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显胜在学校里没少越过系里的老师和工学院的领导直接向校领导汇报请示工作, 但是他没有在学校外面越过系里老师做什么的想法。
    系里的老师既然不支持,他就没有自作主张安排同学们去搞调查, 开始征求同学们的意见,问大家是直接回去还是在工地上参加两天的义务劳动再回去。
    刚才拿草图给王显胜看的时候那几个校外的积极分子还在路上。现在那几个家伙又凑过来想找便宜, 李惜文就不说她想回去完善草图的话,老老实实不吭声音。
    大部分人都说要参加义务劳动。已经累掉半条命的积极分子确定没有好处可捞, 都觉得在王显胜手底下干活剩下的半条命也保不住,纷纷找理由说回城。
    王显胜等积极分子走的影子都不见了, 就叫女同学们包括他对象都回去。七位女同学中有两位一定坚持要参加义务劳动, 王显胜也不劝阻。最后王大嫂也留下来了,就是三位外校女生和李惜文一起回去。
    回城路线通常是搭拉砾石料的火车到料厂,再从料厂走两里路去镇上搭火车。但是回学校搭火车反而远了,搭过路的卡车更方便。所以李惜文从料厂出来就和那几位女生分手了, 她自己一个人去镇上的火车站。
    李惜文的运气不大好。虽然她到火车站就有火车到站, 但是那位给她送馒头的男生和他的同伴和她同一节车厢。而且看到她之后, 男生在他同伴的怂恿下从那头挤到了这头, 和李惜文站在一米之内。
    李惜文往另一头走了几步。男生红着脸跟过来, “同学……”
    一直不搭理人家,人家就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李惜文正视他, “有事请讲。”
    “我想, 我想和李同学共同进步。”男生一口气说完, 期待的看着李惜文。
    “我不想。”李惜文说完继续走,到下一节车厢回头看看男生没跟上来才停下。
    李惜文到家门口发现院门没拴,她推开门就听见王友贞和李春来的说话声。
    李春来说:“暑假的时候冬来和燕来吃饭粮票都是我拿的, 我也是跟单位预支的,每个月都要还一点。您现在来找我想办法,我是真没有。”
    “那他师叔能不能?”王友贞的声音很和气。
    “嫂子娘家有侄儿侄女,我爱人娘家也有侄儿侄女啊。我们穷的没有饭吃的那十几年,是我爱人娘家的兄弟和妹妹周济我们,借钱给孩子们上学。别说我们现在没有余粮,就是有我也要先填欠下的人情,到不了嫂子那儿。”李大海说话真是一点没给王友贞留面子。
    “你!你们!”王友贞怒不可遏,“李大海,你说这个话亏不亏心?凭你和你爱人的工资,你们供得起四个孩子上大学?买得起这么大的院子?春来爷爷去世难道没有把李家的钱都交给你?”
    “我爱人的娘家兄弟都是双职工,孩子们上学全靠亲戚们帮忙。对了,振国上中学大学的钱一样都是借的,是要还的。嫂子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把他的学费生活算给我?”李大海呵呵笑,“我师父有没有把家里的钱交给我,嫂子估计是要去翻前朝警察局的卷宗了。不知道你现在去查这个,别人会怎么看你呢?”
    “不知死活!”王友贞拍桌子,“我活不下去,你们也别想活!”
    “阿姨去实名举报吧。”李春来稳若泰山,“我好歹也是十三级干部,有我在这儿镇着,一般人还真不敢查我师叔。我也提醒您,告不成您是诬告我爸也落不到好。到时候您俩都下放,您娘家就更吃不上饭了。”
    李惜文听到这儿就没再听了,她悄悄的把院门掩好,走到她自己屋里去。
    曹月英正在看书呢,听见动静开门看见是女儿回来了,小声问:“你怎么回来了?”
