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前的最后一天,二月七。
    萧让再次见到了大海,不过不再是空荡的海,之前海啸凸起的那块石头现在突兀的矗在海面上,上面有人,他向萧让招手,萧让从黑色的袍子就认出来他就是前不久见面就给自己翻了个海的老混蛋。
    萧让一步步向他走进,萧让脚下像出现了一道奇特的空白台阶,萧让左右挪移了几次居然没踩空过,萧让看着天地想起来了一个句子,碧天如水水如天。
    水里金色花朵开放,萧让不知道它们怎么能在海里开放,看起来搞得很小家子气,明明一片大海愣是生生弄成了一个池塘,如果不是它柔和的光芒,萧让甚至感觉到诡异和突兀。
    而实际上它本来就很突兀和诡异。
    至少自己没见过长在海里的花。
    “又见面了。”
    萧让看着他点头说嗯,他身前石桌上的茶盏,一条晶莹的绿色染了一杯茶汤,他看起来这么仙原来也食人间烟火。
    萧让有些防备的问他是谁,主要是萧让怕他再翻个海给自己看,这几天是危急时候,现在好不容易莫名好了起来,萧鸥都救不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核心的命还有几天,他笑着不回答,指着身前的石凳。
    茶是好茶,萧让并不喜欢喝茶,但还是能从香气里知道这就是好茶,遇到他这种厉害的,萧让觉得自己更加喜欢喝矿泉水。
    “我送了个人给你。”
    “谁?”
    “你刚见面不久的。”
    “谁?”
    “初见。”
    萧让脑袋嗡的一下。
    人也能送吗?
    “我们第一次见面”。
    她血染红了衣裳,告诉自己说:我喜欢你,将军。
    银月城的光棍多不胜数,这并不可怕。
    而最让萧让可怕的是她居然让自己有种莫名的情绪,自己是现代人,接受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当然也不是不信一见钟情,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让自己遇到估计多少得用几辈子运气才行。
    坦白说萧让在她面前卑微,因为萧让没看出来自己哪儿能吸引她。
    这些天她一直都是病怏怏的样子,好不容易好了些,而昨天她看起来又差了不少,萧让只瞥了一眼就知道她身体又差了。
    这些天她的身体就没好过,病怏怏的身体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萧让却没办法去了解去问,银麟军现在处于箭在弦上,收发已经由不得。
    而退一步来说。
    两人都给自己做着棱模两可的事,并且都搞得自己很神秘,有毛病吗?
    萧让不是不喜欢,而是卑微得不敢喜欢。
    自己的命就那么长,做不到什么都拥有,能拥有银麟军这里的朋友,已经用了很多运气了。
    萧让想告诉他人送了就送了,反正也在打算送走,何况自己不收的礼物里面也包括人,特别是来历不明的人,尽管是个美人。
    可惜身体不好无福消受,而且活了四五十年,对于这个没有什么特别的需求,主要是没命消遣,如果来这里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身体,萧让可能不会拒绝,但不是。
    这些责任萧让可以说不在乎,但却不能不做,特别是在已经做现在这样的时候。
    那个叫萧战的的老人,挺直了佝偻的身躯,再次出现在银月城城墙下,提上了十几年没提的长枪。
    这些都不允许自己不做。
    老人端着茶碗用手慢慢挥着上面的热气。
    “如何?”
    “很好。”萧让看着他说。
    “呵呵,你口中说着很好,我可没从你眼里看出来真诚。”
    “哦?”
    萧让不认为真诚这玩意儿有时候是什么好事,之前跟他不止不认识这次也只是第二次见,认都不认识就真诚的话这未免也太好笑。何况现在做的是要活命的事,造的是天下第一的九黎的反。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老人念着。
    萧让听着他念道德经,不明白他想说什么,自己已经不拿这里当梦境了,萧让怀疑自己醒来以后又只能剩半口气,而且初见是萧让醒着的时候见的,而他能连这都知道,萧让觉得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诡异,或者是因为自己对初见那莫名的感觉让她入了梦。
    “你认识微无尘吗?”
    萧让想起了一个人,那个曾经盼着自己翘然后把自己脑袋拍成沙琪玛的老神棍,这是萧鸥都不太清楚的事。
    “认识。”
    “很久以前我见过一次。”萧让说。
    他愣了一下,问道:“他在哪儿?”
    原来他们是真认识,萧让本来只是感觉他们可能有些相通,因为拍死自己的微无尘也很诡异。
    萧让突然想起来自己其实见过金色光芒的,就是初见施用法术的时候,微无尘以前拍死自己的时候光芒也是一样。
    而他自己没见过,但他知道自己,前两者至少都现实里见过,虽然来得诡异,但还没有他来得神奇,他只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萧让至今只见过他两次,他两次说话都不着调,这次稍微好一点。
    “在一个叫地球的地方见过。”
    “那是哪儿。”
    “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地方,人们想飞都不用自己飞,想吃什么都有,比这里好很多。”
    他来了兴趣问萧让:“那里的人怎么飞?灵气很强吗?”
