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安大伯带着他的助理来了,开了两辆车过来。不过吃了晚饭后,他们又去了县里的旅舍住。
    家里没有多余的床可以睡,虽然竹板床也可以睡人,但是叫他们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就是为了睡竹板床的,那真没必要。所以就去县里了。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下午就要启程。
    安乐亦倒是对这里没什么好留恋的,只不过她走了就很难再和文霞有联系。想到这里,心情也不是特别美好。
    安静娴说以后想回来了还是可以回来的,只不过读书期间不行,马上就要就中考,中考过后又是高考,反正在大学之前是不可能再回来的了。
    说句实在话,她对这里确实没法好想念的,看起来就是很没有良心的意思吧,可事实就是这样,没有一只野鸡飞上枝头成为凤凰之后还能再故地重游的。
    想到这里,还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讲。
    到了第二天早上,安静娴一大早就起来给她收拾东西了,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一些钱财和几套衣服。
    说多的都是安静娴的,但想来也觉得搞笑,住了十多年的家,居然没有什么东西。
    潦草的收拾了一些觉得需要的,也就闲了下来。
    没过多久文霞就过来看她了。
    “今天就走了?怎么这么快,我以为还要到明天去了。”她说。
    安乐亦也没想到会这么早,不过都打算走了,也不在意这一天两天的,反正迟早都要。
    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文霞这个问题,本来还想着今天收拾完行李后,还可以跟文霞他们玩会的,好好道个别,但没想到还是没有时间。
    见她不说话,文霞自顾自的讲道:“在城里交到好朋友了可别忘了我们啊,”说着就递给了她一个袋子,“喏,给你。”
    看着文霞都送她东西了,她也准备了的,对着她说:“你等我一下。”之后就跑回家了。
    文霞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人,心情有些沉重。
    不一会儿安乐亦就出来了。
    “这个给你,还有那个是给小毛的。”
    想到好像没看见文康便又问:“小毛呢?”
    文霞想到之前文康和她说的话,就觉得好笑,不过还是忍住了说:“他觉得不好意思来,可能是舍不得你吧。
    从前文霞就经常开那种文康“喜欢”她的玩笑,不过她也从没当过真,小孩子哪懂什么喜欢,无非就是觉得你经常和他玩,然后对你很信服而已。
    她也半开玩笑道:“那他要是不来的话,这礼物可就没有了哦,以后也都见不到我了。”
    谁知道话刚落下,就从拐角那边传来一声“我在的”。
    “噗呲——”安乐亦没忍住笑了出来,文霞见状也笑了。就是没见过这种口是心非的人。
    “你不是说你不来的吗?”文霞笑道。
    文康从拐角走了出来,尴尬的挠了挠头,但还嘴硬说:“我来看看我二姐不给,关你什么事!”
    “行行行,这是你二姐给你的。”说着就将手里的礼袋递给了文康。
    文康年纪小,但穷人家的孩子长得就比较早熟吧,也已经到了知道分别的时候了。
    跟安乐亦说了很多分别的话,弄得气氛都悲伤了起来。
    三个人聊了很久的天,久到连安乐亦都不记得现在是几点钟了,还是安静娴出来叫她进去看看有什么东西落下的,这才结束了谈话。
    安静娴看着文霞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太差,但文霞心思也细腻,察觉到安静娴可能不太喜欢她,便和安乐亦道了别,带着文康回去了。
    手里有他们家的地址,只要不搬家,她就有机会和安乐亦见面的。这么在心里安慰自己,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好难过的了。
    但是安乐亦不知道安静娴是故意是叫她进去的,家里该收拾的东西都也已经收拾好了,现在也就差出发了。安奶奶还在厨房里做午饭。
    他们是打算下午三点多走,不过现在还早喽,才十一点出头,但也说明留下的时间不多了。
    安乐亦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时间过得如此漫长的,一紧张就太容易上厕所,都不知道跑了几趟。
    安道礼在院子里玩泥巴,但又不像是,就是拿着一根小棍子在地上划拉吧,都划出一条长长的沟来了。
    “不过你这和‘到此一游’有什么区别呢?”安遂初也无聊,蹲在地上看着安道礼划沟。
    谁知道安道礼投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你说等我们走了后,这座房子会不会空出来?那肯定是空出来的,这又不是公公和嬷嬷的房子,也不是那些伯爷和满满的,他们都没有理由霸占这块地吧。”
    他说的每个字都很简单,也很容易懂,可全都拼在一起,怎么就听的不太明白了呢?
