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头说战场上,阎行面对败局已定的情况下,再坚持苦战下去也是徒劳无功,只会白白折损自己手下为数不多的儿郎们的性命。
    阎行策马冲进犬牙交错的战线里,一眼就认出了自家的部曲所在。汉军的弩箭凶横,联军的骑兵又因为地形限制没有办法迂回威胁,只能由步卒结阵往前面冲,骑兵再寻机从空隙里冲杀。这种反复冲杀、来回拉锯的战法可以最大程度保持马力,但结果就是造成顶在前面的步兵死伤惨重。
    现在自己左中右三屯人马已经被打残了,后屯的人马也早已崩溃了,只有阎种的前屯骑兵还勉强成编制。看着自家的族人、部曲惨死在汉军的箭矢、长矛下,阎行心中如割,但他知道当下不是优柔寡断、儿女情长的时候,他上前去拽住了因为长时间厮杀变得有些疯狂的阎顺的衣甲,压低声音说道:
    “你冷静一下,中路的大军已经崩溃,我们的后路也被汉军切断了,趁着现在人心还没有散,快召集剩下的人马跟我走。”
    看到阎国有些杀红了眼脑袋转不过来,阎行心急之下也顾不了许多了,直接朝着他的脸扇了两巴掌,才总算把反应不过来的阎国给打清醒了。
    清醒过来的阎国听说大局糜烂,自家后路还被切断,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忙不及迭地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然后疾跑召集分散在战线各处的人马,又花了估摸一刻的时间,才总算把仅剩的近三百人马召集起来,聚集到了阎行身边,看着人人带伤、神情疲倦的部曲,阎行心中凄然,自己这一次怕是要把自己的这些部曲在这里赔个大半了。
    所幸阎行手下的兵马比起其他家的人马还有强上不少,进攻的时候都是轮流上阵,交相掩护,而不是一股脑往前冲,现在虽然折损大半但至少没有像其他人马那样乱无章法,濒临崩溃。他知道自己这番做派已经引起不少人的主意,现在这里不能再多呆一会,他扫了自家部曲一眼,立马说道:
    “速速随我来!”
    刚刚奔出几步,阎行忽地又停了下来,倒是吓了后面的阎国一跳,他心魂未定地问道:
    “怎么了?”
    “你派一个手脚麻利的手下,赶紧去告诉王国的人,让王国迅速撤退!”
    当下逃命要紧,阎行自然不可能再多呆一会,再等王国一起逃走,他也要对自己的部曲负责,这近三百条命可不能因为自己优柔寡断丢在
    了这里。只是他刚刚迈步的时候,心里一阵挣扎,阎行便感到一阵无力感,这个张燕简直把东汉汉末给玩坏了,到处改写历史,还抢我谋主,现在让我阎行有何办法?难道要投降吗?
    “将军快走,汉军追上来了!”
    阎行才从迷茫中回过神来,
    于是阎行当下宁愿再折损一个人手,也不愿意在危难之际跟王国一个招呼都不打,徒增自己心中的不安。王国一死,西凉则无望矣。看到阎国面露犹豫,似乎还在纠结派谁去做这凶险的事情。阎行愤然变色,大声点了一个亲卫的名字,急匆匆地将他派了出去。看着亲卫在乱军中消失的身影,阎行愣了一下。
    他眼光迷散,眼前仿佛看到了在韩遂军中的内线勒马犹豫了一下,举目远眺了联军左翼的方向,面色寂然。之后他咬咬牙,绝然掉头,再不反顾,纵马绝尘而去的身影。
    在乱世之中尔虞我诈,苟全性命已是不易,谁还会再去挂念恩义诺言这些要命的俗事!
