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哈哈,好,老夫就等着。”老爷子再维持不住严肃的神情,朗声大笑起来。
    风伊孙恩静静看着,一个是无奈汗颜,一个是得意娇羞。
    “对了,你明日回京,怕是会有六扇门上门询话,你可想好闽中之行的答复?”好一阵子后,老爷子又想起什么,提点地问道。
    “此事容易,我有寺中开出的庙书,正好到京中相关衙门去领取度碟,”风伊早有腹稿,“与其等着被京中大佬们出面询问,不如索性公开自己的经历和优势,把东西摆在明处,也好让有心人放心不是?”
    “介时或许会有六扇门调查,大理寺和军法处陪同,你确定自己能挺住?”
    “爷爷放心,闽中之事,孙儿做得滴水不漏,没什么大不了的。”风伊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信,递将上前,示意爷爷打开看看。
    风老爷子一目十行,数息间看罢,眼中精芒暴涨,强自压下欣喜若狂之色,沉声再道:“你要想清楚了,如今你已年岁不小,要对自己的言语和行为负责了。”
    “爷爷但请放心,此事过后,伊儿就举行成人礼,担负起家族的责任与使命。”风伊抱拳躬身,脸上一片肃然。
    “好!既然如此,去歇着吧。”点点头,老人家深表安慰,看着好似陌生又成长了的孙儿,微微蹙了蹙眉,挥手让风伊出去了。
    “是。”风伊又躬身行礼,孙恩也跟着福了一礼。
    “公子隐藏得极好啊,”出了老爷子书房的孙恩低声娇笑,“公子身怀诸多奇功异术,更身兼珈蓝寺、大禅寺两大佛宗传承,今后婢子就全靠公子庇佑了!”
    老爷子最后两句话出口,风伊就知道不妙,孙恩狡黠聪慧,七窍玲珑,哪能猜不出风伊的敛息易容之术,根本就不为家人所知?
    风伊知道自己越是搭腔对方越是傲娇,索性不去理睬,自顾自地埋头进了自己房间。
    不想孙恩也随行而入。
    “嗯?”风伊一愣,“你自到旁边房间睡下即可,不必担心,此地安全得紧。”
    “呵呵,看公子说的什么话。”孙恩进屋掩上房门,“婢子身为公子贴身下人,自然要先伺候公子安寝啊。”
    “好了,莫要闹了。”风伊哪里还有调笑的心思,本以为回京集合众多家人之力,无论势力手段都比自己一个人强了远去,定能更快揪出幕后黑手,不想……却陷入更大的泥沼之中。
    “你便是将眉头皱断,于事又有何用?”孙恩倒是洒脱,全不认生,一副主人翁的样子,径自坐到桌前,将精美茶壶提在手上掂了掂,倒茶喝了起来。
    风伊眉头皱得更紧,只感对方全不放在心上,就自己一副“杞人忧天”的模样。
    “今日不过刚进入杭州地界,你着什么急,”白了风伊一眼,转而盯着手中精致无暇的官窑百福瓷杯,好像捏着的是什么稀世奇珍。
    “如今局势之严峻,超乎想像,幕后黑手实力之强盛,匪夷所思,哪里能不着急?!”风伊听到孙恩如此不负责任的话语,怒意渐生,脸上再无好颜色。
    “人生如白驹过隙,朝如青丝暮成雪,你在这里着急上火又有何用?殊不知也许对方根本没将你这个小小宗师放在眼里。”见此情景,孙恩也收敛笑意,郑重道,“眼下最实在的,还是养好精神,装作全然不知情,坦然高调地进入杭州,之后就是随波逐流,见招拆招。”
    “你的意思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只知道,你是对方计划中未完成的部分,甚至还遇难成祥、获得奇遇,拜入南大禅,而恰巧对方的闽中布局就是被一名和尚打乱扫平的,想不怀疑你都难啊。”孙恩目光深邃,看向风伊,将手中茶杯翻过来,倒扣在桌上,“如果换成是我,一定会在发现计划漏洞后第一时间补上!所以,对于你而言,接下来如何保全自己,才是最为重要的吧。”
    风伊浑身一震,缓缓坐在椅上。
    两人各自心思,默然静坐,一夜无话。
    翌日,天色未明,和爷爷道别一声,风伊同孙恩一起,悄无声息地离了风家庄园。约定分开后的诸多事宜,风伊踏着第一缕晨光,进入这自小熟悉却又如此陌生的杭州城。
    南城门处,守城卫兵自然认出了风伊,只是诧异风伊一头飘逸、尽归尘土。
    看着城上奔忙的人群,风伊深吸一口气,按照昨晚同孙恩商定的计划展开行动。
    一步踏出,翩然而动,如风掠影,缩地成寸。
    风伊十数息间,已来到京城六扇门总部,望着黑洞洞的院门,径自步入其中。
    “风伊?”过了府门,拾阶而上,职守捕头是一位陌生的武师捕头,起身抱拳道:“见过风大人,恭喜风大人平安归来。”
    毫无安全感的风伊面无表情,生硬答道:“我有重要情报,欲请门中大人前来相告。”
    “请大人偏厅稍候,神捕们不久即到。”职守捕头恭敬应道。风伊虽无实际职位,但风家在六扇门之威势,风伊年纪轻轻,武功高绝,皆令人不敢等闲视之。
    盏茶功夫,三位神捕联袂而至,只差黄贺还在处理闽中战后事宜,风伊也被从偏厅请入会堂。
    见到风伊青丝尽退,风瑞缩了下瞳孔,待想到什么,随即化为释然。
    还不等风伊行礼,四大神捕之一的崔琰抢声急问:“风伊,你授命前往闽中路支援当地六扇门,为何在海上遇袭,之后一年再无半点消息?”
