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摆着一张棋盘。
    棋盘上摞着黑白两色的棋子。
    一层黑,一层白,交错摞着,摞得很高,摞成金字塔形状,将平衡控制得很好。
    他脑袋低着,毛茸茸的黑发,仍然柔软好摸。
    时舒想起揉在手中的触感。
    就……就真的很可爱。
    也……真的很想念。
    她的小男友,一周不见,就连发呆和打发时间的模样都很可爱,很让她想念。
    时舒加快了走过去的步伐。
    正是用高博阴阳她的二倍速。
    她走到他面前,站定,声线柔和一些:
    “摞这么高,不怕掉下来?”
    “还是,这是你独特的迎接我的方式?”
    徐欥听到熟悉的清冷声线,他顺着视线先看到她的高跟鞋,他慢慢抬眼,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六百七十二个十五分钟。”
    时舒没听明白:“什么?”
    他仍蹲在地上,以一种仰望她的角度。
    他用一种既乖又无辜的眼神看着她:
    “时时跟高博董助,单独相处了六百七十二个十五分钟。”
    第91章
    啊。
    他不知道从哪儿得知, 她是跟高博一起去的英国。
    不可能是高博自己说的,那就只能是……他和外公下棋的时候,外公说漏了嘴, 也不好说, 外公也有可能是故意告诉他的。
    啧。
    闲来无事的吃瓜群众,总是热衷于将小事惹大,大事惹到难以收拾的地步。毕竟事不关己,越大就越刺.激。
    六百七十二个十五分钟。
    他还把这整整一周的时间, 换算成了分钟。
    时舒点头,心中了然,他又吃醋了。
    让她来回忆一下, 他上次吃醋的情形。
    她上次跟前男友见面十五分钟, 沉稳内敛的小男友把她抵在入户门的柜子前, 主动发起了一个缠绵而失控的吻, 然后……用他灵活的手指和灵活的……嗯……不是, 倒也不需要回忆这些具体的行为动作。
    时舒决定重新回忆——
    她上次跟前男友见面十五分钟,沉稳内敛的小男友, 他说, 他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十五分钟,他就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那这,六百七十二个十五分钟,他岂不是——
    时舒舌尖抵过腮,嘴角的弧度就有些收不住。
    她揉揉后颈, 手指蜷着在空中晃点两下,然后弯下腰, 向他递出手,试图先拉他起来。
    不然, 她这个角度看他这副乖而无辜的眼神,她会忍不住想要低头去亲他。
    她这个身份,出门在外,多有不便。
    还是要克制一下的。
    “所以呢。”时舒问:“你吃醋的程度,是上次那种程度的六百七十二倍?”
    她主动递来和平的阶梯,徐欥便回握住她的手,稍稍一借她手中的力道,起身道:“不是倍数增长。”
    时舒:“那是?”
    他站起来,便站得挺拔。
    高大的身影落下来,他说:“是指数增长。”
    啊,指数增长啊。
    不是醋的六百七十二倍。
    而是,醋的六百七十二次方。
    嗯,他比唐太宗还会吃醋!
    时舒弯腰替他去捡他堆在棋盘上的围棋棋子,单手拆掉了他的“围棋金字塔”。
    看见她弯腰替他捡棋子,徐欥又重新弯下身,他也跟她一起,一颗一颗地捡起来围棋棋子,重新装到棋盒里,黑白分明。
    围棋收好,时舒主动牵起他的手:“走了,醋王。”
    他回握住,手指嵌进去她的指缝里。
    两个人牵着手,走到停车场。
    徐欥解锁车辆时,仍未松开她的手。
    因为是约会时间,徐欥主动为她拉开副驾驶的门。
    时舒坐进去副驾,徐欥才松开她的手。
    徐欥绕到车子的后尾箱,又从后尾箱绕到副驾处,他将一捧白色的玫瑰花束献上。
    “节日快乐。”他说。
    时舒接到手中:“谢谢。”
    时舒对白色的花束,认识得更全面一些。
    这是一捧白色的骄傲玫瑰。
    颜色干净,气质清冷,给人一种孤傲的美感。
    徐欥解释选择骄傲玫瑰的理由,他说,如同初次见面时,她留给他的印象那般,位居高处,遥不可及。
    但他既然买了花送给她,却在接机的时候,送给她一个“围棋金字塔”
    ………
    时舒点点头,猜测:“所以,你不是带着鲜花,而是用一层白一层黑,间隔着摞高的围棋棋子来给我接机,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暗示我,你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黑白两色?”
    徐欥刚坐进主驾驶位,安全带扯到一半。
    他听见她的话,停下动作,侧过脑袋去看她。
    他沉默了一会儿,抿了抿唇,如实说:
    “我只是拿错了。”
    时舒:“……”
    脑补过剩,自作多情了。
    “啊。”时舒又点头,给自己找补:“那你就是因为我跟高博单独相处了六百七十二个十五分钟这件事情,精神恍惚,心不在焉,所以拿错了。”
    徐欥这回倒是点点头:“是这样。”
    回答完,他又继续扯安全带,直到将安全带平整地束在胸前,搭扣入孔,声响清脆。
    他坐得笔直,脑袋侧着看她,安静而内敛。
    “没关系。”时舒说:“无论是鲜花,还是摞高的棋子,你哪种接机方式,我都喜欢。”
    平时她要是说这种话,他一定会有所回应。
    一定会抿着唇微笑,或者大大方方应她一句:时时,你喜欢就好。
    但今天,她说完这句话以后——
    他仍坐在车里,偏着脑袋看她,他也没急着发动车子,他只是闷闷地应一声:“嗯。”
    连平时乖顺的头发都是耷拉着的。
    看上去就有些没有精神。
    就……没哄好。
    顺毛失败。
    “不过你吃谁的醋都有理由,吃高博的醋就真没必要。”
    徐欥想反驳,吃高博董助的醋最有必要,但他不能反驳,他不能守不住高博董助的秘密。
    他只能将唇线抿得渐深:“……”
    时舒于是继续哄着,她说一个能在七夕节祝她长命百岁的人,他的动机,真的没什么可怀疑的。
    徐欥听完她的话,却只是眨了眨眼,唇线抿更直更深了:“高博董助,他只祝你一个人长命百岁吗?”
    时舒揉了揉后颈:“……”
    果然——
    徐欥继续说:“他为什么不同时祝我也长命百岁?”
    “他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嘶。
    逻辑满分。
    但——
    他这个关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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