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控铃大概出故障了,迟迟听不到下课铃声,权宜看见靠门一侧墙壁上的挂钟分针已经明明确确地指到了8和9的中间。
    靠!就这么想让我饿死!
    权宜一只手摁着瘪瘪的肚子,另一只手伸进课桌洞里准备单手撕包装袋。尝试了两回后,发现解不开,她觉得自己有点傻,明明有两只手,为什么要浪费一只手来摁肚子呢?
    难怪自己考试排名老是倒数,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权宜成功撕开包装纸后,铃声也成功地响了起来,她开心地从座位上跳起来,举起面包大咬一口。
    奶油甜而不腻的味道,与面包浓郁的麦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身为奶油面包的钟爱粉,李权宜感到格外满足。
    “李权宜同学,看看多少时间了,上课铃都响了,你还在干嘛?”数学老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低头翻书,“啊,同学们现在翻到……”
    妈/逼,不是才响下课铃的嘛!
    权宜坐回凳子上,一把抓住姜彻后背的衣服朝自己的方向拉,身体往前凑靠近他耳朵问:“怎么回事!魏老头是不是又搞错了,提前上课来了?”
    姜彻侧过一半的脸,用手挡住唇,小小声:“你怕是刚才课间睡着了吧!”
    我,睡,着,了?
    说我饿晕过去了还差不多!
    权宜松开姜彻的衣服,看见被她抓过的地方皱皱巴巴的,手握成拳在他后背处锤了一下,企图好心帮他压平。
    无缘无故遭受一记重锤,姜彻拧着眉头整张脸转过来,压低声音吼:“我惹你了,你打我!”
    权宜自知理亏,但就是不肯服软,硬气地回道:“我乐意!”
    姜彻回头看了一眼老师,发现他正专注地写着黑板字,便又转过头来对权宜说了一句:“懒得理你!”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看自己的书。
    自然不会是数学书,而是套在数学书里的小人儿漫画。那种能让人整个身体热血沸腾的某色漫画。
    姜彻也听不进去课,单手撑着下巴,望着宋远澈的课桌发呆,她想:要是阿远在就好了,看着他的脸发呆是一件巨幸福的事,比她物理突然考了60分还幸福。
    宋远澈正在诊所里挂点滴,连打了两个喷嚏,当打第三个的时候卡顿打不出来了。
    宋炎摸了摸他的额头,再和自己的一比对,感觉不出什么差异,他又重复操作了遍,然后疑惑地对宋远瞻道:“儿子,我怎么觉着我也有点发烧啊!”
    “那让护士给你量量体温?”
    宋炎点头,道:“肯定是我们昨晚空调温度调太低了。”
    宋远瞻可不这么认为,他把自己今早发烧错过在全校师生面前演讲这一大好机会归过给了李权宜。
    要问为什么呀?
    因为,他昨晚上吃了沾有她口水的红烧狮子头呀!这个原因还不够明显么?
    宋远瞻记得,六岁那年他和他爸到李权宜家隔壁看房子,那时候李权宜和原屋主家的两位爷爷奶奶玩得好,正在他们家里蹭酥肉吃,吃得一嘴的油。
    她那时还是留着男孩子式的俏皮短发,大眼睛圆溜溜的灵动又可爱,小巧玲珑的鼻子,唇角自带上翘弧度。若不是她穿着一条粉色的蓬蓬裙,宋远瞻差点以为这是个俊美的小男孩。
    宋炎被老两口领着参观房子去了,宋远瞻站在客厅看权宜吃酥肉,她大口大口地嚼着,吃得甚香,他看着觉得很搞笑,也就不客气地笑出了声来。
    突然,他看到权宜用筷子夹着一块超大的肉朝他走来,小油嘴一张一合:“你也想要吃吗?”
    他摇头,很有礼貌地说了谢谢,声音带着小孩子特有的软萌。
    “很好吃的!”
    权宜看着他,一双大眼睛像有磁力一般。远瞻看着看着,恍惚就张开了嘴,说:“好吧!”
    他从小身高优势就明显,比权宜高出半个脑袋,为了迁就她,他弯下腰来,黑溜溜的眼珠固定在黄金灿灿的酥肉上边,想那一定是他未曾知晓过的美味。
    当他精神高度集中于权宜筷子上的肉时,权宜突然在他左唇角亲了一下后跑开不见了人影。宋远瞻定在原地,维持了弯腰的姿势整整十分钟,直到他爸参观完房子来找他。
    宋远瞻觉得自己唇角酥酥麻麻的,可能被这女孩子烫成了一小块酥肉。回家路上,他拉了拉他爸的手,汇报:“爸,刚才有个小女孩偷亲我。”
    宋炎愣了老半天才对此做出反应,他“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看见老爹反应如此淡然,宋远瞻不想再和他谈论此事,自己寻思了一路:
    她怎么可以用骗我吃肉来偷亲我呢?
    我怎么会防御松懈到被她偷亲呢?
    她长得好看吗?,
    好像没太注意……
    九点半,宋远瞻终于吊完了点滴,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还是不够好。他拿起身边的黑色背包要去学校。
    “要不,今天就在家休息半天?”宋炎看着他苍白的小脸说道。
    宋远瞻摇了摇头,坚持着朝学校的路线走,“烧退了,就没事了。”
    到学校的时候,大操场上正在奏国歌,宋远瞻敛了敛眼底的遗憾,朝〈明德楼〉走,整个底楼的走廊楼道都没人了,空旷得很。走到楼梯转角,就见李权宜风风火火地从楼上下来,嘴里含着酸奶吸管,嘴角还沾有奶油。
    他感觉她隔了一个楼层就要向自己扑来,朝后退了几步,问:“你还没去操场呢?”
    听到宋远瞻的声音,权宜这才注意到他,扔掉嘴里含着的吸管,开心地笑着打招呼:“嘿!阿远!”她也不急着去操场了,三步并两步从楼梯上跳下,围着宋远瞻转了一圈,“你哪儿生病了?”
    宋远瞻手揣裤兜,答非所问:“校会要计班级人数,你还是快点去吧!”
    “那我走了。”权宜做依依不舍状,一厘米一厘米地移动着距离。
    宋远瞻心底好笑,“你等等。”
    权宜赶紧黏到他身边,眨巴着眼睛问:“干嘛干嘛?”
    远瞻从裤兜里拿出手来,大拇指在权宜的嘴角力度轻匀地擦拭了一下。权宜仰起脸看他,觉得他的大拇指好像带有电流,那股电流穿透嘴角的肌肤击中了他的心脏。
    “阿远……”
    宋远瞻眼皮猛地一跳,他知道每次李权宜一用这种软扑扑的语调叫他,就肯定不是啥正形的话。
    果不其然……
    她又靠近了他一点,“我想亲你!”
    宋远瞻对“亲”这个字极其敏感,没有片刻的犹豫,一把推开李权宜,脸上闪过一丝小慌乱,朝着楼上慌忙逃窜。
    李权宜看着他蓝色的校服在楼梯处迅速消失不见,笑:我们阿远真是腼腆得可爱。
    “下面进行校会第二项……”楼道的广播传出声音……
    我靠!权宜停止了傻笑,撒腿就往操场跑。
    宋远瞻到教室放下书包后,去走廊尽头的洗手池洗手,奶油一下子就被冲洗掉了,可是权宜的话却像幽灵似的,从他的左脑飘到右脑,怎么也驱赶不掉。
    他的脸颊渐渐发烫发红,像这九点多钟的蓬勃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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