    李惜文也小声回答:“期中考试考完了,学校搞慰问活动,我们去白湖大坝工地上慰问。我去看大哥了,完了就回来了。刚才我听见有客人的说话声。她来干什么?”
    “她娘家七八个来投奔她,高价粮买不到,来找你大哥哥想办法。”曹月英踮脚闻闻女儿头发,“这个汗味儿,真不小!明天回学校吗?”
    “下午回。等客人走了我再烧水洗澡吧。”李惜文先把辫子解开了,“妈,我刚才听见几句,感觉这位好像狗急了要跳墙似的,大哥哥叫她去举报我们呢。”
    曹月英笑了,“她要是真干这么没脑子的事,你师伯想不和她离婚都不行。她舍不得的。”
    王友贞怒气冲冲的走了。李大海和李春来虽然不信王友贞真的敢举报,但是安全工作还是要做的,爷俩晚上把地窖入口用大石板封死,铺上泥土,还移了棵树种在上面。
    李惜文洗好澡,看她爸和李春来一身是土,猜也猜得到他们干嘛去了,就问她爸:“地窖封起来什么时候再打开?”
    “过完年再说。差不多的东西都藏起来了,今年过年要艰苦一点。”李大海摇摇头,“小妹你不要害怕,你师婶就是脑子发昏举报我们家了,我们全家都是吃食堂的,谁家来借粮都只剩一个缸底,邻居们也能为我们做证。”
    “哦。”李惜文觉得王友贞应该不至于发昏真举报。毕竟举报了不只是和李春来李振国撕破脸这么简单,师爷爷要是有留很多钱下来,他老人家就是一个穷木匠,哪来那么多的钱就要审一审了,审到师伯身上师伯说得清楚吗?转一圈其实还是和她自己过不去不是吗?
    王友贞把利害关系考虑的很清楚,她在李家确实只是说说而已。但是她没有借到粮食,回家她娘家大嫂看她两手空空就开始哭家里的公公婆婆都要饿死了。
    王友贞被大嫂哭的心烦意乱,喝斥:“他们手里有我公公留下的钱,金额估计不会少,我要回来就能买高价粮,你现在哭什么!”
    大嫂不敢再哭,但是小姑子的公公的钱被外人扣在手里的事情梗在心里堵的她难受,上床之后她一直和丈夫商量他俩去找李大海要这个钱,想像中这个钱就由不知数目的一大笔变成了确切数目的一两万。两口子商量到激动的时候声音不免有点一大。
    邻居听见吴世会去世的父亲还给他留了两三万钱,就琢磨:吴世会的家庭成份不是城市贫民吗?他父亲要是有留给他家这么多钱,那么他的成份就是假的,告倒他我爱人不就升上去了吗?
    所以这位邻居都没等天亮,立即爬起来穿好衣服,去举报的时候还发挥了一下她的想像力,编了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
    王友贞其实拎的很清楚,她一口咬定没有这笔钱。她的大哥也不孬,说是胡说八道。但是她的大嫂不禁吓,一吓就招了。
    大清早的王友贞带着颤声砸李家大门。
    李大海和曹月英感觉不事情不对头,开院门之前,先把李惜文喊起来了。
    李惜文听见王友贞的泣声猜也猜得到大事不妙。爸爸妈妈不在屋里,她也都没考虑太多,就把三间房的箱子柜子和全部的书本书柜都收进了空间,她的精神力再扫一扫,就把她妈藏在房梁上装钱的铁盒子也扫出来,她就一边穿着棉袄一边去隔壁把钱盒子摸进了空间。
    李春来一边给棉衣扣扣子一边跑过来。
    李惜文的精神力绕过他,也扫着了他和李振国的首饰箱子,这两个首饰箱子和另外一个小皮箱子都藏在两个院子中间一截墙的夹层里。她就跑过去,手掌贴着墙把夹层里的三个箱子也收进了空间,还往里面回填了几十块原本搁在墙边的砖头。