    阎行甩甩头,收敛心神,将心中这些胡思乱想丢掉。他催促着人马,匆忙冲过乱哄哄的人潮,朝滩涂一侧的芦苇边上奔过来。亲卫的前屯骑兵一直保存实力,现在还剩下七十骑左右,已经私自脱离了大队,在这里等候了。
    当下两边一汇合,阎行当机立断让骑兵全部下马,下令步卒在前面开道前进,骑兵就在后面牵马跟从,性命攸关之际每个人的动作都麻利不少,其他无用之物也随地丢弃,匆匆忙忙地踏入了面前的滩涂之中。
    随着芦苇的起伏不定、窸窣作响,阎行带着近三百人的残军以极快的速度踏泥前进,片刻间就淹没在了片片的芦苇荡之中。
    阎行带人趟入滩涂没多久,后面就传来山崩地裂的马蹄声,随后无数人在大喊“贼将已死”,再之后就是金鼓齐鸣震耳欲聋之声、杂乱的马蹄声、追杀的呐喊声、马匹的哀鸣声、死伤士卒的痛哭声交织成一片,响彻了整个战场以及外围周边。
    心知左翼也已经崩溃,阎行脸色一紧,再次出声催促众人加快脚步。虽然汉军的骑兵不可能踏入滩涂之中来追杀他们,而汉军步卒面对四散乱跑的叛军士兵也不会傻到跑进不知深浅的芦苇荡来收割人头,但是阎行还是担心他这一小支人马会引起注意。毕竟他们虽然势力微小,放在整个战场上可是说是沧海一粟,易于躲藏也意味着一旦被汉军发现,即刻就是灭顶之灾。
    脚下踏着软土泥水,芦苇丛中还不时冒出一些虫子来滋扰自己,但是在躲入芦苇的众人看来这里简直就是避难的天堂。阎行带着一伙部曲拿着长刀在前面劈开芦苇,惊走虫蛇和开辟道路,其他人紧紧相随。
    为了防止被汉军追兵发现,同时躲避一样逃入滩涂河苇中的逃兵引来的追兵,阎行他们现在不断地深入到芦苇荡中去,泥浆越来越深,有的地方已经没到了小腿位置,后面的马匹行进更是麻烦,需要骑兵下马不断拉扯才能前进,有些马匹不幸陷入泥潭之中,它的主人也只能够忍痛舍弃。众人越往深处越难分辨方向,只能估摸着原先进入时的方位再加速脱离战场。
    芦苇障路,不见前途,此情此景就犹如这一小支人马的前景一样,前途扑朔迷离,敢问壮士路在何方?
    此时联军大营已经被攻破,其余人等四散逃命,只剩下许定带着人马一直仔细地搜索,至于许褚这货一直跟马超较劲,仿佛天生有仇,现在的许褚就在和马超还有另一个持刀大将过招,马超手中金尖龙骑枪寒光阵阵,“快快放了我妹妹?,不然我马超终有一天会把你杀个片甲不留。”
    “快快把我家小姐放出来,不然休怪我庞德刀下无情!”
    许褚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这两个超一流初期对自己有一些威胁,值得他认真出手了。三人在戈壁滩上你来我往,杀得不可开交。
    远处,马腾和韩遂都是气喘吁吁,马腾对马岱到:“超儿呢?还有云璐呢?”
    “回叔父,刚才走得太急,未曾看见。”马岱一脸恭敬。
    一旁的马铁倒是毫不在意:“没事,大哥武功盖世,绝不可能出事的,倒是小妹不能出事,毕竟和韩公子定了婚约的。大哥也真是的,居然把小妹给带出去了,万一出点事情,谁负责?”
    韩遂眉头一皱:“没事,二弟,生死有……”
    “哎,大哥,你不必说了,等这个逆子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至于马铁则诡异地笑了笑,马铁对马超有很大的怨恨,自己这个大哥仅仅是庶子,一个羌女所生,自己可是嫡子,才是父亲的继承人,为什么都夸赞大哥,就因为他武功好吗?我马铁不服气,莽夫而已!
    一旁的马岱则是微微有些不瞒,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一行人在默默休息中,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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