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真的是快要得失心疯吧。
    这个晚上,王叔没有过来找我,我过去了一次,但是他老人家好像特别的疲累,跟我说了十来句话之后,居然一不小心就在打瞌睡了。
    因此我也不好打扰,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但是,心里头的事情太杂,所以在软绵的两米大床上面翻来覆去地滚动了好久都睡不着。
    这过往的一切,一幕幕地像映电影那般,在我的脑海里头快速地闪过。
    不知道躺了多久,我摸手机一看,才凌晨一点钟,这距离天亮,还有一大段时间呢。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条信息进来了。
    “小沧,我知道你现在在贵阳,母亲或许要不行的,如果你还想见她最后一面的话,明天的太阳落山之前,一定要赶到占里,还有,别忘了带上权杖。”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我知道这一定是周蓝。
    我瞬间就从床上面弹了起来,手指一直在颤抖着,指尖出的手汗让我摁了好几下才让触屏手机将发来短信的这个号码回拨了过去。
    但是电话刚刚一接通就被拦截了,看来周蓝是将我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母亲快要不行了!
    明天天黑之前!
    贵阳距离占里有多远,明天赶得到吗?
    对了,权杖呢,权杖在哪里?
    当时警察将我带走的时候,我好像只顾抱着陈默,而将权杖遗留在山里头了。
    我再也坐不住了。
    不,是躺不住了,立即就溜下了床,甚至是来不及穿鞋,就朝着王叔的房间跑了过去。
    “王叔,王叔,”我用力地拍打着房门,扯开嗓子大声呼喊着。
    一下子就将酒店的服务员给引过来了。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服务员小妹彬彬有礼地问道。
    “我要找这间房子的住客,麻烦你开一下门,”我焦急地说道。
    “这房间里的老先生出去了,要不您先回房间稍等一下。”
    “什么,出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睁大着眼睛问道。
    服务员大概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房客吧,我觉得自己的眼神里头涵盖了紧张、惊讶还有半分的恐惧。
    事实上,我的身边,大概就只剩下王叔还可以依傍。
    “老先生离开大概有两个小时了,我估摸着应该快回来的,您再耐心地等待一下好不好,或者打一下他的电话,现在已经很晚了,您这样大吵大闹的话,会影响到其他住客的休息的。”服务员小妹低声细语地劝说道。
    这个时候,我才猛地发现,自己的这个新手机里头,好像没有王叔的电话。
    还有,王叔他不是一直在小城的博物馆里上班吗?为何会知道远在贵州的我出事了,并且能够及时地赶过来给我作保呢?
    思绪继续在往前飘着。
    回顾以往的经历,王叔真的好像就是我的及时雨。
    就如上一次,我在奶奶嫁妆里面发现了孔雀王镯,想要去给咨询王叔有没有关于这只镯子的一些史料的时候,就在他的办公室的杂志之中发现了关于孔雀王镯的出土地,从而才会出去去鄱阳湖。
    所有的这些,到底是因为巧合还是当中有王叔刻意的安排呢?
    我的眼睛盯着前方,觉得自己的思维正在快速地转动着。
    每当进入这种状态的时候,我总是能够发现很多之前别自己忽略掉的小细节,并且最终会有重大的发现。
    还有另外一点,我很享受自己的这种状态,甚至是有点渴求这种状态的出现。
    “沧儿。”
    突然,一个有点苍老的声音在我的身后传来,将我的思绪瞬间又给拉回来了。
    是王叔,我回过头来,看到了他,还有手中用黑布包着的一个长条状的东西。
    不出意外的话,是那柄被我遗留在大山之中的权杖。
    第547章 占里(三)
    王叔的眼中有惊恐的神色,不知道是因为被我发现了他独自离开酒店,还是看到我又走神了,心里头有另外的想法。
    而我虽然已经将散落在四面八方的神识给收了回来,可却仍旧是不说话,站立在原地呆呆地盯着王叔看。
    “王老先生,您回来就好,您这侄子刚刚因为找不到你,所以情绪有点激动,您最好给安抚一下。”
    不得不说,酒店的服务员整个的素养还是非常好的。
    她说完之后,便轻轻地离开了。
    “沧儿,进屋说。”王叔将衣袋里头的房卡掏出来,把门锁给打开了。
    他默默地走了进去,也没有等我。
    我在原地又站了一小会,才跟着走进了屋子里。
    “沧儿啊,你实话跟我说,近段时间,你这种无缘无故走神的状态,是不是经常出现,甚至是每天都会出现呢?”
