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非常的忙。
    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因为内廷接收了福王的资产后,这一笔庞大的资产需要做合并财务报表——福王的封地在洛阳,但财产却遍及整个河南,乃至省外都有不少产业,即便福王在低头后全力配合我做账,也必须一笔笔的进行核算才行。
    不然这些钱还不是便宜了外人和经手的?
    福王在河南刮了这么多年地皮,如果我能把大部分挂来的钱都弄到手上,以后就不用吃什么便宜坊喽,我天天在宫里吃御膳。
    太液池再挖开二十五顷,全部养上鸭子,必须是最好的鸭子,才配的上我这样的富婆,不过到时候一刮西风,寝宫就会弥漫着浓浓的鸭粪味,很是不妙,不过问题不大,皇家养鸭场要不了几个钱,剩下的银子可以去北京城外修个园子,风向不对的时候就去西郊休假。
    这是朱家母公司吞并子公司,所以合并起来手续要简短得多,不otg2ntc=需要户部敲章,只要在宗人府走个过场就够了。
    尽管我不是朱家人,不对,尽管我只算半个朱家人,不能从中获利,皇叔上缴的财物没有我的份,可我是主持合并报表的实际执行官,按惯例可以拿返点,并且皇叔上交的财产大多都是田地宅院,牛马玉帛,要变现成银子才能入库,那依然是我的业务范围。
    皇叔上报的财产种类繁杂,比方说,他霸占了洛阳的一口井,市民要用那口井打水,要向福王府交钱,简直岂有此理,井那是公家的东西,怎么可以纳为私产?
    结果皇叔辩解说,他就藩时,那口井没有井盖,寻思没人要了呢,为防止有人失足落入,就遣了两个王府护军看守,谁知几年下来,公共建筑成了王府的敛财工具。
    我知道,福王对井是很有感情的,当初皇叔背井离乡离开北京,王府附近的人就再也没能喝上过水。
    因为没有几位王爷和家眷仆人的取用,十王府周围的百姓无力定时清理那口井,很快水井就只出苦水,不堪再用,如果我当初是学人文的,这个案例可以当成田野调查,水他个三篇论文。
    如今眼一睁,鸭子没了,井没了,合并报表也没了,我怎么又在罗马城了?
    而且头好痛,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像是前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以至于第二天不得不请假那种。
    啊,这个昏君呐,元大都的并购还没搞完,就发十二瓶酱香型金牌紧急传我回京,这是揪准了不用付我工钱,打算往死里使唤我呀。
    我岂能遂了他的愿?
    全身肌肉酸痛,小腿还在打颤,我的每一根骨头都好像被抽离了肉体,这个昏君昨天肯定又拿我的身体去上战场了,看这症状,起码是一场万人规模的大会战,好在脸上并无什么异样,应当没有破相。
    作为卑微的赛里斯监国,我对我的雇主有且仅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打仗的时候别弄坏我如花似玉的脸,我还指着这张脸吃饭呐,将来要是事不可为,得靠着这张脸把自个儿嫁到罗斯或是巴尔干去和亲,画像虽然能靠滤镜和打赏画师来“优化”,毁容的相貌却会严重影响我下半生的幸福,这个时代很难找到靠谱的回复术士。
    算了,歇了,大猪蹄子和我的交换周期如今越来越长,休息个一两天他也不会知道的。
    毕竟我的秘密无人知晓,我的功绩万江浙湖汉北古长存,只要我不说出去,谁会吃饱了撑的向“我”汇报一个月前“我”做了什么呢。
    狸花猫蹲在窗台上,两眼幽幽的散射着绿光,叫了一声,似是在附和我的想法。
    对吧玛纳,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十几磅重的大猫腾空而起,像是投石机开火时坐在了兜网里,在空中张开四肢,欢跃,滚转,最后狠狠的砸在了我肚皮上,直接给我压断气了。
    岂有此理,他要偷懒时就躺平酣睡,我要偷懒时就用身外化猫监视我,真当我是他家长工不成?
    气不打一处来,我一把拎起朱由检的后颈,把这肥猫隔着窗丢了出去,只听外头一阵鸡飞狗跳,也不知这狗皇帝沿途撞到多少人,打翻了多少东西。
    被猫一搅合,我再也睡不着了,索性披上外衣,走到饭堂享用午餐,午餐是橄榄油炖海鱼,外加掺着果干的软面包。
    安娜倒是没有向往常那样出现,可能在睡觉,也可能带着护卫在城外打猎。
    我漫不经心的把乳酪抹在面包上,勉强要了几口后,忍着宿醉的不适,询问了仆人今天的安排。
    哦,今天是要和美第奇家族商量停战的事?
    这倒是不错,父皇欠了他们家很多钱,而债务这些年利滚利,已经滚成了天文数字,虽说经过多轮债务重组之后大部分利息已经被废除,剩下的本息仍然让人头大。
    这还是我请了专业的犹太人会计替我说和谈判的结果,不然美第奇银行可不管我能不能尽快还完贷款。
    毕竟这帮放贷的吸血鬼,总是希望自己的债务人一辈子都还不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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