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舟城,儒林医馆。
    一名孩童正在替病人诊断,那是个十分有趣的场景,病人三五个,观众却站满了整个医馆的院子。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孩童对端坐在他面前的一位中年大叔说道。
    那是一名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孩童,长得十分的清秀俊美,惹人喜爱,“您是不是有时候会有一些不太特异的症状,比如头部胀痛、阵发性眩晕、胸闷不适、四肢麻木之类?”
    “对对对!”中年男人有些焦急不安的继续问道:“小先生,俺得的是什么病,严重不严重?”
    “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却随时有生命危险,你这病叫高血压。”孩童老气横秋,神情十分淡定地说道。
    孩童是很淡定,但周围的看戏的百姓们却不淡定了,为什么小先生诊出来的病都那么的奇怪?前天是高血糖,昨天是高血脂,今天又来个高血压,咋个都是高姓疾病。这孩子怕是不应姓祁,该是姓高才对!
    “当如何治疗?”中年大叔是听了朋友的推荐方不远百里特意找过来的,虽然周围质疑声四起,但他依旧很信任眼前这位小先生。
    “忌荤腥,多蔬果,忌烦躁,多钓鱼。”祁天嘴里边说着,手里边写着药方,片刻后将药方递给了中年大叔,“诊断免费,药费自理,里屋便是药房,下一位……”
    中年大叔接过药方一看,傻眼了,写得都是些什么玩意儿,鬼画符么,一个字也看不懂,无奈摇了摇头,自里屋而去。
    接替中年男人座位的是一名脸色苍白的青年男子,孩童只看了他一眼,闻问切都省了,直接说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妻妾成群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这位大哥,我说的对吗?”
    青年男子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可不是嘛,这段时间都快被榨干了,等等……小先生才多大,居然懂成年人的那些事?
    “药方我就不开了,去里屋买坛名为‘夜来香’的药酒便好,顺便提醒一句,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哦,下一位……”孩童对已经起身前去买酒的青年男子玩味一笑道。
    青年男人心头微颤,觉得小男孩的这对眸子十分妖异,至于为何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能说出来才怪呢,孩童姓祁名天,是名穿越者!
    本身是某县纪高官的秘书,因一次非偶然车祸,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承想,却是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个世界。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附身于一名弃婴身上,如果不是儒林医馆的馆主孟尝君及时发现并收养了他,他恐怕就成穿越行当里最短命的存在。
    这一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八个年头,他终于确定自己来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但是他又无比确信这个世界就是记忆中的那一个。
    因为在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事件均与他记忆中的那些相吻合,比如火烧赤壁,比如安史之乱,再比靖康之耻。但是又有些不同,比如他现在的所属的国,名为大衍帝国,年号元鼎。国名是他记忆里没有的,年号虽有些记忆,但却是汉武帝使用过的,《史记·孝武本纪》记载:有司言宝鼎出为元鼎,以今年为元封元年。
    综上所述,祁天得出一结论:这是一个被世人所遗忘的时代(或王朝)。
    既来之则安之。这是他这八年来的状态,对这种状态,他很不喜欢,却又无可奈何,在别人眼里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尽管他的实际年龄已经年过而立。
    为了不让别人看出自己天山童姥的身份,当时就决定,在八岁之前,住在他体内的那一缕魂不管它如何躁动,无论如何都得将其按捺住。
    决定当时反正是下了,事实上,这八年他也就做到不让外人知道而已。
    他的师父孟尝君在他四岁的时候便有所察觉,这孩子成熟到妖,机智过人,以至于从他六岁开始就已经拿他当成年人看待,大部分事情都随他自己决定,祁天哪怕去逛隔壁的怡红院,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受前世的记忆影响,祁天在这个世界的路依然选择了官道。如果说记忆中的他只是一名普通职员而不是人见人怕的纪高官秘书,他兴许就不会这么选。
    只因他享受过权利带给他的快感,那种快感难以言表,怎么说呢?简单说就六个字:成就感,征服欲。
    基于这个原因,已经八岁的他又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计划:白天赚钱,晚上温书。
    这个计划将持续到两年后的科举考试。
    赚钱是防止自己日后伸手,伸手之人没一个好下场,身为前纪高官秘书的他亲手送走太多的贪官。
    几个月后。
    儒林医馆的名声大噪,小大夫祁天亦被传得神乎其神,说神医的有,说华佗再世的也有,说邪医的更多,主要那些疾病的名字太过古怪。但不管怎么说,祁天成了半年来南赡部洲最耀眼的明星。
    是明星就有粉丝,有粉丝就有黑粉。
    祁天现在的黑粉多不胜数,其中八成是来自他的同行,两成是没钱看病的病人。
    黑粉的存在,是因为那鬼画符一般的药方,在这个世界,除了儒林医馆的人之外,没人能看懂。以至于病人们即便有药方也只能去儒林医馆抓药或是以药换药,导致其他医馆药铺连一口汤都喝不着。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这几天,祁天的师父孟尝君很是忧心,刚开始的时候,鬼符药方影响的只是悬舟一城而已,他倒也觉得没啥,但是,随着他慢慢发现周边几座城的百姓也开始到他的医馆看病抓药,他再也没法淡定了,再这般下去,儒林医馆面临的将会是毁灭性灾难。
    “天儿,我们这么做会不会过份了些?”
    “师父,我倒是不觉得过份,我只觉得不够过份!”祁天手里把玩着一块玉佩,大拇指在玉佩上轻轻揉着。
    “还不够过份?”孟尝君颇为恼怒地继续说道:“难道等他们找上门才算过份?”
    “我就是在等他们找上门,我还担心他们不来呢!”
    听祁天这么说,孟尝君便知道祁天心中另有计较,心中的气消了不少。
    “小兔崽子,又想搞什么事情?”
    “大事,关乎天下所有人的大事!”祁天豪气冲天地说道。
    “你就扯吧,你才多大,还天下事。”孟尝君白了他一眼,正色道:“你怎么做,师父都可以不管,但是你必须做到心中有数。”
    “知道了。”祁天点点头,将玉佩托在掌心,“师父,我真是你捡来的?”
    “那天,天空正下着大雪……”孟尝君点点头,把当时的情事与祁天说了一遍,“你的姓,我取的是玉佩上的那个字。”
    “其实我应该姓孟的。”祁天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孟尝君,八年了,他那苍老的脸上,似乎又多出不少皱纹,老爸老妈你们呢,你们也添了不少皱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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