万虎狼之师,总有点本钱了吧?我只想要个站挺直了背站在爷身边的机会。”

    我讪笑道:“可什么叫站在我身边?文殊奴,你要只是想在义军里找个官职,带着这上好的条件找沈霄悬投诚更合算。但然后呢?你我当了同僚,这事就结了?”

    文殊奴的笑容也被染上了一团红,似火在烧,但却是冷的。

    “然后?”他幽幽道:“然后这一辈子还长着呢。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谈什么了结?”

    这人我惹不起。

    我谨慎地赔着笑脸:“文殊奴,今天我其实是来求你的。你要是真念我当初对你不错,就让我们走吧。我对你的恩情再大,这也够咱们两清了。”

    沐兰田连一粒米也不肯吃真皋人的,要是知道我来朝敌人摇尾巴,一定要一矛捅死我。但好在我是个红茶党,没有什么军人的荣誉感。

    文殊奴摇了摇头,又做出那副卖娇耍痴的模样:“文殊奴就这么招爷烦么?”

    我从怀里摸出那条衣带,放在桌上。

    他脸上神色微微一动。

    我苦笑道:“我要是没记错,当初这条衣带被和我们一起躲雨的孩子连带包袱一起偷走了。咱们分手后你又去找回来了,对不对?”

    他道:“没错。这是爷给我的东西,我可不能丢。”

    我道:“这衣带上的血……总不会是你自己的吧?”

    文殊奴的脸变得煞白。

    但很快,血色又涌回他的双颊,反压倒了胭脂的艳色:“没错。我追上了那个小贼,他不肯还我包裹,我只能把他砸死了。这就是他的血。”他冷哼了一声:“可我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爷这是要教训我?”

    我能教训得了谁?

    我苦笑道:“文殊奴,我不烦你。我有点怕你。”

    他又再把杯子送来:“你怕我为难你那个沈公子?且不说沈庄主肯不肯认我这个儿子,这二十年也是没办法要回来的东西。他这个沈识微,也不是个说杀就能杀的小贼。爷你大可放心,只要你同意,我,我这点怨恨,一笔勾销就是。”

    他不愿放下杯子,我不愿接过去,酒液里倒映着我尴尬的脸。酒面忽然起了点涟漪,是文殊奴微微在发抖。

    他既像是要说服我,又像是要说服自己:“爷,我能体谅你,你现在正恋着他,哪怕是想一想和他分开,都觉得在割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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