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新在这里关了大半年,成天被打被骂,受尽折磨。
    早就神志不清。
    但是听到姐姐的名字,他的害怕变成了欣喜,紧紧抱住她,“姐姐,姐姐……”
    余星星忍着泪水,轻抚他的头发,露出他的脸。
    “姐姐。”余新泣不成声,“我终于见到你了姐姐,我还以为我会死在这里。”
    “你不要骂我,我真的没有赌。”
    “他们说打工可以赚钱我才来的,没想到他们是骗子……姐姐我只是想赚钱给你买礼物,姐姐我只是……”
    余星星眼眸湿润,轻轻摩擦他的脸,“姐姐知道,阿新一直都很乖。”
    余新抓住她的手上下查看。
    “你呢?”他担忧不已,“他们有没有欺负你?那个男人说你为了给我还钱被卖出去了,有没有人伤害你?”
    余星星摇头,“没有,姐姐很好。”
    劫后余生的余新不断颤抖,重新抱住她。
    随后警方派人过来将余新带走,做了个简单的登记。
    余新被骗的时候十七岁。
    因为未成年不好找兼职,就在网上留了信息,赖光辉盯上他之后骗到这里来,逼着他签了高利贷借款合同。
    拿他被欺辱的视频威胁余星星。
    余星星也是初入社会,一开始救人心切,听了赖光辉的话替他赚钱。
    好在运气不错,刚培训出来就遇到了秦渊他们。
    跟周寒接触的那段时间里,她得知赖光辉已经穷途末路,没有威胁了,所以才大胆报警。
    好在,赌赢了。
    她的弟弟没有出事。
    警车从窝点离开,余星星抱着余新,靠在车窗上安慰他。
    入冬了,窗外寒风萧瑟,刮着零散的落叶。
    几辆低调的豪车跟警车擦过。
    余星星抬眼看去,刚好对上一辆车的副驾驶。
    一张模糊的侧脸,短暂出现,又很快消失。
    余星星愣了愣,定睛看去,那车窗垂下来一只健壮的手臂,懒散地夹着香烟。
    画面逐渐走远。
    余星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奇怪的感觉漫上心头。
    ……
    周寒来晚了一步。
    赖光辉等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周寒掐了烟,回想起刚才在路上看到的警车。
    “白来一趟。”他无趣地呢喃。
    回去的路上,周寒靠在椅子上回味,想着余星星说的那个约定。
    茫茫人海,怎么偶遇?
    他有些烦躁地想,就不该被她遛着玩。
    如果早把她办了,现在也不至于那么想。
    ……
    一个月后。
    余新情况好转,已经到了十二月底。
    他刚满十八岁,余星星带着他去吃了好吃的,玩了好玩的。
    天黑之后看了烟花,余星星给他点了蛋糕。
    “我给你把学校的手续都办好了,过完年开学,你就继续读书。”
    余新愧疚不已,“姐姐,那你呢?”
    余星星摸摸他的脑袋,“姐姐当然是继续读研,只是从头开始了而已。”
    “那我们有钱吗?”
    他们是孤儿,从小相依为命长大。
    没有亲戚帮衬。
    余星星看向窗外,浅笑道,“有,慢慢来。”
    她可以找一份普通的工作,一边赚钱一边读书。
    那样依旧很快乐。
    松市最大的海滩正在举办烟花活动,他们赶去的时候已经挤满了人。
    余新个子高,跟余星星说,“姐姐你骑在我脖子上,比他们看得远。”
    余星星摇头,“不行,你这身体才养一个月,我太重了会压着你。”
    “不会的姐姐,你快上来。”
    余新在她面前蹲下。
    余星星确实是太想看了,又摸了下他长了肉的肩膀,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
    知道她恐高,余新起来得很缓慢,“这样可以吗姐姐?”
    “可以的。”
    她还是怕得掌心出了汗,不由得想到自己被周寒欺负的时候,忍不住笑。
    烟花在眼前砰砰绽放。
    余星星掏出手机拍照。
    跟着人群一起兴奋尖叫。
    高处的观光楼里,周寒定了vip位置,百无聊赖的饮酒看烟花和表演。
    这个地方更安静,看得更仔细。
    但是也更落寞。
    一个月了。
    他成天在外面吃喝玩乐,愣是没有见到余星星。
    一开始是去各种会所,想碰碰运气,但是找遍了也没有她的半点影子。
    后来也搜寻了其他地方。
    只要不是刻意去查关于余星星的信息,这个人就跟消失了一样。
    他们上一次联系,还是赖光辉被抓之后的第三天。
    余星星把那笔钱转给他了。
    一分不少。
    周寒问了句,“你的无底洞填满了?”
    余星星,“是的。”
    然后再也没有多余的问候。
    周寒深呼吸一口气,酒在口腔里发酵出苦味,他也不想再碰。
    他拍了一张烟花的照片,有点想发给余星星看看。
    但是又拉不下面子。
    周寒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的头像,看见朋友圈那里更新了一张照片。
    他眉心一跳。
    点进去看见她拍了一张烟花的照片。
    周寒立即坐直,看向下面的人潮。
    余星星在这里。
    人太多了,黑压压的脑袋谁认得清,周寒打开照片重新看,发现角度有点低。
    她站在高处。
    周寒来到边上仔细往下看,可即使把眼睛都看瞎了,也没找到人。
    他抓了把头发。
    草,明明很想见到她,又非要遵守诺言不能查。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这么矛盾了。
    一直找到烟花结束,周寒都没有找到人。
    他无趣地回到车子里,抽了一支烟。
    大门处不少人出来。
    周寒敲打着窗户,打量着那些形形色色的脸。
    都面生。
    都丑。
    没一个比余星星好看的。
    周寒敲打的动作越发的急躁,敲到后面没有耐心,挪回视线。
    街边小吃店吵闹不断。
    烤红薯,糖炒栗子,烤红薯和各种饼干的味道不断钻入鼻腔。
    周寒空腹喝了不少酒,此刻有点不舒服,他下车逛了一圈,买了一只烤红薯。
    “红薯好香。”余新问,“姐我去买,你吃几个?”
    余星星也有点饿了,“都买点,一只红薯一串儿冰糖葫芦。”
    天气冷,她站在边上躲风。
    余新挤过来排队。
    人太多,他不小心撞到了周寒,他赶紧道歉,“对不起。”
    周寒看着他的脸,一顿。
    一张模糊的照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余星星那张手机的壁纸。
    他就是那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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