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桥头向前滚动,嘟嘟本想去往那仙境中的村庄瞧看一番,但可惜的是...刚刚辞别桥头,即被一张桌案拦住了去了。
    是桌案,确切的来说是供桌。
    不知供桌之上供奉的是哪路深陷,也不知是否为朱家的祖先,仅见那是一尊小老头的雕像。
    小老头,山羊胡,体态消瘦,身形佝偻,面色略显猥琐,目中散发着精明,背后似有山峰隆起,但实际上...仅仅是驼背。
    嘟嘟对小老头并不感兴趣,仅是觉得能够在朱家的...大抵都是老不死的,能够被朱家所供奉的...大抵都是该死的。
    虽是不感兴趣,却也不曾立即绕路前行,因为嘟嘟在供桌上尚是见到了一样奇怪的事物,确切的说是...奇怪的食物。
    馒头,嘟嘟平素里是不吃这种东西的,不过却是时常得见霖安拿着啃。之所以觉得馒头奇怪,仅因馒头正散发着一股汗水独有的酸味,而且色彩也不似人们所想那般雪白,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同时更是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腥臭味。
    看不懂,也不想懂,虽然很想咬一口尝尝味道,但可惜的是...嘟嘟并没有嘴,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仅在供桌前停留了片刻,即见仙人模样的老不死似是于桥头收了工,且似嘟嘟那般走过了寒凉湖水,来到了这一方仙境之中。此刻不仅正展露着一脸猥琐的笑容,更是于怀中取出了一沓印着手印的白纸,似若献宝一般对着仙境深处,亦是最中间的那座木屋走去。
    老不死的在前,嘟嘟滴溜溜的跟在其后,且经片刻过后即是来到了村庄之中,而嘟嘟亦是在村庄中见到了许多人。
    人的模样,对于嘟嘟而言很是模糊的,或者说在嘟嘟的眼中,所谓的人都生着相同的模样,虽知人类有着些许的差异,但这所谓的差异也仅似是人类观看羊群时,所感到的那种差异。
    大小不一、公母不同、花色相异。
    不过嘟嘟还是在村中人类的身上感受到了...怡然自得,悠哉自在的意味,同时也是感受到了些许...肥美的味道。
    仅是看了看,便跟着仙人模样的老不死来到了最深处、最中间的木屋之中。
    木屋之中装饰极简,除了床铺一张,即是桌椅一套,尚有躺椅在旁,以及妆奁一套。床铺一侧沿窗,另一侧则是临门不远,且有屏风相隔,而屏风之外即是躺椅,而嘟嘟入门之后更是惊奇的发现,原来这房屋之中尚有另外一个...老不死。
    老不死侧卧躺椅之上,其姿健硕、白发长髯,似是有着些许暮年雄狮的味道。
    仙人模样的老不死上前,不仅将手中契约呈上,更是无比谄媚的开口道:“陛下,这是今日的收成。”
    雄狮模样的老不死微微抬眼,仅凭余光扫了一眼递至身前的契约,随后即是闭目慵懒而言:“收成为何一日不如一日了?”
    “定是城里百姓皆知功法并没有那般神奇,从而不愿再来了。”
    “胡说八道...分明是日子过的舒服了,一个个的都忘本了,瞧不起我朱家这做工的活计了。”
    “陛下果然是慧眼如炬,一眼便发现了问题所在,贱奴不仅佩服的五体投地,对您的敬仰更似...”
    “退下吧,且将客缘唤来。”
    仙人模样的老不死本想跪下拍马,却是不曾想雄狮模样的老不死似乎并不吃这一套,仅是接过一沓契约,便打发了前者离去。
    老不死灰溜溜的走了,而未过片刻即见一位...得意洋洋的少年前来,倒也不似善于拍马溜须之辈,倒像是初出茅庐的“聪慧”之人。
    见了雄狮模样的老不死倒也不曾开口,仅是笑嘻嘻的唤了一声...
    “陛下。”
    “嗯,日子过的如何了?”
    “回陛下,可谓是蒸蒸日上。”
    “舒服了?”
    “承蒙陛下圣恩,舒服了。”
    “你知道我为何要唤你前来么?”
    “客缘不知...”
    老不死的依是侧卧椅上,不过却是微微睁眼,看着年岁尚稚的客缘说起了大道理来...
    “你还年轻,很多事情还很懵懂,例如说...世上的苦总要有人来承担。而这所谓的苦是固定的,就像仓库里的麻袋一样,你抗的多了,别人抗的自然就少了,可反过来看...别人抗的多了,你抗的自然也就少了。而做皇帝的,谁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吃苦,而做下属的,也不该看着自家皇帝吃苦,你懂我的意思么?”
