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光同行 作者:可乐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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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下一句了。

    梁则正就微微笑着给他填上:“是故一昼一夜,华开者谢;一秋一春,物故者新……”

    张子翔本来想把自己扮得像个已经走上社会的成熟男人,最后还是没忍住打断:“你好好的背什么古文?”

    “突然想到了。我想说的只是第一句,整段话放在这里不恰当。”梁则正说,也远望着窗外,“为过去的事后悔其实没有必要,它们是组成现在的你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没有过去的我,就没有现在的我。没有过去的你,今天我遇到的你,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张子翔沉默了。他突然想起了那篇作文。说不定他在梁则正眼里就是这样的,浅薄,拙劣,永远也长不大,永远跟着别人走。他自己无法选择,太容易动摇,总是在犹豫,甚至连已经过去,注定无法更改的事都徒劳地想着要否定。而梁则正答应和他在一起也许真的只是因为张子翔说爱他,所以他不拒绝。张子翔知道他内敛,爱这样的话也许说不出口,但他甚至从来没对他说过一句喜欢。

    也许从毕业那天起,他们就不在同一个世界了。也许从最开始,他们在同一个世界生活就是环境暂时造就出的假象。也许他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如今才会越来越远。

    他爱的这个人是这么直正,这么鸿博,这么睿智。他是年轻有为的教授,他最崇拜最向往的知识分子,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本科生。如今裸辞离岗没有工作,甚至连一篇那么短的古文都记不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塔纳托斯双子绝赞=v=

    ☆、第十八章

    这一年的冬天很干旱。一直到大年三十的下午,才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这场雪下得很大,张子翔傍晚的时候和侄子在楼下滚雪球堆雪人,回家的时候帽子上的绒毛都被雪打得透湿。

    他家里人又回得很全,侄女已经能发出些简单的音节了。一屋子人在包饺子,电视开着,大家都在聊天,没有人看。张子翔一个人在卧室,坐在床上,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

    十点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短信,依旧孤零零的正好没有扎堆。四个字加上一个标点符号,平淡温和。

    “新年快乐。”

    张子翔看着这条信息,一分钟后,把手机关了,盖子扣上。他把脸埋在被子里,过几秒,重重一拳捶在墙上。手疼得好像骨头碎了,他又捶了一拳。

    侄子跑过来,问他:“你干什么呢?”

    张子翔把脸从被子里抬起来,说:“我看看墙结不结实。”

    “结实吗?”

    “结实啊。有的东西结实得就算手骨碎了,还是打不破。”

    “哦。”小侄子说。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结实的东西呢?”张子翔怔怔说。

    “不知道!”小侄子咧嘴笑,跑了。

    年夜饭上桌的时候张子翔看着实在吃不下去,就又说要出去。他家里人已经习惯了,大姑说:“又去你那个朋友那儿啊?怎么不带点菜就要出去?”

    “他吃了。”张子翔说。

    他下楼走去小区的角落,又爬楼翻上天台。这半年上班没时间晨跑,身体状况明显地下降了,上天台的时候感觉有点费劲。

    这是他这几年第一次没有去梁则正家过三十。那三块砖头还在,他上次来的时候把报纸垫在砖头上坐着,走的时候忘了拿,过了这些年,现在早就没有了。他这次忘了带报纸,就把最上面的砖抖抖雪,中间那块砖抽出来摞在上面坐。

    雪还在下着。中间的砖头没有落雪但是也潮了,坐一会就感觉特别凉。张子翔靠着水泥墩,仰面看着绽放在雪夜里的彩光。那些光芒即使是暖色也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冷意,他又想起来那一年梁则正静静地看着手里的烟花,双眸之中映出坠落的银河。

    他曾经听过一种说法,喜欢爬天台的人是感性的,浪漫的,情感丰富的,喜欢幻想的。后来,又有了另外一种说法,说这样的人喜欢凭高远望,是孤傲的,有抱负的。

    张子翔觉得自己哪种都不是。

    隐藏在开朗表象下的是对万事万物深深的不在意,然而笑起来时又的确是快乐的,这种快乐并不是虚假。

    他从不轻易交出真正的感情。一旦真的在意了,就会连心一起掏出去,所有的情绪都跟着心一起走。

    张子翔不收回自己的心。如果对方不用他的心来填充,那么张子翔的胸口就永远有一个能望见天色的空洞。

    圣诞节当天,张子翔静静地把钥匙放回桌子上。他脚边放着自己的行李箱,说:“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我想冷静冷静。”

    梁则正站在餐桌旁,黑色眸子暗得反不出一点影子。他沉默了一阵,说:“行。”

    张子翔出门,没有回头,反手把门给梁则正带上。他走到电梯里,额头用力撞在角落上,疼痛很是钝重。然后他在电梯壁上重重打了一拳。

    说起来他的左手最近确实挺倒霉。捶电梯那一下挫伤了软骨,还没好利索,刚才又去祸害奶奶家的卧室墙,现在肿了,握都握不紧。

    十二点到了,放炮的人越来越多。张子翔一个人坐在天台,在响彻天际的一声声巨响里开始大声地背古文。背到一半想不起来就换一篇,最后大脑一片空白,就仰在那里看着天,怔怔的。

    醒的时候天色蒙蒙亮,雪已经停了。张子翔的头有点沉,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过了一阵想起来了,忙去拍打身上那层厚厚的雪,幸亏醒得早,再睡下去,估计要变成小学课文里那个丰碑。

    拍完雪,他才发现衣服和裤子都湿透了。身体冷得发僵,浑身无力,他站起来抖了几下,把粘在身上的衣服抖开,又拍拍残余的雪。翻下天台的时候没抓住,第一次摔在了下面那个小阳台上,脚差点崴了。因为个子高,摔倒的时候肩膀在阳台棱上面卡了一下,疼得躺地上半天没站起来。

    回家之后他还是特别蔫,他爸拿手一试,不出所料地发烧了。于是大年初一张子翔躺在医院输液,他烧得迷糊,总感觉自己站在梁则正家客厅,看着梁则正站在窗口的背影。寒风凛冽,他动不了,只能拼命地喊。可是梁则正微仰着头看着远方,淡淡的烟气从他指间缓缓上升,就像是听不见一样。

    就好像他们中间隔着一堵打碎手骨也破坏不了的玻璃墙。

    张子翔真正恢复清醒是在初三的晚上。堂姐在他旁边,眼睛都熬红了。护士进来,测完体温,堂姐喂张子翔喝水,问:“正正是谁?你叫了三天两夜的正正。”

    张子翔一从床上直起来就犯恶心,喝完水又躺回去,有气无力,抑扬顿挫地文艺道:“我活到现在做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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