    地窖里的东西李惜文其实是想收的,但是土地和石块阻碍了她的精神力,她能“看见”,却动不了。她想想她家搬家搬过来多少袋粮食虽然有尽量瞒人,却瞒不住那两个给她家搬家的卡车司机,决定不冒险了,万一她打开地窖收了东西,让人家进来看见一个空空的地窖也不好解释的。地窖的入口都种了树,其实也没那么容易被发现,不如不要管了。
    李春来拦在门口,坚持没让人进院门。但是另外一队人从他家那边撬开了院门。不只把李大海曹月英和李春来控制住,还把站在卧室门口的李惜文也控制住了。
    李惜文没反抗,控制她的两个小伙子对她很友善,上卡车的时候甚至还是把她抱上去的。
    “小妹,不要怕。没有事。”李春来挪在上风口给李惜文挡风,把痛哭流涕的王友贞往外推,“不会有事的,你扶着小婶婶。”
    李惜文扶住曹月英,点点头,没说话。
    胡同口的地势比较高,站在卡车车斗里就更高了,远远能看见一群人把他们家两个院子里的房子都拆掉了,那些人非常认真,每一块砖都要砸碎检查。
    这样查,早晚能把家里藏的钱和金条查出来。李大海绝望的闭上眼睛。曹月英哭出声。李春来咬着牙,简直控制不住想踹王友贞。
    街坊们出门上班上学都绕开了停在胡同口的两辆卡车。挎着菜篮子的老头老太牵着小孙子小孙女们出门又回去了。
    居委会的金主任骑着自行车拼命的踩,骑到卡车边要下车,李惜文看着他,确定他老人家也看着她的时候微微摇头暗示他不要过来。金主任迟疑了一下还是骑过去了。
    四面漏风的大仓库里,王友贞侄子侄女还有亲戚一个不少,都在哭。
    李振国坐在一角,镇定的在看书,吴冬来吴燕来和吴静来都在他这边,大的护着小的,兄妹仨看那边的大舅妈满脸怒容。
    把李惜文抱上车的小伙出头把李春来的手铐打开时贴着李春来的耳朵轻声说:“什么都没查出来。”他的声音很小很轻,但是距离最近的李大海和曹月英都听见了。
    仓库的大门锁起来之后,曹月英就问李惜文,“抱你上车的人你认识?”
    李惜文完全猜不透这是个什么套路,摇头,“第一次见。”
    李大海不太会演,但是他的声音还是很气愤的, “哎,你这个当妈的,无缘无故遇到这种事,你还有心情管这个!”
    “我又没有做过亏心事,我怕什么!”曹月英演技比李大海好多了,就开始一句一句诉苦,说她嫁给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怎么怎么样,把李大海和李振国都说哭了。
    李惜文也被亲妈说的想哭,她趁着自己热泪盈眶的劲还在,过去推了王友贞一把,哭:“你养了一堆侄子就是不养我二哥,亏我二哥还那么尊敬你,有空还给你儿子补习!你怎么这样坏,诬告我们家有意思?”
    吴冬来和吴燕来都是从学校被带回来的,不了解情况。他俩特别是吴冬来和李家人相处的机会多一点,对李家人还是很有好感的。他俩过去拦住李惜文,说:“我妈被打成这样,肯定不是她!”
    吴静来去推李惜文,“不是我妈举报你们,是我妈和大舅妈说,你们家能供得起四个大学生是因为你家收着我爷爷好大一笔钱。大舅妈说给邻居听,邻居去举报的!”
    “师爷爷什么时候给过我家钱?”钱都在她空间里呢,李惜文心里很稳,说话也理直气壮:“师爷爷要是给过我家钱,我二哥念书和我小哥还有我也不用那么拼命跳级!为了少让家里出生活费我们才跳级的!你知道我们吃过多少苦?我从来就没有玩过!”