    老不死的说完,即是将那日渐稀薄的契约拿在手中晃了晃,而年轻的客缘则是似懂非懂,不过碍于脸面,也不好直接相问,仅是硬着头皮说道:“卑职...懂了。”
    “退下吧。”
    “卑职告退。”
    客缘灰溜溜的离去了,而老不死的则是微微侧首看向挡床的屏风,且是笑眯眯的开口问道:“你说他懂了么?”
    “妾身觉得...他没懂。”略显恭敬、拘谨的女子之声起于屏风之后。
    “那你觉得他会懂么?”老不死的依是有问。
    “他会懂,因为陛下需要他懂,而他为了满足陛下的需要,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弄懂陛下想要他懂的事情。”女子依在屏风之后轻声而言。
    “你很聪明,但有些时候...人的价值体现,并不会体现在这份聪明之上。”
    老不死的仅在一言过后便是起身,走出了家门,唯留女子依在屏风之后,保持着沉默。
    嘟嘟一直在旁,却也完全听不懂老不死的在说些什么,也完全不想听懂老不死说的那些意义不明之言,不过此刻却很是好奇...究竟是何人在屏风后说话。
    悄然无声的对着屏风滚去,尚未得见屏后之人,即是清晰嗅到美味佳肴独有的芬芳,待至滚到屏风之后,嘟嘟方才发现床上所坐之人竟是...妹妹。
    是夏寒的妹妹。
    嘟嘟完全理解不了,夏寒的妹妹为何会出现在这朱家之中,不过对于嘟嘟而言,理解不了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去理解,对于嘟嘟而言...人类这种东西只有好吃或不好吃的区别,而好吃或不好吃的,则是完全取决于他们身上...寄生着多少罪孽。
    嘟嘟上前,且是顺着床脚滚到了床铺之上,在他眼中...妹妹虽是妹妹,且是莫名生出了双腿的妹妹,但同时也是周身散发缭绕黑烟的妹妹。
    滚到妹妹身旁,也仅是滚到了妹妹身旁,与其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如说是...什么都不曾做到。
    不似往日逢娟那般,纵是有着缭绕黑烟飘荡,也不曾被嘟嘟吸收,而这也是不禁急坏了嘟嘟。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饥饿之人,见到了一桌丰盛且美味的食物,唯独能够嗅到这美味佳肴的味道,却是无法将其吃入嘴中,当然...嘟嘟并没有嘴,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接下来的数日,嘟嘟始终徘徊、游荡于朱家仙境之中,且是接触了这里每一位身携罪孽之人,但可惜的是...每一份罪孽似乎都不为嘟嘟所动。
    而这...也不免让嘟嘟思考了起来,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思考是有着明确方向的,例如说罪孽这种东西,往日嘟嘟是在逢娟身上品尝过的。只需要将往日的逢娟与今日的妹妹做出对比,便可以轻易发现问题所在。
    核桃。
    罪孽与人类的关系看上去就像是核桃,罪孽是核桃仁,身为宿主的人类则是核桃壳,嘟嘟若想将核桃仁吃掉,便要率先将核桃壳敲碎,而敲碎外壳的方法...即是霖安。
    问题来了。
    霖安远在天边,核桃近在眼前,如何才能让霖安来到核桃这里,并将其敲碎呢?嘟嘟不知,不过聪慧的他很快便想到了办法,例如说...将核桃送到霖安那里,或者引霖安来到这里,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于朱家仙境中逗留了些许时日,嘟嘟即是回到了浮淤巷中,而刚刚回到浮淤巷的他更是发现,自己的哥哥霖安,竟是刚刚敲碎了一个核桃,且是将核桃仁抗在了肩上、带回了家中。
    只不过嘟嘟却是不曾想过...自己的哥哥竟然会被一个核桃仁压垮。
    朱家仙境,始终为晴,不过却也逢得一番云雨,而在云雨过后迎来的也未必是清新,尚有无尽的空虚。
    老不死的提着裤子离去了,且是怡然自得的行于桃园小路之上,从东走西逛的模样来看,似乎也不曾有个明确的去处。而在云雨过后的妹妹,则是独坐于空房,亦是独坐于妆奁之前,对着铜镜梳理着长发,亦是整理着花容。
    虽是梳妆,眉目却是紧蹙,虽然身处于富贵世家,但妹妹却并不快乐,也并不幸福。
