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有云,人生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求不得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五阴炽盛苦。
    人到中年,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生病与别离。
    天成开车走在去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上,两边依然是熟悉的一望无尽的田野和村庄,前面是染红了半边天的夕阳,通过车窗玻璃,是来来往往东奔西跑的人间客。
    此时天成的心情有些低落。
    40多岁了,他见惯了生老病死,也体会过凌辱哀愁。
    他知道生活有如阳光般灿烂的一面,也有疾风骤雨灰暗阴沉的时候。
    它像一杯茶,让人细细品品味。
    像一杯咖啡,苦中带香。
    总觉得伤心的事离自己很遥远,但转瞬间就会发现,一不小心,平静的生活就会撕开血红的大嘴,吞噬着身边的亲人或朋友。
    久居农村,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亲戚,老舅家的表亲、三姑家的侄女、五婶家的老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从母亲口中听到谁谁家得病、谁谁家有人离世的消息。
    天成早已心若止水,好像生活原本就是如此。
    直到妻子生病,他才感觉生活这个魔鬼又要向他张牙舞爪、撕扯他自以为坚强却无比脆弱的心脏。
    而上一次,是在父亲生病离世的时候。
    当然,他下意识里觉得妻子的病应该不重,只是一个预警而已。
    他已经把片子通过微信转给要好的朋友,帮忙找医生看看。
    2个小时的车程,天成比往常多开了半个小时。
    他知道自己心情不好。不敢开太快。
    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奢侈。
    何况是好好的活着。
    走进熟悉的小区,熟悉的家。天安壹号18栋1单元7楼702。
    天成的家在省城老城区和新城区交界处。这个拥有1200万人口的大都市,房价高得离谱,一万多一平是常态。天成买得早,当时做生意东奔西跑,省城地理位置优越,东南西北的火车均在此汇集,省城倒成了中转站,后来赚了第一桶金几十万元,认识了在郑州打工的妻子,5000多一平买了房,也算是安家置业了。
    当天成把户口迁过来的时候,也就实现了从农民到城市人的蜕变,也在老家人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
    后来孩子出生了,从幼儿园一直上到高中,养的白白净净的,妥妥的一枚城里娃,10后小鲜肉。
    天安壹号在省城的小区中不算高档,也属于中上游。在当时也是名噪一时,据说是省里带“国”字头的投资集团和深圳一家资深房地产公司合作建设的。设计上采用当时先进的欧式理念,楼房走向不是中规中矩的南北方向,而是略有偏斜,最大程度的保障每隔户型的采光通风率最大化,而且小区均是小高层,容积率不高,绿化面积大,舒适度显而易见。后来开发的楼盘越来越多,但房地产商拿地的成本也在上升,盖得楼盘越来越高,楼与楼的间距越来越近,到处充满了钢筋水泥的味道,但依然抵挡不住人们买房的热情。
    像天安壹号这样舒适度满满小区更是越来越少,天成常常为自己人生的这项投资津津乐道。
    停好车,径直走到电梯,回到舒适的家。
    谢梅正在整理东西,见到老公回来了,忧伤的脸上显现出十分的伤心,一双杏眼流露出几多期待眼神。
    “回来了,我刚想着给你打电话呢。想着应该是在高速上,怕打扰你开车,就没打。”梅的声音不高却很温柔,听了让人心里格外舒服。
    多么善解人意的老婆呀。
    天成把钥匙手提包往玄关桌子上一扔,走过来,拍了拍梅的肩膀:“没事,我问过几个医生朋友了,这种病在你这个年龄段很常见,99%都是良性的。咱只要做个小手术就行了,别杞人忧天啊。”
    中年人感情的表达比较含蓄,像天成这样的老夫老妻,一个眼神,一个简单的拥抱,便没有什么抱怨和不解。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天成经常不在家,谢梅对他放心的原因。
    俩人平时言语不多,聚少离多恐怕是主要原因。婚姻的经营需要双方的共同努力,和做生意一样,没有感情的付出,何来家庭大厦的稳如磐石。
    距离产生美,距离也产生隔阂与冷漠。
    谢梅的病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祸兮福所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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