    “用钱就行。”萧让说。
    记忆里关于微无尘的已经很少了,毕竟十几年时间下来没再见,唯一记得的也就那点儿,主要是因为他改变了自己的生命轨迹,而且银麟军这些年的强大也不是靠他,是银麟军这些人的努力一点点到现在的,主要是因为都是为了活命。
    他叹气。
    “那么好的地方可惜我不知道是哪个界面。”
    “你不去挺好。”
    他若去了萧让甚至怀疑他活不过三集,毕竟几十亿人口里面出来一个连工具都不需要就能翻山倒海的人实在显得诡异,而那时候自己见到比他厉害的多了去了。
    而且实在不知道他这一身本事能拿去干啥,总不能让他去改动版块和地质结构。
    特别是看他这个年龄,接受度可能很难,会不会赚钱可能都是个问题,想赚钱可能只能靠去抢,看他现在仙气飘飘的样子,可能好点的话去抢个银行,饿极了他可能随便找个人都能抢,对象可能是几个包子。
    自己现在赚钱无非都是用了人家的办法,那个地方自己都玩不转,他这动不动见面就翻个海给自己看的暴脾气去了估计得挨黑打。
    “老东西,去了也不留下点什么指示。”
    他骂了一句,骂得心平气和的样子让萧让有些敬佩,但看他这样子和微无尘可能也没差什么了。
    “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找我?”
    萧让端着茶杯问他,这些年日子过得很诡异让萧让小心翼翼,总感觉有个什么东西不对劲,但看不到也说不出来,只有隐隐的感觉。毕竟让萧让这个什么都不能的人跟他这种翻江倒海的比起来,萧让感觉自己还是太弱了。
    “因为你是那老东西找到的,他在你体内留下了印记,至于他怎么找的你你得去问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你。”
    萧让觉得这太小瞧人,听他这话就挺瞧不起他的,总感觉恶心,真要有本事他亲自来拍死自己,也能让自己害怕他一点,即便这是梦里。
    “为什么不能是我?”
    他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看你一副弱鸡的样子。”
    萧让怀疑这老东西可能也在别的地方学了什么诡异的东西,不然看他这仙气飘飘的样子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
    萧让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想着会不会是蛊毒一类的东西,不过没这么问他,以他翻海的本事应该不至于卑鄙的下毒,毕竟连莫小白都鄙夷下毒的事。
    “微无尘是你什么人?”
    “我师傅。”
    “你今年多大?”
    “好像是八百多,具体记不清了。”
    “……”
    “你信不信神?”
    萧让:“出神吗?”
    “没有这个神祗。”
    “你们联合起来是想我做什么?”
    萧让是想好了,前不久见面就给自己翻个海,这次再见自己就没想过能好好的,结果在这里假装请自己喝茶。反正都是不好过,总得知道他们几个为什么就来专门对付自己。
    “神界最近不太平,结界有松动,你得尽快离开这里。”
    神界的事让自己管,怎么,难道让自己弄个钢筋混泥土去加固一下?
    “这跟我离开不离开有什么关系?”
    “你再不离开就离开不了了,以前所有的准备都白费了。”
    “我们好像不认识。”萧让提醒他。
    “事实上你生下来我就知道你,这些年一直看着你。”
    萧让终于想起来总感觉的不对劲从哪儿来的:“你偷窥?”
    “也可以这么说。”
    “那你是谁?”
    “青禾。”
    “青禾是谁?”
    “太古门下第七代弟子。”
    云麓,天机,冰心萧让都见过,太古门是个什么东西?
    而且青禾这么一个儒雅的名字萧让实在没看出来这老头子哪儿合,萧让更加愿意相信他是一个老神棍。
    他初次见面就翻个海,好像还有偷窥的癖好,甚至还跟自己说神界有事让自己抓住机会……
    自己连人间都没看完就说神界。
    萧让是知道这个世界很奇怪,但是目前还没看到或者听说哪个人或者哪儿有这么奇怪的事,目前见过最奇怪的就是银月山脉的妖兽跟不需要长一样层出不穷,搞得让人觉似乎在玩升级打怪变态的游戏一样。
    而且他这种行为相当于自己在自己地盘请他客,他不仅不请自来,还说菜不好吃掀了桌子,这种品德实在不能说好,更不能让自己把他和心目中的神联系起来。
    分明一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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