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女长长叹了口气。
    苏恒脸上又是一红,强行挤出笑容,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两女跟前,笑吟吟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两女对望一眼,均感好笑。
    青儿脸上笑容依旧甜美,娇滴滴道:“苏恒哥哥手底下的功夫自然厉害。”
    冷月舞同样笑容醉人,软糯糯道:“脸皮上的功夫就更是天下无敌了。”
    两女一唱一和,对视一眼,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苏恒的脸皮功夫早就有不少时日了,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破功,听到二女调侃,也不脸红,理所当然地道:“那是要的。”
    两女更觉好笑,万丈高的天空,欢乐声笑作一片。
    片刻后,苏恒目光在二女之间扫了几圈,忽道:“屠海山是鲲鹏之躯,都禁不住我三拳两脚,瞧你们这身细皮嫩肉的,跟人打起架来定要吃亏,我刚刚那一记拳头下去,若是换作……”
    顿了顿,他看向冷月舞,道:“换作你们的话,准够你哭三天鼻子了。”随即看向青儿,道:“也够你哭五天鼻子了。”
    两女齐翻白眼,青儿诧异道:“为什么我要多哭两天?”
    苏恒本就是随口一说,见她居然天真地纠结住了,也不禁觉得好笑,伸出右手食指拉了拉下眼皮,孩子心性般眼歪嘴斜地办了个鬼脸,怪声道:“因为青儿是个爱哭鬼,一哭就一呀二呀三四五六七八天。”
    青儿听苏恒越说越多,居然平白又给她多加了三天,不由愕然。缓了缓神,她狡黠一笑,“好啊,月舞姐姐,既然苏恒哥哥说要把咱俩揍得连哭一呀二呀三四五六七八天,那咱们就三呀四呀五六七八九十天不睬他,瞧瞧是谁先哭着喊着求饶。”
    冷月舞拍手赞道:“此法甚妙!妙之极矣!可怜某人就要苦巴巴的苦之极矣咯。”
    冷月舞一边说着,一边也朝苏恒做了个鬼脸。
    苏恒没想到这招,登时哑口无言。
    两女咯咯娇笑,青儿眼角满是俏皮的笑意,青葱玉指点了点苏恒鼻尖,吐气如兰:“说好了哦,谁都不许反悔。”
    冷月舞则伸手扯了扯苏恒面皮,向左向右转了转,软吐温语:“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反悔的是小狗。”
    说罢,二女手拉着手,就要撇下苏恒一个人走了。
    然而,随着身后“汪”的一声,两女刚迈出的步伐一下子僵住了,两张精致的俏脸上满是错愕。
    回身望去,正见苏恒恬不知耻地厚着脸皮迎上前来,不动声色地将两女牵在一块的手分开,分别抓着,然后一口一个“好姑娘”、“大小姐”地伺候,使劲浑身解数来哄两女,实在没法了,就“汪汪”两声表示自己服了。
    两女立时心软,眼前的苏恒,哪有半点小天尊的威仪和架子,而能看到他这不为人知的一面的,普天之下也只有她二人了。
    青儿率先嘴软,“好啦,别学了,我们服你啦。”
    冷月舞则戏谑调侃道:“臭家伙儿,你的节操都哪儿去了?”
    苏恒毫不在乎地道:“节操哪有你俩重要,丢就丢了呗。”
    两女又好气又好笑,心里甜丝丝的。
    青儿指了指不远处的屠海山,道:“他被你打昏过去了?”
    苏恒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苏恒哥哥会那么心狠手辣吗?怎么可能会下如此重手?他那是气量狭小,怒急攻心才晕倒的,可不关我的事。”
    冷月舞见他老毛病又犯了,侃笑道:“刚刚看你俩掐架,我就想叫你们别打了,那么打是打不死人的,不过看你们打得兴起,本小姐也就不好出声坏了你们的兴致。”
    饶是苏恒脸皮厚如城墙,也不禁一红。
    青儿抿嘴微微一笑,又问:“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处置他?”
    苏恒沉吟不语,若是换作寻常时候,单凭屠海山那两声“好娘子”,苏恒就绝不会让他留在这个世上,可一转念,仙灵欲与北海鲲鹏族修好想必自有其深意,若不然在古战场的规则下,仙灵根本就没必要为了“苏恒斩杀昆蓬”一事亲至北海,再者仙灵已经把屠海山困在这儿让自己出气了,如果自己为了泄愤再把屠海山给杀了,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即使仙灵不会怪罪自己,苏恒也于心难安。
    仙灵对自己,或许并不像沐冷二女?那般对自己全心全意,但就目前而言,他的确没做出什么让自己受损的事,相反,他还无时无刻不在庇护自己,保护他成长,可以说,如果没有仙灵,他苏恒今天很难有命在。
    苏恒向来恩怨分明,即便仙灵允婚一事让他们之间多了条隔阂,他对仙灵的感恩之心依然不减半分。
    只要仙灵不去伤害眼前这两个他最爱的人,那仙灵就始终是他最亲的人。
    思量再三,苏恒有了决定:“放他走!”