    虽与老不死的有了夫妻之实,却也没有夫妻之名,而且在整个仙境之中更是籍籍无名。就像是窗外盛开正艳的花朵,虽然人人皆知其艳、皆知其色、皆知是花,但那些并不喜爱花朵之人,自然也就不会知晓、在意花朵之名。
    没有关系的是...在妹妹看来,只要自己能够身处朱家便好,为的不是些许财富、为的不是些许虚荣、为的不是些许地位,为的仅仅是...朱家的全部。
    有关系的是...妹妹虽然空有野心,却是没有任何实现想法的能力与手段,而成功来到朱家的她也是忽然发现...这所谓的豪门与自己所想并不相同。最起码朱家仙境之中的修士,根本就没有人将她放在眼中,而这也就意味着...根本就不会有人受她拉拢。
    势单力薄,且始终是势单力薄,而势单力薄的妹妹也仅能在朱家做一朵无名的花朵。虽然随着时间推移,妹妹越发觉得朱家那老不死的恶心,但也不曾后悔来到此处,因为她始终相信...在自己“枯萎”“凋零”之前,一定还有着机会。
    端坐于镜前,亦是对镜长叹一声,却是发现了些许怪异之处。自己虽是开口叹息,眉目亦是紧蹙,但自己在铜镜中的倒影...却是对着自己微笑相视。
    “一切罪孽的体现形式都有着相同的特性,而这种特性即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如果你能将这份天赋化作手中的武器,那么此间诸事即可于一刃之下尽解。”
    “你...是谁?你是谁?!是谁在与小女子开此等玩笑?”见到镜中的自己竟是开口,妹妹不禁惊慌起身,且是连忙向后退去,倒也不曾想鬼怪之谈,仅是将眼前一幕当做了修士利用灵力特性开的玩笑。
    “玩笑?谁会与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开玩笑?相信我...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对着一个没有价值的东西开玩笑,从而浪费自己的时间。”铜镜有声,铜镜有言,皆出倒影之口。
    “那你...究竟是谁,又为何来到此处?”妹妹畏惧,且是站在门口,似是打算随时逃走。
    “我是你心中的贪婪,亦是由你心中贪婪孕育出的景象,如果你若聪慧,便会知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一派胡言!来人呐!来人呐!”妹妹并不相信镜中人所说,也未必不信镜中人所说,之所以唤人前来也未必是出于惧怕,也许仅是想通过第三方来印证些什么。
    两个丫鬟闻声前来,且是满腔疑惑的看着刚刚来到家中不久的姑娘,亦是满目不解的看着用不了多久便会成为...丫鬟的姑娘。
    “你们两个可于镜中见到了什么?”妹妹有问,亦是指着妆奁之上的铜镜,对着两个丫鬟冷静而问。
    两个丫鬟茫然上前,且是对着铜镜瞧看而去...
    丫鬟在铜镜中见到的是自己的倒影,而妹妹在铜镜中见到的始终是“自己”那微笑的模样,而两个丫鬟给出的回答则是...什么都没有见到。
    丫鬟离去,妹妹则是再度坐到了妆奁之前,脸上的惊疑之色瞬变笑脸,且是对着镜中倒影笑言:“也许正如你所说那般,你是由我心中贪婪所化,也许真相又并非是这样,不过却也没有关系,因为无论真相如何,都丝毫不碍我...赌上一把。”
    “哦?不知你想赌些什么?”
    “我就赌我心中贪婪所化的你,必然会不择一切手段满足我的需求...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你之前所说的...天赋武器?”
    “它叫做作孽,它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中,不过却又被人们心中的善良所束缚,同时也是被世间的道德与法理所禁锢。而被束缚、禁锢的,只能被罪孽抛弃,成为毫无用处的浑噩之人,而那些让心中罪孽冲破束缚、禁锢的,才会得到罪孽的禁锢。”
    “那我的天赋...又是什么?”
    “你的天赋是...不遵道德,不畏法理,而我更是在你身上见不到一丝一毫、一寸一缕的善良。”
    “例如说...”
    “例如说此刻,无论谁挡在你与利益之间,你都会毫不犹豫的、不择手段的杀死他,甚至是将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而你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仅仅是欠缺了些许能力与手段,不是么?”
    “我该怎么做?”