    安遂初有些不理解。
    “不是啊,这房子应该是公公嬷嬷他们出钱建的吧,你想想,乐乐她爸结婚的时候肯定是没有房子住的,那必须得家里支持啊,等我们走了,这房子估计就不属于乐乐爸了。”
    她的意思就是很可能会被霸占掉。
    “你别这么想,我就看公公挺明事理的,应该不会,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会信守承诺的,给出去的东西就没法再要回来。”安道礼反驳道。
    不过李常隆是不会,但没说大伯母不会啊,她可是人精,看着安乐亦不在了,难免会对房子起什么坏心思。主要还是安道礼太单纯了,要他是女人就能设身处地的思考这个问题。
    “你俩蹲在这里嘀嘀咕咕啥呢,怎么不进去?”安乐亦从茅厕里出来,看着他俩一直蹲在这里,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不免觉得好奇。
    安道礼正准备说这件事,就被安遂初抢先了。
    “我在讲哥你,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搞破坏。”说着就用手指着地上的那条沟痕:“他把地给搞出了这么大的一条痕迹!”
    安道礼见她没提刚刚那件事便没再说,而是反驳道:“你懂什么啊,我这是艺术!”
    “艺你个大鬼头!”
    安乐亦见他俩动不动的就吵起来,和小朋友一样,不禁觉得头疼。
    安遂初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瞪了一眼安道礼,好像是在说他没情商,什么都说。
    安道礼后知后觉过来,也没在意她的眼神。
    “好了,又没事,等下个雨冲一下就好了。”安乐亦不在意的说。
    “那下雨不会导致地表流失严重吗?”
    听到安遂初这么讲,安乐亦显然有些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没事。”
    没多久安奶奶就叫他们洗手吃饭去了。
    今天的饭菜不是很多,也就随便吃了点,毕竟下午就要走了,煮太多都吃不完。
    安大伯好久没有在这样的环境里吃过饭,有些觉得新鲜。以前知青上山下乡,那时候老三届,从1968到1969,回来就有了安道礼。
    不过那时候的条件是真的很困难,但胜在有趣嘛,不像现在太多的条条框框约束。
    吃过饭后,安乐亦和安道礼兄妹就带着安大伯去了村里玩。
    见到安乐亦的那些村民,基本上都会问一句什么时候走。这么说起来,还有一些伤感了。
    距离他们走还剩一个半小时的时候,四个人才回的家。
    家里的东西都放好了,锅碗瓢盆也都洗了放在橱柜里。
    因为之前安静娴住进来了,所以又去打了两把钥匙,昨天晚上请李常隆他们来家里吃饭的时候,都给了一把钥匙给他,说是他们不在了,房子替他们看一下什么的。
    做好了所有事情后,安乐亦还抽空去了一趟文霞家,告诉她她要走了,有空记得给她写信。
    那离别的场景,把文康看得呦,简直不想说话。有些辣眼睛。
    三点一刻的时候,汽车便开动了。
    坐在车里,安静娴问她说:“你会想这里吗?”
    不过这说的和废话没有什么两样,从小长大的地方怎么会不想呢?又不是什么冷血的蜈蚣。
    只可惜,安乐亦就是。她看着窗外不停变动的景色,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离开这里,换个城市生活,就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了。
    “还好吧,想肯定是会想,只是留给我的都是些不好的回忆而已。”
    而你便是我脏乱不堪的生活里,唯一的一束光。
    安静娴觉得她实在是太可怜,一把搂过她的身子,心疼的说:“没关系,你已经不是李素洁了,也不是田武乡桥里方村的人。”
    换一个城市生活,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不过文霞可就是唯一一个知道你过去的人了。”
    突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安乐亦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但她也没有接下这句话,而是松了口气。
    她和安静娴坐在助理开来的车上,其他人都坐在安大伯的那辆,所以现在这里只有她们两个,就算说了什么助理也不会讲出去的。
    车子很快就开出了田武乡,离安乐亦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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