    冷月舞有些意外,“放?”
    苏恒点点头,“放他回北海,只要他以后不再骚扰青儿,他以往的所作所为,我不再追究,今后我跟他的恩怨一笔勾销。”
    冷月舞似笑非笑地道:“真能一笔勾销?”
    苏恒一怔,旋即明白,摸了摸下巴,嘀咕道:“好像确实没这么容易。”
    青儿叹了口气,别说屠海山是鲲鹏族内号称三古时代至今的第一天才,就是一个凡人,也咽不下今日这口恶气啊。
    苏恒思忖半晌,玩心忽起,拊掌笑道:“既然没法善了,那我还不如趁机多占点便宜,等这小子一步入金仙,再想这么逗他玩就没那么容易了。”
    两女面面相觑,“怎么玩?”
    苏恒嘿嘿一笑,笑容奸诈无比。
    ……
    当屠海山醒来的时候,入目所见,尽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登时心头一跳,意识到体内的神力封印已然解除后,忙将神念往四周一扫,黑暗中的一张脸顿时气成了猪肝色。
    “砰”的一声巨响,野外的一座土坟轰然炸开,漆黑的棺盖横飞了出去,整口棺材更是随棺中人的跃出四分五裂。屠海山伸手一抓,将歪歪斜斜插在坟前的木牌摄入手中,气急败坏之
    下,就要一掌将之拍碎,可眼角余光无意间的一瞥,牌上几个大字当即映入眼帘。
    北海第一无根登徒子之墓。
    屠海山怒极,破口大骂,可没骂上三两句,猛然一惊,环顾四野无人,连忙一把抓向自己的裤裆,下一刻,那对铜铃大眼瞪得更是有如牛眼。
    “没……没了……”
    屠海山脑子一阵晕眩,无意识地喃喃,失魂落魄,面色灰败之极,仿佛天塌了、地陷了、人生的一切都走到了终点,再也没有了色彩。
    无根登徒子……无根登徒子……
    他终于明白了“无根”的含义。
    一时间,他甚至忘记了愤怒和怨恨,前不久还意气风发的鲲鹏族天骄,此刻内心只剩下绝望和惶恐。
    蓦地,屠海山眼睛一亮,自言自语道:“找老祖……对!找老祖!老祖神通广大,一定会有办法的!”
    按理来说,修士纵使是肉身被毁,也能重组形体,更何况这位鲲鹏族三古时代至今的第一天才,可下手将他变成“无根”之人的家伙却动用了法则之力,那一刀不仅作用在肉身,还作用在了元神,留下了永远无法治愈的创伤。
    换言之,不管屠海山转换多少次全新的肉体,终究都是不完整的了。
    想起鲲鹏老祖的通天手段,屠海山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希望,再也顾不得什么了,架起遁光就往北海而去。
    苏恒出过气,仙灵自然不会在将屠海山困在白虎神山,故而屠海山一路畅通无阻。事实上,屠海山甚至不知道自己曾经被困于斯,因为他压根就没有离开的念头。
    北海在西牛贺洲之北,再往上就是北俱芦洲,从靠海极西之地的白虎神山出发,不多时就进入北海境内,屠海山一路风驰电掣,时而撕裂虚空时而身化长虹,有时更是显化出鹏鸟真身,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几乎臻至至仙境的巅峰。
    这日,临近北海中心,化作鹏鸟高翔青冥的屠海山投于海面的巨影剧烈颤乱起来,方圆十万里的海水于顷刻间呼号沸腾,若有一座庞大无俦的海底 火山喷发了一般,十方皆颤,天随海动,云穹瞬间变了颜色。
    这般动静,自然引起了屠海山的注意,冷眸斜睨而下,便见下方深海之中骤然喷射起一道巨大的水柱,犹如一枝硕大的利箭,狠狠激射而来。
    屠海山猛觉被一股凶悍的气机锁定,浑身翎羽根根炸立,双翼一振,交叉着于身下斜斩而过,宛如垂天之云的大翅当即将水柱击散。
    途生枝节,屠海山丝毫没有息事宁人暂避锋芒的打算,收敛鹏翼,一个俯冲直撞向海底!
    霎时间,九天风云齐动,似在为这位鲲鹏族天骄鼓吹造势。
    屠海山强势无匹,海底生灵显然也非泛泛之辈,否则就不会出手挑衅了,在屠海山距海面尚有千丈之遥时,一条大鱼猛地跃出海面,一张吞天巨口直迎向屠海山。
    偌大的鹏躯,居然都无法填满那张巨口!
    屠海山鹰眸散发冷意,死死盯着下方的扁头大鱼,喃喃有声。
    “圣鲸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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