    “首先你要成为一名修士,并拥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灵力特性。”
    “并不是所有灵力特性都是强大的,也并不是所有修士...都能够有所作为。”
    妹妹有些惆怅,且似认为...有了力量也未必能够有所作为,就像是...自己已故的哥哥那般,并不是所有付出都有回报。
    “相信我,天不生无用之人,地不生无名之草,此间无论何种灵力特性都是强大的,只要方法得当...哪怕再微小的,都足以成就你伟大不凡的卓越模样。”
    成为修士的方法很是简单,纵是没有名师指引,纵是没有天材地宝,也可以成为修士。哪怕并不像传说中那般...念上两句咒语便可以拥有无上伟力,但只要能够正视自己的内心,认清自己最需要的、最渴望的东西之后,很大概率心中便会生出一缕灵力。
    灵力仅有一缕,成功将其掌握并为了追寻心中渴望事物而使用,便可以成为修士。若是不曾抓住、不曾合理使用,便会似若灵光一闪那般瞬来瞬逝,而日后也仅能通过天材地宝、名师指引来开启修途。
    例如说霖安那般...内城镖师的活计很辛苦,霖安便时常想着...若是走起路来能够轻松一些,若是背后所背的货物不是那般沉重...便好了。
    毕竟引力若是降低了,走起路来也就轻松了,引力若是消失了,背后的货物自然也就没有重量了。
    在铜镜的教导下,妹妹不禁于妆奁前微微垂首,轻抚自己双腿轻声而言:“最渴望的...最需要的...是什么呢?是一双迈出家门的腿足?还是足以飞至蔚蓝苍穹之下的翅膀呢?”
    “不...你渴望的是财富,需要的是地位!”铜镜有声,亦是阴沉之声,而在镜中呈现的虽然依是妹妹的倒影,但倒影却是呈现除了无比狰狞的模样。
    付出的一切都有价值!
    有价值的付出必然会化作更多的回报返还给自己!
    也许妹妹从未说过此种言论,但这种观点却是始终藏于妹妹内心深处。而这种想法的生成,也必然与她的成长历程有着莫大的关系,例如说...跟随夏寒走过子城无数的她,对于付出一定代价,即可获得更大、更多利益之事,早已司空见惯。
    例如说...夏寒是一个天真的人,也是一个单纯的人,甚至是一个愚蠢且无知的人,但他却绝对不是一个懒惰的人。他付出过许多辛劳,也付出过许多代价,但得到的回报却也仅能用寥寥可数来形容...若是反过来看,一些人仅是用了这所谓的“寥寥可数”,便得到了夏寒所付出的一切。
    而这种想法、观念,也是造就了妹妹那独一无二的灵力特性...价值归还。
    直观而言便是...送上些许礼物,只要收下,便要用命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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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霄城依旧是碧霄城,管事虽是隐退了,却也不曾离开碧霄城,也不曾离开朱家,而是用着患病的借口归家去了。也许病患会有好的那一天,可纵是康复归来,自然也就远离纷争内圈,沦落到外围了。
    毕竟仓库管事之职虽会空缺,却是不会空缺太久的,毕竟总要有人站在仓库之中,担任着“青云直上”的道路。
    清晨,百姓们依在天色未明之时去往仓库做工,不过却也不似往日那般于各自家中走出。许多百姓都选择于街旁席地而眠,虽然寒凉了些许,虽然痛苦了许多,但为了实现心中那看似美好的理想,他们还是选择了忍受。
    霖安不卖包子了,梓娴也是难得早起,并与其一同走在了未明的夜幕之下,熙攘却又冷清的长街之上。
    “咱们来到仓库之后,这些百姓似乎过的更加辛苦了。”霖安愁眉,似是于心不忍,且将一切问题都归于自身之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虽然痛苦了些许,但这些痛苦注定是当下的,也一定是短暂的。也许我们拥有将这些百姓拉起来的力量,但这份力量却是永远也拉不起一个不愿站起的人。”
    “我不明白...”
    “道理其实很简单,这些百姓皆是处于心理暗示的特性之下,我们无法通过言语的力量让他们冲破心理暗示的灵力特性,我们能够做的仅是不断给这些百姓施加压力,让他们在高压的环境下自己冲破灵力特性的约束。”
    “可这份劳累与艰辛未免太过于漫长。”
    “这份漫长的劳累与艰辛,注定会在今日迎来终结。”
    “为什么这么说?今日...相比往日有何不同?”
    “管事走了,百姓所吃的食物注定不再会是美味佳肴,而且今日也是朱家发放工钱的日子。过了今日,这些百姓便不会这般辛苦了,不过霖安要有所准备,因为今日过后...辛苦的便会是你我。”
    霖安听闻,倒也不曾担心些什么,仅是看着长街之上无数浑浑噩噩、如若行尸走肉的百姓,觉得自己承担“辛苦”,总好过让这些穷苦百姓来承担的好,哪怕他自己也是个...穷苦百姓。
    见霖安沉默,见霖安将目光转移到百姓身上,梓娴即知自己的这位小哥哥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故而在旁再度开口,亦是出言提醒道:“因为我们接下来要接触的,不单单是碧霄城世家与庙堂,尚有海澜三大仙王之一的监国,也就是咱们人间财权巅峰的忠贤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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