    风伊面上波澜不惊,抱拳问礼后,语气平缓答道:“启禀诸位大人,风伊授命南下,所乘舟楫乃我六扇门特快船舰,沿京中制定路线行进,孰料未至莆田兴化湾,即有歹人驱舟跨海突袭,随行捕头尽殁于海,风伊另有奇缘,侥幸逃脱升天。”
    “是何奇缘?能使得满船捕头尽殁,而唯你独存?”崔琰不依不饶,倒是一旁的童盛挑了挑眉毛,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风瑞摇头制止。
    “不敢隐瞒大人,只是此中隐情着实值得推敲,除了我等一船捕头,其余知道我南下线路者,皆有通敌之嫌,当然,据莆田六扇门捕头所言,在下已被解职,此事当不得由我过问,只是希望对各位大
    人有所帮助,也愿我六扇门朗朗清清。”风伊不卑不亢,坦坦荡荡,自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过去,继续道,“至于在下所说之奇缘,乃是天数奇妙,话说……”
    按照风伊的讲述,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缓缓展开:雨后被袭,歹人势大,身遭重创,手下尽亡。在那万分危急时刻,一位年迈僧人踏波而来,诵佛曲指,指气如剑,剑势虚无,无形无相,逼退了歹人首领,救下了风伊。风伊头部、四肢、内腑尽数遭受重创,时醒时昏,多得莆田大禅寺圣僧仁爱宽厚,舍身用药,历时年余,终将风伊治愈。期间为答谢大禅寺救命之恩,风伊剃度出家、拜入空门,以达摩院首座、遇袭救命恩人空见圣僧为师,取名本欲,为本字辈第十七弟子。伤势恢复后,风伊记挂家国大事,拜别禅寺,前往莆田询问当下形势,被告知解权询查后,主动要求归京,如实相告。
    递上的信件正是莆田大禅寺空见圣僧亲笔书于风家的告知函件、以及大禅寺收录风伊为弟子的相关证明,以方便之后风伊来京中领取官方度碟。
    崔琰接过信件,不敢独观,三人一一传阅,自然知晓风伊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人为造假信函。
    看了一眼在一旁阴沉着脸的崔琰,风瑞将书信递回给风伊,道:“如此说来,闽中之事,你一概不知?”
    漠然摇首,风伊接过信件,低沉答道:“我与闽中路福总捕头同时被刺,此事绝非巧合!虽不知闽乱余孽哪来的胆子,但袭击于我的分明是老牌宗师高手,我认为闽乱余孽内中还藏有高手,当立刻派兵除之,以免死灰复燃,再生叛乱。”
    三位神捕互看一看,由风伊四姑父的童盛打开话匣:“闽中余孽,该是在你北上回归的途中,就被黄贺大人联同昭武军姜大将军一起,扫灭干净。此次闽中动乱,不仅是闽乱余孽,还有黑魔宗、白莲教等残存魔道贼子。”
    “哦?竟然还有这等事情?!”一脸惊异恍然模样的风伊好似想通了什么,一拳击在掌心,喃喃自语道:“如此说来,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一直龟缩不出的闽乱余孽胆敢现身造次,定然是联合了两大魔道,欲要兴风作浪,对了,各方贼首都被尽数缉拿了吗?”
    一副完全不知情、未参与的神情,奥斯卡当真欠风伊一座小金人。
    “各方势力尽数剿灭了,闽乱、黑魔贼首皆已伏诛,独走了白莲教妖女,不过此女年岁不大,教中左右护法都已归天,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原来如此,黄大人果然无愧神捕之名,昭武军更是大大扬我国威!”风伊大声赞颂、击节叫好,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若是银鸽在此看到,怕是要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身。“幸赖圣上同诸位大人英明,京中反应神速,亡羊补牢,灭星星之火如疾风暴雨,这下子福总捕头也算是大仇得报,可以瞑目了。”
    前半句话已让三人神色尴尬,待听得风伊后来言语,崔琰面色更暗,甩了甩衣袖道:“虽是如此,还要等黄大人闽中调查归来后才能确认,这些日子你就先待在家中,莫要在外出了。”言罢不理众人,自走出会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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