    李振国听出来李惜文的言外之意,把她提到身后,说:“王阿姨,你和我父亲都拿工资还总是钱不够花是因为你花在外人身上的钱远比你花在自己儿女身上的钱要多。我爸爸妈妈早年供大哥和我上初中高中年年都要借钱。到我小弟小妹为了省钱都办的走读……”
    李春来挑重点说:“王阿姨家那些人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小弟和小妹风雨无阻,每个礼拜天都背着鱼网提着水桶去打鱼卖钱存学费和生活费的时候。她们家人在干什么?她养着一群吃闲饭的侄子侄女,衣服要给人家穿新的,这几个白眼狼却连糊火柴盒这种轻松工作都不肯领一点回来做。”
    王友贞的小舅妈反应也很快,开始哭小姑在外面搞革命工作,家里受她连累吃了多少多少苦,于是王家的人都哭起来。
    李春来把李振国和李惜文拉到一边,陪伴李大海和曹月英坐在一起。吴冬来和吴静来扶着王友贞也往李振国这边走。李振国喝止:“冬来,你扶着王阿姨去那边,我怕我忍不住要打人。”
    “二哥!”吴冬来哭了,“这事真不怨我妈!”
    “你妈在我家拍桌子吼人,说要举报我们家私吞了你们家很多钱!”李惜文哼,“别过来!”
    李大海给了李惜文一下,“那是他们家的家务事,你闭嘴!”
    仓库大门就在这个时候打开了。一个面相特别和善,非常温柔的女同志进来拉住李惜文的手,说:“李同学,你带着这个小妹妹跟我们来,我们要向你了解一点情况。”
    李惜文看吴静来一眼,先走到了门口。
    女同志问的问题很琐碎,家里经常吃什么喝什么。吴静来很老实,有一句答一句。
    李惜文交待的很简洁:“天天吃食堂,礼拜天都回家就改善一下伙食。猪肉有票也不好买,粮食不够吃鸡也没有养了,改善伙食主要是吃从荷花池子里钓的鱼。”
    回答完问题女同志笑眯眯的说:“你们可以走了,要是想在这里等家里人一起走呢,我就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
    “我等我爸妈和哥哥。”李惜文先回答,“不过我要跟我学校请个假,不然要算我旷课,我就拿不到全五分了。”
    女同志就喊:“周秋林,来,带小李同学去打电话。”
    周秋林从隔壁过来,对李惜文笑笑,“你跟我来。”
    李惜文跟着他走,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去走廊的另一头。
    “你打电话就说家里有事要请两天假,别的话不要说。”周秋林小声说。
    “那我能顺便还给我二哥也请两天假吗?”李惜文小小声的讨价还价。
    “可以。”周秋林笑起来,“不要紧张,问清楚了就没事了,不会记到你们的档案里的。”
    李惜文先给系里打电话,王志浩接的电话,说声知道了就把电话挂断。她再给李振国的系里打电话,接电话老教授问长问短,李惜文费了好大劲才说服老教授,保证她家里的事情办完了她二哥一定马上回学校,老教授才放过她。
    “你们全家对李振国都很好嘛。”周秋林闲聊。
    “二哥一样是吃我妈妈奶长大的呀,怎么可能对他不好?”李惜文笑了两声,“我头一回看见李大哥哥的时间,我都没想过我二哥是抱来养的,我以为我爸以前结过婚!我二哥看见李大哥哥的第一反应也是以为我爸以前结过婚。”
    周秋林哈哈大笑,“问话应该是从小到大。他们出来估计要到午饭后了,我带你去食堂吃午饭吧。”
    “你带我去吃饭,没有关系的?”李惜文表现的好像她很担心她会给周秋林带来负面影响。,其实她是在揣磨:审问有没有结束?
    “我侄子善学每次过来玩都要吹牛他有一个小妹姐。其实大家都知道你的。”周秋林说,“要是善学下次来知道你来玩我居然没有请你吃饭,肯定会不理我。”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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