    他比我先进来了大概有两分钟,所以已经换好了拖鞋,那根包裹着黑布的长条状的东西,也被顺手放在了沙发上面。
    王叔一边说着,一边给拆开一对新拖鞋,并且放在了我的脚边上。
    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了一阵冰凉从脚底透上来。
    实际上,他的这一举动,还是有温暖到我的。
    让我恍惚之间,好像见到了奶奶那般。
    “没有,不是经常出现。”
    我干嘛要跟你说实话,反正你也没有打算将事情全部都跟我说。
    回答王叔之前,我的心路历程就是这样的。
    “可是,我总觉得你的状态不大对头。”王叔的眉头紧拧着说道。
    “我的状态不对头,那如果这样发展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呢?”我仍旧是不死心,所以又换了另外一种方式追问了一句。
    “沧儿,我现在真的还不能够告诉你,时候未到,如果你提前知道的话,会害了你的。”王叔说这话的模样,让我想到了四个字i,那就是苦口婆心。
    只是当下这些话,我一句都没能听进去。
    “周蓝给我发短信了,让我带着权杖去见母亲最后一面,在明天天黑之前。”我口气有点冷淡地说道。
    “狼子野心,”王叔听完我的话,低声地说了一句。
    声音不大,却是带着狠劲的,这点却让我颇为意外。
    “王叔,您是如何知道权杖的存在的,还有这权杖被我遗忘在大山之中的呢?”我看了一眼权杖,然后换了一个话题。
    “是派出所的人通知我去拿的。”王叔轻轻地说道,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并没有因为我态度的傲慢而生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放在沙发上面的权杖给拎起来,随后递给了我。
    我接过权杖,将包裹在上面的黑布扯开,心里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欣慰感。
    “原本我也是要去占里的。”王叔说着,在沙发上坐了下去,自己给自己泡了一杯龙井,“你当时被警察带下山的时候,我的司机刚好瞥见了一眼,他跟随我多年,知道你这个人的存在,所以我才会出现在派出所。”
    我还没有问出口,他似乎就已经开始在给我解释了。
    “这也太过于巧合了,爷爷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所有看似的巧合,其实都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我轻蔑地回了一句。
    “这个老周,死了还不忘了编排我。”王叔有点无奈地笑了一下。
    “如果做人坦坦荡荡的话,又何须害怕别人编排呢?”
    被我这么一说,王叔突然抬起眼来看着我,脸上满是无力感。
    被他这么一看,我瞬间就有点心虚了,自己这样对待一个老人家,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况且如若不是他的话,我现在可能还被人家扣留在派出所里头,说不定会给安上一个什么偷盗文物的罪名呢。
    “王叔,我只是想让你把所知道的关于这件事情的东西都说出来,既然将来大祭的人是我,而且我们还有对在,不是更应该让我知道所有的一切,所谓知己知彼,才能够百战不殆么?可是为何你们要一直遮遮掩掩地瞒着我呢,这很难让我不怀疑,你们每一个人在这件事情里头,都是各怀鬼胎的。”我一下子将自己心里头的所有想法都给说出来了。
    听完给我的话,王叔低头沉思了。
    我一下子觉得好像有戏,王叔应该是被我说动了。
    而且以我从小到大跟他的接触来判断,他并非能够藏话的人,向来都是有一说一、坦坦荡荡的。
    可是,让我失望的是,王叔沉思了半响之后,抬起头来说道:“沧儿,我考虑了很多,还是不能够对你和盘脱出,这是我对你爷爷奶奶的承诺,要信守这个秘密,直到大祭的开始。他们这是在保护你,你要理解他们的苦心啊。”
    “王叔,是跟我这种神情恍惚,动不动就会走神的情况有关是不是?”我问道。
    “是的,但是我真的不能说,这是在保护你的安全。”王叔看着我说道,我能够感受到他的无奈,还有那种迫切地想要我好的心情。
    “好的,王叔,我知道了,在举行祭祀之前,我不会再为难你的。”我有点低落地说道。
    “沧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也一定能够护你周全的。”看到我垂头丧气的样子,王叔急忙地站起来说道。
    “我知道的,从小到大,您那么疼我。王叔,我乏了,先回房间休息。”
    我说完之后,便拿着权杖,离开了王叔的屋子。
    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可是我却连关灯的力气都没有,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面。
    自己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的秘密,这些秘密到底牵扯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以至于爷爷奶奶这样的不放心,在有生之年就已经将自己托付给了王叔,让他信守着这一个秘密。
    既然是我的事情,为何又不能让我知道呢?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好累啊。
    陈默没了之后,身边似乎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呢。
    只有这权杖还一直对自己不离不弃的。
    母亲不知道怎么样了,可是如果明天真的是能够见到母亲的话,她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吗?
    当年他们将我留在了周家,把周蓝养在了陈宅,这个中的缘由,是否真的如他们之前所说的那样,是因为迫于对手的压力,没办法才让刚出生的周蓝就离开了母体。
    可是按照王叔所言,关于星盘的很多事情,都是他们可以制造出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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